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 ————二度梅

八
“你的病，难道是在骗他？”
辰琰以自己的敏锐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不由脱口问出。
扑通！李华庭的心猛烈跳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小医生果然厉害，竟从自己对阿辉的态度上，猜测出自己的另一份隐情。这份情放到普通人身上也许算不了什么，感情好的可以飞到荷兰却结婚白头皆老；此情不坚的，那就云消雾散，各奔东西，重新做人。
但自己是做不到的，因为父亲和自己二代人辛辛苦苦打下的李氏的王国给了自己声誉和富贵，也紧锢了自己的自由，爱人的自由。
李华庭只有用冷落来阻止辰琰的问题，他知道辰琰一定会识相的离开。自己也可以重新审视自己对辰琰的信任度。
辰琰其实并没有想得过多，只是知道自己无意间触及了李华庭的痛处，有点不安。他只是认定李华庭还爱着那个人，但同时也恨着另一个人。爱了不该爱的人，恨了又不能恨的人，爱恨交加，才会使他情绪反复无常。
身体是疲惫的，但是脑子却格外的清晰。
辰琰躺在床上，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双唇，上面好像还残余着亲吻的甜蜜感觉。从来没有交过女友，更不要说亲吻，就连自慰也没有几次。今天倒好，竟然让一个男人为自己解决生理问题，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要求呢？不是的！反正男人生得太漂亮决不是一件好事！辰琰最后为自己下了判定。
与此同时，李华庭也是在病床上转碾反侧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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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晚了！”
见辰琰来到，王汉清焦急地说：“你们那个棘手的病人又闹起来了，弗兰克医生已经赶过去了，他叫你一来直接过去！”
是吗？辰琰一惊，套上罩衣转身就朝住院区就跑。刚出电梯就看到高级病区的医生办公室门口围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他最不想见到的井木。辰琰不由放慢了脚步，却被弗兰克看到了，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老师！”
“辰，你不舒服？”弗兰克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有一点点。”
“怪不得昨晚小组研究会你没来参加，身体不好是应该多休息，等会早点回家。”弗兰克宽容地说。
“谢谢老师！”[自由自在]
“来，我给你们介绍认识，”弗兰克指着另外二人说：“骨科的李医生，病理研究室的陈医生，对了，井木医生你应该是认识的。诸位！这可是我的得意门生辰琰。”
李陈二人向辰琰点点头，就算是认识了。辰琰朝他们客气地道：“以后请多关照！”
井木仍是一付大名医派头，亲切和蔼。
不是亲身经历过，打死辰琰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家伙是一个下流卑鄙恶劣的小人。看他在那里若无其事地与众人讨论医疗方案，好像昨晚只是自己在做梦，气得辰琰的拳头捏紧，放开，再捏紧。
“井木先生建议用镇静剂稳定病人的情绪，我同意。”
“是呀！病人这样暴燥下去的确不行的！”
“我想也只这样一试了。”
“……”
“好吧！”
几个医生很快达成了一致，为了达到目的，井木特地还从他那边科室叫来了二个身高体壮的男看护。
“唉，没想到你的力气好大，真是一点看不出来！”吴镇森想到自己那天和辰琰为李华庭做检查的事，不由叹道。
有的事情不是靠力气办成的，辰琰心里说，脸上还是冷冷的，好像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好像真生病了！”吴镇森见他比平日更加冷漠，添上一份关心。
“我来给病人注射！”看到护士拿着注射用器过来，辰琰突然有了精神，从护士手中拿过器材，来到李华庭床边。才相隔几小时，辰琰发现李华庭竟憔悴了许多，紧闭了双眼，胸口仍在激动的起伏。如果男看护上前有所举动，他肯定出手挥拳。
“真粗鲁啊！”辰琰低声语道。
李华庭猛然一怔，猛地睁开双眼。只见辰琰正在床前晃着注射器，冷冰冰的脸上一丝笑容都看不到。
“这次可是众位名医一起建议的，10毫升安定静，可以睡十小时。”
昨晚那个可爱的辰琰不复存在，又是冷脸医生了。
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因某方的心生芥蒂已经荡然无存了。
“你走开！”李华庭很想骂“滚开”，但话到嘴边却改了，“我不需要！”
“还是我们来吧！”二个男看护想上前，辰琰拦住了他们：“没必要对病人动粗，我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合适！”
“是呀！你们还是出去吧！”吴镇森实在不敢恭维这二人如此敬业的精神，三大五粗地往那一站，活象黑社会的打手。
“配合一下吧？李先生。”吴镇森话语也客气起来了。
李华庭看都不看他一眼，抓起电话打了起来，把二人晾在一边了。
辰琰是不会弄僵自己的。
“半小时后，药会起作用的。”辰琰对着李华庭冷冷地说，却将药水注入了桌上的花瓶内，吴镇森惊得眼珠也要弹出，李华庭也微微一震。
辰琰做事果然不同常人！自己是不是判断出了问题，对他太多心了？李华庭暗暗思忖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吴镇森跟在辰琰的后面，一出病房门就小声地责问他。
“我做了什么？”辰琰假装不懂他的话。吴镇森不语了，辰琰处事的确不同常人，也许他这样做的确是为了病人着想，对病人有事没事让他们先安静下来，吴镇森也认为有些不妥，这样医生省事了，到头来还是病人遭罪。不过作为年轻医生是没资格批评的，只能在背地唠叨而已。如此敢阳奉阴违做的，吴镇森还是首次见到。整天都把心提得高高的，生怕会事情穿绷。
“病人安静了？”正在写什么东西的井木头也不抬地问。
“是，是的。”吴镇森心虚地回答道，因为辰琰站在门口根本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自由自在]
“弗兰克你的弟子挺行的，就让他留在这边当专属医生吧！”
在场的人都被井木的提议惊住了，实习医生当专属医生，这不是误病人，就是把辰琰往火坑里推，病人治愈了，功劳是井木的，病人好不了，那就一辈子陪下去吧！弗兰克首先不愿意了：“辰他刚来医院，还需要多多触病人，你把他留在这，让他以后怎么发展？”
“他很能干，这种病人是难不住他的。”
“井木，”弗兰克还要争辩什么，辰琰开口了：“老师，我接受。”
井木的提议辰琰从另几位医生的奇妙的表情中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医院里医生之间的争斗激烈向来比其他行业有过之而无不及，斗争的结果往往都会或多或少损害了病人的利益。明知道井木他为昨晚的事挟仇报复，但自己不能拖累弗兰克医生，也不能乖乖认输，这与自己的好胜的性格不符。既然如此，那么就接下这个挑战吧！一丝傲气露在扬起的嘴角边，他转身向病房走去。
“他有得罪你吗？”弗兰克望着离开的身影，生气地问井木。
“这种小医生不磨练是成不了材的！你不希望他成为庸才吧？”井木口是心非道。
老好人的弗兰克不知道二人之间的曾经发生过那种事情，也辩不过能说会道的井木，辰琰自己也表示同意接受了，心里再有反对，也只好作罢。
“你很不开心？”李华庭见辰琰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嗔怒的表情，不由关心地问道。
“该死的猪头！”辰琰骂了一声。
“做医生的人口出秽言一定遭人暗算了！怎么样？被人算计的日子不太好过吧？”商场上打滚十余年的李华庭一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马上看出他的不快在哪里。
“你又高兴什么？这么关心别人的事，还是想想如何配合医生治愈自己的疾病才是正理！”
李华庭用手支着前额，顾作沉思地想了一会。
“外面天气一定不错，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文字九
“外面天气一定不错，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辰琰很不客气地在李华庭饱满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想任性到什么时候呢？再过十几分钟你应该进入梦乡了。”
“我不管！针是你打的，起不起效你最清楚，这事由你去搞定！”对辰琰这个医生界的异类，李华庭自然不能做省油的灯，偶尔做次无懒的感觉也不错。
才作了一次弊，就要被人牵着走，辰琰很不甘心，也明白自己是在自食其果，看来心真是软不得的，一软就要倒霉。在向护士使美男计前辰琰暗下决心：从此一定要郎心如铁！
“这个、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
护士见辰琰主动向自己发出邀请，一时忘了回答，等到明白这是事实时心花怒放。
“辰医生！请你等一等！”她说着就直冲换衣间，对着镜子要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居然吸引了“院花”。
辰琰冲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回去用轮椅把李华庭推了出来。二个人像做贼似的，在护士还没有查觉之前溜出了住院大楼。
“你真是个大麻烦！自以为是也就罢了，那是做总裁的通病！可任性得也太可以了，活象个被宠坏的孩子，因为欲求不满在那里大吵大闹！”辰琰冲着李华很不满地叹着口气，发着牢骚。
因为昨晚那当子事，也算得上有了肌肤之亲，少了几分隔阂，辰琰自然有些放肆了。
“没有医生可以说病人是个麻烦，这有违背职业道德……”
“晒太阳就晒太阳，不许说教！”
因为顾忌到草坪上还有其它病人，辰琰只好压低了声音制止他往下说。
“不说就不说！”
李华庭自说自话地从辰琰脸上摘下眼镜给自己戴上。
“你干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的长相这么没有信心？你又不丑。”
这不是丑不丑的问题！辰琰忙向四下环视，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我想回家一趟！你送我去！”李华庭突然道。
“我？”辰琰对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我送你回家？你又出什么花头？”
“就是想回家一趟，有问题吗？”
“当然有！你难道想让我用轮椅推着你回去？看来你真把我当成是你的属下了！我还是去打电话把你的秘书叫来送你回去吧！”
“不行！我最讨厌他们了！走吧，一切会搞定的。”
医生带着病人开溜，真是闻所未闻。
二个人象逃学的中学生，兴奋而紧张，拦了一辆出租车，偷偷溜出了医院。
由李华庭指路，车子开进了一幢大别墅。
惊讶万分的管家付了车钱，以奇异的眼光看着辰琰好一会，直到辰琰不高兴地嚷道“我是男人再看要收费了”才和他一起把李华庭推进了大厅。
“我的房间在三楼。”
什么？！辰琰看看那宽大的楼梯，自己虽然有点力气，可李华庭毕竟是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呐！
“从电梯上去。”李华庭存心要逗逗辰琰，故意过了一会才说明，辰琰已经不爽了，脸上挂起一丝冷笑。李华庭觉得心里毛毛的，反而担心在电梯里辰琰会不会把自己做了。因为有人说过，越是漂亮的人越是气量小爱记仇。
“就是锱铢必较也不该写在脸上，那是书呆子的行为！”李华庭干脆用师长育人的口吻道。辰琰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自己的确处世为人不够圆滑老练，所以嘴上用“唔”代替回答，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把吃得亏找回来。
李华庭带他进一间大屋子。卧室连书房的设计，辰琰觉得很有新意。
“我的世界，”李华庭自己移到桌边打开电脑，“除了收拾的佣人外，你是第一个外人。”[自由自在]
“我很荣幸，但不会感谢你，因为是你叫我进来的。”辰琰看看书橱里的几部专业书，“你自己在设计程序？”
“为了公司的安全。”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一个人？是不是？”辰琰觉得李华庭很难理解，事事都要防备着他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幸福呢？
“现在有人要挤进我的世界，我们下周要成亲。”
“你要不喜欢她，可以另找一个爱的人，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会适合你的。”
“母命难违。”
“我母亲在我才懂事时就过世了，恕我不能体验到你的感受。”
“父亲呢？”
“他们是同时遇难的！当时我才六岁。”
“我倒觉得你比我要幸运的多，至少没有亲情羁绊。”李华庭瞅着电脑屏幕道：“在父亲死后，我母亲守着我，死撑着一份薄薄的家业，直到十年前我接管家业她才休息。”
“十年？在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打下半壁江山，那你算得是商业奇才了，如今一定是大人物了！”辰琰想起他说买下医院25%股份的事。
“我带你看样东西！”李华庭将辰琰带到隔壁房间，打开门，里面竟是一间画室，全是大小不一的油画。大部份是风景画，唯有二幅人物画上面竟是李华庭。一张是少年时期画得有些粗拙，一张是青年时期确是幅上乘之作。尽管年龄上有差异，但画中人一样笑得很开心。李华庭深情地抚画，久久不肯放开。
“你的画由我而创作，我的生命交于你来封印。”辰琰轻轻地读出画上的题字。
痴情！
看着他如痴如醉的表情，本来还数落李华庭几句的辰琰，心情也不知不觉地跟着沉重起来。
“他画的？”辰琰想起半夜来客那个叫阿辉的人。象李华庭这号人物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没本事的人，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但自己的确不懂画，只看得出他把李华庭画得很传神，不是用心画是画不出来的。
感到身边另有人在，李华庭拭去了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是他画的，他很有绘画的天份，却总是说画人物，只有对着我他才能找到感觉。十年来，他就执着这份感觉再也不肯画其他人。”
“那这个人一定属于那种白痴级的！”
辰琰对他们这种感情有些不以为然。
“是呀！阿辉他的确很单纯，就是一个小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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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白痴的人怕是你吧？”辰琰转到李华庭的对面正视着那双湿润的眼睛，少了几份精明，多了些悲情，反倒让辰琰不忍心再去责备他。
“好了！你的事我本不该问的，这与我做人的原则有关！不过，我个人认为感情和商场都差不多，也是要靠拚打，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现在你能说多少就说多少，我可以当听客，也可以做参谋。”
说还是不说，面对辰琰黑亮的眼睛，李华庭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辰琰身上呼机叫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立刻喊了起来：“坏了坏了！都因为忙你的事，我把奥兰达医生关照的事都给忘了！我要去打个电话！”
李华庭松了一口气，“去我房里打吧！”
房间只剩下了孤独的人。
十年前的往事重新浮现李华庭的眼前。
十九岁李华庭，刚接下产业不久，单枪匹马地来到台湾做生意。也许是第一次的缘故，在商谈中李华庭因为对方迟迟不能做最后的决断而表现得有些急躁。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最大的老板出场了，他邀李华庭来到了不夜天的豪华游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