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视线里那样倔强沉默的背影,回头时却是这样无辜而伤痛的表情。也许正因为这样鲜明的对比,才让他对面前这个神秘而矛盾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刚才心里的震动,是因为好奇吧!太好奇了,所以才反映这么强烈。
如果不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和过去,也许自己就会被他此刻单纯而清澈的眼神所骗。
这个看上去如此孤独而温顺的男孩子,是一场凶杀的嫌疑人。
想到这里他收回了眼神,换上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JOE也马上展现坦然的笑容,启动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这里的落日很漂亮,不是吗?"
"恩,早晚温差也很大。"
FANY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看着裹紧外套的JOE。
"快进来吧,外面很冷。"
两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的向屋内走去。
断崖赛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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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你想要的东西,都要自己去拿。FANY,别指望我给你什么,你要用自己的本事去换。。。
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砸在幼小的心上。他才发现,原来那些在保姆车里无忧无虑的日子,并不属于他。那些只要对父母甜蜜微笑就能得到的礼物,也不是他的。
短小的腿紧紧跟在一双长腿的后面,他要很努力才能跟上。顾不得羡慕别的小朋友的幸福,他不要狠狠的落在后面。他也什么都想要,只要他努力。
长腿还是越走越远,他惊慌的想哭。义父,别扔下我!FANY会努力长大的!
义父!!。。。
他在身体的抖震中醒转过来,黑暗和着恶梦渐渐散去。
微微眯起眼睛,抬起一只手遮挡着直接照射在脸上刺目的阳光,天已经亮了?
房子的隔音似乎不好,隔壁房间传来清晰的动静。他总是起得这么早,是否也因为坠入恶梦而无法成眠?
来到这个小镇已经两周的时间,他却一无所获。想到昨晚的恶梦,他有点急躁。
义父不喜欢人拖拖拉拉的处理事情,可是叫做JOE的人似乎将过去全部封闭,无论他如何试探和诱导,坚持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提,讳莫如深。
JOE每日晨昏定省的过日子,安分踏实的工作,不仅对每个人都开朗而热情,手边还总是捧着一本圣经。连PAUL都说,JOE这家伙活像一个神父。
这样的情况下,更让他无从下手。
叹了一口气,他一跃而起,套上牛仔裤。简单收拾了一下被褥,走向了盥洗室。
一只手支在洗漱台刷着牙,凝视着镜子里赤裸上身紧致的纹理,忽然不满起来。来到这里后他就停止了运动,原来辛苦练起来的肌肉似乎渐渐消退。
想到这里,他抬起一只手臂,紧握拳头检查着肌肉。
外面忽然传来JOE的惨叫。
"喂!FANY,我说你的屋子难道是给猪住的?"
JOE风风火火的一头闯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式。
FANY纹丝不动的不予理睬,关于生活习惯的问题,他迁就不了。自从发现他随便,甚至邋遢的生活习惯后,JOE不止一次烦过他。从开始的悉心教导,到最后甚至破罐破摔的教训。
他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清晨,所以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狭长的眼尾带着无奈和不满飘过去,似乎在说,你少小题大作了。
却看见JOE一副好整以暇的目光看着他,嘴角以不怀好意的角度翘起。
"身材不错,不过要是能将你的猪窝收拾好,就更好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背影,FANY晃着还停在半空的拳头,虚张声势的比划了一下。
转脸继续刷牙,镜子里的一张脸,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激动,带着点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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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拉开一罐冰镇啤酒,悠闲的端着手臂看着窗外的风景。
自从FANY来了之后,他的生活似乎变得有趣,并且也清闲多了。
虽然PAUL还是一如既往的干不了多少活,平日里让他忙得脚不沾地的工作,只是多了一个FANY分担,他突然就有了闲暇的时间。
平日里,他只是负责店铺的收银和进货。加油站是自助服务,偶尔也会有过路的旅客要求维修车子。他做不到,这里就少了一项收益。
FANY却似乎对此特别捻熟,或许是热爱赛车的关系吧!
此刻,他正埋头帮一个衣着性感的白人美女修理昂贵的跑车。女人不时煽动手里的帽子,目光却没停留在车子上,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健壮的亚洲少年聊天,不时爽朗的笑出声来。
JOE好笑的看着FANY不敢停留在女人曝露身体上的目光,只是低着头闷不吭声的修理着。女人似乎说了什么,FANY停了下来,伸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犹豫着脱下了身上的体恤。
黝黑的身体在阳光下有种别样的诱惑,女人热心的帮他煽风,身体俯的更近了。
FANY半躲着女人的接近,一幅活受罪的样子。JOE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大笑出声,活该阿!谁叫你自动羊入虎口。
接着脱,你就被吃掉了,笨蛋!JOE直笑的弯下身去,喘不过气来。再看出去时,白人女人似乎已经扫兴的走掉了。
FANY赤裸着的上身遍布细汗,走向地下水的压力井,开始冲洗身体。JOE转头不再看,一口气将冰凉的啤酒喝光,觉得清凉的液体缓解了体内的燥热。
这天,热得有些夸张了。
门被打开,FANY走进来甩着头上的水珠,看了JOE一眼,发觉他脸上变幻莫测非善意的笑容,浑身忽然就不自在起来。
他胡乱解释着。
"天气太热了,我的其他衣服都是脏的,只能等这件衣服干了。"
JOE向他手中看去,原来在压力井下胡乱搓了几下就叫做洗了。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向屋子里走去,不一会拿了件白色的体恤出来,抛给赤裸的男人。
"喏!先拿去穿吧!我可不习惯和一个肉色的身体呆在同一间屋子。"
FANY迅速的套上,居然正正好好。他笑道。
"没想到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看不出来啊!这么热的天你还穿着大外套,看来你的体质异于常人!"
在FANY的印象中,他仿佛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酒吧里那个苍白清瘦的样子。可是面前的这个人,除了出奇的耐热,神采奕奕的似乎和自己没什么不同。
MB。。。一点都看不出呢!
JOE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偶尔FANY就会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他,让他下意识产生恐慌。
他害怕自己的过去,会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会在气味里泄露出来。就像他身上的秘密一样,藏都无处藏。
窗外忽然而至的喧闹,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他们一齐向外看去,一群头发五颜六色的飞车党,向他们做手势打着招呼。
FANY走出去后,JOE忽然记起PAUL曾经跟他提起过这些飞车党。这些非善类经常引诱过路的旅客赌车,然后骗取钱财。
门外,FANY正跟领头的红毛青年说着什么。JOE快步走出去,听见红毛青年咀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的声音。
"那辆蓝色机车是你的?看起来不错啊,一起来赌一把怎么样?"
不等JOE阻止,就听见FANY冷静的声音。
"你想怎么赌?"
红毛青年提到附近一处断崖的地址,然后得意洋洋的对他笑着。
"到时候,你来就知道了。"
JOE还想不通他搞什么鬼,FANY却已经一口答应了。
飞车党走后,JOE问道。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FANY耸耸肩膀。
"不知道。"
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让JOE有些怒火中烧。
"那你就答应赌车?"
FANY活动了一下身体,笑眯眯的说。
"闲着也是闲着,我正觉得闷呢。"
看着他少年轻狂的脸,JOE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
"他们是本地有名的飞车党,专门用赌车作幌子骗钱。"
FANY抬起眉毛,大剌剌的说。
"你是说,他们会耍手段赢我?我倒想见识下,他们怎么从我这里骗走一分钱。"
JOE觉得再多说无益,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能提醒他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
断崖赛车(下)
阳光曝晒下的沙漠上空,重型机车的呼啸声暴戾而骁勇的滑过空气,也仿佛刮着耳膜。
空气中弥漫着胶皮摩擦散发出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身边白人女孩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让JOE觉得一阵阵不适。
他觉得那种症状又来了,大太阳底下却开始冒着冷汗。
他的灵魂开始不自主的向上漂移,仿佛要脱离身体而存在。思维和身体发生了分裂,眼神和动作都慢了半拍。他恐惧于这种失控,却帮不了自己。
他有些怨恨自己的多事,不是仁至义尽了?却还是担心的跟来了,也许还不等他被骗,自己就已经死于意识晕厥的恐惧中了。
身边女孩子不知情的投来热情的目光,跟他攀谈着。他视若无睹的专注凝视着正在和红毛说话的FANY,看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女孩子并不放弃,热情的自我介绍。
"HI,我是LINDA。"
他迟钝的转头,敷衍笑着。
"我是JOE。"
回答她是出于礼貌,接着却不愿再多说一句。心脏压迫的难受,身体也僵硬的不行,他的额头居然沁出了冷汗。
女孩子却仿佛因为这句回答大受鼓舞,热情的滔滔不绝。
"那个红发的男人,是我哥哥JASON。你听说过他么?他的车技很棒的,你一会就能见识到了。那个东方男孩子是你的朋友?他的车很漂亮。你很帅,来自哪里?"
JOE感觉耳边似乎有一群鸭子呱噪的声音,他禁不住烦躁起来,愈烦躁头脑运作就愈慢。
他站起身想离开,却因为动作太急身体轻晃了一下。他无奈的对女孩子说。
"很抱歉,我必须要去休息一下。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中暑了。"
不待热情过度的女孩子反应过来,JOE已经找到一块巨大岩石的荫凉中坐下来。
虽然中暑是躲避纠缠的借口,但是他不舒服是真的。
那次服药的后遗症似乎一直都在,只要人多和吵杂的时候,他的头脑就会不自觉的滞钝下来,肢体似乎也不受控制。不知道究竟当时被下了什么药,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被身体排干净。
荫凉中,他的身体好受些,目光却依然有些凝滞,连FANY接近了都没有察觉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你根本不该跟来的。"
JOE在心里暗骂着,如果不是怕你被骗,我会跟来么?
脸上却挂着无所谓的笑。
"有这种热闹,我怎么能不来看?"
FANY打量着他桔黄色的外套,像蒸笼般套在身上,看得他都要热死了。
"我看你应该脱下外套,不然很容易中暑。"
JOE断然的摇了摇头。
"我皮肤紫外线过敏,晒伤的话更难受。"
FANY觉得这解释有很大的漏洞,如果皮肤会对阳光过敏,那么曝晒在外的脸没事又怎么解释呢?但是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JOE问道。
"你们的比赛怎么样?"
FANY向一个方向远眺着,眼睛微微眯起。
"看起来他倒不是闹着玩的,在那个方向有一个断崖,谁先到那里谁就赢了。输的话,我的车要归他。"
JOE皱着眉头听着,要玩得这么狠?车子急速冲向断崖,一时收不住的话,人就挂了!
他不觉得这帮飞车党有这个胆量,这里肯定有什么猫腻。但是看起来面前的热血青年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警觉,他为自己的操心暗自叹口气。
虽然几乎能猜到答案,他还是问。
"你答应了?"
FANY没有迟疑的点头。
"赛车这种事,只要对手说得出的规则,我都会遵守。"
JOE没有再说,如果叫做JASON的人是真正的赛车手,而这是场公平的比赛的话,那么无论结果如何都应该坦然接受。
可是事实上。。。JOE可以用性命担保,比赛一定不会有这么单纯。
想到这里,他径直走向了JASON。
"嘿!我们要增加一个要求,每人搭乘一个同伴,OK?"
JASON看了看他,没有拒绝。
FANY拉过JOE,惊奇道。
"你疯了?这么危险的比赛,你不会是想。。。"
"我会。"
JOE笑了。
"这很刺激不是么?我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只做看客!"他拍了拍FANY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FANY其实大概能猜到JOE这么做的原因,他并不是如他所说的追求刺激而已,恐怕是担心他的安全才这么建议JASON。
刚才还脸色惨白,怎么看都不舒服的JOE,一转眼就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他应该,感谢他么?
慢慢预热着引擎,FANY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后座环抱着他的JOE,桔黄色的外套像火炉一样贴着他的后背。他回头嘱咐。
"JOE,记得抓紧我。如果不舒服,一定要提醒我减速。"
JOE懒得回应他的罗嗦,看着JASON后座妖娆的白种女人,他想自己再虚弱,也还不至于不如一个女人。
随着执旗者手臂的落下,JOE感觉身体几乎飞出去的强度。原来赛车,是这个感觉。
凹凸不平的沙漠路面很难克服,柔软的细砂和藏匿其中的坚硬石块使车子在高速里颠簸着。偶尔还会有沙漠生物挡在前面,随着车子的急速转弯,JOE觉得自己几乎要飞出去了。
他用余光瞄着身边的黑色机车,似乎技术不错,但是蓝色的机车一直领先着半个车身。
FANY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视线里仍然是平坦无垠的沙漠。但是地面曝露出越来越大面积的岩石,他知道已经接近断崖了。
后座忽然一阵晃动,他想到JOE不太健康的脸色,速度锐减。却听见JOE的声音,不要慢!
车子继续加速之后,在距离断崖半米处打个横停下来。他摘下头盔向后看去,一米外JASON狼狈而懊恼的盯着他们。
JOE带着鄙夷和冷意的声音响起。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依然赢不了,请你给钱吧!还有,记得帮你女朋友看看腿伤。"
听到这番话,JASON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堪。而JASON后座的女人揉着腿,目光躲闪着两人。
清算了赌费,飞车族悻悻的散去了。
FANY仍然一头雾水,看着兴奋的数着钱的JOE。
"JOE,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JOE耸耸肩,一副神机妙算的得意神情。
"我说过他不会轻易让你赢的,这家伙准备用刀子帮你的车泄气。不过那么不巧的被我发现了,为了阻止他做小动作,我踢了他女朋友的腿!"
FANY恍然大悟,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以为这些飞车族即使有多卑鄙,顶多也就是耍小动作不让自己赢而已。却没想到在断崖边这样危险的比赛里,他们竟然用刀子给车子泄气,摆明是要他的命了。
倘若刚才没有BRIAN,此刻自己说不定已经葬身在悬崖底了。
看来这些人真如JOE所说,不只是飞车党那么单纯,说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徒更贴切些。
心有余悸的同时,他知道是JOE救了自己的命。
"谢谢你,JOE。不是你的话,也许此刻我已经葬身在这里了。"
JOE从一打美金里分了一半,在手里扬着。
"与其说谢谢,不如用这个感谢我实际些。"
FANY坦然笑着。
"我的命应该还值这些钱,喜欢就拿去吧!"
JOE也没有客气,兴高采烈的收起钱。
"晚上我们庆祝一下吧!赢了这些垃圾,真是过瘾。"
FANY也有些意犹未尽的亢奋,两个人买了啤酒回到加油站准备畅饮一番。为了助兴PAUL也没有返回小镇,留下来一起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