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酒佳人的陪伴下,李华庭很快有几分醉意,眯眼瞅着老板带进房间来的几个少年。
“做什么啦?”
“台湾冬天挺冷的,陪先生暖床。不要吗?”
“要!为什么不要!”李华庭也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索性大方指向一个清瘦的少年:“就是他了!”
“好眼光,阿辉今天可是第一次接客人哪!”老板满脸贪欲,同时陪小心地看着李华庭身边大佬的脸色,那个人才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狠客。
“阿辉,过来敬李先生一杯,然后陪李先生回饭店。”
阿辉走了过来,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然后覆上李华庭的双唇要把酒喂入。李华庭被阿辉的举动吓着了,下意识地一推,阿辉没有防备,一口酒全部吞进了自己的肚子,呛得他连连咳嗽。
“你真是没用!客人全给你得罪光了!”老板当下给了阿辉一记耳光。李华庭不忍心起来,“方才是我性急了,咱们重新来!”
满满的一杯酒很快从阿辉嘴里流进了李华庭的肚子,他的头也像灌满了酒,阿辉的脸都成了重重叠影。
“一杯定终身啊!哈哈!” 大佬大笑着,指腹抚上李华庭的酒涡。
第二天,大醉后的李华庭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脚后倦缩着有点眼熟的少年,白晰的身子消瘦单薄,被单下一丝不挂。黑黑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惊恐地望着李华庭。
对昨晚的发生的事情李华庭只记得一些片断。是自己喝多了酒,把这个少年带回了饭店。[自由自在]
“为什么做这行?”
“妈妈生病欠了许多钱要还。”
“那她好了没有?”李华庭想也没想就问。
“一年前死了。”
“你家里还有人吗?”
少年摇摇头,他误会了李华庭的意思,紧紧抱住了李华庭的胳膊:“先生,千万不要这样送我回去,他们会打死了我的。”
“为什么?”
“我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能再有家了!上次小基就是让客人送回自己家去,结果又被带回来,被他们打得半死,后来伤口没养好就死掉了!先生你要是不要我陪了,还是送我回店里去!”
李华庭看着眼泪汪汪地他,心里不知怎么一痛,发狠劲道:“你就在饭店里呆着,等我事一办完,我带你离开台湾,回新加坡去!”
李华庭先是在欢场上一掷千金买下了阿辉的初夜,同时也博得商界巨头的赏识,一下子谈成了五笔大买卖。他用其中二笔生意的利润为阿辉赎了身,并把他带回了新加坡。
当时阿辉才十三岁。回到新加坡后,李华庭要就送他去读书,可他死不愿意去,他害怕见到外人,只是一个劲地哭。最后李华庭只得放弃让阿辉外出读书,改成请人上门来教他。
整整四年阿辉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
李华庭为此专门请教过心理学专家,专家的结论是:
“他心理是有问题的,而且是幼时受到的残酷打击造成的,毅志坚强者可以在成年后挺过去,而有些人就会成为性格扭曲者。你要让他这样的人接触社会,必须采用了非常手段。”
幸亏阿辉天生性格柔顺,毅志不够坚强,虽说有过一段晦暗可怕的经历,也没有成为性格扭曲者。李华庭给予了他另一种爱,禁忌之爱,反让阿辉更加依赖,不肯离开李华庭而独立。
李华庭只好采用了很特殊也很残忍的手段。
“阿辉,你最希望做什么?”李华庭望着伏在自己腿上的少年。
“画画。”
“最喜欢的人呢?”
“是华庭哥。”
“那就离开屋子,到外面去见识社会!”
“不!”
一刀斩上爱画画的手。鲜红的血顺着刀口迸出。
得到回答是:不!我不出去!
李华庭反手一刀刺入自己的腹中。
不要!不要呀!惨呼声连连响起。
我去!我出去!我一定去!
李华庭想起自己用如此残酷的手段硬逼阿辉去接触社会,事后,因为知道自己无生命危险后,才表放弃绝食的阿辉,真是后悔莫及。尤其是当阿辉拖着不到百斤的身体向自己告别时,李华庭就发下誓言:永远永远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爱人的事。
可现在,自己在母亲和爱人之间,却选择的是母亲,又一次违背了誓言将阿辉无情地抛向社会。心就象被细细的紧紧锁链扣住,越扣越紧,不能挣脱出半分。
他的头慢慢地垂了下来。
“既然这么爱他又离不开他,那就去找他,向他认错求他回到你的身边,也比你一个人傻想发痴要好上百倍千倍!”
李华庭似乎听到了辰琰的吼声,一旦让他知道真相他肯定会这样吼自己。自己不是不想去找他,而是找到他后,自己又该怎么办?与其大家都痛苦,那只能让爱自己的人承受这一切打击。
“我们回医院去吧!”
李华庭终于离开画室了,望着辰琰什么话也没说。
辰琰也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建立的。失落感还是让他摆出了医生的面孔。
辰琰将李华庭抱进车子,在他边上坐下。李华庭看出辰琰不高兴,伸手抱住他肩头:“嗨,我们俩不要再比谁的短处落到对方手多,好吗?”
辰琰冷冷地一笑,推开他的手:“你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你那个白痴情人,生命交给你来封印,特大号的傻瓜!你要敢随便出手的话,小心我给你来真的!”
李华庭只得作罢,反正辰琰翻脸也不是第一回。
“还有,回到医院别再瞎闹了,我实在没时间了陪你斗气。”
“你是去读书又不是订契约,要赶时间,听上去有些难以理解。”
“我的事跟你无关。”
回到医院都快过午了,一帮秘书们正等着汇报,看到李华庭回来,都围上去了,辰琰悄悄退出来。
十一
在图书馆借书时,辰琰突然想了解李华庭的背景了,他打开了供读者使用的电脑,很快找到李华庭的个人资料。十岁丧父,十九岁成为李氏企业的负责人,商业、金融、房地产等等,十年来每一个涉及到的行业他都是大胜而归,海外也有资产投入,财产近有十亿之多。辰琰放弃看那些有关他成功的冗长的资料报道,总之,辰琰知道他很有钱,也很能干,也很孤独,但都不关自己什么事。但有点奇怪,他的婚事为何不见一点报道,象他这样的人,成亲的对象决不会是无名之辈。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带着一肚子的疑团,他回到医院,看到的是静静坐在床上打电脑的李华庭。辰琰把一大包书放到桌子上,随手拣了一本,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因为昨晚没睡的缘故,屋子里也特别的安静,连个电话都没有,辰琰渐渐感到有些眼涩头昏,对着参考书竟打起盹来。
蒙胧之中听得有人进到病房来,一个激泠清醒过来,该死,自己怎么会睡着了,辰琰暗骂自己一句,站起来正与来人打了个照面。来人二十几岁,一付清秀乖巧的模样,肯定又是哪个秘书来请示,辰琰没多想,走出病房,来到医生办公室,在里面的浴室里洗了一把脸,总算摆脱了困意。再看看手表快八点了,自己早该下班了。他准备与李华庭打个招呼回家,才到门口,就见那女子与李华庭说着什么,李华庭的神色难看得很,见辰琰进来,二人都闭上了嘴。
急于回家的辰琰也顾不上多管闲事,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抄给了李华庭,“李先生,我要下班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时,打电话给我。”又对那女子说:“探视时间早过了,也请早点离开,好让病人休息。”说完拎着那包书走了。
看着辰琰走远,李华庭对那女子说:“婚礼照常进行,就你一个人来,我这边就请辰医生出席,作为医生他必须陪在我身边。”
女子转头望望门口:“就是那个人吗?”
“是的。”李华庭低下头去,敲着电脑键盘。
“那我走了!”女子分明被冷落了,眼眸上蒙上水气,怏怏地退出了病房。
经过一夜休息,辰琰神清气爽地出现在诊治室。
“攀上豪门的确有点不一样。”吴镇森酸酸的说。
辰琰没理他,对弗兰克说:“老师,我是拿治疗方案的。”
弗兰克看看得意的弟子,有些担心道:“辰,做事小心些,医生的执照不好拿呀!”[自由自在]
辰琰看着他,心里有些感动,毕竟好人多。“老师,我知道,”他接过弗兰克递来的治疗方案,翻了几页后,眉头皱了起来。“我的病不用你瞎担心。”李华庭的那天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又讨厌结婚,但母命难违,很容易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来,辰琰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老师,我想李华庭的病因是不是药物造成的?”
“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可能!”吴镇森首先反对,王汉清也表示同意:“要一直要保持不能走路的状态,必须天天服药,谁会对自己身体开这种玩笑,别人下手的话,一次二次可以,每天能下得去手吗?”
“自己服用是自杀,人家下手是谋杀,不太可能吧?辰大少爷,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吴镇森不冷不热地说。
“什么叫想象力丰富?你是一个要以医生为终生职业的人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辰琰一向认为医学是最严肃的,自己提出这个疑问也是有根据的。一个真正病者怎么会不想治病呢?不过猜测毕竟是猜测,事实才是最关键的。
“好了!”弗兰克制止了他们的议论:“是不是真如辰说的那样,只要做一下SJCC,三天后就可以得出结论。我跟井木他先通个气,听听他的意见,再作打算。”
提到井木,辰琰胸口就泛起一阵恶心,“老师,这事只是我的大胆猜测,先能不能别告诉别人,万一真象吴镇森说的那样,肯定牵涉进警方,医院病人我们就全完了。”
弗兰克想了一下同意了:“也好,辰,你这二天多留意些他的饮食方面,有什么异样及时联系,”他转向吴王二人:“这事在没有十成把握之前,谁也不许向外露风,这种大人物的事情,沾上了都没有好下场!”
也许是大胆的猜测缘故,辰琰回到病房,仔细观察起李华庭的一举一动来。除了在规定探索时间里秘书来访签些文件外,再有接触的人就是按摩师和负责他生活看护,这二人都是医院请的,再无外人接触。吃的饭也是医院里的营养餐,大部份时间都是接电话和打电脑。要不是是下班以后,有人作手脚?辰琰故意在医院里用了晚饭后,又回到病房。
“你怎么还不回去?”李华庭微微有点吃惊。
“还有点东西没有看完,带来带去又太重,我在这里看不影响你吧?”辰琰找了个借口。[自由自在]
“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李华庭看着辰琰手上拿的书:“你看的是不是近代经济学派格雷的著作呀?”
“是呀!”辰琰向他举起书,“你眼挺尖的,连德文版也认出来了!”
李华庭的脸顿时黑了,“你马上给我走,明天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辰琰见他好端端的突然翻脸,也很不高兴:“你以为我是你的雇员呀?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要不是先前见你还讲几分道理,本少爷早就不伺候了!这下彻底省心了!”说完他拿了自己的东西离开病房。走到医院门口时,被凉风一吹,他想起弗兰克关照的话了,万一是有人趁晚上给他下药,而自己却因一时赌气离开,那可不是医生救人的原则。所以又回到病房,又不愿意和李华庭说话,对着看护道:“你看住他,不许乱吃东西!”
“水能不能喝?”看护不明白地问。
“凡是入口的东西都不许吃!”辰琰真想给他一脚。
“你是什么意思?想限制人生自由吗?”辰琰才回到家,手机就响了,一接听里面立刻传来李华庭不悦的声音。
“怎么啦?住在医院里,不听医生的你想听谁的?”辰琰更是恶狠狠道。
“我会让你当不成医生的!”
“你少来这套了,吓唬别人行,对我没用,本人根本不在乎当不当医生,还有,不许你再打这个电话,小心我告你骚扰!”辰琰气乎乎地关了机。什么玩艺!李华庭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确让辰琰很生气,第二天,索性向弗兰克告了病假,呆在家里复习功课。弗兰克只好让吴镇森去病房看护李华庭。
吴镇森很不情愿,见了李华庭也没好气,呆呆地坐了一天。好在李华庭没有骂人轰他走,只是当他个透明人而已。吃了晚饭,吴镇森回到病房,李华庭冷冷地说:“没想到现在的医生如此敬业?晚上还要加班?”
“加什么鬼班?”被当了整整一天透明人的吴镇森没好气地说:“你是大老板,这个医院可能因为你的一个喷嚏而关门,我们能得罪得起吗?”
李华庭一想到可能是辰琰泄露了自己在这家医院的股份,心里火就来了:“你们得罪我的地方还少吗?我要是存心整你们,再大的医院也得关门!是你们在装神弄鬼的,天天看着我,当我犯人吗?”
“这全是为你好,”吴镇森见他瞪眼,心中一慌:“万一你在医院里出点事,我们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会在医院里出什么事?!你必须给我说明白!”
“这个——”吴镇森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说不清楚,你实在想知道,去问辰大少爷好啦!”吴镇森抵不住李华庭逼视的目光,出卖了辰琰。
“你们相处得很不正常,为什么?”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吴镇森不悦地反问。
“凭我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李华庭猛拍了一下床,震起了好几件物品。吴镇森象他的雇员一样低下了头。[自由自在]
“我们没有办法与他相处愉快,我们辛辛苦苦读书要五年,可他三年就了毕业。那些凶巴巴专门斩学生的老师偏偏个个都喜欢他,上天就是不公正,认识他的人,不是羡慕他,就是嫉妒,没有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辛苦万分考来的执照,他说辞职就辞职,他越是这样满不在乎,就越令人不舒服,说白了,我就是在气他,嫉妒他!就象你的病,这么多名医都查不出来,他却凭空说了一个谎诞的想法,认为你的病是药物引起的,弗兰克老头立刻认了真,这真是太气死人了!有他在,我们还会有出头之日吗?”
李华庭听了他的一番话,心里早就七上八下,极为不安,但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异常。“他不是说辞职要走了吗?”
“说是这样说,可却见他借了许多经济金融方面的书籍在看,一个学医的看那种书能有什么用场!”
李华庭瞅着吴镇森英俊的脸,暗想:“真是聪明面庞笨肚肠呀!就一辈子做个医生吧!”
他开始重新衡量辰琰了,原以为可以做到袒呈相见,却又碰上个桀傲不驯的人,而且过人聪明胆识,迫使李华庭先低头认错。他再一次拨通了辰琰的手机。
“谁?”辰琰的口气听起来很勉强接电话。
“是我!”
“你又是来电话干什么?我说过了不准你再打的!”
“我认错还不行吗?”
“你有什么错?”辰琰想到他反覆无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