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焰舞————清尊 (上)

作者:清尊 (上)  录入:11-25

"火儿,我的火儿。"他紧紧地抱著怀中的珍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火儿!不会!

纵然身在地狱,我愿与你一起煎熬......
我的存在,是为了给你的幸福。
一生,不离不弃──

"砰──"门突地被踢开,他迅速把初火移到身後,怒视来人。
是白鬼!
他一下子敛去了杀气,整个人变得温驯,连眼神都显得平凡。
"听说你杀了‘风魔殿'的人?"白鬼劈头就问。
狐燊点点头,没出声。
"啪!"一阵刺痛,他和初火被狠狠地摔进里床,他护著初火,自己却呕出血来。
白鬼漠不关心,优雅地坐到椅上,好像刚才他根本未发一掌,他看床上两人的眼神充满了残忍。"如此不堪一击,怎杀得了‘风魔殿'的继承人?"他眼中满是阴怒,表情邪恶的像个魔鬼。"敢骗我!"
狐燊擦拭嘴角的血,默不做声。
白鬼却倏地上前,一把扯起狐燊的头发,阴冷地笑。"啧啧,当初的傲气与不驯呢?去哪了?你想装成忠实的狗吗?或想脱离我的掌握?你以为凭你那点医术就能解我的‘冰雪寒针'?你还嫩了点,小子。"
狐燊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双拳握得死紧,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真沈得住气,看来你的心府是越来越深了。"白鬼放开他,阴森地扯著嘴角。"我命你在一个月之内挑了‘风魔殿'。初火的药没了吧?这颗是这个月的,下个月的拿你的成果来换。"
抛下一颗金色药丸,他狂笑著离去。狐燊愤怒地瞪著门口,怒火冲到极点。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叫他好看!他要杀了这宫里的所有人!
初火躲在他怀里,死命地啃著手指,直到咬出血丝,闭上眼,深深地感受来自狐燊身上散发出来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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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煞宫"这个可以把人逼到绝境的地方,毒术和医术集於一身。宫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文能武,能毒能医。但它却是最没有温情的冷宫,它甚至是肮脏,血腥,黑暗,邪恶的。它可以把一个善良的人逼进罪恶的深渊!
千暮白,这个当初被"白鬼"带进宫的少年,以他的天资三年内学完了"白鬼"的一切绝学,他甚至自创武功,暗中吸取各殿的武功绝学,自成一套。他制的毒药最阴最狠最毒,他的医术却也最高明。十六岁的他挑了"风魔殿",成了风魔殿主,两年後,他杀了白鬼、黑鬼、鬼王以及所有不服从他的人。从此,他当上了这座魔鬼宫殿的主宰者,号称"紫风魔",名曰狐燊。
在"鬼煞宫"待了十年,人的本性早已被磨得一分不剩,他的毒辣是有目共睹的,他无情、善变,甚至爱玩弄世人,把一切都玩弄於股掌之中,没人敢挑他的权威,甚至於紫含露,当日那个他誓死保护的孩子,也被他摆在手中任意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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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南柯一梦,星魁幽幽地醒来,沈闷地吐出一口气。
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这张床,并不陌生。
依稀记得往日那种心惊胆颤的日子。
每每发病,都是那个人抱著他。在这张床上,喂他吃药,运功逼毒。被宫里的人打得遍体鳞伤时,是他为他敷药,然後抱著安慰他。可是,不知从何时起,那个人不再这样了!他总是以玩弄他为乐,多少次以为自己会被他掐死在这张床上,又多少次在那人幽深的眼里看到了残忍!依赖那人的心渐渐死去,他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像个傀儡任他玩弄。
不言不语,如木偶,把自己伪装在硬壳中,总不会被伤害了吧?然而三年前,他与他一起出任务时,因为一个少女的痴心,让他撤了心防,却被男人伤害得更彻底。
於是,他背叛了他,带著少女的尸体,在风雪中,盲目地走著,风雪阻了他的路,他跪在雪地里,深深地忏悔。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杀戮,不断地杀戮──直到生命的燃竭?
迷茫中,一辆马车远远地走来,年轻的贵族男子用温柔地声音唤醒了他,并让他享受到了温暖。可是过往的痛苦太深刻,他无法忘记在"鬼煞宫"里的折磨,无法......忘记哥哥,所以宁可自己死去。
那身为王爷的男子一心一意地医治他,他冷眼看他伤神,却无动於衷。最後,王爷向太医讨了"失忆丸",让他服下,把过往尘封。
重新醒来後,他成了没有过去的人,拜王爷为师,在王府里生活下去。王爷给了他太多的爱以及幸福,他是无忧无虑的星魁。对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尝试,但他又唯独疾恶如仇,於是,他成了玩世不恭的神捕"火神"。
一语成谶,当初骗师父说接了"鬼煞宫"的案子,如今倒好,被绑进了"鬼煞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曾经还是其中一员。
造化弄人。
他自嘲地笑。该如何面对那个可怕的男人呢?他是初火,更是星魁,星魁从不惧怕邪恶,面对痛苦,从不退缩逃避。
时间──会改变人。所以,初火不敢面对的事,就让他星魁来面对吧。
一只白嫩的玉手掀开了床帐,清雅绝伦的美人脸半藏在纱帐後,若隐若现。
"少主,您醒了?"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星魁眨了眨眼,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汇成点点精光。他看向来人,他记得她,从他十二岁起便服侍他的丫环,名叫莫璃。
他坐起身,发现全身都酸痛的要命。手腕处有红紫的勒痕,可以想象全身多数是瘀青。真是粗鲁!竟然用一群鸟儿吊他回来,典型的狐燊作风。
"少主,请沐浴。"莫璃扶他下床,朝内室走去。
内室早已等候了三个丫环,他倒也自然,放松身体,由丫环们侍候著净身。
坐在热气腾腾的水里,赤裸的身体交给了美丽的丫环们,微闭眼,挑逗般地睨视豆寇年纪的小姑娘,可惜,冷若冰霜的姑娘们对他的男性魅力视若无睹,他没趣地撇撇嘴。果然是在"鬼煞宫",只有"鬼煞宫"里的女人毫无少女情怀。
花了半个时辰,终於清洗干净後,赤裸地站在镜子前,由尽职的丫环们为他著装。然而,当看清丫环手中的衣服式样时,他倏地煞白了脸。
"这......这是女装?!"他疑惑地询问莫璃,并抬手挡开丫环的动作。有没有搞错,竟然拿女装给他穿!?他乃堂堂男子,就算小的时候曾经被当女孩子养过,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身材虽然比较削瘦,但平板的胸膛,修长的四肢,皆说明了他是男人的事实。
这是侮辱!
没有男人喜欢被别人当女人看待!
"这是宫主的意思。"莫璃垂著首,无温度地开口。
"换男装给本大人!"星魁冷笑,直挺挺地站著,大方地让众多美女欣赏他的完美身材。好个狐燊,第一回合就给他下马威。
众丫环略微惊讶,眼前的少年真的是原来那个傀儡般不言不语的少主吗?或者......他只是外貌相似?如此桀骜不驯的性子,与原来的简直是南辕北辙!
莫璃定了定神,冷冷地说道:"请少主著装。"
"本大人说了要男装!"星魁傲慢地挑眉。这群女人难道不知道,要一名男子穿女装,是一种绝对的侮辱吗?想他星魁在江湖上,风流倜傥,少年英姿,引来多少女子的爱慕,如此卓尔不凡的俊才,怎能屈就自己去穿女装?
趁星魁大意,莫璃迅速地使个了眼色,众丫环忽然一拥而上,把星魁团团围住。
"哇──你们干什麽!本大人都说不穿了!"星魁哇哇大叫,被几个丫环制得死死的。她们看似弱不禁风,倏不知个个深藏不露,大意地被她们点了穴,他动弹不得,只能开口叫嚣。
"哎呀!轻点!你们这些女人,想要把本大人勒死吗?腰都快被折断了!" 可恶!要是江湖人知道他堂堂"火神"被迫穿上女装,定要笑破肚皮!想他"火神"竟也有被折辱的一天!岂有此理!
"哇哇哇!这裙子太长了,拖地三尺?!不怕本大人走路摔倒!?"完了,完了,他的一世英名啊!他的英姿飒爽啊!
"该死!你们想把本大人的头发怎麽样?不许成髻!很重啊!不许挂珠插玉钗?......"
"住手──休要动本大人的剑眉!痛──你们要把本大人的眉毛怎麽样?我不要柳叶眉──停止──"
星魁大喝一声,加了内力的怒吼终於止了丫环们动作。
"你们这群该死的女人,想要本大人破相吗?!"他铁青了脸,这群可恶得没人性的女人,真当他是女人吗?竟然敢动他的英挺剑眉?她们认为两条像虫子般的柳叶眉长在男人的脸上能看吗?
"奴婢们不敢。"丫环们看来是被吓住了,切身退了开来,终於,清静了。
星魁大大地吁了口气,拿起小镜子一照脸面。呼──还好,还好,英俊的剑眉还在!这群女人到底懂不懂化妆!男子的眉毛细如丝,能看吗?他的眉毛飞扬如剑,英气中带柔,柔中透刚,这才配他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嘛!
全都打理好後,星魁站在巨镜前一照,眉毛都打结了!这......这就是女装的他吗?
青丝上盘成髻,七彩琉璃珠点缀发间,白玉簪插在发间,平添几分清雅,一袭乳白色的轻纱包裹著削瘦的身子,长裙拖曳於地,裙摆如花瓣铺展在身後,镜中的"女子"略显单薄,若不是眉宇间流转了一股英气,才不至於弱不禁风,娇柔妩媚。
不伦不类!不伦不类──星魁他涨红了脸,恼得一拳出击,"啪啦",水晶制的镜子被他的铁拳击得粉碎。丫环们後退一步,躲开四处飞散的水晶碎屑,星魁气势汹汹地转身,阴沈著脸,恶狠狠地怒视始作俑者。
"你们干的好事!此等蠢样,本大人如何示人?"他咬牙切齿地低喝。
丫环们的惊愕只是一瞬间,为首的莫璃无视星魁的怒气,清脆地击掌拍手,门"呀"的应声而开,一架四面垂挂白纱的步辇赫然入目,四个黑衣男子各站一方,似乎恭候多时。
"请少主上轿。"莫璃略一行礼。
"上轿?三更半夜的,本大人哪都不想去,只想睡大觉。"星魁冷冷地说道,动作粗鲁地抱臂而立,面无表情地瞪著步辇。这又演得是哪一出戏?又是女装,又是步辇,狐燊以为他星魁是待临幸的皇宫妃子吗?
莫璃等人沈默,像失了灵魂,直直地立著。触及那一双双阴暗的眼,星魁不由自的在心底打了个寒颤。有多久未见这种死去般的眼神?!
"啪!"
"啊!"
星魁一怔。不知何时,莫璃已立在身後,而他再次被她点了穴位,这次连随意行动都不能了。
可恶!这个女人以前就神出鬼没,行动如魅,出手如电,他自小便没少吃苦头,现今他竟然一时大意,再次落入她的魔掌中!狐燊果然精明,让莫璃对付他。
"少主,宫主在‘白宫'等著您呢!"鬼魅般的话语响起在耳边,他僵硬著身体,终究被"请"上了轿。
一炷香後,步辇停在了"白宫"的门口,一路过来,星魁大感奇怪。路上虽未碰见一人,但暗处隐藏了许多的"影子护卫"。何时,"鬼煞宫"里养了一堆"影子"?
才想著,一个男人的声音骤起。"是少主?"
星魁记得这声音,说话的男人就是以一群鸟吊他上天,并喂他吃下"还魂散"让他想起一切的黑衣男子。乌虚鹇──对狐燊忠心耿耿的影子护卫。
"回乌大人,轿里的正是少主。"莫璃回道。
"请少主单人进宫。"
怎麽?竟要他下了步辇,劳驾尊腿?好大的架子!
"少主,请。"莫璃对纱帘内的人道。
星魁懒洋洋地开口:"本大人被点了穴,如何下来?"
"得罪了。"说话间,莫璃轻轻抚过纱帘,以隔山之法解了星魁的穴。
血气瞬间通畅,星魁活动了下筋骨,伸直麻木的腿,慢吞吞地下了步辇。
当他一现身,立即引来数道惊叹声,看来那些守门的侍卫都被女装的他给摄了心魂。他露出邪邪的笑容,莲步走向乌虚鹇,纤纤玉指挑逗地抚过他的胸膛,调皮地抛个媚眼,娇柔地道:"乌大人,你还真是条忠实的狗!"
乌虚鹇冰冷地眼内窜出两团阴森的怒火,冷冷地沈下脸色。星魁一甩轻纱大袖,"咯咯"直笑:"生气了?有胆再打本大人一掌啊,你之前那一掌打得人家还痛著呢!"
眼波一转,杀气瞬间腾升,盯视乌虚鹇。"总有一天,本大人要把你养的那一群笨鸟拔了翅膀烧成‘烤鸡'!"
女子的娇态消失无踪,他冷冷地甩袖,傲然地转身,从乌虚鹇身边经过,阔步往大门走去。行了几步,险些跌倒,他气恼地提高裙子,破口大骂:"混蛋!本大人要把宫内所有的女装全都给毁了!不,是全天下的!"
待星魁那略显粗鲁的身影渐渐远去,阴暗处走出一名红衣男子,俊美的脸上满是邪气,星眸中泛著点点鬼魅的精光。
他看著星魁远去的"倩影",戏谑地对乌虚鹇道:"你确定没绑错人?他真是少主──初火?"
乌虚鹇沈著脸,冷道:"到江湖上跑一趟,你便知‘火神'星魁是个什麽样的人。至於是不是初火大人,哼,那张脸能有第二张吗?"
红衣男子──狄魅摸著下巴点点头。"是有听说过一些传言,说‘火神'星魁是个放荡不羁的少年神捕。呵呵,三年前他与宫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真让我好奇死了!不知,‘鬼煞宫'的风魔与神捕‘火神'斗起来是如何的激烈!"
"魔鬼的玩具永远都斗不过主人。"言下之意,"火神"根本没资格与"风魔"斗。
狄魅高深莫测地挑高了眉。
第六章
幽暗的径道上,夜明珠发著冷冷的清光,柱子旁的白色轻纱若有似无地摆动著。阴风吹得人脊背一寒,星魁吞吞口水,脚下的步子放得更轻了。东张西望,心中思绪转千百回。
"咚──"他一震,脚碰到一鼎香炉,手不觉地提高裙摆。
根本就是幽灵宫院!
跨过一道门坎,进入宫殿内,缓慢地步入深处,殿里夜明珠发出幽暗的光辉,柱子旁垂挂的纱幔忽明忽暗,冷硬地板反射著昏幽之光,整个殿堂空洞而苍白。
仿佛跨过了生死门,进入了阴森的阎王殿──
一阵阴风从背後划过,他倏地转身,青丝划出一道绝美的波弧。
"你来了。"耳边扑来一股热气,男子飘渺的声音忽现,同时腰间一紧,有人自身後抱住了他。
"吓──"他一惊,饶是他星魁再大胆,仍是被这骤然现身的鬼魅惊得骇然三分。
"你这顽皮的孩子,非要本宫请你回来麽?"那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回绕在他的耳侧。
他的语气很宠溺,然,听在星魁耳中,似有无数的寒针扎在心口。他咬牙,不让自己发抖。
闭了闭眼,深深地吸口气,以内力震开了身後的人,轻轻一个弹跳回旋,离他数米远。
"若能不回来,我永远都不想回来!"他冷冷地道。
"呵呵......"那人站在白纱後,阴影下他如魔魅,阴森冰寒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你穿女装真美!火儿。"
"少装神弄鬼!"星魁恼怒。
"唰──"纱帐被狠狠地扯下,随著纱帐徐徐地飘落,狐燊的真面目渐渐地显露。
他穿著宽松的白袍,如玉般的胸膛若隐若现,黑发散乱的垂挂在身後,直至地面,脸色青白,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更冷森。他垂著眼睑,诡异邪魅的气息在里面流动,身後的黑暗更增添了许多森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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