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天戒/流[下]

慕南篇 31
　　一如我所料的，我与凛的关系愈来愈深厚，我们的相处愈来愈自然，我们愈来愈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是我与凛共同努力的成果。
　　但在此之前，我的好友Bruce，是不太看好我这段感情的。他认为凛不会对我这个小他七岁的小男生心动，这刻的『相恋』，只是因愧疚，当他觉得自己已补偿足够，他便会离我。在他眼中，我们最後的结局，就是分离。
　　但若是愧疚，凛会勉强做自己讨厌的事来迁就我吗？若只是补偿，凛会为我所做的而露出真挚的笑容吗？
　　答案是不。不论是他对我露出的笑容还是为我所做的行为，我知道全都是真心真意的。而且...凛说过，他会尝试爱我，我应该耐心等待，不是吗？暂时，就让我多宠凛，多爱凛一点吧！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多接近他，多待在对方身边，我当然亦不例外。其实，我与凛的共同的时间不是很多，除了每天的早饭时间，放学後的几个小时及下班後的半至一小时外，我与凛很少碰面的。虽然我总是把握每段课馀时间跑到温室找凛，但那些时间凛都要工作，给我安乐椅睡觉或指使我帮忙便不再理我...这当然让我很不满足！於是，我努力地争取同床共枕的机会，好让自己能多亲近凛。
　　我不知道凛是故意还是他变成了木头，但不论我是暗示还是明示，不论我是赖死不走还是以可怜小狗哭相哀求，凛就是无动於衷，每晚都在我温习过後，便赶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怎样也不愿让我留宿。
　　以前也试过一起睡，而且大家都觉得安心，不是吗？那为何变成情侣的我们，反而不能一起睡呢？我不明白...
　　没办法了，顺其自然吧！
　　然而，我发现上天真的对我很眷顾。当我打定主意，不再勉强凛时，上天即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凛的关系又再次踏前一步。
　　话说我总爱赖在凛的房间温习，我可以多见到凛时，凛亦可以继续自己的工作。而这天的我，还是如以往一样，躺在凛舒适的大床上，一边抚摸睡在腹上的利宾纳，一边与一堆化学名词搏斗。只是，我对理科的天份真的奇低，不论我怎样温习，总是记不住，重看又重看，却只感沉闷，最後更屈服於睡魔的魔爪下，呼呼入睡起来。
　　凛会生气吧？但...不行...我真的很想睡...凛...请原谅我...
　　然後，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我看见的，是睡在我怀中，露出幸福睡相的凛。是因为不想吵醒倦极的我吧？所以凛容许我在他的房间留宿，更容许我睡在他身旁。这种贴心，已经有够让我感到甜丝丝，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即使凛醒後赶我回房，我也心甘情愿。
　　一副傻笑样子观赏凛的睡颜，随著凛的动作而移动身子，我一直轻拥著凛，直至他醒来。而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又或赶我回房的举动，却怎样也没出现，相反，他更在如厕後，爬上床便以背紧紧的贴近我，使我能够再次把他拥到怀中。
　　这样的举动，是默许我继续留在房中吧？没有问出口，凭心意会，我知道这就是答案。
　　「凛，可以转过来吧？我想看到你。」
　　「但我习惯了一躺下床便先面向这边。」
　　这个...我知道。曾经共睡几回，我会不知道吗？
　　「那我以後睡那边好了。」
　　想爬到凛所面对的一方时，凛即转过身，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小南，你真的很孩子气啊！」
　　孩子气吗？或者吧？想我现在还未够十八岁，也算是一个孩子吧？但...从凛口中说出来，却让我感到不满。我不喜欢被自己的恋人当成小孩子呢！
　　「想看著自己心爱的人，也是孩子气吗？」
　　真笨！我竟然说出口了！这种想法，其实已经是很孩子气，凛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任性的小男生吧？想要成为一个可靠的男生守护凛、宠爱凛，但想法及行为还是一点都不成熟，我实在太失败了！
　　「不错，是很孩子气啊！硬要看著我来睡。」
　　讨厌！真的被当成小孩子了！
　　「不要把我当是小孩子！」
　　一边扁嘴，我一边不满地抗议。想必在凛眼中，这样的我更像一个向哥哥撒娇的弟弟。但在我眼中，这却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这或许就是年龄差距所带出的思想相异吧？但不论我怎样想当一个成熟可靠的人，我还是不想隐藏自己的真性情，我想让凛知道我的全部。
　　试著再次表明心迹，但换来的还是凛的一声孩子气。是成年人真的不懂这种浪漫？还是凛自己本人不懂？当我无奈地答应凛、让自己眼睁睁的看著他转过身，再次以背对向我时，我只能欲哭无泪的如此想著。
　　「很暖...我比较喜欢这样呢！」
　　但我的难过，也只是出现了一阵子。没办法，谁叫凛是如此的相信我，如此的接近我啊？而且...只要凛喜欢，凛觉得舒服，面对而睡还是背对而睡，也没有差别。
　　伸手绕过凛的腰际轻轻拥著，我在凛的後脑勾吻了一下，道了一声晚安，倦极的我，很快便沉睡起来。
　　很舒服，凛温暖的体温，凛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及烟草味道，都让我感到安心，都教我迷醉其中。经过这一次，试问我怎能再独守空闺了？
　　不想归不想，但决定权不在我的手上。若凛不准我与他共睡，我也不能勉强他。始终，凛的意愿，我还是放在第一位。我不想凛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原则，又或感到一丝的勉强。
　　怀著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这晚工作回家後，我先到浴室洗澡，为那百分之三十的机会先作好准备。看起来好像小了一点，但若连准备也没有，我连百分之一的机会也可能没有。
　　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凛的房间。意料之外，凛并没有睡，而是坐在电脑前，努力著他的工作。每次看到这样的他，我就很痛恨自己，为何对植物的认识那麽少，除了体力劳动，便帮不上其他的忙。
　　「凛，怎麽还不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啊！」
　　「我想...反正工作也未完，倒不如一边做一边等你回来。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睡了，晚安。」
　　感觉上，凛在说...等我回来，然後一起睡？
　　「还有，麻烦你帮我关灯吧，我懒。」
　　听了这一句，我可以肯定，凛真的在等我回来，并默许我与他同床共眠！呜~上天，你果然待我不薄啊！放心吧！以後我一定会多做善事，积多一点阴德的！
　　怀著兴奋的心情，我如同摇著尾巴的小狗般，在把灯火熄灭後，便爬到凛的床上。当他的背靠向我，我在他的脸颊轻吻一下後，便轻拥著他，伴他入睡。
　　凛，祝你有个好梦。
　　沈凛篇　３１
　　既然往前踏出了一步，接下来，就是再更进一步吧？
　　我心中是如此想著，认为连永远是最难行的第一步，也被我努力地克服过去，那接下来的，应该是更容易吧？但什麽才是下一步？
　　容许小南只要想时便可亲吻我吗？好像...太快了...
　　那容许小南随时都可拥抱我吗？这跟容许小南可随时吻我有什麽分别？
　　结果，总结就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可以如何踏前一步，还有如何令大家亲密一点，也让小南明白我的心意。
　　啊呀呀！乾脆直接地跟小南说那三个字好了，这样我便不用再烦下去！
　　但...如果我有勇气说出那三个字，如果那三个字真可认认真真、正正经经地说出口的话，我和小南便不用兜兜转转，在互相伤害後才可在一起了。
　　唉唉...独自一个郁闷也没办法，顺其自然吧。
　　抱著这种心态，我决定厚颜无耻地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与小南过著这种比之前更亲密的生活。
　　怎说呢？除了是更亲密外，就是更甜蜜吧？每天的早上，都是从小南的温柔呼唤声下开始，梳洗过後迎接自己的，是香喷喷的早餐，接著我上班，他上学，看起来好像没有交集似的，然而，我却利用自己可在校中自由地四处走动的权利，间中跑去看看正在上课的小南，而小南也会在课与课之间的时间，跑来看看我，说句情话才离开。
　　接著，午餐，小南都会带著热辣辣的爱心便当前来，而且，因为知道我喜欢吃素，小南便花尽心思，每天想些不同的素菜菜色，然後等到晚餐才吃肉，然後，午餐过後，我们便坐在一起谈天，或是更简单的，静静地坐著，望向天空。
　　如果之後有空堂的话，小南便留下陪我，我工作，他做功课，又或者代替我做些粗重工作，有时，也可能是坐在安乐椅上睡觉。这是种很和谐幸福的感觉，是只要两个人在场，便不管外面发生了什麽都会出现的感觉。
　　我曾经爱过两个人，但也从未尝过这甜腻，令我很珍惜，也越来越喜欢跟小南在一起。
　　所以放学回家後，我多数会赖在小南身上或大腿上，如小动物亲近它喜欢的人一样。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小南了，很多时，即使明知小南只是去上班，但我还是舍不得，然後在小南离开後思念著他。
　　这种羞家的想法，我自然是说不出口，而是从行动中表不出来，希望小南可自己发现。
　　我想，小南是知道的吧？知道我那说不出口的心意，并一直体贴著我，什麽也不说，什麽也不问，只是默默地接受。
　　其实我很清楚，小南那说不出口的疑问，不止一次，小南欲言又止的，望著我左手上的绷带。我很明白，这是任谁都会觉得奇怪的事，有谁会见到情人手腕上一直包著绷带後，会完全不想问？特别是所有人都知道，手腕是割脉的最佳下刀地方。
　　即使我不说，小南不问，但我想，小南早已猜中一二吧？知道在绷带之後，是曾经死亡的证据，只是...小南一直在等我主动说出来。
　　对於小南的体贴，我是很感激，但有时我会希望小南可强硬一点。
　　只是...如果小南真是强硬一点，逼著我说出来的话，大概...我会很生气吧？甚至气得不让小南再睡在我的床上。
　　然後，我发现了一件事。话说，我的睡姿跟利宾纳有点相似，总是侧著身入睡，最後早上起床时，我的姿势便变成半趴在床上，三分一的脸埋在枕头里，一手放在枕头下，一手放在被子外，嗯嗯...这是我的习惯，是即使跟小南睡在一起都没有改变的习惯。
　　我发现的，是每早起床之时，小南都会半伏在我的身上，胸膛紧紧地贴著我的背脊，一手牵著我放在被子外的手，换言之，不管之前一晚，我们以什麽姿势入睡也好，到最後也只会共用一个枕头。
　　既然如此，为什麽我要为小南准备枕头？给小南的枕头，可是我最爱的抱枕啊！终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向半伏在自己身上的小南说道：
　　「小南啊...有没有发现我们只用到一个枕头？」
　　「嗯...这有问题吗？」
　　很明显，小南也是刚刚醒过来，而且还没完全睡醒，更没打算分开一点。
　　不过算了吧，反正我又不觉得重，更没有觉得不舒服，而是刚刚相反，觉得很温暖很舒服，既然如此，我倒不如舒服下去，任由小南伏在自己身上好了。
　　「那我为什麽要为你准备枕头？」
　　「呃...不知道...」
　　「既然你都不需要枕头，那快给我退後啊！」
　　我还是闭著眼，沉著声说道。我想小南应该是很疑惑吧？但他还是退後一点（果然是一只乖狗狗啊）。当我感觉到小南退开後，也退至床的中间，拿过之前为了小南而被我牺牲的枕头，抱入怀内再倒回床上，舒服地说道：
　　「好，以後就这样睡吧。」
　　唔──我还是最喜欢这样睡啦，真舒服。
　　「抱...枕头？」
　　「是啊，这有问题吗？」
　　只感到小南又再次伏在我身上，伸手连著枕头把我抱著，语带著明显是装出来的哭音，充满笑意地说道：
　　「呜－凛好无情，宁愿抱枕头也不抱我，我哭──」
　　哭什麽哭？这是撒娇吧？小南果然是...太可爱了！
　　「...所谓的抱...也只是把手放在枕头上吧。」
　　「那...又好像是...我抱凛，凛抱枕头，感到好像很不错？」
　　嗯...我是感觉不错，所以才希望可这样睡啦，既然连小南也认为不错，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至少我们不用互相迁就。
　　「那...我们以後便共用一个枕头吧...」
　　「嗯！」
　　呵，即使不回头，我也猜想到小南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小南果然很单纯可爱。
　　「那再睡一会吧。」
　　「凛唱歌哄我睡。」
　　呃...前话收回，这是什麽要求？小南竟然...要我唱歌来哄他睡觉？不会是那些『小宝宝，快睡觉』之类吧？
　　天，有谁可以想像到我唱歌的样子？
　　「不可以吗？」
　　呜...这是被遗弃小狗的语调吗？我彷佛见到小南，头上出现一对下垂的狗狗耳朵，一副可怜兮兮地说著...呜呀，我...我投降了...
　　「什麽歌...也行？」
　　「嗯！」
　　我不禁在心中轻轻叹息。看来我是无法拒绝的了，只好硬著头皮唱吧...乾咳一声清清喉咙後，我开始轻轻地开口唱道：
　　Never knew I could feel like this
　　Like I've never seen the sky before
　　Want to vanish inside your kiss
　　Everyday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Listen to my heart, can you hear it sing?
　　Telling me to give you everything
　　Seasons may change, winter to spring
　　But I love you until the end of time
　　Come what may, come what may
　　I will love you until my dying day
　　唱罢一段，我停了下来，只听到小南平稳的鼻息。哎呀...已经睡了吗？难得我大开金口，还特地选了这首歌来唱，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啊！不过...算了，听不到便听不到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想著，我不禁笑了起来，继续轻轻地唱著。
　　Suddenly the world seems such a perfect place
　　Suddenly it moves with such a perfect grace
　　Suddenly my life doesn't seem such a waste
　　It all revolves around you
　　And there's no mountain too high, no river too wide
　　Sing out this song and I'll be there by your side
　　Storm clouds may gather and stars may collide
　　But I love you
　　I love you
　　Until the end of time
　　Come what may, come what may
　　I will love you until my dying day
　　Oh come what may, come what may
　　I will love you
　　I will love you......until my dying day
　　慕南篇 32
　　很喜欢与凛同寝共睡的温馨，很喜欢与凛相处时的和谐，与凛一起的生活点点滴滴，一切一切的琐碎事，都让我一天比一天更爱凛。
　　我与凛之间，需要的并不是电视剧中那些所谓轰轰烈烈的爱情。像现在这样，每天清晨唤醒对方，一起共进三餐，閒时并肩而坐欣赏蓝天白云，向对方撒撒娇，享受这种踏踏实实的生活小事所带来的幸福感，於我们已很足够。
　　正式与凛一起迎接每天的早晨後，我又发现了他更多的小习惯。凛他是一个很爱乾净的人，嗅觉还相当灵敏，只要一点臭汗味，他便会受不了。另外，他很喜欢半趴在床上而睡，那睡姿与利宾纳相仿，所以每次醒来，我都看到他的头半埋於枕头内，让我有点担心他会窒息呢！
　　共同生活，就要互相迁就。凛愿意让我占他半边床位，我当然要作出相对的回应。以前的我，因为工作疲累的关系，睡前总是随便换了睡衣便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洗澡？明早再说吧！但现在的我，却不论多累，也会让自己清洁得香喷喷的才爬上凛的大床。凛半趴著睡吗？那我移前一点，不就可以抱著凛了？而且，我发觉这种睡姿使我与凛的身体更是贴近，我可以更感受凛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