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上]

以JASON为首的飞车党不时的踢动已经没有反应的身体，互相调笑着
。。。这个东方的异教徒已经不能动了。。。刚才还像个野兽一样呢。。。你的力气呢？小子。。。滚回地狱里去，带着你身上恶魔的图腾。。。
JASON不费吹灰之力从JOE怀里将旅行包拽出来，叨估着
"还用衣服包起来，你以为能藏住你的赃物？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猫腻？"
打开拉链后，JASON惊呼了一声
"这个家伙不是抢银行去了吧？这么多钱。"
喽罗们也一起兴奋的怪叫起来。地上原本死寂的身体忽然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身 。
夜色里那表情野兽一样狰狞。那是温和的JOE？
"还，我，钱！"
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
FANY忽然明白，JOE的消失原来是为了给LISA筹钱。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不过看来是被冤家路窄的飞车党半路拦截了。
JASON一拳冲着JOE挥过去，以为他会应声而倒，却没想到那残破的身体晃了一下，居然还勉强站立着。
"不还我的钱，我总有一天杀了你！"
这番威胁的话，因为气息不稳而声音微弱，却还是无比笃定的传到了JASON的耳朵里。
他揉着自己的拳头
"你这个家伙还敢威胁我？不等你杀了我，我现在就让你下地狱！"
他挥动硕大的拳头，再次用尽力气击过去，却在半空被人擒住。回过头是一张森冷的脸
"JASON，你可以选择现在还他钱，或者选择下地狱。"
看清了那张黝黑的脸，JOE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摔倒在水里。他昏迷前心里喃喃自语，口气不小么，小子。一定要保住我的钱。。。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张宽大的背上。他挣扎了一下，听见低沉的声音
"别动，我的车子停在前面。我只负责背你这一段。"
JOE吐了一口嘴里腥浓的液体
"我的钱呢？"
FANY扬了下手臂里的旅行包 。解决几个小地痞不算什么难事，当他们看见他怀里乌黑的家伙，早就作鸟兽散了，他甚至连力气都没费。
JOE放下心来，也不再挣扎。浑身的刺痛不时的袭上来，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外套，脸色惨白的猛然记起什么，声音颤抖着
"你帮我穿的衣服？"
"恩。"
"你看见了？"JOE在黑暗中闭上眼睛，竭力的平复自己的语气，心里却不停翻滚着。即使他如何努力掩饰隐藏，过去还是伙同那纹身不依不饶的存在着。
FANY感觉得到他的挣扎，没有直接回答他。因为他意识到JOE自己也不愿意面对他身体的秘密。
在搀扶起昏迷的JOE，帮他清理身上的泥浆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无论天气多热他也要套着一件外套，又为什么会被飞车党叫做东方的异教徒。
看见他后背从脖颈延伸到蝴蝶骨那图案的一刻，他就明白了一切。
尽管身处黑暗中，他还是看清了那触目惊心的图案。
火红的花朵在白皙的肌肤上怒放的栩栩如生，细致的仿佛能看清嫩黄色的花蕊和花瓣的每丝纹理，而一条狰狞的黑蛇在花朵后面若隐若现的吐信。
这样妖冶而诡异的纹身，难怪会被飞车族误认为是异教徒。
"为什么要纹这样奇怪的图案？"说实话，从第一眼看见这个纹身
他就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那不是一个能引起美好联想的图案，更像是一个充满恶意的诅咒。
JOE苦笑了一声
"你不会笨到以为这是我自愿纹上去的吧。"
FANY仔细一想，的确，这样引人厌恶的图案，谁会愿意纹在自己身上带着一辈子？
还来不及细问它的来历，JOE已经挣扎着从他的后背落到地上，岣嵝着身体坐上蓝色的机车
"带我去LISA的家，我有钱给她治病了。"
FANY看着那脏兮兮的旅行袋
"钱哪里来的？不会是。。。"
JOE翻了翻白眼
"如果是抢来的，殴打我的就是警察，轮不到这些飞车党了。"他揉着脸上的淤血
"真是倒霉，半路遇上这些垃圾，想用衣服挡住袋子已经来不及了。"
看了看还在发呆的FANY，推了他一把
"别耽误时间，好吗？"
两个人在路上飞驰，心中都有些侥幸，也许LISA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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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JACK家破败的房子前，灯火一片灰暗。
两个人敲响了隔壁的门，听说LISA病情恶化被送到小镇里唯一的医院。
再次飞车赶到医院，他们在门口看见正在抖着手点烟的JACK。
JOE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奔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LISA还活着，是吧？"
JACK恍若未闻的继续点烟，双手却已经颤抖的无法点燃
JOE甩开他，向里面奔去。
苍白的房间里，小小的身体安静的躺在床上，金黄色的头发温顺的垂着，白皙的脸颊依然栩栩如生，仿佛只是陷入了美梦一样。
JOE抓过那尚有余温的小手贴在脸上
"女孩儿，我来了。我的宝贝为什么不等我？"
FANY靠在门上，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JACK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满面的泪痕
"我本来已经决定对她好的，她妈妈离开后，她很乖，从来不吵闹。如果她还能醒过来，我愿意戒酒。。。"
FANY来不及说话，一团黑影迎面扑了过来，身边的JACK应声倒地。JOE的拳脚纷乱的落在JACK的身上，直到JOE身上的伤口重新绷出血来，趔趄了几下。
FANY撑住他
"你冷静下，JOE。你打死他，LISA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都是孩子为大人的过失接受惩罚？"JOE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烂泥一样的男人
"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
FANY呆了一下，从和JOE相处以来，他是第一次看见JOE这样浸透寒意和残忍的表情。
眼前的JOE几乎让他相信，如果他此刻手上有一把抢，他真的会眼都不眨的毙了地上的男人。

为爱而生（下）
寂静的墓园坐落在荒芜沙漠的怀抱里，周围只简单围了一圈白色的栅栏。
一身黑衣的男人蹲在一个小小的坟前，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身边站立着的男人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倾耳听清了黑衣男人嘴里的默念后，脸上一动。
那是一首教会歌曲，赞颂生命的珍贵与上帝对众生的热爱。
FANY看着JOE无比虔诚的侧脸，也低头在心中跟着默念起来。
You were born to be loved
你知道吗？你是为爱而生
And you are receiving that love through your life
从你降生的一刻起，你就接受上帝的爱
The love from God that started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world
当生命的初始，上帝的爱就伴随着我们存在
Becomes connected with us meeting each other
他的爱使我们血肉相连
And your existence in this world
你的存在
Is a very huge happiness for us
必将是这个世界的快乐
You were born to be loved
你是为爱而生
And you are receiving that love through your life
从你降生的一刻起，你就接受上帝的爱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JOE扶着酸麻的腿缓缓站起
"FANY。"
"恩？"
"上帝不会骗人对不对？他说我们为爱而生，可是我们真的是么？原来我并不相信这一切，因为我从未得到过什么无私的爱。最近我开始怀疑也许只是我的运气不够好，那不是上帝的失误。"
停顿了一下，伤感的声音继续道。
"可是。。。为什么连LISA这样的孩子，都得不到上帝的爱？"
FANY木然的沉默着，这问题对他来说一样无法回答，那是只有幸运的人才能回答的问题吧。
只可惜，他也不是。
JOE仿佛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再回头是一张平和的笑脸，仿佛刚才绝望而忧伤的声音，不是来自他的口中。
"谢谢你陪我来看LISA。"
FANY有些惊讶于他情绪转变的速度，沉声说。
"这没什么。她是个可爱的孩子，在天堂也会得到眷顾。"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程的路上，这是头一次，他们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而静静的走在一起。
彼此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JOE看着遍野的紫色山艾。
"下次去看LISA，我要带给她沙漠里最美的花。"
FANY却没心思欣赏美景，迟疑开口。
"那些钱。。。"
JOE知道他想问什么。
"那些钱，本来打算即使饿死在街头也不去用的。可是还是破例了，现在既然已经取出来了，不用也可惜。你不是需要旅费么？就当我资助你好了。"
FANY一时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拒绝。
JOE笑着认真的看着他。
"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吧？"
FANY低头笑了一下，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慷慨过。他总要用自己的价值去换取一些东西，哪怕是感情。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监视者，是要将这个背负命案的隐匿者带回纽约的人。他却救过他，又对他如此慷慨，不禁让他的心动摇起来。
JOE真的从未怀疑过他？这样的信任，倒是让他有一丝的自责。
盯着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又抬起头看看有些雾蒙蒙的天空，JOE忽然笑了。
"FANY，你来到这里不是自助旅行这么简单，对吧？"
FANY被这出其不意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
"不然还能是为什么？"他竭力坦然的笑着。
JOE没有再问下去，否则只会让彼此更早的面对赤裸的真相。
曾经在钢筋丛林里得心应手的谎言，此刻面对广袤而真实的沙漠都显得拙劣起来。
其实，他前些阵子就开始怀疑FANY。
醉酒那晚后的一天，他在收拾FANY的屋子时，发现了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高科技的他，忍不住研究起来，却发现了若干来自纽约的通话记录。
那时，他并不敢肯定这些和自己的过去有什么关系。直到前些天，墨西哥老头不经意说起雇佣FANY的理由，原来他完全不要工钱，并且嘱咐老头不要说出去，结果老头不小心对他说漏了嘴。
一切都呼之欲出的时候，他只想逃避这一切。不光因为失望，也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无论逃去哪里，过去细密的网都会隔着千山万水，牢牢套住他。
经过LISA的事情，他觉得解脱，也觉得想开了很多事情。
也许如闵浩所说好好活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过去，解决一切，才能真正重新开始。
他只是觉得累，如果FANY这时候问他什么，他一定会全盘说出来，而FANY看起来却没有想知道的意思。
他或许在等什么，就象他一样。
动用了李闵浩生前留给他的那笔钱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栖身之处即将无所遁形。那些他用身体换来的钱，虽然肮脏但是实用。
本来他可以早些用这些钱来救LISA的，可是他以为李闵浩的死，说不定让那个帐户已经被冻结。若不是当时被逼无奈，他去附近的银行碰了碰运气，他还不知道那些钱居然还能用。
也许他潜意识里也怕因为动了这笔钱，而被找到藏身之所吧！这是他的自私，如果他能早日下定决心，说不定LISA不会死。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逃走或者坐以待毙。本来他不用犹豫的，只要用这笔钱及时逃走，他就还是JOE，可是他忽然觉得累得无处可逃。
LISA的死，让他想到了李闵浩。
如果他没有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爱？他会不会得到他一直想要的？。。。
可是。。。世界上但凡有这么一个可是，就改变了事情的结局。那个没有等到自己的承诺的人在枪声中倒下，扣动扳机的。。。是他。
FANY余光扫过身边JOE深思的表情，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紧锁，脸色也开始不对。
JOE的身体晃了一晃，FANY扶住他。
"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没有好利索？"
JOE摇着头，他的大脑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似乎会产生抵抗。只要想起那天的经过，他的大脑就开始发晕，灵魂似乎要脱离身体而飞上天空。
这种情形下，他什么真相都想不起来。唯一的记忆，就是自己扣动了扳机，应声而倒的李闵浩和他惊讶的眼神。
他隐约还记得李闵浩对他说好好活下去。。。还有什么呢？。。。为什么要让他好好活下去？。。。
FANY看着他冥思苦想的神情，仿佛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呼唤着他。
"JOE，你怎么了？"
JOE仰起头，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需要一点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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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Y看着眼前的JOE，并没有如他所说只是需要一点啤酒而已。
空的啤酒罐已经在地上排着队，JOE却似乎怎么都喝不醉似的，越是清醒他就越喝，仿佛跟自己较着劲。
JOE漆黑的眸子却一直清醒，两个人都很无奈似的用静默对峙着。
FANY知道现在是个机会，如果JOE醉了，说不定他可以轻易得到真相。可是他却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他隐约察觉JOE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他的颓废也许和自己有关，想到这里FANY夺过JOE手里的啤酒，沉声说。
"再喝，你就会酒精中毒而死。"
JOE忽然咧嘴，嗤笑道。
"那不是更好？很多人大概都不想我活着。我也希望能再见到李闵浩，问问他死前到底跟我说了什么。真的是我杀了他？他对我真的很好，他还说希望我爱他。。。"
FANY看着他脸上清晰的惶惑而苦恼的表情，分不清他是借着醉意，还是清醒着诉说一切。
JOE对着他笑的意味深长。
"别装了，FANY。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CHAOS的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FANY没有说话，原来他将他当成了李闵浩的人，原来他真的不记得他们在酒吧的第一面。
他第一次看见他，他还是叫做BRIAN的男人，city high的老板。他身边的男人叫做李闵浩，是发迹于几年前的亚洲黑帮CHAOS（混沌之神）的当家人。
而他的身份，则是另一个亚裔老帮派EREBUS（黑暗之神）老板尹赫领养的义子。
就在不久前，李闵浩在city high被枪杀。事发后，他的床伴，叫做BRIAN的酒吧老板就失踪了，留下的枪上也只有他的指痕。
关于这次枪杀，一时间众说纷纭，最广为流传的就是BRIAN受到李闵浩死敌EREBUS的指使杀了他。
EREBUS和CHAOS之间的纠葛，早不是一天两天。当初CHAOS的崛起影响了EREBUS的诸多利益，两帮也曾有过多次摩擦。
两方几乎是道上公认的宿敌，所以关于李闵浩的猝死和EREBUS有关的传言才会甚嚣尘上，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引起了大规模的枪战。
也许，BRIAN没有想到这件命案会牵扯到EREBUS，也没想到他的逃遁直接导致了两大帮派的一场火拼，死伤无数。
EREBUS蒙受了这样的不白之冤，又为此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义父觉得有必要抓住杀死李闵浩的真凶，替EREBUS洗清冤屈。所以在探查到BRIAN的行踪后，他才会被派来监视他。
JOE不清楚FANY所想，以为他还在坚持那些谎言。于是，向FANY坦白了自己已经知道的一切。
FANY表情依然平静，但是JOE知道自己猜得不会错。曾经一度，他还存有一丝侥幸。可是当他昏迷在黑暗的小巷里时，FANY利落解决飞车党还能轻松全身而退的身手， 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了。
他不知道他想要些什么，所以他也按兵不动。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隐藏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