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不觉笑出了声,不同于以前居心叵测的微笑,他的笑容第一次属于十七岁无忧无虑的透明。伊凡有些痴了。良久,却转头叹了口气。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李太轻轻说了两句话。
"什么?"伊凡问道。李太眼中的狡黠大胜,他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
伊凡疑惑的笑笑,"在说大唐的话吗?"他的眼中全是宠溺。这句话听到李太耳中不啻于一个惊雷,他低头思忖片刻,抬头笑道,"没什么,我在念大唐的一句诗,大意便是在天地之间只有孤独一人的意思。"
他的手被伊凡霸道的夺过,"这里分明有你我两人!"
伊凡的手异常灼热,但此刻李太的心却变得冰凉。存在于他心头多时的疑惑仿佛有了答案,站在他眼前的并不是曾经的沙皇伊凡,而是个和他长相极为相似的奴隶。沙皇伊凡并不会说罗刹话,他精通法兰西文字是尽人皆知。李太刚刚念的两句话便是伊凡一世少年时用法文写的一首十四行诗中的两段名句。
李太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头握住马缰,"我要回山格去了。"
他心乱如麻,照他以前的性格,这个秘密的获悉肯定会令他心头窃喜,并思考如何利用这个秘密使自己获利,但面对伊凡那双热切诚挚的双眼,他的心第一次乱了。
马缓缓的向山格庄园的方向行进,伊凡默默的勃转马头和他并辔而行。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李太故作恼怒,此时的他实在是想让伊凡离自己远些。他突然扬起手来,向伊凡的马抽了一鞭。
伊凡笑着牵动马缰躲开了这一击,"不要闹了,这里经常有强盗出没,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他的关切让李太心中一动,他低头思索片刻,忽然仰头笑道,"不管你是奴隶也好,沙皇也罢,我李太总归认了你这个朋友!"
"你怎么今天总是在说大唐的话?"伊凡微微笑着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李太仰天大笑,他的笑声和伊凡的笑声揉碎在一起。
山格庄园终于到了,李太一笑,跳下马来,把缰绳交到迎上来的奴隶手中。"贝坦夫在哪里?"
"秉告大公,"那个奴隶恭敬的答道,"按照大公的吩咐,所有的人都在庭院中等待!"
李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伊凡跟着自己。来到院子中,地上已经坐了黑鸦鸦的一大群奴隶。
李太在大唐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所以见到这等情形并未感到丝毫心慌。他的目光缓缓的在这群迷茫的,麻木的人面上扫过。这些奴隶头发蓬乱,瞪着各种颜色的眼睛,嘴里叨念着天才知道的祷文,不少人的手里还举着柏树枝制成的十字架。
李太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开始了讲话。"从今天起,在场的诸位便如圣经中说的,和我一样,属于在神面前平等的人!"
愈想中的欢呼并没有如期而至,李太踌躇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从此不用戴任何枷锁,而且每个人还可以分到一块土地。"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那一张张仿佛现在才逐渐苏醒的面孔,继续用有力的,演讲似的语调说道,"至于土地上的收益,在场的诸位可以获得一半!"
他的话终于唤醒了那一颗颗麻木的心,奴隶们脸上的惊喜真是难以用笔墨形容。
李太正自得意,突然感到伊凡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坏了我的大事!"这声音是纵容的,但同时也是不无遗憾的,李太一呆,伊凡已经直起了身子,而耳边那热烘烘,麻酥酥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李太定了定神,吩咐贝坦夫去仓库搬来酒肉赏赐给众奴隶。众人感激涕零,用罗刹语高呼万岁。在这片赞美声中,李太不禁把目光偷偷瞥向了身边的伊凡,却见他唇边噙着一痕浅浅的笑容,神色间虽不无遗憾,但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充满了感动和鼓励。李太心中莫名的一跳,来罗刹后与伊凡相处的一幕幕都出现在脑海中,他对自己还真的好呢!
"你对我为什么这么好?"也许是人声的嘈杂,伊凡并没有听清,当他俯下头,把耳朵凑到李太的口唇边时,这个来自长安的小坏蛋已经摒弃了自己由于成功而带来的一时的软弱,他笑着伸出了舌头,在伊凡耳上轻轻一舔。
李太清楚的感到了对方肉体上的悸动,所以,当伊凡把略带尴尬和恼怒的眼光投向他时,他笑得是那样的得意,就象一个刚刚偷吃到糖果的孩子。
"你让我......"伊凡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唇已经完完全全的吻到了李太的唇上,这个吻所拥有的霸道和略夺让李太完全不知所措,他的心底为自己刚才的玩火而暗自后悔,但同时,他又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吻中沉溺了。
"乌啦!"众人鼓掌高声欢呼,因为,这个对李太意乱情迷的吻在他们眼中完全是罗刹再普通不过的一项礼仪。
"去吻他们,"伊凡在他耳边轻柔的说,李太颇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伊凡眼中的温柔令他怦然心动。他张开双臂,笑着拥抱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奴隶,并毫不犹豫的吻了他。连他自己都讶然他此时的毫无功利之心,不同于以往政治上有意为之的做作,他拥吻那个肮脏的奴隶完全是出自他心中最匮乏的东西:爱。
这个下午,他平生第一次放弃了也许从一出生便盘踞在他心头的东西:算计。他毫不吝惜的挥撒着自己的笑意,吻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说,最初的笑容还有些作做的成分,而吻中也不无嫌恶的话,最后,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心理。与这些纯朴感恩的奴隶相处带给他一种和惯常的勾心斗角不同的体验,在他们中间,在伊凡身边,李太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平和。
照李太的吩咐,珍藏了几十年之久的葡萄酒、风干的肉脯、刚刚烤制好,呈现金黄色泽的白面包如流水般被送了上来,群情欢腾。
几杯酒下肚,惯常的矜持已经被众人抛到了脑后。他们滑稽的用笨拙的舞蹈表达自己的喜悦。李太和伊凡也笑着加入了这一场不分高低贵贱的狂欢。
人群把他们挤散了,李太急忙推开拥挤的人流,寻觅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伊凡,他找不到他了。失望把他刚刚获得的成功变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走了,"李太快步躲到了一个不易为人察觉的角落,一任泪水在脸上纵横,"他又象以前一样离开了。"孤独和失意占据了他的心头,李太感到天地之间又遗留下了自己一人。
"哭什么呢!"温柔的语言在他头顶响起。李太低着头笑了。
他微微抬起头,对上的正是伊凡深情似水的碧眼,那如湖水般的双眸中映射出自己的倒影。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伊凡怔了怔,随后释然的笑了,在这样一个和谐融洽的气氛中,什么都是那样顺理成章。也许,如李太般聪明早就该猜出事情的真相,猜不出来才奇怪呢。"叶美利加!"那个人的声音在喧嚣中如一片落叶般飘入了他的耳中。
22、温泉
人群还是在继续的狂欢,由于葡萄酒的刺激,他们平生第一次忘记了身边的主人,开始用种种笨拙的,匪夷所思的舞姿表达着心头的欢快。
李太微笑着慢慢退出了人群,三月的冷风吹来,清醒了他发热的头脑,也敛去了他唇边的笑容。他低下头,感到了身边着温暖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是叶美利加,李太笑了。
"跟我来"他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轻声的说。刚刚喝了几杯葡萄酒,李太颇有些薄醉。他在叶美利加的眼中也目睹了同样的醉意。叶美利加点了点头,跟随着李太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山格的温泉在贵族的庄园中是有名的,它位于覆盖着白雪的葡萄园后面,从泉眼中流出来便被引进了一座豪华的浴室。为了庄园主人的享受,这里年年被人为的修葺着,规模和设施都远远的胜过了以前李太和叶美利加共浴过的那个温泉。
宽敞的大理石浴室中,充盈着浓郁的乳香、龙涎香等上等香料的气味。李太不怀好意的把目光投向了浴室中间的那个贝壳形状的大理石平台,这个平台浮在水面上,刚刚适合两个人并排躺上去。它的表面有四条银制的锁链,正巧能够锁住一个人的四肢,显然是以前的山庄主人为了临幸女奴所设置的。
洗浴完毕,两个人便懒懒的躺在了这片贝壳之中,经过了近三个月的离别后,他们又一次裸裎相对了。也许是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一切,叶美利加沉默着,一任身边的李太滔滔不绝,但再多的话也有说完的时候。终于,李太也沉默了。
透过浴室氤氲的水汽,李太的目光贪婪地的锁在叶美利加赤裸的身体上。纵横的鞭痕并没有使这具尤如大理石雕刻的身驱令人感到丝毫的不快,反而勾起了李太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欲望。扑上去,蹂躏他,彻底的占有他,这种念头只在脑海中稍一浮现便给李太的全身带来一种暴风雨般毁灭的快感。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近在咫尺的肉体越来越散发出令李太心旌动摇的诱惑。但惧意便如杂草般在他心头滋生,颤抖的手指无论如何也不敢触摸对面那具肉体。就在这时,叶美利加转过了身,他的整个后背正对着李太,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令人触目惊心地烙印。后来,李太得知那个痕迹是公爵沙利文家的族徽,图形是一朵百合花。
这个烙印提醒了李太,身边的人并不是尊贵的沙皇,而是一个能让他为所欲为的奴隶。想到这里,他莞而一笑,修长的手指毫不迟疑的抚上了那个不规则的圆形。
以前这个图形在他眼里总是惊鸿一现,直到今天才能够仔细的观察,图案中的百合花栩栩如生,烙在叶美利加宽阔的后背上不啻为一件艺术品。比起这朵似乎还在舒展着花瓣的百合花,早上那个奴隶身上的烙印真仿佛是打在畜生身上的。
"怎么弄的?"他问。c
手指下的肉体轻轻的颤抖着,"曾经的主人!"叶美利加说,"以前这个下面还有一个,是我出生时被打下的,但他说要印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就挖掉它印上了这个。"
他回过头,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同样少见的重瞳碧眼,但眼前的叶美利加绝不是李太曾经在豪华冬宫见到的那桢画像。画像中的沙皇伊凡从容优雅,浑身上下充满了贵族化的冷淡。如果单从气质上论,他反而更象李太。而眼前的这双眼睛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以致于苍桑变化沉浮其中便如沧海中的浮沫。
"怎么了?"那双碧眼中的讥讽在渐渐阔大,并最终变成了一个阴鸷的表情。
"我追逐转瞬即逝的快乐,就象酒鬼追逐香滨的泡沫!"李太浑身一震,双眼惊疑不定的望着对面的叶美利加,因为,这两句用流利法文吟颂出的诗句正是今天早上他用来试探叶美利加的那两段名句。
叶美利加大笑了,他的笑声回荡在只有两人的空间。
"你怎么,你怎么..."李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为了一个阴谋,我曾经被训练了一年,只是为了更象沙皇,"他笑意盈盈的盯着李太,"你说,我怎么会连这两个最基本的句子都不会?"
"那你为什么今天早上一幅完全不懂的样子?"李太渐渐镇定了下来,黑色的眼睛开始迸射出两道凌利。
叶美利加有些忍俊不禁,"你当时那么得意,我又怎么忍心不配合你呢?"
"那你为什么要假扮沙皇伊凡?"
"是你把我当作他的,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沙皇!"
在对方充满笑意的碧眼中,李太感到自己全然处在了下风,屋内热的出奇,汗水开始象小溪般在他脸上纵横。
突然,有一个念头在他心底萌生,李太闭上眼睛,刻意忽略了对方长久以来给自己的压力,猛然向前搂住了叶美利加的腰肢。他发现,虽然叶美利加的肩和背都很宽,腰却细的惊人,即使是他的双手也能将将揽得过来。
手指下的肉体是粗糙的,但触摸起来的感觉是那样柔韧而富有弹性,这个发现让李太感到热血在胸口冲撞。他突然张开嘴,含住了对方的乳头。
强烈的心跳和一声无法遏制的呻吟同时响在李太的耳畔,他心中一荡,嘴唇轻轻的吮吸。
"啊!"随着这声饱含着欢愉和痛苦的大叫,火热的双臂环紧了他赤裸的身体。李太在这个令人紧窒的拥抱中感到了叶美利加坚硬如铁的下身。
李太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欲火焚身的滋味,他感到身体中的血液都要溶作了屋内的蒸汽。这是许久之前在表姐贺兰雪温软的怀抱中所从未领略过的。
李太完全忘记了一切,甚至来不及深入的考虑占有眼前这具肉体是否对自己有利。他只是懵懂的感到赳嚣的下身急需一个渲泄之处。
他的力气突然大得出奇,在竟然把叶美利加按在了身下,在这个过程中李太并不是一个温柔的情人,几次他都明显弄疼了叶美利加,但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占有身下那具紧窒的肉体,是占据他脑海唯一的事情。
在最初的惊讶和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后,叶美利加感到羞忿交加,他的个子高出李太很多,力气也远比李太大,很显然,如果他愿意,十个李太也会被他毫不费力的掀翻在地。但奇怪的是,他望着李太那双充满了欲望和迷乱的黑眼睛,突然叹了口气,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绷紧的身子骤然松弛下来,兵临城下的尖锐长驱直入。叶美利加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他的浑身因为撕裂的疼痛轻轻的颤抖起来。这时候,李太律动起来,他脸上如登天堂般的快乐和身下之人的痛苦成为了鲜明的对比。叶美利加闭上了眼睛,如献祭般的躺在李太的身下,任身上的人为所欲为。最后,一股热流深深射入了他的身体内部。
叶美利加睁开了眼睛。激情逐渐从李太身上褪却,对这那双冷淡的碧眼,李太突然感到了不妥,但那丝微妙的愧疚便如月亮上的阴影,什么也不能阻挡李太满月般快乐的心情。
"太儿,一个女人能让童子变成男人,并最终成就一番事业!"
那是他在大唐时,大婚前夕,父皇李勋用充满欢喜和感慨的语调对他说的话。父皇的皇后是年少时迎娶的糟糠之妻,纵然之后李勋有着三宫六院无数的女人也难以替代文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很显然,父皇是把一段旧梦寄托在了他和阿雪身上,但当时他是那样致力于自己的阴谋,即便是温柔娴淑如贺兰雪也并未在他心里投下半点涟漪。如今阿雪曾经风华绝代的身影正逐渐逝去,而叶美利加却使他平生第一次有了牵挂的感觉。
"我不会亏待你的!"他在那只有两个瞳孔的眼睛上轻啄了下,身下的肉体又一次让他产生了欲望。他身体的变化显然没有瞒过叶美利加,身下的人突然促狭的一笑,反身把李太压到了身下。
"这次,该轮到我了!"
他的举动让李太大惊失色,他用力推着身上沉重的肉体,却听到叶美利加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语气中的温柔让他怦然心动,几乎让他产生了一种为对方奉献一切的冲动,但叶美利加放开了他,轻轻的躺在了他的身边。
的确,这个真名叫作叶美利加的人根本不是沙皇。他的真实身份是公爵沙利文庄园的奴隶。他的出身,和沙皇伊凡可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但在二十五年前,伊凡的母亲,绝色的女奴苏丽莎确实曾在当时的沙皇宫苑中服务。
类似苏丽莎这样的女人多的有如过江之鲫。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这类女人的一席之地。苏丽莎只在冬宫待了两个多月,随后怀孕的她便被沙皇连同几匹好马送给了有功的贵族。在这之后,苏丽莎辗转于几个主人之手,在不断的怀孕和遗弃中销磨了自己的姿色。
激情过去,李太躺在大理石雕刻成的贝壳上,头脑和四肢都懒洋洋的一动不想动,但他的心灵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的确,占有象叶美利加这样的强者比与任何女人交合更能给他带来征服的快感。他的肌肤与身边叶美利加的肌肤轻柔地触碰着,微弱的有过电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