"盈儿乖,你娘现在不能没有你。"凌云摸摸他的头,"哥也有些事要处理,只要处理完就一定来看你可好?"
"什麽时候能处理完呢?"刘盈不依,他可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好骗,一等就是几年。
"哥答应你下月十五之前一定会来,还有哥说过男孩子一定要......"
"要坚强。"盈儿抢著说出下面的话,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我没哭,是沙子迷了眼。"
盈儿没哭,一边的鲁元倒哭了,一来被小两口分别的伤感传染,二来也用眼泪哀悼一下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姐弟俩是一直把鲁元送到了城门外,吕稚本来也要相送的,但又怕戚懿趁机作乱,便觉得自己还是在宫中监视著的好。
姐弟俩一直目送著凌云离去的身影,直到马蹄扬起的烟尘都看不见了,鲁元还是哭个不停。
"姐,你哭什麽,再哭我也要哭了。"刘盈开始羡慕姐姐身为女孩儿,想哭就哭,多痛快。
鲁元不理他,只管著自己哭,素日在宫中谨小慎微,喜怒都极少形於颜色,今日难得出了宫,跟著的也只是两个贴身丫头,此时不哭哪里还有机会。
"姐,你说若我走了,娘会不会哭呢?"
"大概是会的吧,娘那麽疼你。"鲁元也不能确定,她从记事起就没见娘哭过。
两人正说著话儿,突然有两人骑著白马打道上过,便往边上避了避,走在前边那个一身武官打扮的人突然回头望了一下鲁元,然後跳下马,采了串路边野生的紫风铃,来到鲁元面前献给她。
"姑娘这麽美的人儿哭得实在教人心疼,在下愚钝,只得这支花赠与姑娘,不求能博美人一笑,只愿姑娘莫再伤心下去了。"
鲁元愣住,这是第一次有男子主动跟她讲话,原来书中年青男女的街头偶遇竟是真的有。细睢那男子,戴著高冠,面容白净,虽是骑马赶路之人,身上衣著却干净,虽比不上凌云那般魄力,也算中上之姿了。
"公子也是为官之人吗?"鲁元问他。
"是,也不是。"那人笑笑,"在下姓张,单名一个敖字,不知姑娘怎麽称呼?"
"再问一下公子可有妻室?"鲁元此话一出,惊得刘盈满眼佩服地看著著看姐姐,平日里怎麽就看不出姐是这麽大胆又直接的人呢。
那张敖似也被鲁元的大胆吓到,但又想她定是怕我有妻室又与她搭讪,是那登徒浪子才这样问的,便老实地答到,"在下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娶妻婚配。"
鲁元用帕子掩嘴笑道,"又没问你年纪,你倒来自己泄底儿。"
世事就是这麽难料,鲁元刚才在凌云那边失恋,这边就马上冒出个张敖来,後来才了解到这张敖原是赵王,心下又更是欢喜,这是门当户对打著灯笼也难寻的亲事,鲁元回明了她娘,然後就由她娘作主去跟张敖说,不出三天就把这门亲事给订下了。
凌云回到家里,非常慎重地将仙帝拉进书房,一五一十地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仙帝先是吓了一跳,然後马上激动地抓著他,"儿子啊,你保持了上百年的处男之身终於破了!我们今晚来开个破身纪念会吧!"
"老爹!"凌云气死了,亏他还第一个找笨蛋爹爹商量,破身纪念会?他敢开就一头撞死给他看!
"好好......"仙帝拼命忍住笑,"那云儿是来跟我商量什麽的?"
"其实......我是想把盈儿娶回来的,必竟污了他的清白之身,做为一个狐族男人我要负起这份责任。但爹说我身上的妖气会有害盈儿身体,所以想讨教一下这个问题。"
"为了老婆居然连说话都学乖了。"仙帝岂会放过逗儿子的机会。
"爹爹就告诉孩儿啦!"凌云乖巧地倒了杯茶给仙帝,有求於人嘛就得放低姿态。
"对方是人类真的很麻烦,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要爱你就得有赌上性命的觉悟。"仙帝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妖气的话是可以用东西镇住的,但因为妖气被镇住了我们就很容易现出原形,你确定盈儿能接受你是只狐狸的事实吗?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你能忍受只过几年快活日子就阴阳两隔的事实吗?而且第一次见那孩子我便为他占了一卦,他二十二岁那年必有大劫,过得了就多活几年,过不了便是缘尽了。"
"好爹爹,你告诉我那个劫是什麽?"
"这是天机,我哪会知道。"若什麽都能算出来,天上的各路神仙还混个屁啊。
"咦......爹爹这个仙帝还真是没用。"凌云把他爹的茶抢了回来自己喝,"快把你说的那个镇妖力的东西给我。"
"上回给你的不是没还回来?"
"呃......"凌云哪能告诉老爹自己给了盈儿,"早掉啦,又不是什麽宝贝。"
"真的麽?"仙帝一脸怀疑,但他早已习惯了这个儿子的过河拆桥,还是从书柜上拿了串跟上回一样的珠串儿,"儿子,你可以娶人类,但不能带回狐仙林,除非你能让整个狐仙林的人都认可。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娶盈儿吗?"
"又没说马上要娶。"凌云叹了口气,别说整个狐仙林,就他姐苏乌那一关也是过不了的,只能带著盈儿去过隐居生活了,但自己只有七条尾巴,是不能应付狐仙林外的生活,为了对自己负责也为了对盈儿负责,凌云头痛地想著又得在过那种地狱式修练的日子了。
14、
凌云并没有马上去找盈儿,反正他吃定了盈儿是自己的,太早去了反而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有多上心,而且凌云也必须要勤加修练,除了要保护盈儿,绿湖给他的伤痛可没忘的。
柳柳这段时间总是背著凌云在写画著什麽,待凌云要去瞧时又宝贝地藏起来。
狐族的智慧是在整个仙界和妖兽界是出了名的,他们用竹子、蚕茧和木渣等一些常见的材料造出了一种簿而柔韧命名为‘纸'的东西,可以代替竹简和布帛写字画画,柳柳用的正是这种东西,见凌云来,也顾不得墨迹未干,将那些纸拢成一堆抱著逃了。(原谅偶吧,那时候发明纸的人还未出生啊)
凌云正觉得奇怪,发现地上有一张柳柳不慎掉落的,捡起来看,只见上面画的是一个人,那人物真叫一个惨不忍睹,脸是变形的,嘴是歪的,手脚比身子要短,看上去就像只圆乎乎的青蛙,再往下看时,凌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石化。
他在柳柳眼中是这副模样!怪道他见著自己就跑。又想起方才柳柳好像抱了一大堆这种东西逃的,难不成全是这样的画?这种东西若是传散开来,他凌云怕是再次得成为狐仙族里的笑柄了。
"柳柳!你在哪里!给我出来!我绝对绝对饶不了你!"凌云气得抓狂,三两下就把手中的画撕得粉碎。
柳柳远远听到凌云的声音,吓得差点没咬到舌头,他就知道被凌云发现是这种後果,但是,但是他也想把凌云画得漂亮些的啊......所以才每天都在那里练习,只是他回去翻了翻族谱,发现家族里没一个擅长写画的,怪就怪先人没有遗传这方面的天赋给他。
柳柳躲在他跟凌云一起建的那个小木屋里,心想要是这堆宝贝要是让凌云发现还不都得被毁掉,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包袱一卷,化成缕白气飞出狐仙林了。
凌云将狐仙林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柳柳,心想著反正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他总得来上学的吧,谁知第二天,第三天......一连七天都没见著,这才开始有些著急了,那个笨蛋不会出什麽事了吧。
凌云便跑去问柳柳他娘,结果他娘歪著头想了半天,反倒问他。"柳柳真的七天没上学麽,怪道说这几天没见他回来做饭,一定又跑到哪儿玩疯去了。"
凌云看著柳柳他娘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完全被打败了,她这几日肯定是跟仙後,也就是自己的娘在打麻将,大约饭的问题是仙後叫厨子送到麻将桌上解决的。
凌云想著只有自己去找柳柳了,但这家夥会跑哪去了,而且跟盈儿的十五之约就到了,他还真会捡日子添乱。
话说那日柳柳跑了出去,什麽食物也没带,漫无目地走了一天,饿得头晕眼花,步伐跌跌撞撞地,不经意撞到了一个人,手中的包袱散开,画著凌云画像的纸散了一地。好在柳柳趁机努力抱住那人才没让自己跌倒。
等他睁著饿得冒星星的眼睛看那人,才发觉对方也是个男的,一张脸俊俏洁净却又带著种常人难以接近的冷漠,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人家的脸,说了句花痴般的呓语‘好帅'就晕了过去。
那人不顾从他身上滑下去的柳柳,弯腰捡起一张画来看,上边凌云两字觉得熟悉,想了半天终於把这两字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男人如冰封般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踢了踢柳柳的屁股。
"没死就给我起来。"
柳柳人没醒,肚子却发出如惊雷般的咕咕声,那人终於知他是饿晕了,想必再踢几脚也醒不过来,皱了皱眉,像怕污了自己手似的,只抓著柳柳的衣领把他拖走了。
凌云还是决定先去赴盈儿的约,然後再找柳柳,想必那麽大个人了也没那麽容易走丢的,但如果让盈儿失望了一气之下不嫁自己就麻烦了。柳柳大约是怕自己生气而有家不敢回家,凌云便写了张纸条留在木屋里,告诉他自己不生气,然後把自己的行踪也写上了,以便这家夥想找自己的时候找得到。
这天刘盈从早上开始便坐立不安的,今儿就是十五了,是凌云哥承诺的最後一天,他会如约前来麽?盈儿不管做什麽都没心情,就跑到太子殿後面的小花园里坐著等,时下正值菊花烂漫,紫红的富贵菊,金黄的扇尾菊,粉红的美人菊......盈儿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就拨著那些花瓣来占卜。
"会来,不会来,会来,不会来......"
几个时辰下来,终於变得满地菊花......
花匠看到他的得意之作竟都变成了光杆儿,那叫一个心疼,却因著太子没尽兴,还得把光标儿撤下换新的花儿来给他拔。
晚膳过後,盈儿不甘心地继续回来拨花瓣,还把跟著来的小太监喝退,令他们谁也不许往园子里探一下头。
地上铺的花瓣都快有寸厚了,盈儿也乏得要死,当他把手伸向最後一朵花时,停了手,那是朵很小的卷瓣儿菊,将开未开的样子,不知为何他觉得这花跟自己很像,嗯,等会凌云哥来了就把这小菊花送给他......
凌云是在家里吃过饭还洗了个澡才来的,临出门又跟爹爹磨姑了半天,说什麽这一回要出门时间长些,并把柳柳失踪一事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仙帝想著他这段时间学习修练什麽的还算认真,便是多玩会也无防,就答应了,但交待他要小心使用妖力,不到万不得已时最好不要用,他们狐族的敌人不仅有天狗,还有那些半得道的道士。
等凌云终於来到时,盈儿已躺在他自己造了一天的超豪华花瓣床上睡著了。朗朗月光下,一少年躺在菊花瓣上,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著,身上穿著华美的汉服,细白的脖颈儿从大斜领里露出来,那领子有些松了,隐约可见里面的锁骨,凌云凑近看时,盈儿长长的睫毛还会随著呼吸微微颤抖,他的脸颊在月光下是那麽洁净,小脸蛋有著淡淡的粉红色,看得凌云心头如小鹿乱撞般。
轻轻摸上盈儿的脸,小家夥是在诱惑他吗?
感觉到有人在身边,盈儿醒来,确定是凌云後,一双眼睛笑得都眯成缝儿了,捉住凌云摸他脸颊的手,很享受地用脸摩娑他的手心。
"真好,凌云哥真的来了。"
"答应你的事哥哪件没做到。"凌云笑他,这动作,这模样儿,简直就像只撒娇的猫咪。
盈儿拿出方才那支小菊花,举到凌云面前,"哥,我送你的。"
满园菊花也只有这一朵没有糟遇分尸之刑,将开未开的骨朵儿,外边的黄色花瓣已舒展开,而中间的却还是显青黄色,凌云接过来,将花梗上的叶子摘掉,然後别在盈儿耳边,拍手道,"好漂亮。"
盈儿红了脸,"我是男孩儿,不戴花的啦,这是送给凌云哥玩儿的。"说著便要将花取下。
"谁说男孩儿就不能戴花的。"凌云不让,"在我们那里,只要漂亮,不管男女都可以戴花。"
"对了,凌云哥都没跟我说过你家里的事,告诉盈儿好不好,盈儿好想知道。"
凌云挨著他坐下,"为什麽突然想知道这个?"
"盈儿想到更多的了解凌云哥,包括哥喜欢吃什麽,穿什麽,喜欢什麽样的女孩儿,一切的一切都想了解。"盈儿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身体僵直著也不敢碰凌云一下。
凌云心里偷笑,小家夥喜欢自己才会想问的吧,哎,他这个老婆还真可爱,必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旁白:不过就养了两年。),真是颗完美又清纯的果实啊......轻轻勾起他的下巴,看著因为害羞而变成更加红润的脸,不管何时盈儿的嘴唇都是那麽红豔,像熟透了的红樱桃......
盈儿被凌云这般注视,更觉坐立难安,忍不住地吞水口。凌云的手不安份地摸上他的脖子,连喉结都未成形的少年身子,实在让人血脉喷张。
"闭上眼让哥尝尝你唇上的胭脂,哥就告诉你。"
"我没......"盈儿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凌云趁机亲了上去,微启的唇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毫不费劲地就侵进去了。他不再像前几次那般老实,寻著盈儿羞涩的舌胶缠起来。
盈儿身体一阵颤抖,凌云哥在干嘛,上回他说吃胭脂也不是这样的吃法啊,似要把全身力气都吸干似的。脸红,心跳,他要不能呼吸了......
凌云很满意盈儿的反应,勾上他的背,支持那渐渐软下去的身体,然後很不厚道地把人家压回地上,一地落菊成了他们的温床。
"哥的家在一个很美的树林里面,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一片很大很清静的湖,那的人喜欢把房子建在树从中,有些还搭在千年大树上,远远看上去像个鸟窝。因为树多,每天早上都是白灵鸟的叫声把我吵醒的。在夏夜时湖边特别多莹火虫,就是那种一闪一闪的,它们多是停在湖边的纬草上,丢块石头过去,莹火虫都会惊得乱飞,在星星多的夜晚,湖面上便会倒影出星星跟莹火虫的样子,整个湖就好像在闪闪发光一般,特别漂亮。"
凌云躺在盈儿身边,还伸出手臂让他枕著,方才亲够了,便慢慢地讲起狐仙林的景色来,把盈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漂亮喔。"盈儿趴到凌云身上哀求著,"哥带我去好不好,盈儿也想看莹火虫。"
"现在都快中秋了,哪里还有。"
"有的有的,一定还有不怕冷的莹火虫,"盈儿不依,摇著他。
"就知道撒娇儿。"凌云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跟盈儿在一起莫名就会很开心,想宠著他。"虽然不能让你看到莹火虫,但哥可以给你看另一样东西。"凌云起身让盈儿站好,"闭著眼,待哥叫你看时再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