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陈郁嘉

努力压抑自己欲望的陈豫扬因为林嘉翔的话，而一发不可收拾，想起了去年和林嘉翔共渡的那个夜晚，嘉翔好听的声音又在耳边浮现。
就这样，林嘉翔和陈豫扬一直在床上纠缠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林嘉翔硬撑着纵欲过度的身子和宿醉的头痛进了浴室。

29

陈豫扬出去办事情去了，因为是周日，林嘉翔没有想出门，只在家里待着。看看财经杂志上有关哥哥的报道。
叮......叮......叮......
"喂，找谁！" 林嘉翔接起电话。
"你是林嘉翔吧。我叫张天宇。"
"陈豫扬不在家，他出去办事情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还会去他朋友的酒吧。" 林嘉翔知道陈豫扬通常只会在李捷涛的店里喝得烂醉。
"我知道他不在，我找你，能见个面吗？"张天宇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找我？聊什么，对于你们的工作我完全不懂。" 林嘉翔不知道张天宇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关于陈豫扬的。下午两点，在XX路的那家法国料理餐厅吧。我等你。"
林嘉翔挂了电话，他知道最近陈豫扬和张天宇走得很近，而且他们之前的关系就很好，但张天宇找自己干什么？自己不是陈豫扬的情人，他要示威或想要谈判什么都不应该找自己啊。而且那地方在爸爸画廊的附近。自己要去吗？林嘉翔犹豫着。

"你很准时哦！"张天宇看见了两点准时出现的林嘉翔，"我以为你不会来。"
"坐窗边的位置好吗？" 林嘉翔想看看爸爸。
"好啊！"张天宇和林嘉翔一起移到了窗边的位置，而且刚能看见画廊。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林嘉翔点了一杯卡布其洛，坐在张天宇对面，眼睛却是看着对面的画廊。
"我希望你离开陈豫扬？"张天宇开门见山的说。
"为什么？"
"你很自私，你用朋友来隔开你们的关系，却又在不停的利用他来带给你温存，你知道你把他伤得很深吗？你不觉得他很不快乐吗？而唯一能让他开始快乐的方法就是你离开他，不然他会一直这样折磨自己的。"
林嘉翔转过头看着张天宇："他都给你说这些吗？"
"他从来不会会对我说这些。特别是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我看得出来他爱你，但他却不愿意回家，他常找我一起喝酒，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喝醉。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张天宇的口气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只是告诉他我们做朋友而已！" 林嘉翔的眼睛又看向了对面的画廊。
"你不能让他幸福，就请你放了他，而不是老是利用他，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陈豫扬以前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么折磨自己......"
这是林嘉翔最后听到张天宇说的话，因为他看到了父亲的脸，他看到了瘦了很多的爸爸，他再也没有心思在去听张天宇说什么了。
直到看见爸爸离开，林嘉翔才转过头，看见张天宇快要失控的脸，他说道："我是个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人，所以我不想爱人，也不想被人爱，我真的不知道我害他那么痛苦，他从来不对我说，如果你的建议能让他幸福我会照做的，毕竟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他能幸福。如果我真的走了，请你好好照顾他。我还想坐一会，你有事情的话你就先走吧，如果不忙就坐下来陪我一起吃晚餐吧。"
张天宇盯着林嘉翔，在一瞬间，张天宇似乎看见了林嘉翔眼中的痛苦。
林嘉翔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张天宇："你很喜欢他？"
张天宇回过头看着林嘉翔："我爱他！"

张天宇走了，让林嘉翔独自一个人留下。
刚刚那个人对自己说爱陈豫扬。爱是什么？
林嘉翔一直不敢去相信爱，因为他觉得爱是一瞬间的东西就如同幸福一样，你可以证明你前一刻是幸福的，这一刻幸福的，但你永远无法证明你下一刻也会仍然幸福的活着，就象林嘉翔可以相信有人前一刻爱自己，这一刻爱自己，但永远无法知道下一刻那个人还不会爱自己，而不知道那个下一刻在什么时候会来到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害怕受伤害的林嘉翔努力的让自己不去爱上什么人，也不想让人爱上自己。就因为这样，他爱他现在的家人，他害怕他的家人如果不在爱他，抛弃他，所以离开了家里。但他又好象爱上了陈豫扬，因为他在听到张天宇说爱陈豫扬的时候，他的心脏好象被人直接用手掐住的痛。
所以他决定离开，不管陈豫扬有没有爱上自己，尽管心中有那么一点的渴望被爱。
林嘉翔觉得张天宇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他说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很久没有的头痛有开始了。

30

不知道又坐了多久，林嘉翔拨通了陈豫扬的电话，让他来这边吃晚餐。
电话那头的陈豫扬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高兴，说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吃过晚餐。
林嘉翔挂了电话，想着前些时间的躁动和不安，想着刚刚张天宇的话，他觉得自己和陈豫扬之间应该划上句号了。因为自己怕失去，所以连家，那个唯一能让自己幸福的地方放弃了。而现在和陈豫扬这种关系也让林嘉翔觉得好累，

陈豫扬似乎很高兴，从到餐厅吃饭到离开，然后回家，陈豫扬的脸上都有着快乐的笑容。
"我准备离开这里，我想回家了。" 林嘉翔到厨房倒了两杯咖啡端到客厅，然后对陈豫扬说着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陈豫扬被林嘉翔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回家！"
"你不说因为家让你幸福也让你不安吗，所以你宁愿自己放弃也不愿被抛弃。你说过你一但有了幸福的感觉，你的不安会促使你离开我！所以我努力做了，努力不让你有幸福的感觉，就是为了不让你离开我。"陈豫扬无法接受林嘉翔的理由。
"是啊，但我也说过我会选择的人生就是和一个我不爱但是喜欢的女人结婚，然后生小孩。然后给那个小孩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现在我想去过那样的人生，我想回家，我也想有我自己的家。"
"就这个原因？你就要和我分手？"
"分手？你的用词不是很恰当哦，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没有所谓的分手，我们只是性伙伴，我想你如果想找个性伙伴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比如说你的那个合伙人，叫张天宇的人。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了吧，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才两年多吧，所以我们的关系并不深，要结束是很容易的啊！而且，现在的你怎么变得越来越不洒脱了，我从来不知道你和你的床伴结束关系会让你怎么痛苦。你不是一个很拿得起有放得下的人吗？"林嘉翔没有去看陈豫扬的眼睛，因为他怕最后他会心软。
"是啊，我们的关系要结束的话很容易，也很简单。" 陈豫扬的拳头打在了墙上，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说道。
林嘉翔解开自己的衬衣，露出了自己的胸膛："想做吗？还想要我吗？如果想要的话，这是最后一次，可以让你做到高兴为止。"
陈豫扬狠狠的给了林嘉翔一耳光："我出去叫鸡也不会再碰你！！"
陈豫扬转身离开了。
"是吗？我还以为我们的这两年里至少你会对我的身子有点留恋！"没有去管嘴角的血，林嘉翔开始收拾东西了，他要离开这里，在这里，在陈豫扬的面前，他一刻也不想在多待下去了。
林嘉翔听到了关门声，陈豫扬大力的关上门离开了这里。
林嘉翔知道陈豫扬很生气，他能感觉到陈豫扬的怒气。但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没有未来的，而且让自己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抛弃的日子里，还不如一开始就让被抛弃成为不可能。因为爱情是一个比亲情更容易改变的东西。
深夜的街上，林嘉翔提着行李一个人走着，找不到目的，找不到方向。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坐在露天公园里的板凳上，林嘉翔开始想家了，想着苍老的父亲，想着哥哥，想着那个带给了自己无比幸福的家。

31

林嘉翔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我是林嘉翱。"电话那头传来了哥哥疲惫的声音。
林嘉翔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没敢说话，只是眼泪不停得往下流。
"谁啊！说话啊。" 林嘉翱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是个并不熟悉的号码，"再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林嘉翱听到了电话那头有轻轻的呜咽的声音："嘉翔吗？是嘉翔吗？你说话啊......你说啊，林嘉翔，我叫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哥，是我！"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过得好吗？你哭什么啊。"
"我现在很好，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和爸爸还好吗？"
"不好，我和爸爸都过得不好，如果你还认为这里是你的家，我还是你哥哥，家人的那个老人还是你爸爸的话，你就马上给我回家。"
"哥，我错了，我想家，想爸爸，也想你。"听到哥哥焦急的声音，林嘉翔再禁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来接你。不要哭了！"听到电话那头嘉翔的哭声，林嘉翱的心都在痛。
林嘉翱飙车到了公园，见到了板凳上还在流泪的弟弟。林嘉翱伸手抱住了这个失踪十个月的弟弟。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但我知道在你走的时候，你是恢复了记忆的。不要让老爸知道，不管你用什么谎话都不能让他知道你是在恢复记忆以后离开的。"快要到家了，林嘉翱在车上叮嘱着弟弟。
"哥哥，你知道？"
"知道，看就知道，你刚醒的那几天可能是因为失去了记忆，但后来，我看你看老爸的眼神变了，特别是在老爸做事情的时候，你的眼神中有担忧，你总想着要去帮他，但却始终没有去帮他。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恢复记忆了，但没想到你会一声不响的离开。"
"对不起！"
"没什么，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走了后，老爸有多自责，多担心你，一个劲叫我找你，生怕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怕你吃不好，睡不好。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是老爸。既然你回来了，你就要向我保证不能再随便的从这个家里再消失了。"
林嘉翔点了点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在那样了！"
林嘉翱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你保证了哦，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
刚到家就被父亲抱住了，林父一边留泪一边高兴的说："嘉翔，你总算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爸爸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离家出走，你要是这一走都不回来了，我怎么想你妈交代啊。"
"爸爸，嘉翔都回来了啊，你说那些做什么嘛！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我可是把他从公园里拣回来的哦。" 林嘉翱接过了弟弟的行李。
"是啊，是啊，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嘉翔，你先去洗澡，我上楼把你的房间再整理一下。"林父边说边往楼上走。
"老爸每天都会去亲自整理你的房间，十个月了，每天如此，他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怕你回家的时候看见房间里有很都灰尘，乱糟糟的，你又会离开。"看着爸爸上楼去了，林嘉翱说到，"快去洗澡吧，好好的休息一下。记住我说的话，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还有明天和老爸去医院复症，现在你还有头痛的现象？有就去去医院再看看，没有就帮我押着老爸去检查一下他的血压，医生说他的血压偏高。"
林嘉翱把弟弟行李提上了楼。
林嘉翔洗完了澡，躺在了床上，看着自己的房间和自己离开一起没有一点变化，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他突然想哭，他想给自己一耳光。
现在林嘉翔回到的家里，他觉得幸福的感觉回来了，而不安的感觉也回来了，但没有以前那么的强烈，没有以前那样让自己害怕。因为离开了一次再回来，他觉得有这样的爸爸和哥哥，自己是不会被他们轻易抛弃的。当初的离开，他只是一味的考虑到自己，而忽略了家人，他知道他的离开给家人带来的伤害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他觉得也许家人也有着和自己同样的不安。他开始试着去相信这个家可以让自己在过去和现在感到幸福，也同样可以让自己在未来的时候一直幸福的过下去。
但对于陈豫扬，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做，也不知道现在的做法是不是有伤害到他。

32

"喂，陈豫扬，你闹够了没有！"接到酒保电话急忙赶酒吧的李捷涛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板，他喝了好几杯伏特加，还有半瓶的威士忌。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乱砸东西，因为他是老板的朋友，我也就没有报警，我就先让其他客人离开，然后就给你打的电话。"酒保看到李捷涛如同看到了救星，他如实汇报着情况。
"你们今天先下班好了！"
"但这里这样，需要我们帮忙收拾一下吗？"酒保看着酒吧里的情况他觉得老板可能收拾不过来，而且还要照顾一个醉成那样的人。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如果我做不了，明天我会给你电话的。今天谢谢你了。"
等酒保走了，李捷涛拉起了一张椅子，把瘫在地上的陈豫扬扶在了椅子上，到吧台接了一杯凉水泼到了陈豫扬的脸上。
陈豫扬被凉水惊了一下，看清楚了站在眼前的人是李捷涛，他站了起来，拉着李捷涛的衣领："你这个骗子！"
"我是骗子？"对于陈豫扬的话，看着陈豫扬的表情，李捷涛不敢把那话当成玩笑，"为什么这么说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是骗子？"
"他走了，他说要结束我们的关系，我已经那样做了，为什么他还要离开我，如果不是你当出说什么要好好把握......"陈豫扬重新跌回了椅子。
"他走了，因为什么？" 李捷涛重新到了一杯茶水递给陈豫扬。
"他说他一旦得到幸福后，就回害怕失去，所以我一直压抑自己，告诉自己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他不要幸福，我就不给他那种感觉，他不要被爱，我就不对他说爱他，也努力不表现出自己对他的爱，但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去和一个不爱但是喜欢的女人结婚，然后生小孩。为什么，我都这样了，每天我都不敢回家，因为我怕见到他，想要抱他，想要给他全世界的幸福，但他还是走了，没有一点留恋。"陈豫扬抱着头，声音变得哽咽。
"你准备放弃？" 李捷涛另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陈豫扬的对面。
"我不知道，我现在好乱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我懂他说得那种感觉，但从和他一起的时候，我才体会到那种担心失去的感觉是多么可怕。我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要离开他那么爱的一个家，离开那个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家。"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爱他。你是不是准备这样就放开他？"
"我爱他，我不想失去他啊，但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能做什么？"
"你还是陈豫扬吧，我觉得我认识的陈豫扬是不会这样手足无措的告诉我他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人哦！" 李捷涛听到陈豫扬说他不想放弃的时候松了口气。
"还有，爱他就要告诉他，他怕失去幸福，怕被抛弃，你就应该让他相信你能给他幸福，你才是他未来日子里的幸福，让他相信你永远不会抛弃他。你相信自己能做到这些吗？如果不能，那你就不要去找他，因为你也知道了那种担心失去，担心被抛弃的感觉是多么可怕。没有人愿意整天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想想吧，如果无法担负永远，无法让他相信你，你就真的应该放弃，这样对你，对他都好。然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李捷涛拍了拍陈豫扬的肩膀，起身开始收拾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