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涂鸦

作者:涂鸦  录入:11-28

两人奔跑于街上的身影在市广场停了下来,占满人群的空间里,只能气喘吁吁的顺着气。周围的目光全是不相望,偌大里的他们,也只是一小角了。
是男人先开的口,那声音,让正在跳动的心脏失了几拍。
「你难道不知道意大利的治安有多差吗!?」
喘着气,看着男人气急败坏的脸,骆顗莫心跳依然没有减速,说不出话来,注意力还在交握的双手上......
他该抽回自己的手,对吗?
「对不起...」然而,一瞬间的贪恋却没有让他这么做。他,放不了......
手还是交握着,他知道自己在发抖。刚才落入险境的紧张与恐惧他早已忘了,只是在看到男人身影的剎那间,感到害怕。
......更害怕男人突然放开他的手。
羞耻的咬着唇,他想克制从自己身上涌起的颤栗。闭上眼垂下了脸庞,却突然被一股力气拉过。
愕然里,他已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里,鼻翼间传来的陌生味道却莫名令他安心的想闭上眼。
抬起骆顗莫的脸,姆指在那紧咬的唇间磨娑着,雷殷望进了他眼里──
「别咬了。」俯身,低头,覆上那已咬红的唇上。
一声叹息,雷殷握着他的手始终没放开。

5
终究还是沉默;只是,就不同了。
一样的机舱里,一样的座位上。两个身影比邻而坐,但空气里一点淡淡的因子,就此变化了。又或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认定不同了......
望着窗外,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景;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即将回到那个小岛国,熟悉的故土,该有的人。
可能昨夜就不在。z
他还是没有余力再转头一次,男人炙热的体温就在身旁,彷佛昨夜的怀抱般,让他连心跳声都分不清楚是谁的。......几乎要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唇间,被吻上的位置,似乎还留有淡淡痕迹。
不敢问的,不想提的,都在那里,还有余热。y
然而,还是什么都没说,却给了他一夜的怀抱。入睡安稳的夜,清晨醒得惊,腰上的手臂依旧,相拥间,也怕一宿只是梦;他也想过,如果是梦......就别醒了吧......
奢望。终究是奢望吧......
他们终究得在无言的早晨里互相整理好行李,然后坐在豪华客舱里分享回国的空气。而他正在释然,独自消化一度涌上心头的不舍。
说些什么也好,哪怕他的解释只是为了安抚他情绪也好;毕竟,在当下的他,是真的怕了。
怕什么,他心底清楚,羞耻的清楚着。他呢,把自己抱进怀里又吻了他的人,真的明白吗......都是同性这点,似乎变笑话了......好一个上司和下属。
不是没想过,那样像情人般的吻与拥抱,或是是牵着他的手,或许只是一种安抚......不得已的......
或许昨夜只是昙花一现。z
而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却意外对上男人的视线。那双墨黑的眼眸下,没有依他所想的那些昙花一现而转开,而是在他回头瞬间紧紧的看着他。
那瞳孔里有自己。
......够了。z
相视间,也就几秒。谁还是没开口、没发问、没解释;调开了双眼,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事。
下机前,雷殷仅是淡淡丢下一句:「明天早上九点,45楼。」
那么,他懂了,骆顗莫真的懂了。这是代表他真的被录用了,对吧。是对方真的肯定他的能力了?亦或者只是为了抚恤他被那个意大利男人摸上大腿一把的慰问?
苦笑,他没有问出口。
「雷殷!」
甫一踏出机场外,一道细柔的嗓音唤来,骆顗莫与雷殷同时转向来者。
身段美丽的女人走了过来,美丽的脸庞上只有淡淡的妆。骆顗莫知道她,那天餐厅里的瞬间一瞥此刻依然有印象。当然,那娇柔的身段、细致的脸庞与优雅的气质要人淡忘也难。
「不是说了不用接机吗。」男人连墨镜也没摘,声调没有太大起伏,若不是他俯身给了女人脸颊一吻,旁人会以为他的态度近乎冷淡。
「我想你嘛。」女人撒娇道。
雷殷放置好行李,接过钥匙便坐进了驾驶座里。女人笑盈盈的脸庞看了眼一旁的骆顗莫,没表示什么,只是礼貌性的点了下头,便也跟着坐进了副驾驶座里。
耳边是已发动的引擎声,半饷间,骆顗莫只是微微出神地站在原地,银色M3的倏地出现在眼前,车窗刷下,一张英俊的脸庞出现,让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载你一乘吧?」
骆顗莫这才有些茫然的回神,对上眼的瞬间,视线不由得慌乱了起来,想移开却正好对上女人看过来的视线。
「不了,谢谢。」顿了下,骆顗莫微笑依然地道:「女朋友快到了。」
银色车子没有因此离去,骆顗莫首次觉得维持微笑竟是这么吃力,干涩的舌尖吞咽下唾弃,却怎么都觉得嘴角苦涩。
雷殷隔着墨镜盯了他一会,就在骆顗莫那抹笑容快要挂不住之际,他才回头关起车窗,不过几秒银色跑车便已扬长而去。
恍恍然的,骆顗莫站在原地,脸也跟着车尾巴,直到一阵尘硝再也看不见。
「顗莫!」
一只手掌蓦地拍上他的肩,骆顗莫怔然的回过头,女友俏丽的脸庞和稚气的笑容就在眼前。
习惯性的,他又递上了温柔的笑。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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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习惯的深蓝西装,刚好的线条衬出他瘦长的身材,或许是曾在英国念书的关系,男子身上有惯性的礼貌与绅士风范。
头发因为软度而无法固定在任何一个位置上,眉上的长度偶尔扫过双眼,那眸里总是和善,一点点湿度在黑色的瞳孔上,微笑时总像抹温暖抚过心房。
蓝云爱着这个男子,像掏了心一样。
骄傲的看着他,她双手帮他调好领结,男子的整齐常让她好挫折感。有时她也想亲手帮他打理打理,让人知道她也有一双可以成为好妻子的手。
「加油!」踮起脚尖,她在那好看的唇在线印了下。
男子不变的面容下,微笑依旧,心底某一部份却已深深沉了。
......真的沉了,打了木椿的铁块,飘浮着就忘了方向,移游间连原有的气力都遗忘。只能无力的飘浮着。
......
一样的高楼,还是一样的气派,凤氏集团,财力庞大,商场上涉猎繁多。要说不同,当代董事长膝下无子,独生女凤天仪志向不在商,一心都在艺术上。
年迈的董事长凤集天也早已不管事,整个商场目前由代理总裁兼总经理的雷殷所掌控;据说,不久后这凤氏也将完全属于他。
带点陌生的透明电梯,即将带他步上45楼,骆顗莫站在只有镜子的空间里,一颗心吊得老高。
是那个再见到他的地方。此刻,他依旧像那天一样伫在门口外,总经理的渡金头衔以一样的角度与高度镶在门上。
总是害怕自己忘了从容,喉头蓦地一紧,骆顗莫困难的咽了口唾液,伸手敲门。
「进来。」
骆顗莫顺了口气,要自己方松,手刚握上门把的瞬间,门却被施力逆向拉去,一个惊愕不稳,瘦长的身子已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真准时。」
那声音带了点低沉,在耳边有点沙哑。骆顗莫只觉得呼吸与心跳都要停止,却还是听到心脏鼓动的声音,敲得耳朵跟眼睛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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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顗莫倚在这还记得味道的怀抱里,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荡来荡去,昨天想的那些苦涩也掉到了脑子后,只能惊瞠着双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不是这样奢望的吗?这样的拥抱。怎么这刻心却慌了起来。
那块铁即使沉了,依旧还是有主人;自己的心虽飘浮,却还是有个方向在。倘若真的遗失了,那原有的主人该怎么办......
「雷总......?」慌忙的要推开环着自己的人,骆顗莫使力间却不见对方移动半毫。
「今晚八点,Parte等我。」
低沉的声音就这么窜进了耳里,经过脑袋冲进了心窝处,「咯噔」一声,便把心臆的地方给咚了个大响;霍然间地,什么都明白了。
挣扎的推开怀抱,骆顗莫略白的面容一下子泛得更难看。
「......你原来就会讲意大利文,怎么还需要带翻译?!」
是他太盲目,所以那天在翡冷翠的咖啡厅里,明白自己眼里瞠大的惊讶,却还是漠视掉了疑问。
似乎不意外会被推开般,雷殷只是挑高了眉,冷峻的五官却没柔下一丝一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身形陷入了高级皮制椅间,慵懒的,像只冬天里的豹。
「难道你不想要这个职位?」男人问得云淡,却不似风轻。
修长的指节穿过桌面,在底端拿起了桌上的烟,固定的牌子早已换了几次的包装,却总还是习惯在嘴边叼上一根。
再怎么冷厉的男人,还是有戒不掉的习惯。
几乎下意识的,素来好脾气的骆顗莫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他当然想要这份工作,但不是依这种像被施舍的方式。
「但我更希望能力被肯定。」
微窘的,他整理好自己刚稍显慌乱的仪态。要自己对上眼前这个男人,直觉的,他知道自己该从这会深陷的泥沼里抽手。。
还是想做最后挣扎吗......
......那真是笑话了。他却还是极力的自持着;别忘了,自己有的主人,容不得被心底的脱轨给抹煞掉。
几乎是困难地,骆顗莫要自己恢复从容,并且用自持的视线迎上这个人。纵使,他心里切切的明白,这男人深知自己有什么条件。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肯定?」袅袅的白烟,从男人嘴间呼出,升空,然后不见。
那需要多么的费力,才能把那在烟中已显模糊,自己却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脸庞当作毫不在意?咬牙,骆顗莫知道这男人不简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在那个初见的地方,他就已经知道了。
一时语塞,却是不争的事实。然而那些奇怪的疑问就可以这样被驳回了吗......不,事有跷蹊。
「凤氏集团前线人员需要通过三轮的征试,我不认为最后一项进行途中......我可以如此幸弑贿x中。」平静地,他勉强着判断力指出疑点。
雷殷低笑了声,带着讽意的,他反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骆顗莫一怔,这话像根针刺进了他心底,揪得他疼,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没错,他到底想听到什么话?......原来,想听的就是那些不该去奢望的话。
太傻,或许那天真的是昙花一现了。
「抱歉。」微颔下首,他已是那个客气有礼的骆顗莫。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是笨蛋,也明白男人说的是什么,隐藏的警告,不言而喻;而他呢,该是个识时务者,也会是个俊杰。
沉默僵持了片刻,由男人冷然的声音打破:
「我想凤氏会很需要一个兼具翻译能力的工程师。」
一句话,隐约带着愠味的生硬语气,为45楼准时九点的这段对话划下句点。
「Ann,带骆先生到他的办公室去。」
不过是一个键,一个指令,就把他从这办公室给请了出去。骆顗莫始终垂目未抬,直到秘书有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骆先生,请跟我来。」
挺起身子,他要做到最后。以凤氏新聘的工程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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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埋进工作里,像他应有的本份。
在那间崭新的办公室里坐定,数据夹随着工作量开始在桌面上堆积。像是专为他摆设的空间内,长形原木桌上,左右两边各一台计算机。
不是左,就是右。除掉刚开始的熟悉工作基本外,右边是工程,左边有翻译;对他而言,都是再得心应手不过的事。然而,却始终忘了时间。
只有忘了时间,才会停止思考;没有了思考,就不会有绪念。
「嗒」的一声,骆顗莫敲进最后一个按键,连西装外套都忘了脱下的往椅背上靠,一瞬间的放松,竟疲累的让人睁不开眼。
闭目沉思中,像是想起什么,骆顗莫看向腕上的表,微讶,已是七点二十分。
他和女人有约,晚餐时刻同样的餐厅。
办公室外头已是一片漆黑,时间是怎么过的,他连想都没有想,只是沉着一颗心去接受所有他该忙的事务,专心可以让人没有杂念,他觉得这样很好。
或许,只是瞬间的迷惑与意乱情迷......
他这么告诉自己,也要自己漠视心里涌现的怅然。
收好桌上的数据,电话声却在这时响起,他直觉的往西装内袋一搜。
「顗莫,你加班呀?」
女人俏皮的声音在接起时从另一端传来,骆顗莫笑笑,道:「抱歉,我这就赶过去。」
「欸、你别驱车,不差这几分钟,安全为重。」
是了,他有她,就不该遗失方向。
赶到约好的地点早过了相约时间的准点,「叮叮」几声,木质深色大门被推开,着深蓝西装的人脚步不缓,对着坐在角落上的女人露出一笑,连忙走近。
不过是几步间的距离,却在中途无意对上某双眼的瞬间,叫人像是走了几里远,嘴边的笑就再也支撑不住。
男人看着他面无表情,一双始终凌厉的眼睛眨也不眨,骆顗莫看着心跳漏了一拍,脚步也顿了。
他都忘了,男人曾跟他说八点在Parte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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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的瞬间,太多隐藏的思绪便赤裸裸地被发现。太明目张胆,而他却无法控制,以为能够自持的事,却被那双凌厉的视线给驳回。
那双炙热的眼盯着他,瞬也不瞬。几不可微地,骆顗莫喉咙缩紧的时候,发觉自己连唾液都难以吞咽。
被发现了吗,难以压抑的情感。是从来没有过的,是从前没有想的,是从未体验到的,对男人近乎一种渴求的欲望。
而男人嘴角勾起的瞬间,心又被「咯噔」了一声,像稍早那样把心脏给咚了个大响,然后再次霍然地,又什么都明白了。
男人,这个雷殷,确确实实的知道骆顗莫所想的、所要的......所希望的......
终于被发现窃行的大猫,几乎难堪地,骆顗莫转开自己的头颅,调开双眼的视线,忐忑的举起脚步走向角落,在等着自己的桌前站定。
「顗莫?」
女人的声音飘进了耳里,却带不进心里。
骆顗莫恍恍的回神,走神的双眼一度失焦。想什么呢......全是那个男人对上自己的双眼,那么凌厉,那么深刻,就像股螺旋,一但注视其中,便拉不回身。
男人独自坐在距离角落几乎五桌的距离,那么近,也那么远。而自己举起脚步时,却犹如身挂千斤般难以行进。
「顗莫,你怎啦?怎么不坐?」
蓝云的声音,再次飘进耳里,明明就在身边眼前,却似飘渺间。
如果可以,是否可以拉他一把?否则,就真的只能坠入深渊......难道,真要他坐进无尽的情感,冠上枷锁,一路奔到最底端?
骆顗莫坐如针毡,强烈的感受到背后那股沉重压迫感,男人也是背对着,就在他断了视线走至角落后,那修长手臂也只是淡然地拿起香烟。
空气间,飘来的气味,是稍早在自己眼前升空的袅袅白烟。熟悉的,带着凉意的,男人习惯性抽的烟。
他......竟然,就此真的记下了那味道。
牵强地,要以外界所无法察觉地方式,骆顗莫再度扯开嘴角。他是骆顗莫,那个会带着温暖微笑的他。
所以,微笑如初。他解释道:「抱歉,想事情。」
女人的个性本就喜化小事,怎么会计较。更何况,这是一个深放在心头上的男人......所以蓝云笑了,依旧是俏皮的痕迹。
「该不会是上凤氏第一天就把你给吓着了?」玩笑似的话,却蕴含着无限关心。
──什么样的话语可以激起一个人无限的罪恶感。
「......是啊,工作不轻松。」
他说了谎。连自己也觉得荒谬了。
「呵,难怪你今天会迟到,这可是我第一次等你欸!」笑着,女人没心机的笑容始终不曾怀疑。
骆顗莫笑了笑,眼角瞥到服务生送来的餐点,微讶,蓝云笑着解释:「我怕你一忙就顾不得饿,先帮忙点上等你来就上餐。」

推书 20234-11-28 :杀死一只灰色的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