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 II————安司

"你为什麽不辞职？"
现在的林承日大概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居然问出这种蠢话来。
"你希望？"突然感到轻松的身体自己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既然已经不是这的人了那听不听的都不重要了。
这种事是自己早晚都会做的──离开这里，离开"蓝汀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里呆一辈子，即使是因为林紫茵，他不爱她，也从来没打算娶她。

"哦，对了。"在即将打开总裁办公室门的最後一刻，季寻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林总，童秘书我要带走。"虽然也可以不打招呼直接走，但大家以後都是要在时尚界生存的，他可不想自己害了童秘书的名誉。
"可以，你们直接去人事部办理手续就可以了。"
"谢谢！"

当一切手续完成後，季寻影先送了童秘书回家然後才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内。看著熟悉的摆设，却不见熟悉的人影在厨房内攒动。
不过没关系！明天，就是明天，自己又可以每天都见到他了！
沈岚，岚！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你走了，我会要你付出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
如果说昨天的现在季寻影是很没有干劲的，那麽现在的他就是那个状况的鲜明对比了。同样是坐在车中，只不过昨天是"蓝汀斯"的而今天是"奥依雪"的。
"童秘书不好意思，我把你也牵扯了进来。"这句话是季寻影从昨天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後就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呵呵，总经理说什麽呢！如果你不带著我过来，我才会不高兴呢！"自己可不想跟著个没实力的上司，贪图一时的舒适可不是她的性格，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从决定跟著他做秘书的那天起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可不希望你找我以外的人做秘书，况且你也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像我这麽能干的秘书人选了吧。"

"嗯......"听了她的话，季寻影假装沈思的想了一下，道："也许吧！不过，你可不能再这样叫我了，到了‘奥依雪'我可就不再是‘总经理'了。"
"那我要怎麽称呼你？"
"我想，私底下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这怎麽可以呢？我可是你的下属秘书。"这是她的原则，作为秘书她是绝对不会也不能越矩的。

"你难道想一辈子当我的秘书吗？"季寻影笑道，"我可是记得某人曾经要我有机会要提拔她的，那可是不甘心屈人之下的想法，怎麽，这麽快就改变想法了？"
"这是两回事，至少从现在的状况看，我还是你的下属，所以我当然不会背离我的工作原则。"
"......童秘书，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是有倔强的一面的。"
"是吗？那大概是你以前不曾仔细观察过我吧，其实我的倔强不只是只有这麽点哦！"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期待一下呢？"

虽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童秘书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上司今天心情不是普通的好，连玩笑话都会和她说起。
"今天会有好事发生吗？"
"也许吧。"没有正面回答她，季寻影模拟两可地说道。
"童秘书，‘奥依雪'快到了，在那栋办公楼中迎接我们的不一定会是友善的目光。你真的不後悔？"看著越来越清晰的大楼，正透著车窗向外观察的季寻影这样问道。

"只要不是只是单一的针对我就好了。我说，季寻影，你刚才让我这样称呼你的名字是不是意味著从今天起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带著小心试探的口吻，童秘书这样问著。
"朋友？"说到这个词，影的脑海中第一个反应永远都只有一个人──沈岚，只可惜其实他们不是朋友。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朋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是我的朋友。毕竟，对我而言你很重要，我也很相信你。"这些年来他创造所有的成绩中也包含著童秘书的辛勤工作，对他而言她的确是很重要的存在。
"谢谢！"
跟了他这麽久，终於能让她听见这样的肯定了，让她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是有所得的。

"奥依雪"办公大楼一楼大厅此时已经站了一群人，像是在等候什麽。
"怎麽还没到啊？不是派车去接了吗？"
"谁知道啊？会不会是第一天来上班存心摆摆架子啊？"
"切！他以为他是谁啊！有什麽好了不起的？"
"就是！我们沈公子来上班时可都还没人要我们这麽多人在这里站岗等他，他季寻影倒好，一来就这麽大排场，还挤走了汪经理！"
"对啊！真不知道我们设计部以後的日子怎麽过啊！遇到这种头，哎！真是......"一边说著一边叹气，看来设计部的人对季寻影的印象真是坏透了。

"来了！来了！"
突然有人先看到了公司的房车驶来，便嚷嚷道。
"沈经理，接季经理的车子到了。"有人向等在下面的设计部目前职位最高的人汇报道。

其实，从早晨，不应该说是从昨夜起他的心情就没有放松过，一直都在等待著这一刻。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期待，而是沈岚根本就不想这一刻的到来。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比其他人的神经更紧绷也更在看见车子在视线范围内出现，所以还没等有人叫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个人，他，到了......

"季经理，欢迎您的到来！我们‘奥依雪'的同事们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公司的前台小姐司职迎接的第一道工序，尽职的送上了鲜花。
"您好！季经理。"等送完花的漂亮小姐刚退下，又走上来了一位衣著得体的年轻人。"我先做下自我介绍，我是人事部的经理，弊姓陈。这位呢，是我们设计部的副经理，沈岚。"
一边说著，这位陈经理一边做著介绍的工作。
当"沈岚"这两个字出现在空气中时，所有的气流都变了。变得开始混乱起来，因为隔著空气有两束目光交汇了，虽然没有语言但激情荡漾。
在介绍完的十秒锺内，两个人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用目光彼此纠缠著。可这样的情景却让周围的人感觉到了怪异，就算他们可以忘了时间但却无法忽视时间的作用。
"咳！两位原来认识啊，呵呵！"陈经理试著打破奇怪的僵硬场面。
"不！我不认识他！"首先发难的人是沈岚。

"是啊。像沈公子这样的名门少爷，我怎麽可能有机会结识呢？当然，也只能在杂志上看看报道罢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的确，比照片上的人漂亮多了！"
"你！"不知道为什麽听完他这句话沈岚觉得非常火大，正想出言反驳却忍住了。因为自己居然不知道到底该反驳他哪句，是责怪他说不认识自己吗？可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可他虽说了自己漂亮，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听见，没理由平常他都一笑而过今天却发火吧。

"沈经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先陪季经理上去总裁办公室吧，那边还等著呢！"趁著说话间的缝隙，陈经理插话道。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平时总是没有架子的沈公子对待季寻影有些不一样。不！应该说是有一种偏激的味道在里面，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这两个人。季寻影，也和传言的不一样。
或许，自己的感觉是对的，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人。做了这麽多年的人事工作，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大家的注目下，沈岚领著季寻影和童秘书向电梯走去，在直达总裁办公室的那扇电梯门前停下。
"叮！"不知道是谁按下了按钮，电梯门应声打开。

"请！"看著一直低头回避自己的人，季寻影笑著道。
"不，季先生先请。"即使这样，自己还是不想看他。
沈岚根本没考虑什麽教养问题，不仅不看今天的重要客人，就连和他说话都没有看著对方。

"沈先生，您先请吧！"童秘书跟在他们的身後，看到沈岚这样的表现不禁有些失望，看来传言还是不可信啊。
这位"奥依雪"的继承人根本连自己听到的传闻一半优秀都没有，看著他在这两分锺内的表现，自己是很感冒的，更何况他这样对待自己的上司。於是，她便出声帮了帮自己的上司。

"那，好吧。"看了一眼季寻影身後的女人，她就是影坚持要带过来的秘书吗？他们是什麽关系？她，对於他很重要吗？
在听说季寻影要带一名秘书一起过来时，沈岚就有过各种猜测。毕竟，影这次根本是等於被"蓝汀斯"扫地出门的，居然还要带著自己的下属离职。这，究竟是影的意思，亦或是这个女人自己的主意？
影的魅力他很清楚，以前就连紫茵也同样被他吸引。那麽，这个女人呢？......他们是什麽关系！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了解他的一举一动，知道这些动作、表情都包涵了些什麽意义。
对於沈岚，季寻影是很在意的。所以，他知道他的岚在想什麽、烦恼著什麽，只需要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而现在，影看著岚背靠在电梯里的镜子墙上，下嘴唇被牙齿咬得有些变形，眉头不明显的微皱著，这些细微的变化也许别人会看不见，但影却可以很清晰的知道。
他在烦恼著什麽吧？脑海里应该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著，是不是有问题要问，而又无法问出口？

当影在细细品味著岚的表情时，大概不知道自己同时也在被别人观察吧。
童秘书看著自己的上司，他今天的心情看来是异常的好呀！虽然在来这里的路上自己就发现了，但现在这种唇角微微上扬的表情是她原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在他身上看到的。现在的他大概不知道他这副样子绝对可以迷倒所有的女人，如果在以前他就愿意露出这副表情，那麽，林紫茵也不会枇杷别抱了吧！
想到这，她本能的看向电梯内的另一个人。他，就是林紫茵的未婚夫，是使他们沦落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季寻影看待的别样眼光是不是另有打算？就是因为他，所以才使得他今天的心情如此......特别吗？
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内，三个人分别有著自己不同的心思在延续。

直到，那扇门打开的刹那间，三人同时被铃声震醒。
在金属的门滑向两旁时，中间露出了一个人影。"季先生，沈经理，你们好！总裁正在办公室等你们。"
"谢谢！"沈岚说道，然後领著季寻影和童秘书跟著那位小姐走向那扇最大的门走去。

"季先生，请！"
走到门前，那位小姐停下脚步道。

"季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呀！"
在三人跨入总裁办公室的空间之後，季寻影有些意外的受到了这位时尚界大佬的称赞，他压根不曾想到自己会受到礼遇。毕竟，他的亲家是很不客气地将自己扫地出门的，这两人之间不可能没有达成过什麽共识。

为商之道──不为自己树立无谓的"敌人"。
"沈总客气了，应该是晚辈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奥依雪'能驰骋时尚界数十年了。看来今後，晚辈还需要多向沈总多多学习，就是不知道沈总愿不愿意教呢？"

自己没有听错吧？童秘书吃惊的自问，他，季寻影何时如此谦虚过？倒不是说他自大，只是自己这麽多年来跟在他左右，就算是处在最难的关卡他也是用实力说话的人，从来不曾在表面的工作上做什麽装饰。
现在的季寻影，让她觉得陌生......

"呵呵！只怕我想拒绝都不行吧？"沈君磊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我就先谢过沈总了。"季寻影笑道。
"哦，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秘书，童希蕴。"在沈君磊的示意下，季寻影介绍道，"她是我自作主张带过来的秘书，还希望沈总不要介意。"

"怎麽会呢？只要你觉得需要，不要说是多一个人了，就算是要用到我们公司的所有资源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希望在季经理的带领下，我们公司的设计部能有更好的业绩。"沈君磊说完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设计部？"季寻影挑高一边的眉角反问道，不过眼光却滑过沈君磊看向了沈岚。
"不错，设计部。"一点也没有介意季寻影让自己等待，沈君磊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那沈经理呢？"
"他是你的副手，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不过你放心，在公司的事情上他会绝对服从经理的决定的。"

"那......"注意著沈岚的反应，季寻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好的！我会做到沈总所期望的程度，请放心！"
在两手交握的瞬间，影确定自己在岚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叫做"动摇"的东西。

"哈哈！好！合作愉快，我很喜欢像季经理如此爽快的人！"
按下内线，"於秘书，你进来一下！"

"咚咚！"
两声敲门後，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总裁，您有何吩咐？"

"季经理，这位是我的秘书，姓於。"
季寻影点头示意到。
"季经理好！"於秘书打招呼道。

"於秘书，你去叫人事部的陈经理上来，然後带这位童秘书去秘书组报到。"
"好的！"听了总裁的吩咐後，於秘书点头道。"童秘书，这便请。"
"叫我小童好了，今後大家就是同事了。"童希蕴笑著说道，既然连季经理都可以改变自己的作风了，那她当然要积极配合了，与总裁秘书维持良好关系可是很重要的一环。
她跟在於秘书的身後步出这间"奥依雪"最宽敞的办公室，在门缝完全掩上的那一刻，她知道他们大干一场的时机到了。在这里，季寻影是怀有目的而来的，不论是因为报复还是什麽其它原因，她都会尽力帮他的，就如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的决定一样！
"怎麽，很不想见到我吗？"终於，他有了和岚单独相处的机会，在结束了无聊的客套之後，沈总裁终於放他们回设计部了。
现在，两人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空间内相处──急速下降的升降机中。
"没有。"沈岚在自己认为安全的距离之外站立著。
"呵！何必这麽辛苦的掩饰呢？我能懂得你的心情。"没有任何前兆，季寻影在他没有发现之前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吗？"沈岚仍旧背对他站著，不去看他。
"嗯。"
"那你为何要来？"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难道自己对他的了解不够彻底吗？
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季寻影，绝对不会任人摆布的，不会接受这种羞辱的！在自己和林紫茵订婚的那一刻起，他就该甩手而去了，不应该再留在"蓝汀斯"了，也不会接受他们的意思来到"奥依雪"。

"这是......一直困惑你的疑问吗？"越来越近了，只要再两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为零了。
"疑问？我没有！"谁告诉他自己有疑问了！他才没有什麽要问的，他的事自己不关心、不知道，也没兴趣！
"你有！"
"我没有！"
"你的眼神，你的表情，甚至......你的身体，都在告诉我你有疑问要问我，为何不问呢？既然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沈岚哦！"近了，更近了......

"我没有！"听了影的句句挑衅，终於，岚忍不住了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