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距离————烷砜

这回果然稳多了。神经一根根的放松，那熟悉的柠檬香一阵一阵的吹过来，让我觉得很安心。忽然觉得特别累。算了，怎么扶都是扶，丢脸丢一半不如索性丢光算了。我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闭上眼。
小炀，你得多锻炼才行。才骑这么一点路就心跳得飞快，很吵诶。我晃晃头，不把耳朵贴在他背上。周围渐渐安静了。

朦朦胧胧的，觉得车停了。睁开眼，果然是到了。我跳下车，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差点就睡着了。
"她们呢？"我揉着眼睛。
"在商贸广场吧。"小炀忙着停车。
背后就是商贸广场。他们俩挺好找的，依依穿着白色长裙，丁怡却是T恤七分裤，两人又都是长发美女，很显眼。丁怡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比比划划着，眉飞色舞的；依依挽着她，一直在笑。
我和小炀走过去，才10点40。现在吃饭未免有点太早，我们决定去逛街。进了商场，丁怡拉着依依在前面走，我和小炀在后面跟着，她们直奔女装部。
小炀站住了："丁怡，你要买衣服？"
"看看不行吗？"
"看看？"
"你不用跟来了啦，啰嗦。依依，我们走，他们男生跟着唧唧歪歪的也看不尽兴。"
依依被丁怡拉着边往前走，边回头看我们。丁怡也回头了，甩过来一句："12点必胜客门口见！"一转眼她们俩就不见了。

7天下来，我们逛街、爬山、吃烧烤，玩得很开心。依依和丁怡已经玩得很好了，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总一起嘀嘀咕咕的在前面走。依依那么沉静，和丁怡在一起应该会变得开朗一点吧。

开学之后，学生会就正式开始运作了。小炀总是很忙，整整半个月，我都没见到他，心里空空落落的。去找他，主席办公室里只有丁怡，寝室也没有，连课间去教室他也不在，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没事总去找他似乎不太好，弄得我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有那么忙吗？那么忙丁怡还总在办公室里玩传奇？太奇怪了吧？

过了半个月，是学生会例会。终于可以见到小炀了，我第一次庆幸当了那么个学习部副部长。可小炀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当这么个副部长，的确只是个摆设，但是也不能把我当透明的吧？
"散会！"开完了？就这样？没搞错吧？！我狠狠地咬着牙，看着他。他埋头收拾东西，整理文件夹，收拾完之后，一转身就往旁边办公室的门里走。
"柯炀！"
"彦学长有事吗？"
"没......可是......"没事不能找你吗？
"没事那我进去了。时候不早了，学长去吃饭吧，晚了就没菜了。"
"你......"吃饭？我想吃你！
他进了办公室就想把门带上，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冲进门里面了。小炀挑了挑眉毛，关上门。
第09章
我站在门边，看着小炀走到桌前，单手取下眼镜，放在桌上。他的神情带着点倦意，靠在桌边，揉着太阳穴。良久，侧过脸来看我。他就那么两手环胸，眯着眼，不说话。我忽然感到一种世界即将毁灭的恐慌。
他唇边挑起戏谑的笑意："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有......有点事......"
"你不是说没事吗？"
"现在没事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手挑起我的下巴："想我了？彦哥哥？"
也许是......平白无故地消失半个多月，毫无理由不是吗？呃......不要靠那么近好不好，这样很奇怪......
退后半步就贴到了墙上，他趁势一手撑在我耳侧，一手滑到我脖侧摩挲着："为什么不回答我？"我觉得自己热得快要窒息，他的手在脖子上游离的感觉清晰无比，似乎有电流不断通过，心脏好象要麻痹掉。我眩晕着，勉强伸出一只手去打开了房门："别开这种玩笑，小炀......我该走了......"他低下头，笑意一点点的扩大，贴在我耳侧轻轻地吹着气，声音沙沙的："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酥麻的感觉忽然在身体里炸开，我腿一软，要不是扶着门，差点滑下去。
有敲门声。
我猛地一激灵，抬起手去推小炀。小样皱了皱眉，放开我，戴上眼镜走出了办公室。我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跌坐在地上。刚才......我的身体有反应......
四年多了，时间空间的距离都拉得这么长，我以为都已经过去了，什么都该已经过去了。可是......那份感情的确越埋越深，却越酿越陈，不知不觉中已经浸透骨髓了......
和小炀一起进来的是依依。小炀看着我，笑着："彦学长怎么坐在地上？"伸出手来扶我。我爬起来，笑："不用了，谢谢。再见，柯炀。依依，我们去吃饭吧。"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耳垂仍是痒痒的，发烫。一个人躲在蜗牛壳里，不看不听不想的过了四年，就这样被小炀硬生生地拽了出来，他毫无知觉，只有我暴露在空气中，浑身血淋淋的刺痛。
小炀，很好玩吗？刚见面时，你的一个玩笑把我扔进了地狱，后来又嬉皮笑脸地把我拖出来，现在，又是一个玩笑......当年我的逃避也许伤害了你，可你对我的报复也太过惨重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开，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出现在我面前也就罢了，为什么要逼我面对自己的感情？这样丑陋不堪，你永远不会接受的感情......现在，我还能逃吗？能逃到哪里去？
不能再呆在你身边了。我当然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要对我做什么，我不正常，不代表你也不正常，何况你还有一个那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可是，只要在你身边，理智就会异常的脆弱。如果在你身边，总有这种若有若无的希望和暧昧不明的情愫，总有一天，我会被绝望击垮掉。那一天总会来的，不是么？至少，先让我死心，彻底死心。
"林彦，我吃过饭了。"依依拉住我，因为迎着阳光，微微地眯着眼。
"啊？那......我们直接去上自习？"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明天中午见。"
依依转身往寝室走。我最对不起的，是依依吧？其实，我一直在依靠她来忘记小炀，却一直没能忘记，从未忘记过。以后也不会忘了吧。分手吗？那又算把依依当什么？阳光一点点的隐去，夕阳背后，是一片迷茫。

第二天第三节下课，一个女生带着一脸不屑，交了一封信到我手上。身边的人起着哄，莫名兴奋。没看到她的表情吗？我回到座位上，把信打开，蓝色的信纸上纷纷扬扬地落着雪花。

林彦：
我是依依。
原来我就觉得你心里有另一个人，可是，我认为陪在你身边的毕竟是我，我们的牵袢总会更深一些。直到柯炀出现，我终于意识到，我错了。刚开始，我只觉得你对他的感情很深。可一天一天的，我开始觉得深得未免有些过分。我竭力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事实却越来越明显。
第一次和柯炀见面，他几句冷漠的话让你那么伤心，我看着你的眼泪，想安慰你，万万没想到你会让我走。第二天，你语无伦次的给我打电话："对不起，依依，我不太舒服，对不起，这几天不能陪你了，对不起......"
你不知道吧，随后的那两个星期，我不放心你，去找过你很多次，你始终恍恍惚惚，就连我和你当面擦肩而过，你都没有看见。为什么，他的几句话就有这样的杀伤力？
后来，你突然来找我，轻松愉快的，一点解释都没有，把我约到江边，滔滔不绝地一直在跟我说"小炀"。两个星期没见面，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我说吗？你就那么满脑子都是他？林彦，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拉住你的手，你第一次没有挣脱，让我握着，像一截木头，还在微微地出着汗。因为负疚？那你还不如像以前一样，"不动声色"地挣脱的好。松开手后，你如释重负的表情那么明显......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再试一试。你们之间的友谊，没有理由成为我们的阻碍，不是吗？
那次竞选，你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柯炀的吗？我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告诉自己那里面没有爱情。国庆长假时，明明应该是双约会，却变成我和丁怡，你和柯炀在一起，而你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还告诉我，你希望我开朗一点，不妨多和丁怡玩。这，是你的体贴？林彦，你究竟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终于放弃了尝试。今天，我也彻底绝望了。我估计你们的会应该开完了，可你还没到，我就去找你。当我踏进办公室的门的时候，你坐在地上，盯着鞋尖，脸色惨白。柯炀走近你的时候，你脸上却泛起了红晕。虽然你拒绝了他的手，可对他说再见的时候，你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明显，我已经是多余的人了。
林彦，我并没有吃过饭，到现在也没有。我什么都吃不下。再看着你，我会疯掉。我们都应该清醒了，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比朋友更进一步过。把信交给你的女生叫肖明璐，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还不认识她是吧？你会记得情人节，圣诞节，我的生日，却从来没有在这些以外的日子给过我惊喜。回想起来，比起恋爱，你更像是工作。
我们分手吧。你枕头底下那件睡衣，是柯炀的吧？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一个男生，而且，看起来是我这个第三者插入了你们青梅竹马之间。我无话可说。
还可以做朋友这种话，我不会说。你的心情，我可以体谅，但无法原谅。我实在不是一个豁达的人。
再见。
李依依

"再见"是用红笔写的，很决绝。我和依依之间，是无可挽回了。我的确没有值得原谅的地方。一直以来，和我在一起的人总是会被伤害。也许我还是一个人呆着比较好。那......小炀呢？在和煦的阳光下沉沉睡去的我，梦里是湿漉漉的一片汪洋。
第10章
中午接到短信，说晚上开会，关于院演讲比赛，在学生会会议室。六点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来。演讲比赛一直都是学习部主办的，开会其实也没什么可讨论，照往年的例子办就好了。
我在右边第二个位子坐下，看着对面的门。"学生会主席办公室"，金灿灿的牌子。小炀在吗？学习部的会议，他应该不会参加吧。为什么还没人来？弄错了？我掏出手机，翻到那条短信："晚上8点在院会议室开会......"8点？我以为是18点......反正也没事，坐就坐一会吧。

被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惊醒的时候，我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梦里有温软的东西贴在嘴唇上，轻轻地扫过牙齿。他们来了？睁开眼睛，一张脸凑得那么近，看起来都有些变形。我被一吓，连人带椅子朝后面倒了下去。他赶忙伸手来拉没拉住，我就那么结结实实的砸在地面上，脊柱好象都要断掉了，痛得都爬不起来，仰面躺着，腿还架在椅子上。
他慌忙过来，扶起椅子让我坐好："没摔到头吧？"
"没，谢谢。"我趴在桌上不看他，"柯炀，你也来开会？"
"嗯。"
"到8点了？"
"8点差10分。"
"哦。"
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会开了一个半小时，说是把这次演讲比赛办成全校性的，学生会所有部门都要参与进来。先把活动计划拟好，再开学生会会议分配任务。
自始至终我都埋着头，一听到"散会"两个字，我就窜了出去。坐得离小炀那么近，听起来他的声音就是在我耳边响起来的，让我心跳得都快要爆掉了。
还是把学生会辞了吧。一个声音忽然蹦出来。辞了，就不用常见面了，不用总是脸红心跳，胡思乱想。辞了吧。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辞呈去找辅导员，理由是协调不了工作与学习的关系，自认无法胜任学习部副部长的重任。辅导员略劝了两句，就签字同意了，把辞呈交还给我："去跟柯炀说一下，如果他也同意，你就可以辞职了。"
"老师，一定要经过柯炀吗？"
"学生会干部辞职要主席签字批准，这是程序。"辅导员头也没抬。
要去找小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辞职的啊？看着埋头于文件的辅导员，我实在问不出口："我可不可以不辞了？"也好，就见一次面，以后就是解脱。我径直往学生会主席办公室走，心里满是逼上梁山的悲壮。

走进会议室，可以清晰地听见打传奇的声音和丁怡的大叫："别烦我，一边去！"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柯炀在抢丁怡的鼠标，几乎是把她抱在了怀里，不停的叫："等一下再玩，有事跟你说！"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看见了我。
第一次遇见这么尴尬的场面，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不能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吧，人家两个又没干什么。嘴里苦苦的。小炀的手立码就松了，鼠标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赢得了丁怡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丁怡的恢复力是很强的，两秒钟后，她就咬牙切齿的投入了紧张的战斗，留下我和小炀在一片战火纷飞的背景音乐中大眼瞪小眼。
半晌，我终于想起了手中那一份快要被捏碎的辞呈，犹豫了一会，走进门去："麻烦签个字。"
小炀疑惑地接过去，看了一眼，脸就青了，一把拉住我，把我扔进会议室里，办公室的门"啪"的关上了。
没有了游戏的声音，只有两个人的会议室里气氛很阴森。再加上小炀铁青的脸色，尽管他离我并不近，沉重的压迫感仍让我脊背发凉。
"你不能辞职。"辞呈委屈地皱缩在他手里，不断地发出轻微的被撕裂的声音。你更想撕了我吧......有这么严重吗？
"为什么？"
"我不准。"
"为什么？"
"你答应过我不是吗？你，是我的学习部副部长。"
"我答应过你我当，可我没说当多久。现在，我想辞职。"
"你......"
"请你签字。"
"林！彦！"那样一字一字地从齿缝中逼出来，声音象在血里浸过。
柯炀，我只是在求你放过我，你不懂吗？这一次，我没有妥协的余地，是你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的，你凭什么用那种受害者的眼神看我？我咬咬下唇："签字。"
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小炀抬起右手，浑身都在颤抖着："我决不会签的。你给我把这东西拿回去。"
"你留着吧。以后的学生会会议我不会来了。那玩意儿你看着办，辅导员已经签过字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从现在起，我再不是什么学习部副部长了。"我转身走向门口，再在你面前待下去，我一定会崩溃掉。我只是想要回我自己而已，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我累了，柯炀。
第11(完)章
首先......是个小番外......
呵呵~本来想放到后面，但是，还是先交代清楚的好......

小炀有话说
我花费了全身力气，才阻止了自己追出去。我担心我会控制不住活活撕碎了你。
你已经抛弃过我一次了。
那天你吻我的时候，我是醒着的。原来，我并不明了我对你的感情，只是有些疑惑不安。但那一刻起，我清楚了，我以为我得到了你的回应，我以为......可是，第二天，你告诉我，那是一个噩梦。那天放学的时候，我在学校傻傻地等你像往常一样来接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心和太阳一起，沉到万丈深渊里去。
第三天我去找你，你们同学却告诉我你要转学了。你答应我不走还不过是前两天的事啊！我逃课跑到你家，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明明就在里面，你却不见我。我在你家门口，在隔你不到3米的地方喊到嗓子都哑了，哭到眼前发黑，都没能见你一面。然后，你就走了。如果我不来找你，是不是这一辈子你都不打算再见我了？让我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就狠狠地把我抛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