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Mildness

"祁妈妈，您放心，我以後绝对会专心的。"林辉像是在保证什麽。
"是啊，林辉很会照顾人的。"聂妈妈也极力说明什麽。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好了。"祁母听得乐呵呵的。
他们在打什麽哑语呀，他怎麽一句都没听懂。还有一旁不怎麽开口的爹地和聂爸爸干嘛一脸悲怜的看著他，他又没缺胳膊少腿的，莫名其妙。
可幸福的时光总是很少的。
* *** *
"喂？这里是海天公司，我是总经理──祁希莫。"希莫在百忙中接到一通电话，"什麽？在哪里？海口综合医院，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说完，桌上的文件也没清理就跑出去了。
怎麽会这样？老天在开玩笑吗？

是祁希莫先生吗？我们这是海天综合医院，你母亲今早突然昏迷过去，还在医院做检查，请你尽快赶过来。
老妈身体一向很好的，怎麽会一下子就昏倒呢？
"希莫。"在公司楼下遇到了正等他的林辉，"快过来，我们一起去医院，刚才医院打电话给我了，我想他们也会通知你的，所以就在楼下等你。"
希莫心里乱乱的，什麽都听不进。
"希莫，你别担心，祁妈妈会没事的。"见希莫没搭理，知道他此刻很彷徨，於是林辉伸了只手握住希莫颤抖的手。
颤抖而冰冷的手一接触到人类特有的触觉和温度，希莫一颗胡乱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在驶往医院的路上，他乞求上天不要将他不可爱、爱唠叨、不疼爱自己儿子的老妈收回。

经护士指点他们来到特护病房，还没走近就听见惊天动地的哭声，祁家聂家人都到齐了。
难道是......希莫冲进去，看也没看病床就埋头大哭："呜呜......妈妈，你别死呀，你死了我怎麽办？虽然你嘴巴毒、喜欢骂人，不疼爱自己的儿子，专说别人的好话，又胳膊肘往外拐......可你始终是我的妈咪，你怎麽能死呢！呜......"
"恩，希莫，希莫，祁妈妈还没死呢！"林辉在旁小小声的说。
"恩？"抬头一看，果然瞧见老妈正气臌臌的瞪著他，只差没从眼睛里冒出两簇小火焰。
回过头，眼泪婆娑的他好象看到大家脸上堆满了掩也掩不住的窃笑。
"我妈她没事？"结果戏剧性的大家又换上了悲伤的表情。
"你妈她......"爹地捂住脸，像是在哭泣，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我妈究竟怎麽了？"希莫焦急的问。
"你妈，她有癌症。"恢复平静的祁爸开口，可过不了多久又捂住脸。
"唉！希姐，你好可怜。"聂妈妈也扑倒在祁母的病床上。
"妈咪。"希莫回过头，看见老妈一脸苍白，还冒著冷汗，也埋头痛哭起来，可他心中还有个疑问：老妈刚才瞪他的时候明明脸色还很红润，与以前没多大分别呀。
* *** *
"妈，你有什麽想干的、愿望？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希莫想在妈咪的最後时间尽尽孝道。
"恩，我想看到你的对象，那我就心满意足了。"祁母很兴奋的说。
"哦，这简单，我马上就可以帮你办。"希莫很有信心的说。
"耶？"祁母一脸惊讶。
"我们部门昨天来了位女同事，长得还不错，人品很好，做事又热心，本来我还有些羞怯，可有您的鼓励，我会追到她的。"希莫脸上发光的说，就像是得到神明的指示般。
祁母四肢僵硬，像听到什麽可怕的事。
"妈，妈，你没事吧？"希莫摇摇妈咪，生怕她发病。
"恩，没，没事。"祁母回过神，悲伤的望著儿子，"希莫，你知道的，妈咪最喜欢bl了，妈咪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有个gay儿子，你能达成妈咪的愿望吗？"

这下换希莫全身僵硬了，早就知道妈咪和聂妈妈还有姐姐的爱好与别人不同，不，是大大的不同，小时侯他就常常和林辉被拉著做出种种两个寻常男孩不会做的动作和姿势，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还要去做同性恋，他究竟做错什麽了，上天为什麽这样对他，有谁会有这样的妈咪，竟让自己的儿子去变成同性恋，他算是看透这个世界了。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希莫、希莫？"祁母推推呆住的儿子，担心他被吓傻了。
"恩？"
"你没事吧？"
"没，没事，妈咪，我，我先回去了。"希莫缓慢的站起。
"希莫，你要知道这是妈咪最後的心愿了。"祁母苦著脸，轻轻抽泣。
"我，先回去想想。"说完，机械似的迈出去。

在转弯处看见留下来照顾妈咪的姐姐："姐姐......"。
"是希莫呀，妈咪跟你说了？"希玲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姐姐你怎麽会知道？"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咪迷bl迷得跟什麽似的，我也是同道中人又岂会不知，你呀，要是在最後关头让妈咪伤心，我可饶不了你。"
"可是，我上哪找个同志呀？"其实他是想拖个几日是几日。
"你就找林辉呀，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妈咪也很中意林辉的，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妈咪说的，再说，林辉不是挺照顾你的吗？"
"什麽呀，他还小我两岁呢！"希莫尽量找些理由。
"好好，是你照顾他行了吧？更何况，你可以找他假装呀，你们小时侯不是铁哥们吗？那就这样，我走了，妈咪还在等我。"说完，匆匆走开。
就是找林辉才可怕呀，他可是真正的同性恋。希莫茫然的走回房，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 *** *
想了几日，妈咪又催得紧，希莫还是决定找林辉帮忙。反正他不是跟卫天说了吗，既然卫天都不是他的对象了，没卫天出色的他当然也不会是林辉的对象了。
"恩，林辉，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搅拌著一口也没喝的咖啡，在进入这家优雅的咖啡厅十二分又五十三秒後，希莫终於放下羞耻心，开口说出此行的目的。
"什麽忙？既然是你开口的，我一定帮。"优雅的喝口咖啡，还是他的招牌笑。
"恩，恩......"
"究竟什麽事，能帮上我一定帮。"
"恩，我，我想请你当我的男朋友。"哇，好大声的"爱情宣言"。
顿时，咖啡厅里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还响起了鼓掌声。希莫羞得只差没躲到桌下了。
"恩，你的话，我愿意。"林辉话中有话的说。
"恩，不是啦。"可惜慌乱的希莫没听出来，"是，我是想请你假装当我的男朋友。"这次换小声了。
"是这麽样啊，我还觉得遗憾呢。"林辉似真非真的喃喃，"......好吧，我答应。"
虽然没听清楚他前面说的，不过他同意就万事OK了。
"不过，你为什麽要怎麽要求。"林辉好奇的问。
"恩，是这样的......"是到这，希莫就觉得丢脸。
............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明白，我很理解。哈哈哈......"林辉笑不可言。
"喂，你笑够了吧。"希莫也知道很可笑，可也不用笑成这样吧。
"哈哈，我知道了。"虽是这样说的，可依然没停下的迹象。
察觉到希莫真的生气了，林辉终於收敛点了，可还是不时窃笑。
希莫摇摇头没理他，知道一时半会他是不会停的，这时一位Waiter走来，手上端著两杯咖啡。
"先生，这是你们的咖啡。"
"我们没叫咖啡呀。"希莫纳闷.
"这是本店特意送给你们的，是情侣咖啡，祝你们交往成功。"说罢，还向希莫眨眨眼。
Waiter走後，希莫死死的盯著摆在他眼前的咖啡，生著闷气，而一旁原本已控制情绪的林辉又再一次大笑起来，更加刺激了希莫，他一把拿起碍眼的咖啡，牛饮起来。
* *** *
"这下可好了，亲家。"一位丽姿依在的中年妇女拉著另一位相较年轻的手，激动的说。
"是啊，我们终於一尝夙愿了，亲家。"另一位也颇为激动。
"亲家......"
"亲家。"两人抱头痛哭，不知情的还以为发生什麽大事了，可知情的，两个若无其事，一个不知啥心情，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男主角──祁希莫他非常、非常的想杀人。
"恩，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刚才还痛哭的两人现在已一脸干爽，脸上根本就没有泪渍。
两位爸爸级人物跟著老婆，就像两条忠犬，再後面是两位小辈跟上，不，应该说是一位，因为另一位似乎惊吓过度，呆在那，被另一位轻柔的拖著。

"来，希莫，你多吃一点。"祁母夹了筷鱼肉给希莫。
"谢谢妈咪。"这是多年来妈咪第一次夹东西给他吃，他好开心。
"哎，多吃点，‘运动'起来也卖力点呀。"祁母话中有话的朝儿子眨眨眼。
"咳咳......"希莫差点被口中的汤给噎死，他，他刚才听到什麽了？
"哇，亲家，你想的可真周到。"聂母无比崇拜的夸奖祁母。
"那还用说。"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儿子的死活，祁母径自得意洋洋。
"你没事吧，小心点嘛！"还是林辉最好，帮他拍後背顺气。
"谢谢"两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感到後背一阵骚动，原来林辉趁帮他拍背时吃他豆腐，他，他不会是引狼入室了吧？
"啊......你看，他们多恩爱呀！"
"是啊，是啊，我们的儿子果然是最佳bl形象代言人。"
"对，对......"
希莫再看向一旁的爸爸，都是自顾自的吃饭，头也没多抬一下，似乎什麽事都没发生般。
感觉後背的麻痒，他一边咳，一边在心中悲鸣：他，祁希莫，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发现人生原来是可以这麽悲惨的。

第五章
"你放手！"低咆声。
可肆虐的手并没有停止，继续往下探。
"聂、林、辉。你够了吧？你再摸下去，我不介意找把刀子斩断你的贼手。"希莫捏著正要往裤腰摸的"凶"手。
"嘿嘿！"林辉尴尬笑笑。
甩开毛手，希莫揉揉惺忪的眼睛，刚才批文件太累就小寐了会，结果在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毛毛的东西在他身上蠕动，好不容易睁开眼，却瞧见是只手在作怪，而手的主人正是林辉。
在祁母的软硬皆施下，他终於勉强答应到老爸公司帮忙，谁知道他一开始上班，老爸就翘班了，来的是林辉，他自称是祁母叫他过来帮忙的，这他相信，可海天的工作呢？谁知他说他早就有意不在那工作了，自那天後，他觉得和卫天一起就浑身不舒服，来这他求之不得呢。
那他为什麽不早早离开海天？希莫终於有些清醒了，他狐疑的看向傻兮兮看著他的林辉，压根不信他的话。
"别这样嘛！我可是为了你才留在海天的，要不然，我早就走了。"似心有灵犀，林辉解释道。
"哼！油腔滑调。"虽说心里甜孜孜的，可还是话不饶人。
林辉皮皮的耸耸肩。
"那你怎麽会在这，还......"接下的话希莫红著脸，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恩，是因为有份文件要你签，可看到你那麽诱人，就忍不住......"说著，还色色的舔舔嘴角。
"你......"希莫羞得说不出话来，这林辉阔别八年，性格变得自己毫不熟悉不说，自要他和自己假装恋人後更是变的嬉皮笑脸，一点也不像他所熟识的林辉，岁月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成这样吗？
"别气了，来，把这份文件签了，我就消失。"叹口气，林辉把手上的文件拿出来。
"恩......你签不也一样？"看著林辉难过的表情，希莫不知怎的也难受起来。公司的事虽然是他一手管理，可有林辉签的文件也同样生效的，祁父当初就是要属下把林辉当作另一个老板的，虽说著对希莫有些不公平，可林辉的办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确是个人才。
"这份不一样，要你签才有效。"林辉晃晃手中物。
希莫没再说话，快速签完递给林辉。
"怎麽？就怎麽想让我离开，就怎麽放心我？"林辉嘲弄的说。
"没......"希莫想否认，可到最後他止住了，他是想让他早点离开。
"呵呵......"林辉自嘲，站了起来，"没想到有天我会讨人厌，那好，我就先离开了，省得你见了我生气。那，别忘了今晚的舞会，要是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找个人代替，不过，请先通知我。"朝门走出，没回头过就离去了。
"玉......"想要叫唤的声音被合上的门给截住了，希莫没叫住林辉，他怔怔的看著紧关著的门，又一次，他又一次伤害了他的心，就像是八年前，他说著不计後果的话，想要摆脱被束缚的感觉，却忽视了被他不经意被伤害的人......

"你来啦，那就好了，还以为你真的找了个伴来，那我就糗大了。"一身黑色合身的西装，穿著正式的礼服，连整个人看起来感觉就不太一样，林辉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天生的贵族，那股霸气、慑人的气势与身俱来般发出耀眼的光芒，点亮周围，让其他人的目光深深被他吸引。
"恩，怎麽会呢。"希莫有些尴尬，早上的事也不知林辉还介不介意。相对於林辉的气势傲人，希莫给人的感觉的就弱了点，同样是黑色礼服，可不同的款式，穿在不一样人的身上，给人的感觉自然不同。假如林辉是高贵清澈的月亮，那希莫就是温暖随和的太阳了，月亮固然明亮清透，但谁又不喜欢接近太阳呢？比起林辉的含蓄内敛，大家更喜欢希莫的随和开朗。
"那我们进去吧。"林辉露出迷人魅惑的笑，朝希莫伸出手。
虽然觉得与一个男士握手有些怪异，但早上的事让希莫毫无反对的也伸出手握住林辉。双手交握的瞬间，希莫感到手心似有些火热，就像是摩擦起电般，可这一念头被随之而来的应酬给冲掉了。

"希莫，还记得我吗？"搭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典型具备爆发户特征的中年人，龅牙、啤酒肚、全身上下金光闪闪等等。
"恩，记得，您是王伯伯嘛！"希莫打著哈哈，敷衍道，今晚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
"呵呵......那这次的......"说到底，舞会的最终目的还是让生意人有个彼此认识、商谈业务的场所而已。
"是王伯伯吧，希莫才刚接手公司，有许多事情他还不熟，关於合作的事，我想还是等过一段日子再谈好吗？"林辉赶过来帮希莫解围。
"你是谁？没大没小的。"王爆发户老大不高兴的冲著林辉，这小子，有他插话的份吗？
"哦，他是我的得力助手，叫聂林辉，刚从法国回来。"希莫在旁解释。
"哼！小小年纪，资格别太老。"说著，忿忿离开。
"你没事吧？"没理会爆发户的话，林辉询问看来脸色不太好的希莫。
"没事，只是酒喝多了。"希莫晃晃头，想清醒下脑子，"你不应该这麽对他的，也许以後我们还有求他的地方呢。"商场就是这样，今天别人来求你，也许明天你就要求别人了。
"那又怎麽样，他讨厌的是我，也许以後我就不在了呢。"林辉无所谓的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