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吻轮回————若旋

"我不想强迫他。"
"不想强迫？那你难道真的等他十年？最后，看着他投入凌炫矜的怀抱！如果与其这样，那我就要对他下手了。"
"伊连娜！"
"你不觉得一个男人如果没和女人做过爱，岂不是连个男人都不是！"
"你不许打子臣的注意！"撂下一句话，萧容起身离开。不知道，洛子臣现在在做什么，刚刚自己说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刷卡进入房间，萧容看到洛子臣一个人蜷在沙发上，脸埋得低低的，似有抽泣的声音。在他的旁边坐下，萧容以柔和的语调开口，"子臣。"
洛子臣没有理睬。
"子臣。"萧容再次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洛子臣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红肿着。"萧容，我......"
"算了，我再去开一间房。你好好休息。"
隔壁房间，躺在床上，萧容的内心起了激烈的斗争。得不到的就毁掉，可是，他下不了手。对洛子臣所付出的感情，要他一下子收手，谈何容易。现今，他已无法想象，如果这个世上突然没有洛子臣，他会怎么样，更何况是要他去消掉洛子臣。那么他该怎么做？留他在身边，无疑是使自己痛苦。离开，谁来保护他？凌炫矜吗？那个人不会伤害洛子臣，但并不能证明他会像自己一样去保护洛子臣。洛子臣喜欢凌炫矜，凌炫矜喜欢洛子臣吗？
还有三天的时间，萧容、凌炫矜、伊连娜就回国了。在"黑裔"国内的分部，尹绯焦急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到这儿已经四天了，不是陪"黑裔"老大下棋，就是吃下午茶，再要不就是两人窝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看恐怖片，敢情他尹绯到这儿是来渡假的。抽空联系了一次裴昊，得知头儿脸上已经多了好几条黑线，再这样混下去，他就得失业了，哦，不对，是永久性地混出二组。估计以后也没哪个组敢再来借自己了。
"绯少爷，你好了没有？"门外的轻轻扣门。
"我马上就好。"用左手胡乱地扒下身上的衣服，尹绯赶紧换上一套衣服。也不晓得邵诺在打什么主意，今天竟说要带他去外面吃法国餐。他这两天天天有人陪，心情好，他尹绯可是糟透了，就说这吃饭吧，出去就出去呗，干吗挑个步骤最繁芜的法国餐。不管了，今天他无论如何都得求邵诺给自己个正经事做。只有正式接触了"黑裔"，他才能搞到楚翼那方面的情报。
餐厅内，吃得差不多了的尹绯开口问邵诺，"诺，你看，我到这儿也有三天了，是不是可以给我安排工作了？"
"恩，你的伤还没好。"邵诺解决完盘中最后一块牛排，搁下叉子。
"没关系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小伤？"右肩被子弹洞穿什么时候起被列入小伤的范围了？他怎么不知道。还有，就算它成了小伤，那尹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不能动右手，牛排都是waiter切好后再端上来的。"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做‘黑裔'的工作？"他虽然命人查过了尹绯的底，不过，他还是不得不防一下，毕竟警界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人改头换面。而且，他决定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做事，他发现自己好象慢慢上瘾了，喜欢看到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因为，我一直想混入黑社会，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当然想快点开始我的黑社会生涯。"尹绯自然地说出昨晚上事先演练过的台词。他就知道，作为"黑裔"的老大，邵诺的疑心病一定很严重。"而且，不瞒你说，过两年我就得遵循父母的意愿出国了。所以，我才......"
"我知道了。那你就跟在我身边。明天我去帮里有事。"
"哦，好。"尹绯开心地点点头，却暗自叫糟。跟在邵诺的身边，那他哪来的机会去接近楚翼。本以为邵诺会把自己安插在某人的手下，没想到却"一步登天"，当了"黑裔"老大的跟班。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保持"自由"之身，偷偷地潜入楚翼的地盘。
"不过，记住，别耍什么花样。如果让我查出你是卧底，无论是警方的，还是‘火月'或是‘雷郡'的，我都会让你死得很惨！"
"不会的，不会的。"尹绯咽了口口水，这个男人很可怕，也很敏感。疑人不用，听凌炫矜说，洛子臣的那次受伤就是拜这个男人的怀疑所赐。接下来，他尹绯必须更为谨慎，步步为营。"我都听你的。"
"恩，记住我今天说的话！"邵诺挥手，招来了waiter结帐。
出了餐厅，邵诺和尹绯网停车场走去。由于客流量较多，餐厅的停车场没有空的停车位，所以，邵诺让司机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公共停车场。然而，当穿过马路后，邵诺转身，却没有看到尹绯的人影。[人呢？]回到车上，他示意司机去找尹绯。
大约十分钟后，司机带着尹绯回来了。后面还唯唯诺诺地跟了两个男人。邵诺微眯起眼。
"少爷，我是在......"
"让他自己说。"
"呃，我刚才......"将刚刚发生的事说完后，尹绯的脸上飞上了两片红晕。原来，刚刚走出餐厅，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尹绯因为是跟在邵诺的后面，人一多，两个人就被隔开了。红灯变为绿灯之后，尹绯刚想迈步，两个小混混就缠了上来。
"小美人，一个人呀，要不要咱哥俩儿陪陪你？"
尹绯未加理睬，继续往前走。
"哎，别急着走呀，"一个人伸出手搭上了尹绯的右肩。
[痛，混蛋！]
另一个男人从身后搂抱住尹绯的腰，"好细的腰！"
"放手！"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个男人竟然......尹绯又气又羞，要不是右臂不能动，他早就动手揍人了。[可恶！]
"对，就这样，乖乖地听话，哥哥会好好地疼你的。"男人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要！不要！要真被这两个家伙在街上给上了，明天他尹绯就上报纸头版头条了，恩，叫什么来着--三青年街上，上演激情戏！那他以后还怎么见人？混蛋，都是邵诺，吃饭，在家吃不也是吃，受了伤还跑出来吃，被仇家干了才好。
司机敢到时看到的就是尹绯被两个小混混围住的样子，他立马掏出了枪。
那两人一见，马上放开尹绯，求饶，"大哥饶命，我们不知道......"
"废话少说，跟我走！"
"你倒是挺会招惹人的。"邵诺点燃烟，对着尹绯吐出。
"恩。"尹绯别过头去，搞什么，这家伙自己想死不算，还打算让他吸二手烟，拖他下水。
"回去，把这身衣服给换了！"黑色牛仔裤，黑色V字领T恤，锁骨若隐若现。这身打扮，邵诺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要是配上轻浮的举动，还不被人当成是卖的！
[换衣服？这不是你今天早上叫人帮我准备的。]眼睛看着窗外，尹绯听话地点点头。
"少爷，他们两个怎么处置？"
"找人教训一顿就好了，别弄出人命。"
"是，少爷。"
"还有你。"邵诺用右手扣住尹绯的下巴，扳过他的头，"没事别到处乱跑，救得了你一次，不可能救得了你十次。听见了吗？"
"恩。"
"开车。"
回到邵诺的家，尹绯在邵诺逼人的视线下，换去了身上的T恤，改穿黑色的衬衣。怎奈，时值春夏交替之际，天气已经热起来，尹绯解开了衬衣的头两粒纽扣。他这一解，立刻让在场的女佣脸红不已。一米七八的身高，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一举一动中无意透出的似邪非邪之气。比起第一晚来，养了四天伤的尹绯气色好了很多。邵诺看到尹绯的打扮，女佣的样子，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走到尹绯面前，"怎么，在外面招惹了男人还不够，到家还来勾引女人！"
尹绯一脸的不解，什么招惹，勾引，邵诺的话怎么带了一股酸味儿。他听上去，怎么觉得自己是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女人。"不是吧，我哪有做过你说的那些。难不成，你喜欢我？"
"砰！"话音刚落，一旁茶几上的花瓶就砸在了地上，粉碎。"对不起，对不起！"抹茶几的女佣赶紧弯腰鞠躬，不住地道歉。
邵诺用右手将尹绯推坐在沙发上，右膝用力顶在他的胃部。尹绯顿时面色由红转白，胃部受到挤压，让他恶心得想吐，并且开始隐隐作痛。
"别自作聪明，‘我喜欢你'这句话你要是再敢说一遍，我马上就要了你的命！"
"唔......"得到解放的尹绯冲进洗手间，直到几乎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才滑坐到地上。
"喂，陈，去找个医生来，给他看看。"邵诺挥手让房内的女佣退下。
第二天早上九点，尹绯到客厅吃早饭，面前堆放的不是西式的三明治，牛奶，而是一大碗白粥。
"趁热快吃，待会儿我要去找楚翼。"已经吃完早餐的邵诺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晨报。
拜这个男人所赐，尹绯的胃病在昨晚复发。瞥都不瞥男人一眼，尹绯气呼呼地吃着早餐。不过，气归气，男人的最后几个字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去找楚翼，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正愁没机会见楚翼。
"诺哥哥。"刚踏入"黑裔"在秦皇街的地盘，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扑进了邵诺的怀里。邵诺的私生子？要不是事先看了楚翼的照片，尹绯真会这么认为。少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但是，当他的视线从邵诺的脸上移开，看向周围时，眼中的凶光闪闪烁烁。这个少年绝不是省油的灯。"诺哥哥，听说你受伤了。"楚翼轻抚上邵诺打着石膏的左臂，"还痛吗？"
"翼，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对了，我不在的时候，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只是昨晚跟‘火月'又打了一架，现在整个秦皇街都是我们的了。"
"是不是你去挑衅的？"
"恩，"楚翼撒娇似的窝进邵诺的怀里。
[完了，昨晚有火拼！]尹绯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头上的乌云了。进来白混了三天不说，还让"黑裔"和"火月"再度在自己眼皮底下火拼。头儿准会给气爆了。
"咦，诺哥哥，他是谁啊？"楚翼用手指了指站在邵诺左手边的尹绯。
"尹绯，三天前进的帮。"
"三天前进的帮？诺哥哥就把他带在身边了，你不怕他是条子？"楚翼从邵诺的怀里起身，绕着尹绯走了一圈，"不过，说句实话，他长得还不是普通的漂亮，诺哥哥，把他给我吧。"
"尹绯跟在我身边。"邵诺用右手抬起尹绯的下巴，"我和他还有一笔帐要算。"
[不是吧，还来这一招！]尹绯僵直着身体，不敢动。昨天跟邵诺闹成那样，他可不敢再招惹眼前的男人。从早上到现在为止，他都乖乖地闭着嘴，衬衣的纽扣也一颗不落地都扣好了。他现在没精力，也没心情去跟邵诺搞。即使胃病没发作，经过了昨天，他也不敢再像前两天那么"放肆"了。还是乖乖地待到凌炫矜，洛子臣从国外回来，他就立马撤。
"今天怎么这么乖，恩？"邵诺的右手下滑至尹绯的腰际，"这里明显的僵硬，怕了？"
尹绯现在是很想挥开搭在自己腰上的狼爪，不过，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能忍。
"给我说话！"邵诺在他的腰际狠狠地掐了一把。
"唔，老大！"尹绯将痛呼吞下肚，大声叫出老大二字。[混蛋，该死的男人。]那里一定留下了淤青。从警校毕业，五年了，还没有人能赤手空拳地在他身上留下印记，除了枪，炸弹。
"别给我装乖，要是在三秒钟内变不回原来的你，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去喂鱼！"
"没，我不会游泳。"尹绯急急地伸出左手拽住邵诺的左手。
"呜，尹绯！"邵诺痛呼出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叫我别装乖的，这句话尹绯可不会说出口。
"你做什么？！"楚翼推开尹绯，去察看邵诺的伤势。还好仅是牵扯到左臂，固定的地方并没有移位。
邵诺用右手捂着左臂，痛楚慢慢消散。
"那个，喂，你没事吧？"毕竟男人受伤缘于自己，这也已是自己第二次碰痛他，出于一丝的内疚，尹绯用手指戳戳邵诺的右臂，这回他可没碰到不能碰的地方。其实他本来是不想用手指戳的，这个动作太娘娘腔了。但楚翼的卡位摆明了不想让自己靠近邵诺八十公分以内，没办法，他可不是长臂猿，能够够到邵诺的只有他的手指了。
邵诺抬起头，"你让我碰你的右肩，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尹绯只得重复着这句话。
"来人，把他捉起来。"楚翼恶狠狠地指使两个人架住了尹绯。
右肩的伤口受到了牵扯，线还没有拆，"呜......"尹绯紧咬双唇，痛楚沿着颈部直入脑中。
"翼，别碰到他右肩的伤口！"缓过神来的邵诺赶紧走到尹绯面前，顾不上纽扣，一把扯开衬衣，触目惊心的血从缝着线，却仍裂开的伤口沿着白皙的肌肤蜿蜒而下，"绯！去叫医生！"

15
"伤口我已经重新缝合了，要小心，防止发炎，还有睡觉时别压到伤口。这个药，一日四次。两天内别下床。"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退出房间。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邵诺和尹绯两人。伤口还是在痛，面对罪魁祸首，尹绯一声不吭地闭起眼。累，全身都在叫嚣着这个字，不知道他的伤还能不能好。
"要不要吃点东西？"邵诺端起放在床头的白粥，试试温度。
尹绯摇摇头，这个男人是他目前为止碰到的最棘手的人物。一会儿说要杀他，一会儿见他受伤了又这么紧张，让人捉摸不透，鬼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他尹绯是伤上加伤，两天不能下床，等他可以下床了，凌炫矜，洛子臣也回来了。这次他可真失败，任务没完成不说，还把自己搞得一身的伤。
客厅内，"翼，炫矜、萧和娜什么时候到码头？"
"大概是在三天后的晚上十点，萧容来电说全部搞定了。"
"到时候，我去接他们，你守在这儿。"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楚翼走后，邵诺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中，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屏幕上显示的是尹绯的身份资料。这份资料是他通过各种途径查得的资料合并而成的：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七八，曾就读与国内的EITO私立学院，中途退学后就混迹于街头。资料很全，从幼儿园到大学，每一阶段读的学校都记载得很详细，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尹绯作为小混混，应该有六年了，自己从二十六岁起入黑道，四年前回国。尹绯的相貌出众，是那种让人见了一面就印象深刻的人，那么在这四年中，自己为什么不记得有见过他。不是他邵诺自夸，在道上混的，96%以上的人，"黑裔"都有记录。除非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尹绯是小角色？以他这三天来所表现出的个性，若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话，没有被哪个组的老大包，怎么可能平安地混上六年。在黑道上，性好男色的老大或是有点地位的人并不少，这样想来，尹绯的身份就有问题了。[算了，今晚就饶过他。]"陈，明天他一醒，你就通知我！"
第二天下午，睡了近一天的人儿终于醒了。
"咕噜噜......"尹绯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自己肚子的抗议声。"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