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知道。」穆巴叹口气。昨晚的事件延续到今天,他们的船老大暴躁的比太阳更棘手,而那个吓坏的人则连房门都不敢踏出,任凭他们在门外喊的喉咙哑了,他就是不开门。
「你去啦、你去啦!」两个大汉推来推去,都是没勇气再度去撞门。
最资深的两人瞪向躺在一旁做日光浴的年轻小海盗。「老鼠,你去吧!」
老鼠睁开眼,「为什麽要我去?万一撒旦以为我想干嘛,我会被揍的。」
「你不去,我们会揍你!」两个老人怒声加拳脚,总算把老鼠从地板上吓起来,冲向船老大的门口。
9
他可没学过什麽先敲门的礼仪,大刺刺推开门,又把坐在窗下受惊的人再吓一回。
「先生,请上船吧!我们送你回岸上。」虽然很少看到这样的绝品,但是看到撒旦那种样子谁也没胆子吃,吃了也就是死定了。不过看到美味在眼前晃总是不舒服的,还好终於要走了!
修伯仁张著恐惧大眼,对他摇头。
听不懂啊?老鼠叹息,回头看著穆巴,「他听不懂......」他被人粗鲁推开。
撒旦一直避免自己再出现他面前,但是他再不下船,可要错过潮水了。
他不想也不该伤他,更不能留他在这艘全是兽性男人的船上。虽然这在中国是没可能的,但是这里是什麽地方,兄弟们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女人了,更何况这麽漂亮的男人!
「走吧!他们载你回岸边,他们不会伤害你,我向你保证。」他对看见他而变得更紧张的修伯仁喊著。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但是也是他自己的错啦,为什麽要出现呢!害得自己都不正常了。
看著他的受惊吓,他心里并不好受。对他,有著太复杂的情绪,喜欢他,却又不敢碰触......真想抱住他永远不放手,那是爱情吗?应该不是。
他依旧记得昨晚碰他时,指尖感受到的柔软,他是个不强壮的人,与他是完全相反的两人。
他握紧双拳,压抑著内心被愤怒腐蚀的痛处。但是他的出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了!
修伯仁冷冷瞥他一眼。「你的保证并不可靠。」
「不走?那我就自动将你归类为是要自愿留下做我的人罗!你夜夜都得在我房里度过......就这麽决定了。」他自嘲地看著他飞快起身,掠过他面前逃出他的房间,真的那麽讨厌自己吗,还不是自找的啊!
他闭上眼呻吟。该死的!他就连要走了,还要留下一身香味折磨他。
穆巴见东方人终於跨出舱外,松了口气,领著他往船缘走时,格外注意的收敛自己的动作,怕自己一个大动作又会吓到他。
「我们会把他安全送到岸上的。」大胡子对眼神直追著修伯仁的撒旦保证,绝对不让老大喜欢的人受到一点伤害,虽然老大一直都不说,但是有脑子的人都看的出来,只是那个人看不出啦!看来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吗!自恋一下!
撒旦无语,依旧紧盯著他。
10
「我们坐小船。」穆巴指著下头的小船,用他腔音极重的英语向修伯仁解释。真是的撒旦也不说话,搞得我要用这破英语来讲话,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英语了,存心欺负我老实吗!
「嗯。」那......他呢?修伯仁回头看著撒旦,他不陪他吗?他要让这两个陌生的可怕大汉带他走?难道不知道他很害怕吗!(即使你做了也很过分的事,比起这些人来说,还是你比较安全点啦)
「该死!」
撒旦怒吼著走上前。他可怜兮兮的眼神害他好愧疚。为什麽要用这种眼神,自己最无法抵抗他的这种眼神了,如果事其他女人或男人,自己甩都不会甩一下,还会让他们永远都无法用这种眼神看人了!
「你不怕我?」他抓住他的双臂,黑与蓝的眼眸炯炯有神盯著他。自己做了那麽过分的事,他竟然还要自己陪他,他就这麽信任我吗?况且他的胆子是很小很小的。想当初自己只是无聊开玩笑说要杀了天威,他就哭了一天一夜,真看不出来男人怎麽有那麽多的眼泪的。
「怕。」他很诚实。
「那你还要我陪?」他了解他恳求的眼神,他懂,但是他又不懂他的脑袋在想什麽。唉,真是不懂啊!
(jiji:人家是从心底里相信你,你还装什麽装啦,开心就开心啦,就是那麽个死人脸干吗,是不是嫌伯伯还没被你XXOO,再OOXX啊!!!
撒旦:你给我闭嘴!
Jiji:小心我让伯伯XXOO你!!!)纯恶搞中......
他无语瞅著他。他很明白,在众人之中,他还是会选择他。那份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是关心他的,自己的感觉一向是对的。
他的沈默让撒旦举双手投降。「走,我陪你去。」
「可是......」一船的人全露出惊恐表情。不会吧,撒旦还真是胆子大的不行啊!
「有意见?」带杀气的眼扫过所有人。
「没。」想死者除外。
「这里是离警察局最近的岸边,你从这边上岸,直接往前走,就可以找到了。」撒旦指著不远处的街道,快速的把一个袋子塞进他手里。
「这些给你。」他像闹脾气的孩子,不肯看他。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出现了,你一出现就搞得我乱了方寸。
「那麽多钱?我......」发觉了三个男人的凝视,他红著脸收下,「我很需要。谢谢。」昨天离开帆船时走的匆忙,他什麽都没带,包括皮包、和他的护照。唉,这下他麻烦大了。
「免了,反正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撒旦耸肩,难得落入尴尬之中。知道你不想用这样的钱,但是我有的就这样的。
他偷觑修伯仁一眼,又急著把眼神移开,他自己没发现,但跟来的两个人注意到了,他的黑脸庞有点红......
哦噢,撒旦好像是个人了唷!以前就那个张狂的脸和那种死人脸啦。
修伯仁回头看看有些阴暗的街道,眉头忍不住蹙紧。「你......不能陪我走过去?」他真的害怕,在这里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他,他是他的精神支柱也可以这麽说。
穆巴叹了口气。「先生,临波斯湾的六个国家里,就有五国在通缉他,每项罪名都是死刑,另一国我想也快加入了,你要他陪你去警察局?我建议你扭著他进去,然後领一笔赏金好了。」这人怎麽还不安心啊,刚不是说那里就是警察局吗,怎麽还要撒旦一起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己去就行了。」畏惧於穆巴凶狠的脸,他摇著头退後,然後他又忍不住再提一回:「你记得我的话吧?」
穆巴心里抱怨著:为什麽啦,人家是对他很客气的,还很好心的跟他开玩心,但是他为什麽一脸的怕怕啊?(jiji:你就注定这生让人家怕啦)
撒旦勉强一笑。「放心,我在海上,谁还杀得了我?」你的离开才会使我心疼,但是你又不得不离开。
「你真是......」修伯仁为之气结,又想到昨晚差点被他吃干抹净,他抬脚一跺,对他的不满又超越担忧。「我真不知道,我干嘛要担心你。」他依旧瞅著他,希望在最後一刻,可以找到他认真的神情。
撒旦无言冷酷的回望他,不打算回话。心里在想:在不走就不想放你走了。脸上就更是冷酷了。
他知道他的意思,他赶人了。修伯仁一脸沮丧。
「我走了。」就此分手吧!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他的心有点酸酸痛痛的......
望著他纤细的背影,撒旦的眉心不曾因为丢掉他这个麻烦而松开,反而更就紧了,你就这样走出了我的生命了,我们应该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11
他是个胆小的东方青年,而且还穿著西方服饰,杜拜的治安虽然较其他几国优良,但他一个人怎麽看都危险,撒旦心里非常担心他,但是自己没有保护他的资格,东方人那麽排斥同性恋,而且他又是那麽胆小,即使他爱上了自己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离开自己的,那是应该更痛苦了吧。
「嗯,他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大胡子拉拉他。万一有人认出他们,三人势单力薄,可逃不了。
「撒旦?」穆巴也出声了。看著他一直盯著那美人的背影移动都没有是不是傻啦,不想让他走就留下他啊,为什麽要让自己痛苦,不过撒旦是真的爱他的吧,不然撒旦想得手的什麽东西可能溜走!
「他一个人走在码头附近,很危险的,万一被抢劫,或是被哪个色欲熏心的男人盯上......」撒旦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追著修伯仁。知道要让他离开,但是心里总是放不下。
「不能去!」大胡子挡住他的去路。不能让他去送死!
「让开!」他怒瞪不听话的手下,身上的肌肉绷紧。不行,要跟他,保护他,他是那麽胆小的人啊!
「幸好我们的船靠近杜拜,这里治安比其他几国都好,他会没事的,可是我们出现在这里,就太危险了。」大胡子硬著头皮坚持。撒旦的眼神如果可以杀人,自己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撒旦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眼睛仍旧盯著那道越来越渺小的身影,他试著放手,转身离开,可是他怎麽也办不到。
「撒旦......」穆巴也有意见。
「别说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确定他安全进到警察局之後,马上就回来。」撒旦绕过大胡子,飞快朝修伯仁消失的方向追去。
两个男人同为他的紧张叹息。
「怎麽办?」大胡子一脸无奈。
「等吧!希望别出事才好。」穆巴若有所思地望著撒旦的背影,苍老的脸带了一丝笑意......年轻真好啊!
12
「警察局......有写英文吗?」修伯仁站在街上,一脸茫然。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看到的人,听到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他好害怕!
撒旦说,直直走就可以找到警察局,可是......放眼所见,全都是连成一串的阿拉伯文,他实在看不懂。哎,他快哭了。
「噢!」有人撞了他的身子,他吃痛的皱了眉。
「噢!」再一次。
他皱眉,抬头怒瞪撞他的人,但却顿时脸色一白--他被穿著白袍的男人包围了,一共五个人,他们的眼神......要伤害他!
他试图闯出他们的包围,可是他始终跨不出他们围成的圈子。
突然一块布罩盖住他,男人们眼神一抛,架起他就往小巷子钻去。
「救......」叫喊声尚未出口,他就被人用布层层包裹著,他想,这次他必死无疑了。
一个人在中东失踪,应该不会是什麽大新闻,更何况自己要来送死的,家人都无法理解吧,特别是小弟肯定要大大的嘲笑他了......
他被人扛著奔跑,晃得他快断气,完全无力呼救。
突然间,奔跑的人煞住脚步,原本专注跑步的一夥人,全七嘴八舌的不知在说什麽,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然後......他被摔在地上,痛的无力呻吟,更别提自救。他只听见耳边不断有拳头重击身体的声音,还有人倒下......
他重获自由,一睁开眼,他不敢置信的望著撒旦黝黑的脸孔。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傻瓜!你走错路了,你知不知道?」看著他的脸,一身的强悍杀气被泪涟涟的可怜模样杀得荡然无存。
他叹息,只能对著他摇头。心里很害怕,眼泪已经要流出来了,但是看到撒旦就是有种喜悦。
「是吗?」他颤抖的望著他,突然间,他控制不住自己,哭个不停。「呜......我好怕......」他是可以保护自己的人。
「你别哭。」撒旦拍拍他,耳边听见紊乱脚步声向这边接近,眉心一皱,把他提起。「我们得赶快离开,不能待在这里。」
可能是这些人的党羽,也可能是警察,无论是哪一样,落单的他再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麽看都是最差的一对。
修伯仁抹著泪,频频点头。他要离开这里......
「你能跑吗?」撒旦有些担心他的状况。看来他真是被吓坏了,还好自己来了,不然......後果真是无法想象。
「我想应该可以。」
「那走......吧......」已经举步的撒旦却被修伯仁拉住,他无力的回头,看见他脚软的坐在地上,他翻了个白眼。
「我抱你。」他就是这不中用,胆子小成这样,没有自己的话,他怎麽办啊?
「不用......呜......」他的意见没有用。他再度被扛起来、再度奔跑中。
上帝保佑他!呜,不对应该是阿拉保佑他!他做了愚蠢到极点的事,他居然笨到想去警告一个恶名昭彰的海盗,有人要取他的命。他根本就不需要警告!他陷自己於危险之中,跟海盗同船、与海盗头子同房、在陌生的地方落单......他是个大傻瓜!(修真:你终於知道啦!虽然你是傻瓜,但是你毕竟是我大哥。唉!)
13
修伯仁坐在硬板床上,双眼把小房间里的每一处打量得很仔细--这个房间没有冷气,只有一支摇摇晃晃的吊扇,撒旦不准他开窗,所以他热的全身是汗;墙壁上满是斑驳,看得出这家小旅馆的经营方针......
他到底去哪了?该不会是把他丢在这里就走了吧?那他怎么去警察局?
房门突然被推开,全身被白布包裹的男人像鬼魅般溜了进来,他惊呼着缩进床上。
撒旦拉掉遮住半张脸的头套,把手中的布料丢向他。「换上这个。」
「这是?」当地人穿着的传统服饰。修伯仁皱眉头。真的要穿这个吗?
「别争辩。你今天会被当成目标,是因为你是外国人,而且是个落单的美丽东方人,穿上!」他的语气不容他拒绝。
「我想先洗澡。」他全身都粘答答的,感觉很不舒服。
撒旦侧躺在另一张床上,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你是在邀请我?」
啥?修伯仁心头一惊,低喊着躲进浴室。
他像受惊小鹿的模样逗笑了撒旦,他平躺在床上,听着他在浴室里的一举一动,缓缓放松了自己。
他才闭着眼想小憩片刻,里头传出的不文雅咒骂声让他挑高双眉。
修伯仁气呼呼的开门告状。「没水了!」
「水在沙漠里比金子还珍贵,你有碰到水,就算你幸运了。」
他笑看他悻悻然披着他买的长袍走回来,小嘴嘟的快顶到天了。他真的有成年吗?知道他已经是研究生了,但是还是不敢相信。不过他的表情不错啊。
「别气,待会天色暗些,我就带你去警察局,到时他们会安排你住进五星级大饭店,你就可以泡在浴缸里了。」
让他待在这里还真是委屈他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谁叫他是通辑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一露面就会引起大风波。
「为什么要晚上?」他快热昏头了。待在中东两个月,他还是无法适应这边的炎热气候。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因为我被这个国家通缉,而我的标记--这双眼睛,在太阳下很容易被认出来,只好麻烦你忍耐一下了,先生。」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觉得这里不错啊!而且我喜欢海洋。」
「但是不用当海盗吧?」他从长睫毛下觑他,「是因为你不想陷入那样的僵局让你想逃避?还是你想自由?还是你的母亲的原因或是你的眼睛?......」那些都是修伯仁从天威那里听来的。
修伯仁以为与他隔着一张床的距离很安全,但他错了,一眨眼的时间,他竟然就被扼住脖子推倒在床上,而压在他身上的,是有着一张狰狞脸孔的男人--
天哪!他说错话,把沉睡的撒旦激怒了。
「你知道?」撒旦怒瞪着他,他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提起那些不堪,而他怎么也知道?
「天威学长说的,他是从......」他没办法呼吸了。
「捷克那里听来的!是又怎么样?这是我的自由!」
「艾格斯......」他快断气了。
「不要那样叫我!」撒旦在怒吼中,粗鲁的把他甩下床。
「啊......」修伯仁趴在地上,又被他吓坏了。「对不起,我不会再提了。」他不知道他这么讨厌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
「对不起......」他瑟缩的朝角落躲去,口中喃喃着道歉,脸蛋埋在乱发里,好不狼狈。
「你别再......」火气末消的撒旦发现他吓惨的模样,才发现自己又失控了。哎!他怎么总有办法激怒他?他揉揉额角,没好气的瞪着他,「别再说了。」声音比刚才的激昂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