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孩子————玉见

作者:玉见  录入:11-26

冰树则大概知道她看到什麽了,而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八成是徵信社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艾拉才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我真傻,被水树利用了,其实我早该发现,水树另有喜欢的人,只是我暗恋了水树这麽久,好不容易他给我一个梦做,我怎麽会愿意从梦里醒来呢?现在想想,当初他只说一句爱我,要我跟他在一起,却一个拥抱或亲吻都没有,因为他心里有别人,他没办法亲我抱我。可是,怎麽会是冰树你呢?你们是乱伦加同性恋啊!」
冰树原本打算,无论艾拉用再犀利刻薄的言词来攻讦他,他都不会还口,也不会因此去恨艾拉,把艾拉伤的这麽深,是他的责任。但艾拉却就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了。
废弃仓库内暂时恢复它旧有的宁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见。
短暂片刻後,换冰树用温柔安抚的声音说话:「艾拉姐,我不知该怎麽求你的谅解,我只想,如果我们能平安逃出这里,再想办法给你赔罪,我们被绑架了,你有意识到吧?」
艾拉空洞的点点头。对一个女人而言,失恋的打击也许胜过绑架的震惊吧!她对绑架这件事的反应倒很平静。
「你听我说,我从歹徒那听来,他们想勒索的其实只有这个女孩,她叫花丘麻美,是我的同学,今天放学我刚好跟她走在一起,想不到歹徒胆子这麽大,连我都打算一起绑来,还有突然出现的你,总之他们的意图是连目击者都不放过,我们真的要小心。」冰树知道现在艾拉精神涣散,随口胡诌几句就算有什麽破绽也不怕被她发现。
不能自由动嘴的花丘麻美奋力扭动身子,踢著脚抗议起来,她明知冰树当面说谎却无法拆穿。
冰树在艾拉面前不忘惺惺做态一番,劝慰著花丘麻美:「你不要激动,麻美你放心,我们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
光是这三言两语就足以把花丘气个半死。

一切按冰树的计划进行,花丘宅邸很快的接到勒赎电话,赎金是一千万。并威胁绝不可报警等等陈腔滥调。
而冰树和艾拉的一起失踪让水树快疯了,他街头巷尾的寻找冰树的踪迹,因为冰树是那麽让人一见难忘,他相信看到过他的人一定是有印象的。匆匆三天过去了,水树连黑道上的人脉也倾巢而出,但都音讯全无,当然他也有想到去找荒木,只是人没找著,反而让他有个意外发现。
冰树竟常出没在电子游乐场!据那里的老板、客人说,海棠冰树是偶而就会去那里玩玩。水树简直不敢相信。
但他现在只担心冰树的下落,关於那种偏差的行径没空去追究。
事实上也是幕後阴谋者之一的冰树,心里也很挂念水树,他知道水树现在一定在找自己,一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又何尝不想水树呢?但是他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学校方面则也大起疑心,两名模范生一起不来学校上课了。已经请了三天事假。花丘家推说乡下外婆病重要回去探望几天,但花丘麻美的姊妹淘们却说从没听麻美提过她外婆。而海棠家的情况更糟,说冰树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最让人议论纷纷的是,他们失踪前一天的放学时,不少人看到两人亲腻的走在一起,所以两人简直是同时、一起失踪的。私奔的可笑谣言更是传的满天飞舞。
已经到了第四天。
仓库内依旧是那四人,直到凌晨时分时,沉穏的脚步声踏破安静的气氛而来。连续几天没吃好睡好,身心疲惫的花丘麻美和艾拉已经熟睡,荒木也昏昏沉沉的,只有冰树机警的睁开眼。发现来的人是神马雷也,他手里提了一个大皮箱。
「赎金到手了是吗?」冰树盯著皮箱问。
「宾果!」神马雷也说著,踢踢荒木把他叫醒:「快起来。」
「那麽,可以开始第二步计画了。」冰树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回到水树身边。
「不要那麽急嘛!冰树,你脑筋那麽好,乾脆加入黑社会,跟在我身边怎麽样?跟海棠水树就不要再有瓜葛了。」神马雷也非常想把冰树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跟自己的癖好有关外,也是见识到冰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次的勒赎这麽成功,都要归功冰树的料事如神,花丘家非旦没报警,连赎金也不敢讨价还价,真是难得碰到这麽合作的受害者。但也证明了花丘麻美在家里受重视的程度,她被撕票後,想必家人会十分难过吧!
其实若不是跟冰树有约定在先,神马雷也应该是会把花丘麻美放回去的。但谁叫她惹到了冰树呢?冰树就像座冰山,浮在水面上的只是冰山一角,也永远只能让人远远看著,若像花丘麻美这样非得一窥水底下的全貌,就会被冻的满身是伤。

33

「这件事情结束後,我会回到哥哥身边,继续做回我的模范生,以後如果在路上碰到我,也请装做不认识我。」斩钉截铁,说的再明白不过。冰树眼里闪著决然的光茫。
神马雷也垂下眼眸,对他的回答感到可惜。
刚清醒的荒木则大胆游说起来:「冰树,你不适合做模范生,你只是一直戴著好看的假面,其实你骨子里根本是黑暗中人,加入我们吧!神马老大待我们都不错啊。」了解冰树与水树间深刻的羁绊,荒木是觉得很不是滋味的,所以,他其实不是真认为冰树适合黑社会,只是想把冰树拉来自己身边。
荒木的发言让冰树横了他一眼,讽刺道:「这的确很像一个吸毒的人会给的忠告。」
荒木的脸显的像被掴了一巴掌那样难堪。
「啧啧!真无情啊!」神马雷也冷冷叹著气。
无视这两人的失望,冰树检视一下花丘麻美和艾拉的睡况,再催促道:「现在就放火烧了这间仓库吧!」
这出戏的最後一幕高潮要来了,仓库开始点火,火苗喧嚣窜起。荒木和神马点完火後就离开仓库,当浓烟开始弥漫,花丘麻美和艾拉几乎同时被呛醒。
「咳…咳…失火了!」艾拉自被绑架後首次开始惊慌。
花丘麻美更惨,至今她的嘴仍是被堵住的,绑架期间除了吃饭时拿下来一会外(这时荒木会将她隔离艾拉),其他时候都不自由。现在正惊骇不已的乱踢乱扭。
冰树也佯装慌张,他的手其实早就被松绑,只要轻轻一挣就解开了。但他仍在等待时机,等火势蔓延的更大一点,营造出他一次只能救一个人的情势。
浓烟更呛了!冰树瞬间挣脱困绑的绳索,奔向艾拉,试图解开艾拉的绳子,当然他早就知道绳子是没那麽简单解开的,於是很快的就放弃,直接扶起艾拉仍被困绑的身体往外冲,还回头朝花丘麻美喊:「我等一下再回来救你。」但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艾拉听的。冰树头也不回的快速冲出火海,留下花丘麻美惨白空洞的接受死亡。
仓库外荒木和神马都忍不住为冰树捏好几把冷汗,死瞪著出口盼望冰树快冲出来,他们点火时刻意避开出口处,但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到快把出口吞没了!
「快出来呀!」荒木按捺不住咬牙切齿的大吼,盘算著要不要冲进去救人,其实冰树本来是不用冒这麽大的险的,只要把那个叫艾拉的女人一起烧死不就好了吗?荒木突然像惊觉了一件事般,发狂的冲进火海。
一旁的神马雷也虽然感到惊讶,却没有劝阻。眼睁睁的看他冲进去。
「咳咳……」已经看见出口了,只要再往前几步。拖著已被浓烟呛昏的艾拉,冰树离出口虽然才几步之遥,却举步维艰,看来…他的计算出了一点错误,艾拉比他估计的更早昏迷,把他的脚步拖慢了,浓烟薰的他意识不清,以致於他竟看见一条身影从出口跑来,是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水树!
「哥……」气若游丝的唤了一声,冰树腿软下去。
「笨蛋!丢下那个女人跟我出来!」
从这句话立刻听出来者不是水树,飞离的意识勉强唤回脑中,困难的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是荒木。
荒木把艾拉扔到一旁,拉起冰树就往外走。打算把艾拉丢在火场,让她跟花丘麻美作伴。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那个女人是我打昏的耶!她知道我的样子,尽管我当绑匪时有把脸遮起来,但她仍有可能早知道我是谁了,怎麽能留她活口?你想害我吗?」荒木边骂边把冰树带了出去,身後的火渐渐围向艾拉……
逃出生天的冰树总算呼吸到新鲜空气,神志更清醒後,想了一下荒木的话,又想起艾拉实在是个挡在他跟水树中央的阻碍,不是消失了最好吗?一开始那麽想救她,是因为看见她那麽黯然的样子感到愧疚吧?
火已经几乎连出口都吞没了,艾拉就倒在离生天那麽近的地方。火已经在啃食她了吧?
冰树凝望著火舌,下一瞬,冲了进去!
荒木和神马惊慑的一时无法动弹。
冰树变了,这不是他以前认识的冰树!荒木因太过震惊,即使他就在冰树旁边也来不及拉住他。
「冰树!」荒木震然大吼。
穿过炙烫的火舌,发现身上著火的艾拉,冰树忍耐逼人的高温,用所有的力气抄起艾拉,艾拉身上的火苗当然没放过跳跃到冰树身上的机会,神智是清楚的冰树,深切感受到火烧的痛楚,明明离出口才几步,要走出去却已绝非易事了!因为连出口都在火苗的张牙舞爪之下,冰树和艾拉的身体也被侵蚀的不堪负荷了。
「早知道就想另外一个计划的……」冰树倒了下去。

34

很朦胧,很模糊的景象。
依稀是两个小孩站在河畔边。
「看,这是把拔和马麻买给我的,娃娃。」身形较娇小的小孩炫耀似的说著,举起手上白色的兔宝宝,精细的手工,娃娃缝制的非常可爱,看的出价格不便宜。
身形较高的小孩不发一语的盯著兔宝宝。
「葛葛,陪我玩。」拿著娃娃的小孩撒娇求著。
「女孩子才玩娃娃呢!我不要!」被央求的男孩一口拒绝。
被拒绝的小孩出现了哭腔:「呜……」把兔宝宝一把丢进河里,兔宝宝顺水流走了。
「啊!你干麻!」较大的男孩发出惋惜又愤怒的声音,推了小男孩一把。
小男孩被突然一推,重心不穏跌进河里。
幸好水不是很深,水流也没湍急到会把小男孩冲走。很快的两名小孩的父母就赶到了。
「啊啊!冰树!」尖锐惶急的女人声音。
「看你做的好事!」伴随一声巴掌声『啪』,愠怒的男人声音。
「老公!冰树七孔流血了!!」
「什麽!?」梦呓的大叫,水树从恶梦中惊起。刚才又作梦了,自从冰树失踪後就常作梦,总梦到孩提时代的事。水树害怕这是不好的预兆。
梦中的娃娃是确实存在过的,是他小时候缠著爸妈好久,央求他们买给他的兔宝宝。但因为价格很贵,爸妈以『男孩子玩什麽娃娃』为藉口拒绝。
但是轮到冰树也看中那只兔宝宝时,爸妈没一会儿就买回来了。冰树有点白目的整天抓著兔宝宝要自己跟他玩,自己因为心里不平衡所以都不理睬。尽管他心里是很想摸一摸那只兔宝宝。戳一戳它那红宝石般的瞳仁。
让人更气不过的是,冰树根本不爱惜那只兔宝宝,总是把它丢在角落。最後还说要送给自己。自己则不希罕的丢开了。过没几天,他发现兔宝宝已经残破不堪,缺手缺脚的,才买回来没多久就跟垃圾一样。
因为是很贵的娃娃,所以爸妈质问起是谁干的,冰树这小子竟诬赖起自己,害他莫名其妙被打了一耳光,还被认为是因为得不到娃娃而忌妒才这麽做。
他好像就是从那时起开始讨厌冰树的吧!
说来奇怪,他以为他早就已经忘记了的事,现在经常在梦中跑出来。
水树担心著刚才那个梦的结局,怎麽会是冰树七孔流血呢?颓然无力的把脸深埋进十指间,水树向来不祈祷的,但这些天他却不知已祈祷了几千遍:快让冰树回来,他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还活著回来就好……
冰树没算准的事,神马雷也早有防备。他预先在仓库外摆了好几瓶乾粉灭火器,在冰树没头没脑冲回去救艾拉时,这些灭火器便派上用场,荒木和神马两人灭退盘在出口的火,及冰树、艾拉身上的火,总算把两人救了出来。
也许是附近居民瞧见上空的火光所以报了警,消防车等警备车刺耳宏亮的声音越响越近,确定是往这个地方驶过来。神马匆匆检视了冰树一番,确定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後,在没有人到达前和荒木离开了。

35

隔没多久时间,水树就接到消息赶往医院。
艾拉伤势颇重,全身有百分之三十的烧伤,也因吸入过多浓烟而脑部缺氧,正在急救中。
冰树较没什麽大碍,身上约有百分之十的灼伤,人虽被浓烟呛晕了,但情况并不危急。
著火的废弃仓库中还发现一具焦尸,目前仍未查明身份。起火原因也待察明。
水树压抑内心的激动,轻轻走到冰树床边。想不到兄弟俩竟又在医院相见。
像是感应到水树来了似的,冰树自然而然醒来。
「哥…我好想你。」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艾拉姐?……」
「她正在急救,我相信她会没事的。冰树,你也不准有事。」氤氲雾气在水树视线里凝结,经过四天的焦虑等待,把刚毅坚强也磨的脆弱了。
他只剩这麽一个亲人!
冰树又不舍又高兴,哥是在为自己哭吗?虽然还不见眼泪流下来,不过那份雾气他是看见了。冰树不敢奢求哥哥会为自己流泪,因为他连爸妈去世时都没哭呢!哥哥能为自己露出伤心的样子,他就很满足了。
接下来几天,水树完全都陪在冰树身边,只是偶而想起来时,会抽身去看一下艾拉,但过一下子又回到冰树这里来。
也经常来探病的音无海介有时会抱不平似的说:「兄弟,我知道弟弟很重要,但是艾拉是你的女人耶,而且她到现在还昏迷,情况比冰树严重多了,你是不是应该多去看她才对啊?」
水树叹了口气,发现海介特别关心艾拉。是因为把她当成大嫂之故吗?还是有别的难言之隐?
「艾拉还没醒来,一直盯著她动也不动的样子,内心挺难受的,冰树会开口跟我讲讲话,告诉我他需要什麽,我在冰树身边可以帮他削水果之类的,你让我照顾冰树吧,艾拉麻烦你了。」水树这麽对音无解释著,他真的越来越不想离开冰树身边。
这件纵火案又引起了轩然大波,废弃仓库失火并夺走人命的惊人“真相”,由冰树说出,自然是照著他一手编导的计划说故事,打算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这次跟上次一样,冰树有伪装的好好的受害人身份,百分之十的灼伤在身,谁会怀疑他是犯人?甚至对他没只顾自己逃命,还肯多救了一个艾拉出来的行为觉得感动。让社会上芸芸众生怀疑的反倒是老天爷为何那麽爱找他麻烦?突然就死了父母,又被卷进绑架撕票中,还不少人可怜他的境遇。
甚至大家不太记得被活活烧死的花丘麻美,好像冰树才是受伤最重的人。当然又有大批媒体蜂涌而至,想再听听冰树能否再爆更多的料出来,而这次水树吃了秤柁铁了心,召集他所有请的动的人马,吓阻媒体们接近冰树一步。什麽都没捞到的记者被逼败兴而归,心里大不是滋味,笔下对冰树这个混黑道的哥哥的批判就严厉起来,加油添醋一番。更糟的情况则是,一些想像力太过丰富的人所写的东西,又将给这两兄弟带来不小波折……
在床养伤的冰树发现外界没对自己的说辞起疑,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下一半,另外一半,则是吊在艾拉身上。她的情况逐渐好转,迟早会醒来,然後道出水树和自己乱伦的事,届时该怎麽应付?
冰树是没有後悔救出艾拉,但是这道难题他想不出该怎麽解。
终於,艾拉醒来了,意识相当清楚的睁著她那双盈盈大眼。所有人都围在她床前,音无海介尤其高兴的眼中泛著泪光,很像水树那时在医院找到冰树那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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