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顗莫,你洗好了吗?欸你怎么不开灯吶......」
不自觉间在浴室里头待的太久,女人从外头传进来的声音里有担心。
「啪」的一声,晕满热气的空间里瞬时明亮了起来。骆顗莫下意识抹掉脸上的水珠,却掩饰不掉一刻间的慌乱,拿起女人准备的长毛巾,顿了下,还是选择了冬天的长浴衣。
他需要遮掉所有的痕迹,男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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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时间不经意里流逝而过,他与他的关系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司与下属,骆顗莫与雷殷,男人与男人......各有着一个她的他们。
然而感情终究还是赢了理智,在所有的沉默时间里,谁都没有开口,没有开口说那些会打破平衡的话。
如果已经坐上末班脱轨的车箱里,如何挣脱才能唤回失控的速度?
「骆先生,总经理请你到他办公室。」
内线电话里,是秘书有礼的声音,让他暂时停下了忙碌的神智。进入凤式的这些日子里,时间拥有绝对的充实,彷佛接不完的Case会一再的上门,桌上堆满的资料几乎要淹没整张长形面积。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多事便可不必思考太多。
「我这就过去。」按下回应键答道,骆顗莫眼里有瞬间的恍神。
从容向来是他仅有的本钱与条件,却一再的被考验。
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本身拥有什么,而他又能准确掌握他什么。骆顗莫知道自己被感情套牢,一但奋不顾身就难再全身而退。
熟悉的深色大门前,握住门把的一度迟疑是因为他再三的犹豫,顿了下,他还是抬手敲门。
前一次的冲动,并不代表他可以承受第二次冲击;虽然,他早就明了。
「进来。」声音里的公式化,却依然霸气。
骆顗莫依言走进去,男人的背影在落地窗前缓缓转身,阳光从他身后围出一线光影,亮得......让他睁不开视线。
不觉地眨下眼睛,再睁开,眼前已是那副熟悉的胸膛。
抬眸,落入视线里的是是男人冷厉线条的脸庞。骆顗莫下意识又垂下目光,却被抬起了下颔。
「昨晚没睡?」
「嗯,多耗了点时间。」虽然早习惯男人的碰触,却总在一瞬间让心跳漏了半拍。
雷殷凌厉的视线看了他一会,缓缓松开那略尖的下巴才走回位上,道:「今天我约了个客户,七点你先过去。」
「是。」
公事上的事,一概分得清清楚楚。
男人顺道交代了些事,骆顗莫用笔一一记下,半饷却突然没了声音,奇地地从记事中抬起头,是那双深沉的目光。
紧盯着他,让他呼吸一窒。
「没事了,出去吧。」雷殷低声道,嗓音微闇。
「是。」喉头不觉滑动了下,公式化的回答,千遍一律。
骆顗莫转身,手才刚握上门把,臂弯蓦地被往后用力一拉,身体已被扳回,愕然的焦距下,是男人温热的呼吸。
「中午,就在这吃吧......」
随之覆上的,是男人嘴里的淡淡薄荷烟草味。
脱离的轨道,不是煞车可以挽回。
12
熟悉的地方,Parte.
依然的风格,依然的摆设,距离现在不过也才几个月前,感觉竟像隔了好几年。只是心境再不同了,那时是他初见他,而他一直没有向他提起过那时的第一眼。
原来深陷会让人逃不开,还会带走意志力,让他无法计算时间的流逝;只是,总希望时间可以多停留一些。
多停一些就好......
拿起瓷杯,里头有自己喜好的黑咖啡。一样苦,一样涩,却总是那么醇。像他的感情,只有一人品尝的味道,总是从喉间一路烧到胃里,然后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烫着他的心窝。
痛,说不出口,却无法开口请求。
骆顗莫已不知是第几次搅乱杯子的黑色液体,他习惯等待,等待从来就没让他有想看表的欲望。
熟悉的「叮叮」声响起,骆顗莫下意识抬头一看,入眼是个褐发褐眼的男人,气势与他脑海里那个男人不相上下,却多了份自在的轻松感。
是个极有自信的男人。
「嗨,你是骆顗莫?」
骆顗莫微讶,但是惯性的从容没有让他迟疑太久,客气的起身伸出了手,嘴边是他向来温文的微笑。
「你好,管先生。请坐。」待男人入坐后,骆顗莫招来了服务生。「抱歉,雷总他有事耽搁了。」
管鄀谦只是摆摆手,轻松的笑了下:「没关系,雷那家伙要去接他的美人未婚妻嘛!」
对方随意的一句话,却让骆顗莫收回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大脑也跟着停摆了一会,一时间还反应不回来。
他说什么?──她......要过来?
骆顗莫下意识的咬着唇,转眼却对上一双专注盯着自己的视线。
那双眼里有什么,好像是顿悟,又好像是明白。
心脏猛地跳快了半拍,像是被人窥视般,骆顗莫慌忙的双眼随即转开。他有些狼狈,只要是扯上那个人的事,他的从容不禁被考验,也被反驳。
他终究只是个平凡人罢了,在这段奇妙的感情关系里瞎等,却抵不过人家无意间的一句话。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时间的快速流动里,却依然期盼些什么?──未婚妻,三个字比起早就明了的心更让他感到痛。
苦涩的痛,化为一种凄楚,几乎让他连笑都挂不住。
服务生尚还态度完好的伫立在桌前,微弯的腰正欲接受客人吩咐,但随着此桌的一度沉默,等待的眼里已有了疑问。
骆顗莫暗吸了口气,顺着跳动不安的心,他需要极力说服自己才能再度恢复正常。
「......管先生要先喝点什么吗?」
然而对面的人却没回答他,抬手一摆,服务生微笑了下,即弯腰离开。
「我没想到凤氏的首席程设师会这么年轻。」看着他突然道,管鄀谦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没想到的事还很多。」
低沉的嗓音蓦地从旁插入,带着一种沉稳的凌厉,让同时间避开目光的人心砰了好大一下。
骆顗莫下意识咬紧唇瓣,他极力自持着自己,但不自在的脸色却始终僵硬,在桌底下的双手早已紧紧绞握。
听到身后的声音,管鄀谦只是无表情的看了眼对面的人,半饷才起身坐到他身旁位子,脸上勾出了一抹笑痕。
「喏......位子给你们去相依吧,我跟顗莫坐一起就好。」
雷殷闻言眉梢一挑,视线淡淡地扫过始终垂目的人。
「才迟到几分钟,你们已经是熟识了。」脸色漠然地淡道,雷殷让挽着自己的佳人先入内坐定。
「还不错......不过刚想要聊聊,你们就出现了。」管鄀谦打趣到,语气里大有你太早来了,好似打搅了他们。
两个男人的视线蓦地瞬间交会,一个惬意自在,一个淡定漠然。
雷殷没再说话,倒是身旁的女人先开口了:
「顗莫,你的头发感觉好软!」像是发现了什么,凤天仪的语气很惊喜,说着就想伸手摸摸看,却被雷殷给拉住了手。
男人终是无表情的面容里,只在剎那间,双眼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沉。
闻言的人全身一震,骆顗莫缓缓地抬头,几乎困难地,嘴角才牵强的拉起笑容。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只是想摸摸看嘛......」蹶起嘴,女人满脸不甘心。学艺术的她对美的事物总是特别好奇。
气氛顿时有底尴尬,也陷入了沉默。
还是管鄀谦先打破,抬手招来了服务生,笑道:「我看大家也饿了,先点餐吧。」
反客为主,倒是没人有意见。各自点完了餐,四方桌里四个人,不同位置不同心思,就要再度陷入胶着沉默之际,温文的嗓音再度开口:
「对了,」管鄀谦挑起眉,「你们婚期决定了没?」
像闲聊似的,是这个男人向来轻松自在的问话方式,这时却像一颗炸弹突然从空中投掷而下,震的在场某些心里面轰轰作响。
雷殷看了管鄀谦一眼,后者也回望。
女人笑了,美丽的脸庞微漾有红晕,娇柔的身躯往旁边的伟岸倚了过去,「还没呢,雷殷他──」
「抱歉!」
冷不防的声音蓦地打断,至始终都垂首的人脸上隐约藏有复杂,感觉喉头滑动一紧,骆顗莫在三人目光下起身。
「我......离座一下......」说罢即推开椅子,离开位上的步行虽稳,却略带一丝凌乱与急促。
......
偌大的镜子里,反射出一张覆满水珠苍白的脸孔。难受地,骆顗莫勉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浅笑......半晌,苦涩的滋味还是弥散了胸臆。
猛地压下翻涌而来,即将要撕裂他胸口的痛楚和窒息,骆顗莫再度舀起水花往脸上泼去,却怎么也泼不去那些腾涌的酸楚。
好酸好酸,几乎让他眼角也跟着睁不开来。
「好点没?」
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骆顗莫霎时一惊抬头,镜子里一双褐色的瞳眸正紧盯着他,热切而温柔。
「...你......」嘴唇翕动了下,一时半刻却说不出什么。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从镜里看着那张惊愕的面容,管鄀谦低低笑了声,走近他耳畔道:
「离开他,跟我吧。」
13
两双视线胶着在镜子里,愕然的人还在那句话里停顿思索,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缓缓走近。
「我是认真的,你可别以为是我太闲哦。」嘴角划出了笑痕,管鄀谦朝镜里的人眨了下眼。
站在镜子前的身影单薄,好似一碰就会往后倾倒不再,双眼虽然因为被丢了个问句而停摆,但斯文脸庞上的神色却带了些许失落与凄苦。
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骆顗莫蓦地回神,眼睫动了下,不着痕迹的转身,适时拉出了两人的距离。
原来,他跟他的事,是有第四个人知道的。莫名的,他感觉有点讽刺,想再笑来看看,却怎么都觉得嘴里有苦味。近乎难堪的,他也难再勉强自己。
垂下了眼帘,骆顗莫思索着该表明清楚,「抱歉,我不是......」
「只因为『他』是雷殷。」z
骆顗莫抬起头,那个一径盯着他的人,和煦的脸孔挂着笑,双眼里却有着不可忽视的认真。
「对吗?」管鄀谦歪着头,虽是疑问,却早已带了肯定。
两个字的声音竟亲切的让人鼻头发酸......骆顗莫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他被人给揭晓的深处,那一刻被翻起的痛让他整颗心都拧了起来,好酸、好涩。
沉默登时回荡在两人之间,骆顗莫垂着头的目光不知该往哪放,脸上还留有点点细碎水珠,透明的慢慢沿着开了又阖的嘴角,滑至下巴,直到滴落两人间。
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回答,对,或者不对......虽然,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我......」y
下颔突地被抬了起来,瞬间靠近的男性脸庞上,有着刚毅俊朗的五官,那么近的距离下,叫人难以想象这就是刚刚还笑得轻柔的人。
「或许你不该回答我,而是要问问你自己。」管鄀谦说完,指间轻轻划过他的嘴角,抹掉了水珠,在那唇瓣上细细的娑着。
「他对你好吗?你是一个人陷在里头,还是......有他?又或者...是别人?」
这样低沉的声音,却不曾使人遗忘掉适有的温度。那番话却让人不能反应,心被狠狠地刺了几下就再也无法呼吸,感觉到胸口处的剧痛,那是他所有最深处的逃避,被人硬生生给扳了开来。
「喀」,厕所门突然被打开的声音划入两人之间,随之出现在门后的人,脸庞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五官,此刻,却覆满冰霜。
里头的两人反应皆不相同,管鄀谦瞥了眼来者,再看向此刻面前脸色已僵硬的人......他不在意般地耸耸肩,脸上却已不是如沐的笑意。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之际,乍然出现的冰冷声音开口了:
「没有人教你,别人的东西不要碰?」b
管鄀谦的步伐一顿,轻轻笑了出声,然后摇摇头走开,悠悠的丢了一句:
「谁说,他是你的『东西』呢?」
撂下一句话,却叫骆顗莫已僵硬的面容瞬时转白,感觉到身旁骤降的气氛,他困难地别开了眼,无法定焦的视线在空中盯了几秒,才缓缓回头。
「不是你想的那......」g
话语被截断在狂风暴雨般的深吻里,深深要让人窒息的力道在唇间覆着,辗转间连丝呼吸也不给他,唇瓣被咬的红肿,却感觉不到痛,就在眼前的脸庞有着难抑的狂怒,骆顗莫闭上了眼,缓缓地,他伸出手环上男人,习惯性地响应。
他,果然逃不开他所给予的一切。
......
一顿饭在半分的沉默里结束,期中唯有女人跟对角男人的声音,两人愉快的交谈着,不管是什么话题,其中之一就是有办法聊到尽兴。
或许,关系如果不是这样摆,这会是场很完美的聚餐,偏偏里头一点奇异的气氛就是叫人要吞咽饭也觉得难以下口。
而在这场饭局里,该谈的却一次也没有提到,凤氏与身为室内设计师的管鄀谦之间有份合约在,双方见面本就是为了此目的,却莫名的谁也没想到要开口。
然而有些话,却已悄悄在某些心里头抛下了种,该怎么开,又该怎么想......都只能顺应自个儿的心。
离开餐厅后,四人两台车,在男人的视线里,骆顗莫婉拒了管鄀谦的好意,坐进了副位已有人的车子里。
独留在后座的人,看着车外一切却看不进眼里,深色玻璃窗反射出的他只是沉默,嘴角有他强迫自己隐去的情绪,淡淡地,却在心里化不开。
骆顗莫隐忍着,要自己维持这样的角度就好,不要转头,而那却是件极度难熬与残忍的事。或许是他自己认为,那个他应该算拥有一半的男人,独留操控方向盘的左手,右手与女人纤细的手掌交握着。
而他,在口袋里紧紧绞住布料的手,不管怎么捏紧,依旧空荡荡,然而那深深压抑住的手,却不小心把力道传递回心窝里,狠狠的把自己给弄痛了。
他,一直在男人毫不保留的坦然下,参与着他们的一切。在另一方面,那个女人也知道的情况下。
14
银色M3停在无人的暗巷里,和着此时流窜而出的情欲,一丝淡淡暧昧迷离在蔓延。
单薄的身子仰躺在副位上,衬衫的下摆被拉了开来,一双大掌伸进了腰间游移着,男子眨着眼,无法专注的神经些微地茫然,感觉背后的椅背似乎还留着余温,鼻息间来缠绕着一股香味。
Poison,女人下车前留下的味道,淡淡,却又深深。
苦涩的拧起眉,心上一阵酸麻,原本迷蒙半阖的眼倏地闭上,骆顗莫将脸埋进了臂弯,挡掉所有挥之不去的缭绕香气和几经想脱口而出的呻吟。
修长指节缓慢的解开颗颗扭扣,薄唇划过所有熟悉的敏感地带,身下的人虽然震颤着,却没有自己料想中的反应,啄了下锁骨间的美好形状,一路滑下过红点上,舌尖伸出轻舔了下含住。
「嗯......」
满意的听到一声嘤咛,男人出奇不意的用力啮咬了下──
「啊!」因为疼痛的身子弓了起来,骆顗莫霎时睁开眼,双手抵在男人肩上。
皱起眉,雷殷瞟了他一眼,不满地拉开那双手环到自己颈间,「你不专心。」手往下一探,隔着裤子的布料稳稳一握,男性的脆弱就在自己手上。
「你跟管鄀谦那家伙倒是很愉快,嗯?」
「我、呃......」咬紧唇瓣才能不表现出痛楚,难受的看着男人依旧冷静的面容,骆顗莫双手无力的垂靠在他身上,想开口解释,额间却溢出了点薄汗。
「不是...你想的那样.........」
感觉到越来越趋紧的力道,知道男人不会听他的解释,骆顗莫仰起脸庞喘着气,被拉下裤炼的瞬间,喉咙里再也无法承载所有默然,艰难地,他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你要结婚了......雷!」惊呼出声,裤子被迅速褪去,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拉过排档杆跨坐到男人身上。
不顾他的惊讶,雷殷撑开他的臀瓣,抬高他的腰猛力往下按坐──
「啊──!」没有受到滋润的甬道被强硬的入侵,一阵剧痛涌上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的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