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眉如黛

作者:眉如黛  录入:11-26

连城轻吻著登宵的侧脸,吻他的耳廓和脖颈,连城说:"我不後悔,登宵,我不後悔。篡位又如何?你恨我又如何?你恨我--心里面就有了我了。我开心的紧呢,你再也没有精力去看别人了,你得--你得看著我,你心里慢慢的都是我,你恨我啊,登宵。你全意全意的恨著我,多好,多好。可是--可是--你竟然想杀了我......哈,登宵,你知道我被你推下去的时候,想著什麽吗?"
一行清泪滑过眼角,连城哭著说:"我想,我们要是不认识,该有多好。"
"你知道我有多痛啊,我当时有多痛!心都不像是自己了,一片片的碎,流血都没那麽痛,我想凌迟也不会有那麽痛--你在挖我的心啊,我痛得都後悔了--我以为我再怎麽样也不会後悔的--可我当时後悔了,既然我们在一起--在一起那麽的辛苦,既然我根本就不会有指望,那麽--我不想再记得你了,我不想再爱你了。"
连城哭著,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所以,我後来忘了你了。"
连城用额头抵著登宵的额头,说:"可是没用啊--登宵,我就算忘了你,也还会再一次喜欢上--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你告诉我怎麽样才能不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如果我能够不爱你,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可我不想忘了你,忘了你,我还要心来做什麽。"
连城说著,轻轻的覆上登宵的唇,轻轻的舔著,吮吸著,含在嘴里,辗转反侧,良久方止。"真甜,登宵,真好,真好。"
连城说:"你永远不会喜欢我呢。所以,我就想,登宵,你乾脆死了好了。你死了,我就抱著你的身子过一辈子,你再也不会离开了,别人再也抢不走了。可是--还是不行啊,登宵,我还是会怕,你万一转世轮回,又跟了别人该如何是好啊?我再听不到你说话,你再不会骂我,怎麽办--那时我会疯的,你不理我我一定会疯的。登宵,我舍不得,怎麽办?如何是好?
连城哭著再次吻上登宵的唇:"再吻一次就好,再吻一次就够了。"连城轻轻抱著登宵的腰,微微用力,不停变换著角度,眼泪滴在登宵的脸上,一滴滴,一行行,连城轻声说到:"怎麽办......登宵,我怎麽也吻不够......登宵,怎麽办!"
连城说著,哭著,将手按在登宵的後脑,让两人更紧密的贴和著,大力的拥吻下去,连城绝望的小声说道:"再一次......登宵,再吻你一次就好了。"他用力的吻著,一次比一次绝望而深情的拥吻,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连城绝望的小声哭喊道:"登宵!怎麽办......怎麽也吻不够啊......登宵!呜......三哥!!!"

哭声,丝丝缕缕,良久不绝。

次日,寝殿内。
"报------报!皇上,太原侯李凌云帅军南上,说是......说是造反了!!"
连城闻言,将手中案牍一放,厉声喝道:"他造反?他造什麽反!......他打著什麽名号?"
来人在连城这一喝下,几乎站不稳身子,"好像是......好像是要为,为三王爷报仇雪恨,讨昏君诛逆臣......"
连城盛怒下不怒反笑,"开玩笑......此时时辰未到--三王爷活得好好的,他这名号打得也......"
话音未落,门外又匆匆忙忙冲进来一个人,乃是右丞相唐演,只见他面色灰白,跪倒在地"皇上,不好了,天牢那边来人说,三王爷......三王爷他......他畏罪自尽了。"
连城面色一凝,僵硬著说:"你......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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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演也是一脸惶恐,"他们--他们说,三王爷自杀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碎瓷片割脉,流了一地的血,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冷了。牢里面的人知道他是死囚,从来没听说过死囚提前寻死的,对他也没太在意,一时大意才......"
连城猛得一拍桌子,厉声道:"荒谬!"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度著步,脸上满是孩子一般不知所措的表情,"怎麽可能?"连城喊著,"我昨天还看过他,他还好好的......伤口也都上了药了,怎麽今天就......"
唐演说:"皇上,请......节哀。"
连城厉声吼到:"你闭嘴!"连城几尽疯狂的说:"谁说他死了的,谁传来的这个消息,这是欺君之罪!我要杀了他们......"
唐演忍不出插了一句:"皇上,这事料想他们也不会瞎说......"
"如果是真的我就把他们一个个做成人彘泡在酒罎子里!!"
"皇上!"唐演有些著急的大声劝到:"三王爷本来就是定了要今天问斩的......早死几个时辰罢了,而况又是自己自杀的......何必牵连那些无辜的......"
连城听了唐演的话,身形微微一顿,然後几不可闻的笑了起来,他一手摸著自己的额头,双肩微微的开始颤抖起来,发出那种又像哭又像笑的声音:"也对......也对,本来就是今天要死的。哈哈哈哈......登宵,连反悔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这真像是你的作风阿......哈哈"连城说到这里,笑声赫然而止--
笑话!如是你真的死了,李凌云又是怎麽知道的,他分明是部署已久,不,就算是部属已久,又如何能比我更早得知你的死讯!
连城转过身去,朝寝宫外快步走去。
我不信!登宵!我不信!!!连城脸上都是那种孤注一掷般的绝望--登宵!
唐演看著连城的背影,越走越快,走後几乎是跑了起来,心中也是一片焦虑,连忙跟了过去。心中转过一个念头--若是三王爷真的不在了,皇上大概也活不成了吧......

天牢内,灯火憧憧,人影攒攒。
连城半跪在地上,手抚过眼前那具冰冷的尸体。
御医在旁边躬下了身子解释道:"皇上,微臣已经仔细校对过三王爷身上每一道疤了,都错不了。"
连城没有说话,他碰触著那身体冰冷而熟悉的眉眼,看著那道肩上狰狞的,腐烂的伤疤。
唐演在旁边小心的陪著话,"皇上,您看......要不还是让三王爷早日入土为安了吧。"
连城放开了流连於那身体脸上的手,冷冷的说:"这不是登宵。"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那御医似乎有些受不了一样,有些硬著性子顶了一句:"皇上,微臣行了四十多年的医,以前三王爷有个皮外损伤也都是微臣可以保证,这就是三王爷没错!"
连城笑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众人才惊讶的发现那疯狂已经从连城眼里淡了出去,连城笑著,风流蕴藉,眉目温柔,连城说:"我都说了不是他了。"
唐演心以为连城怕是极怒之下,有些恍惚了,劝道:"皇上,冷静些。微臣也觉得,这就是三王爷......"
连城笑得一脸开心,他说:"这不是。怎麽,还要我解释给你们听吗?"连连城说到这里,把手一路指下去,"登宵的眉毛浓淡得当,登宵的眼睛要更大一些,鼻子也要更高一点,脸还要略瘦一点......"
唐演听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皇上怕是记错了,这些细节的东西,本就说不得准。三王爷怕是在劳力吃了苦,何况人死後总有些不对劲的,肤色、五官都会有些移位元......
连城笑著说:"怎麽记不准了?"他指著那身子,"登宵若是站著,他的头正好到我的眼睛,这个人虽是差不多,身高却还有偏差......这个人腰粗到不行,怕是一双手都抱不过来,还有他的脚,脚的尺寸也不对......"说到这里,连城微微一顿,伸手附上那人的头顶,"登宵脑後有两个旋儿,这个只有一个,登宵的旋儿是左旋,这个是右旋。"
连城转过身来,见众人都是一脸惊愕,笑得越发畅快:"还要说吗?"连城撬开那人的嘴,手指在两排牙齿上滑过,"登宵的下颚左边第五颗是犬齿,右边第三颗是尖牙,上颚左右第二颗都是磨牙......都不对,这个人都不稳合。"
连城说著,微微半闭了眼,将手指自己的抹乾净了。心想,若是仔细追究了,双目之间的瞳距,肌肉的纹理分布,甚至是性器的尺寸色泽,无论哪一条都能让自己清楚的分辨出真假。
唐演半天才说出一句:"皇上......真是......"
连城浅笑著站起身来,微微转过身去,"厉害吗?可惜,随便换一个其他的人,我都是认不来的。--只有登宵......"

登宵,你没事,真好。

驿道上。
一辆轻快的马车在道上疾驰,车前一人白衣胜雪,正是凌云。他亲自架著车儿,不时的挥动马鞭,竟是得心应手,片刻便跑出老远,十数天光景,太原便遥遥在望。
"小宵,怎麽不说话,想什麽呢"凌云朝车里面喊著。
车里人应著,掀开轿帘,露出宝蓝色的衣角,那一身血染的红衣早就换给别人。"二哥,你说,他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怕是不成吧--顶多拖上一天,他大概就知道了。"马儿跑得很快,风吹得很大,凌云一头长发被吹得乱飞,凌云坐在马车前,笑著挥动著马鞭,偶尔侧过身去,对著车中说上一两句。
登宵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这说法,疑惑著说:"怎麽会呢?你带得人手艺很好,做的很像,一模一样,他定是以为我死了,现在正开心著呢。"
凌云温和的笑著,头发被吹得在风中四散著飞舞,"是吗......若是我,一眼就知道那人不是你了。"
登宵说:"骗人的吧?你从我小时候就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谁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凌云笑著说:"是吗?外表做得再像又如何?......对在意你的人来说,辨别的方法,一共有一百种。"
见著登宵沉默不语,凌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转过身来有些著急的说著:"小宵,把帘子拉紧些,外头风大,你伤刚好上一些,千万别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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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演武场。
观武台上。
登宵看著场上十万军队,皆衣甲威严,铁剑生寒,军容肃穆,情不自禁的讶异了几句,问著:"二哥,你到底是如何募集到人马?"
凌云微微一笑,"李连城以为我太原地广人稀,就可以放心的把我閒置在这里,只能说他太小看我了。苏轼不是有词吗?--为报倾城随太守。以我的能力,便是让这太原全民皆兵,甘心为我出生赴死,又有何难?"凌云说著,"假如每户有三个壮丁,我征一个,发以军饷,由乡至县是为一组,传授以攻防、布阵、行军等等常识,派遣能人至每组督促,若有战事则合组为队,合队为军;若无战事则保卫邻里,以防不法。"凌云说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当时想出这个法子,一是当时被骗怕了,再有变故也想有些准备,二就是怕你受了委屈......"
凌云说到这里,看著大军军容整齐,将手中利剑朝天一指,十万大军便同一时间单膝著地,万千兵器放在地上只发出一声响亮的单音,齐声大喊道:"王爷!"竟是让周围风沙止步,天地变色,震耳发聩!
凌云微微颔首,运起内力,将声音远远传开,"众人听著,今日出兵,贵在速战速决!养兵千人,如今便一试刀锋--讨昏君,伐逆臣!我李凌云必与诸位......同生共死!一同杀敌!"
那演武场上十万军士听了同生共死这四个字,心中皆是热血沸腾,大声应道:"讨昏君!伐逆臣!讨昏君!伐逆臣!!"
登宵隐在凌云身後,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神往,最後化成了低低的笑,"怎麽,这次没把我的死讯打出来了--要他们为三王爷报仇阿?"
凌云微蹙了眉毛,有些好笑似的小声回了一句:"你明明知道,还打趣我。"
登宵笑著,摇晃著脑袋,一副憨痴的模样。
凌云看他笑得开心,也有些好笑的回道:"你啊......你明知道,我本就是在为你报仇啊。"凌云说著,有些无可奈何的按著他的肩膀,"我原来还想不通,以为只要把你救出来,事就成了。後来发现,只要我们一日比李连城势力小,你就一日不安全......小宵,你是知道我的,若不是形势逼人,我其实并不乐意这江山权势,只想做个逍遥王孙......"
登宵听了,心下感动,轻轻的喊了一声:"二哥......唉,我真对不住你。"
凌云摇了摇头,"傻弟弟,我只认你这麽一个弟弟。你在别人面前都要强,就在我面前还有个孩子的样子。我若是不管你--你......"
登宵反手握著凌云的手,觉得心头暖暖的,这些日子受到的种种委屈现在全部涌出,只想对著这个哥哥好好倾诉一番,终於咬咬牙忍下了,登宵心中暗下决心,"二哥,让我和你一起带兵吧。"
凌云听了,眉头微皱,"他们现在可都以为你死了。你现在光明正大的站在我旁边,只是因为太原没几个见过你的,加上这台子建的高,别人看不真切,若是带兵杀敌,安能......"
登宵一听这话笑得一副得逞的模样,从宝蓝色的袖子里面摸出来一个银亮亮的物件,"看看,这是什麽。"登宵说著将那东西带在脸上,竟是一个轻巧的银质面具,一直遮到鼻子,花纹古朴,"我特意找人打的,就等著今天呢。"
凌云沉默了良久,才大力的抚摸了一下登宵的头,"小宵,除非你答应我,平日作战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一起冲杀,我好有个照应,你不能走远了。"
登宵点著头,"行。可除了最後一战--我要一直打到城楼之下,第一次冲进宫门,这是我跟他两个人的恩怨,我要--亲自杀了他。"
凌云没有再多说什麽,把带著面具的登宵拉在他身边,紧紧靠著,朝著十万大军大喊道:"听著,从今天开始,你们有两个主事的,我若不在,你们便听他号令,护他周全,违令者,军法处置!!"
大军应诺,无有不从,呼声震天
凌云双手一挥,喊声立止,凌云道:"就地整装,一个时辰後出发,目标--许州!"

凌云说著,转身拉过登宵的手,急匆匆的拉著他下了观武台,登宵一手按著自己跑歪了的银面具,一边奇怪的问:"哥,去干吗,跑什麽呢?"
凌云听到这句,索性一个提气纵身,拉著登宵在半空中一个腾越,在玉阶木柱上轻点,施展身法,走壁飞檐,跑得更快了,凌云一边拨开脸上被风吹的乱发,一边笑著说:"小宵,我本来以为你用不著的,可现在......哈,等著,我给你个好礼物。"
登宵有些好笑的听著,却因起步晚了一步,无法跟上凌云的身法,只能任他半拉半抱著走,眨眼功夫就奔到太原侯府。凌云轻巧的带著登宵翻过矮墙,一路拉到了凌云住的主厢房。
登宵有些好笑的说:"哥,没想到太原侯府是这麽容易出入的地方,万一你晚上招来了贼,是不是也能像这样如入无人之地?"
凌云轻轻用食指点了点登宵的额头,笑駡道:"这普天之下,又能有谁有我们小宵这样俊俏的功夫呢......我的王府,哪次不是由你翻来翻去,我就翻了这一次,你就来说我了。"
登宵想起两人少年时无忧无虑的岁月,也是笑得一脸畅怀,只见凌云推开门,在房中翻腾一会,拿出一物走了出来,交到登宵手上。
登宵解开那包裹著的紫色编纹麻纺布,露出里面的一把长剑。那剑并没有护手,显然是古剑的样子--不久以前,登宵也曾有一把没有护手的古剑。
登宵愣了一会,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哥,这是什麽剑?"
凌云叹著气,用手附在登宵的手上,用登宵的手握著,拔开剑鞘,森寒剑气扑面而来,"我知道你以前有一把七星龙源剑,这把剑不比他的剑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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