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sai小安子

　　不会忘了？我就是会忘，才要写下来。要不是有人提醒我，我还不是忘了我有写什麽吗？

　　我叹了口气，看了眼那个站在我面的不走也不动的男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写下什麽？」

　　「司机，三分钟内，不走开。」康绪晓好像很清楚该要我留下什麽一样，他想也没想，就留下这些话。

　　我没有理会平宗尚惊讶的眼神，我就在他面前写起男人要我写的字，还小心的写上时间。

　　写好字後，我很快就挂掉电话，回看一眼那个还在震惊的男人。

　　我不知道他在惊讶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和他说过什麽，只知道我现在要和他分别。

　　「你没事要和我说了吧！平先生？」我礼貌性的问一下。

　　我弯身拿起一直放在地上的袋子，这个袋子我见过，在记事本子里，我刚刚写字的前面，有这个袋子的照片，是二十分钟前拍下来的，还写了，要我带回家里去。

　　平宗尚低声，好像喃喃自语似的说∶「你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扫了他一眼，我只对他说∶「你对了，我曾经发生了车祸。」

　　笑容挂在脸上，我摇著头，淡淡的，轻轻的对好像还想问什麽的人说∶「不要问我发生了什麽事，我只知道发生了车祸，其他也不知道。」

　　我看到一辆车向我驶来，我想是找我的吧！不用多久，就见到有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从车上走下来，喘著气对我说∶「乐先生？我是康总的司机，是来接你回去的。」

　　我看一眼没有盖上的记事本，我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我对平宗尚点点头，便离去了。

　　走了两步，我又转头望住他，不满的说∶「你还拉住我干什麽？」

　　平宗尚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口却用很谨慎的语气说∶「我不理你和康绪晓是不是情人，但他一定不是好人。你要相信我，轩。」

　　「他是不是好人，我会知道，你不要管我。」我回了他一句，便上车去了。

　　从车里瞟了他一眼，我心里有点酸，怎麽说，那时候要分开时，也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第三章





　　我的房里，很多地方也贴满了相片，但最多的只有一个人，是叫作康绪晓的人。

　　他的相片在我房里就有二十张，有穿西装的、有穿悠服的、有笑的、有皱眉的，也有短头发的，很多很多，相下面，总有几个字。

我想要忘也忘不了吧！

　　我笑笑，低头看著这个在脑中没印象的男人的相片时，肩膀给人拍了下。

　　「你那麽想我，看我的相片看到发呆？」

　　我抬头，看到相中人走了出来，我有一刻的失神。我呆看了他一眼，才不屑的低语∶「你想得美！」

　　康绪晓脱下外套，低头在我的额角吻了下，才笑说∶「你敢说你不是？」

　　我低声笑，看一眼我所在的房间，才失笑说∶「你看！我的房间只有一个人的自恋相，我只是在想，为什麽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一个人这样自大自恋的？」

　　「我就是想你一起床见到的人是我。」康绪晓笑说，坐在我身边，抚摸我的头，好像哄小孩一样。

　　我没有什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记忆，但对他的感觉不全是害怕或惊讶的。我只感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感觉。

　　有开心也有担心；有安心也有耐燥，是那样的患得患失似的。

　　看他从他的公司袋中拿出文件，我想他是想留在这间房看文件吧！

　　我拍拍他，说∶「你有工作做，回你的书房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我知道你一个人没问题，但我想在你身边，不好吗？」

　　「你喜欢就好了。」我耸肩，不置可否，但心里感到是窝心的。

　　他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又吻我一下，继续看他的文件，而我却在翻自己那本记事本子，看看今天发生过什麽事。

　　奇怪的是，平日，我在下午总会写上发生过什麽事的，如吃了什麽，看了什麽，但今天，却空了。那我到底做了什麽呢？

　　我试想自己下午做过什麽时，那个一屋子也是他相片的男人拍拍我，欲言又止的。

　　我猜想他平日不会这样吧！我笑笑，鼓励他似的说∶「你要问什麽？我看看有没有写下来。」

　　康绪晓摇头，他低声说∶「你一定没有写下来。」

　　「你这麽肯定？」我歪著头看著有点苦恼的他。

　　他叹了口气，有点赌气的说∶「你可以告诉我，你下午遇到谁人了？」

　　我翻了下自己的随身记事本，不解的说∶「不是和你一起吃午饭吗？我写了好几十遍『饭给晓』耶！」

　　「那之後呢？你之後遇到了谁？是平宗尚吗？」康绪晓说得有点激动，越说越大声，而我不喜欢这样，他是在质问我吗？是在怀疑我吗？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什麽知道平宗尚这个人？他和宗尚是认识的吗？

　　我坐直身子，转了脸色，冷冷的看著他，什麽话也没有说。

　　他好像发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慌张的看著我，还立即对我伸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我的身体。

　　我没有挣开他的拥抱，因为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会那麽慌乱，那样的害怕，心里有点怜惜这样的男人。到底他要怕什麽呢？我这个经常忘了事的人也没有吓得惊乱了，为什麽他会这样？

　　我不明白，但也不能真的全心全意同情他，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太模糊了。

　　「不谈他了，我不问了。乐轩，你不要想太多。」他的力量又大了，很用力，他拥得我很紧很紧。

　　「他？」我小声的说，在他耳边，伸手拍拍他。

　　康绪晓低声自语似的说∶「不说他了，好不好？」

　　「你所说的他是？我想知道！」严厉的声音从我口里出现，冷冷的声音，淡淡的语调。

　　「轩……」尾音拉得长长的，有点求饶的意味。

　　虽然我之前问了什麽也有点忘了，不清楚了，但我知道我要找到那个答案。「告诉我！」

　　我强硬的声音吓倒他了吧！他颤了下，才说∶「我们在谈平宗尚。」

　　说起这个男人，我只有生气，但也夹杂了一些心痛的感觉，我下意识的问∶「你和他认识吗？」

　　「这不重要吧！」

　　逃避，根本在逃避！我低喊∶「重要！很重要！」

　　顿了下，他忽然倾身吻住我的唇，吓得我瞪大眼睛看著越来越近的脸。

　　「嗯……你……不要逃开我的话……呜……」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抓住他的衣服，紧紧的，如像溺水的人一样。

　　「你这个……啊……不要！我们不是说过不可以连续两天做的吗？」

　　我试著推开这个向我压来的男人，抓住他向我伸来的禄山之爪。

　　康绪晓好像有一刹那惊讶，他只呆了一秒钟，手就继续动，嘴也不停的说∶「你说得我们昨天做过什麽？」

　　「够了！呜……」忍住他的滑过身体的感觉，我低声回他∶「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我的身体怎样，我会不知道吗？你……」

　　阻不了他在我身上燃点的爱欲，我只能将抓住他的手变作因为动情的攀住他的脖子。

　　「啊……你这个臭男人，我……你以前答应我的事都不算数！」　　

　　喘著气说，我压下断不了的喘息，只能颤抖著身体，在欲望的煎熬下载浮载沈。

　　他低笑，狡滑的，邪气的，他边吻著我的脸，我的身体，一边问∶「我答应了你什麽？你又记得？」

　　「我……刚瞄到掉到地上的记事本里写了……啊……你……不是说……不会连续做的吗？嗯……」我摇著头，在激情中想得到片刻的理智。

　　「是吗？」他否认了，又给我来一场深吻，手又自动自觉的扯下我身上所有衣服。

　　「你……唔……啊」

　　房里没了所有争辩声，只馀下或高或低的喘息声和暗哑的低吼声。



第四章



我在这个看似属於我的家最常做的是种花种草，甚至养了很多很多金鱼。

　　不要求养得多好，要它们多肥大，多漂亮，我养它们也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吧了！我现在变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不是不会以前的工作，只是我经常忘了我做了什麽，这样的情况，根本不能做得好自己的事。我唯有好好的留在家里，不给别人麻烦就好了。

　　我会在记事本里写下我想了什麽，有什麽新的构思，有什麽想法，但很多时候，我开心不开心，也要从记事本中找出来，自己却往往忘了我曾经发生了什麽事，又写了什麽。

　　随手翻过手里的笔记本，有著不少相片，但人物照很少，多是花草和大楼照，可能因为我要见的人太少了。但除了差不多每十页就有一张的康绪晓的相片外，最多的是一名小朋友的相片，是念英。

　　从三岁到五岁，差不多一个月有一两张，共有三四十张吧！是一名很可爱的小男生，但从不见我写下他的姓氏，只有念英二字。

　　看著照片中笑得灿烂的男孩，我好像受到他的感染一样，笑了起来。手抚著照片中的男孩，发觉相片下写了日期和两三句话。

　　我瞪大眼，看著我的笔迹。

　　「不会吧？今天吗？」我吓了一大跳，在暗暗地怪责自己为什麽连这麽大的事也忘了！

　　我跳了起来，原来我忘了今天是念英的生日！

　　这个念英该和我很亲近，否则我不会留下要好好和念英庆生的字。

　　我慌张的看著念英的相片，又看著相下的字，我该要买些什麽吗？

　　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我听到门铃响了起来，吓倒我了。

　　我手忙脚乱的走到门边，打开门，看著一个男人，拉著念英来了。

　　「念英！」我开心的低叫了声，对小小的男孩扬起了笑脸。

　　穿著小小礼服的小男生挣脱了男人的手，向我冲来，在我的怀中钻，笑说∶「轩哥哥！」

　　我喜欢这句，轩哥哥，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对我说了！

　　我笑得很开心很开心，拍拍他的头，对他说∶「你这麽乖，来探我？」

　　「是我要舅舅带我来的，今天我生日，要和轩哥哥一起庆生。你不是说要送我一部PS2吗？」

　　笑得有点天真的小朋友令我觉得头痛了！我要买PS2吗？我……忘了……

　　「对不起，我忘了……」我笑得有点尴尬。

　　「你怎可以忘了！是我的生日礼物耶！」念英在大叫，还噘起了他的小嘴。

　　我也不想忘的啊！我叹了口气，正想多说几句对不起的时候，身後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开口了。「念英，是你说不会闹，我才带你来的！」

　　满有威严的声音令小小的念英噤了嘴，只是倔强的撇过头。

　　男人和念英走了进来，那个男人叹气了，我却觉得很熟悉。

　　「乐轩，你忘了我是谁吧！」他是用肯定句。

　　我该时时刻刻都想起你吗？我暗忖，没有回他任何一句话，只带著小念英到客厅去。

　　他拉拉我的手，小声埋怨似的说∶「我是康绪晓，天天和你见面，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你何时才会想起我。」

　　我扬起一个畜生无害的笑容，侧首对他说∶「我该记得你吗？你不会不知道我根本不会记得任何人吗？」

　　他好像一下子僵了下，才留下一句话，转身走进厨房。

　　「我去拿些吃的喝的给你们。」

　　「好好，念英要吃巧克力蛋糕、可乐、布甸！」念英听到康绪晓说要拿吃的，他就大叫著要吃什麽了，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康绪晓没有回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回他一句∶「可乐好了，和念英一人一半。」我指指念英。他对我点点头，就消失在厨房。

　　忽然，念英对我笑得很开心，好像忽然鬼上身一样，吓了我一跳。

　　我不得不问他发生了什麽事。

　　他笑得很甜，侧首回我∶「昨天叔叔和我去儿童游乐场玩了一整天，今天舅舅又要和我到餐厅吃大餐，晚一点要到郊外野餐。」

　　「野餐？」我噗一声笑了出来。有人会穿礼服去野餐的吗？

　　「对哦！舅舅答应我的，还说要和轩哥哥一起去耶！」笑眯眼的念英笑得天真无邪。

　　我……什麽都不知道，只能僵住了笑脸。

　　念英见我没有说什麽，自动自觉的从他的小背包里找出一本又一本的相簿，献宝的递给我。

　　「给我看？」我接过那本相簿，低声问著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他点头，装著老成的说∶「在等蛋糕时，我们来做些事打发时间吧！看照片，我昨天和叔叔拍的。我拍得很漂亮，连叔叔也看到笑不拢嘴。」

　　「哈哈哈！」我连笑了三声，才掩住嘴，假咳了声，继续看照片。

　　他的叔叔当然要笑，因为念英拍得歪七扭八。想拍小猫，变成只拍到猫耳朵；想拍小狗，变作拍了模糊的一团东西。

　　这样的相片，看了不笑才怪。但最後一张，却让我笑不出来。

　　我颤著声问念英∶「你姓什麽？」

　　「姓什麽？」念英想了好一会儿，又转首看看厨房，小声对我说∶「舅舅不喜欢我对别人说我的全名耶！」

　　「跟我说也不行？」我紧张的，又有点惊慌。

　　「好好，轩哥哥是不同的。」念英靠在我耳边说∶「我叫平念英，平安的平，思念的念，英俊的英。我在天国的妈妈以前跟我说的。」

　　双眼慢慢睁大，我抓住他的手，低声问∶「相里的人是你的……」

　　「叔叔罗！叫平宗尚，很奇怪的名字。」平念英笑了起来，很不容气的批评著。

　　但我却感到全身冰冷。

　　为什麽我当了平宗尚那麽久的情人，却连有平念英的存在也不知道？

　　看著照片中，笑得开怀的二人，我忽然感到一刹那的冰冷，如像跌落深渊一样。



第五章





　　一整天下来，我也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我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我在记事本里画了一个小小的关系图，有我、平宗尚和一个叫平念英和康绪晓的人，下面写著∶宗尚和绪晓也有事瞒著我。

　　到底他们瞒了我什麽？我又不清楚，我又不是真的知道我那时想找到什麽答案。

　　很烦恼，即使我经常忘了事，我也因为眼睛和手也不自然地自动翻到这一页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