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恋————律轻

作者:律轻  录入:11-25

有些吃力的起身正打算下床,不料胸前本已快要愈合的伤口却再次渗出了点点暗红,再加上被与硬邦邦的木板紧紧缠裹在一起的右手,以及身上其它地方大小不等的擦伤、割伤…等,疼痛的感觉刹那间便迅速涌上,让他顿时痛得惨白了脸。
“唔…该死,肯定又裂开了。”用著尚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捂著胸前伤处,徐久纪忍不住低声咒骂著。
“你在干嘛?”
听来有些惊急的男声伴随著房门撞击墙壁的响声在房内响起,立刻便引起了徐久纪的警戒。
“你想去哪里啊?”
“你的伤虽然不是很严重,可也不能随便乱动啊!快点,快点躺…”说话的同时,男子急匆匆的来到床边,搁下了手中的东西后伸手便要扶徐久纪在床上躺下,谁知双手才来到他身前,徐久纪便一脸戒备的格开了他手。
见状,男子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尴尬的收手站直了身子,脸上跟著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
闻言,徐久纪的眉峰微拧,吃力的藉著微弱的灯光打量著眼前男子。
“你…我见过你吗?”
“是啊,你想的起来吗?”
看著男子的满怀期待的脸孔,徐久纪虽然很努力的想要想起眼前人和自己是否相识,奈何不论他再怎么想──就是记不起自己曾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记得见过你。”
话落,房内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男子掩不住失望、惊愕的眼光定定注视著表情漠然的徐久纪好半晌后,才讪讪道,
“呃,果然…你不记得啦。”
没有给予回应,徐久纪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我是小章,章奕民,你还记得吗?”
“章奕民?”
对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徐久纪忍不住再次深思。
“小章…啊!你是小章!?以前在我养父家打工的小章?”
“对,就是我!你想起来了吗?”
“嗯,我记得。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乍见久别的老友,徐久纪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因为我现在在这里工作啊。”看徐久纪露出了笑容,章奕民也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又怎么会在这边的?”
忽然记起自己在最后一次昏迷前,明明是背著和他一起坠落山谷的皇昕聿的,可是环顾整间房内,除了自己现在躺的床之外,并没有再看到另一张床或是房间,而简单的沙发上也并没有睡人,那么…皇昕聿哪儿去了?难不成──
“小章,皇昕聿呢?”
紧张的心情让徐久纪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见他猛然站起身,神色焦急的紧抓著章奕民的手臂急问道,
“就是我背著的那个人呢?你也救了他吗?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还是──”
“久纪,你别这么紧张啦,先坐下来。”微使劲松开徐久纪的手,章奕民扶著他让他在床上坐下。
“那个人很好,我也有找医生来看过他…”
“医生!?”
乍闻医生两字,徐久纪以为他把人给送到了医院,不由得脸色一青,气急败坏的低声惊呼,
“你、你把他送到医院去了?他会出事的,那些人会找到他的!你怎么会──”
“久纪、久纪,你冷静点,我没有…”
“你没有?”
“是,我没有把人送医院去。”见徐久纪仍旧满脸怀疑的样子,章奕民真有些无奈。
“你忘了吗,你昏倒前一直要我不能把你们送到医院去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我不太记得了…。”
再次无奈的叹口气,章奕民突然见著他唇上的乾裂,当下便伸手先倒了杯水递给他后才又道,
“你那时候的表情多恐怖啊,看了你那像要跟人拚命的表情之后,我哪还敢把你们送医院啊,只好找个认识的医生朋友来帮你们处理…。”
“可靠吗,那个医生?”还等不及章奕民把话给说完,徐久纪忍不住又急急问著。“他会不会──”
“去报警?”章奕民挑眉看著他,脸上有著异于先前表现的了然与疑惑。
“呃…”
看著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迟疑模样,章奕民神色严肃的沉吟了片刻后才在床沿坐下,冷静问道,
“久纪,你身上的伤…是枪伤没错吧?而你和那个人…是被人从山上给撞下来的吧?”
“这…我…。”
“告诉我,久纪,他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带你走的那个人?”
突然听他提起多年前的往事,徐久纪不禁满脸惊讶,但更多的却是黯然。
见著徐久纪眼中一闪而逝的沉郁眸光,章奕民深知在那之后或许他们俩人间又发生了什么令人难过的事,因此也聪明的不再多问,只是温言的安慰道,
“你放心,你们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也能保证,那个医生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你就别担心了。我也什么都不会过问,所以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休息几天,起码等伤好点了再走,好吗?”
闻言,徐久纪无言的再次望向他,片刻后,他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流转的眸光中满是感激与放心。
接著,他在章奕民的协助下换过了伤处的纱布,也听话的吃下了章奕民口中的医生所开的药,不久后便因为药力的关系而沉沉睡去了。
就在徐久纪睡了不知多久后,房门突然再度被人轻巧的推开来,章奕民狐疑的转过头去,一见到进来的是自己的医生朋友后,连忙便起身把人拉至床前,要他再瞧瞧徐久纪的伤。
医生仔细的又为他检查了伤口及身体的状况后,才细声的在章奕民的耳边说了句没事,只要好好休息,暂时不要再动到右手就好了,因为徐久纪的右手在坠落山谷时受到严重撞击产生了骨折的现象,而之后又不要命的硬是背著皇昕聿走了大老远的路,所以骨头位移的更加严重,在他坚持不肯上医院的情况下,自己只能简单的先将他的右手给固定住,但效果总是没上石膏好,所以,如果他再继续乱动右手的话,到时若是出了事而导致骨头过份位移无法正常愈合的话他可就不负责了。
听他这么说后,章奕民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他的,接著,医生又低声交待了一些关于照料皇昕聿所应该注意的事项,并且还要他一定得特别注意皇昕聿有否呕吐的情形,之后,他便暂时离开了旅馆,说是有些事要处理。
步出旅馆,医生一脸凝重的继续朝著自己的车子走去,途中,他自口袋里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铃响七声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找到人了,现在在禾月旅舍,你们快过来吧。”

“还是要尽快,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就过来,知道吗?”

“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先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

“放心吧,我会把人给看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挂掉电话后,医生又瞥了眼前古色古香的旅舍一眼后,喃喃自语般的嘲弄道,
“哼,看来,你倒还真得到了你要的答案了啊,呵…”
微微勾起了抹意义不明的轻浅笑容后,医生足下油门一踩,车子便迅速的离开了旅馆停车场。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当皇昕聿因为身上的黏腻与不适感而醒来之时,恰巧正碰上章奕民打算帮他身上伤口换药之际。
一看到皇昕聿醒来,章奕民顿时高兴的忘了俩人根本毫不认识,连忙快步上前,伸手便想瞧瞧他的伤口有否正常以及是否仍在发烧,谁知才到他身前,皇昕聿就毫不留情的一把挥开他的手,目光寒厉的紧盯著他,冷道,
“你是谁?”
“呃…”
被他突来的凛冽气息给震慑住,章奕民一时之间竟忘了该如何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呆呆的站在他面前,无言以对。
“我问你是谁,你听不懂吗?”
对他一脸呆愣的表情感到不耐,再加上头部及身上伤口的隐隐作痛,让皇昕聿更加失去耐心,说话的语气及表情也显得更为阴鸷,看的章奕民忍不住再添心惊,浑身起了阵阵寒栗,心跳更是彷如战时擂鼓般的急遽难安。
他完全没料到皇昕聿醒来后会让人感到如此巨大的威胁,虽然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就只是静静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而已,可光是他那自然而然所散发出的冷冽寒意、以及那虽然冷静却隐含让人无法忽视的阴戾眸光就已经足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心惊胆颤的了,要是他再对自己做些什么的话──只怕自己就要昏死当场了吧!
“你──”
“我、我叫章奕民,是…是…”
见他像是因为自己的呆然而怒气更生、几乎想跳上来揍人的模样,章奕民赶紧先一步开口回答,只祈祷他能稍稍平息些怒气,要不,如果他一个控制不住想要出手扁人了,那他可怎么办才好!
听他是了半天也没下文,头上的伤口又痛的厉害,皇昕聿忍不住冒出了一阵咒骂,情绪几近失控的大声吼道,
“是什么是,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樱呢,他人在哪里?”
“樱!?”
一脸茫然的呆望著他,章奕民恐惧又为难的蹙紧了眉问著,
“那是谁啊?”
哪有谁叫做樱的啊,他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和他一起的人不就只有久纪吗…
“啊…你是问久纪吗?”像是突然醒悟般,章奕民略带疑问的看著他。
久纪?微挑眉,皇昕聿对这个名字有点儿印象,好像在哪里曾听过…。
“那是谁?”
“咦?你不认识久纪!?”对于皇昕聿的问题章奕民反倒不解了。“可是是他背你来的啊?”
“他背我…?”
闻言,皇昕聿不觉眉峰深锁,暗地里回想著出事那时的情况。
记得那天他带著樱从密道离开屋子后不久,他们便遇上了另一批前来狙击他们的人马,对方彷若不要命般几近全速的在蜿蜒山道间追逐著他们,子弹更像不要钱似的一发接著一发的打,扰得他根本无法如预期般的前去末埋伏的地点,便得狼狈的载著尚在昏迷中的樱,疾速的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奔去,谁知才过没多久,他们便在一个急转弯处被人给撞下山谷了。
之后,他应该是因为受到巨大冲击的缘故而昏了过去,半昏半醒之间,他感觉到有人紧张的不断擦拭著自己头上流下的温热,耳边也隐约听见了一句又一句的祈祷;一遍又一遍的乞求,哀戚的泣诉著要他一定得支持下去,要他别丢下他快点醒来…那声音听来既难过又悲伤,让他忍不住的直想睁开眼好好的安慰安慰那人。
只可惜,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无法如愿,到最后,在他完全失去知觉之前,他好不容易终于奋力的睁开了眼,虽然只不过片刻的时间,但他却真切的看到了一张担忧难安的容颜,强忍著眼中几欲落下的泪水,万分认真的包扎著他头上的伤口。
接著,当他再度醒来时,已经身在离撞毁的车子有段距离的隐密树丛中了,此时的徐久纪正全神灌注的守在他身边,一脸严肃的透过叶间缝隙注意著车子处的所有动静。
侧耳静听,似乎有几名男子正在他们坠崖地点的附近不断搜索,期间还交相讨论著是否该派更多人下来好扩大寻找范围,只因他们老板早已下令,不论死活,都非得见人见尸。
听到这番话后,一直紧靠在他身旁的徐久纪顿时惊骇的冷汗直流,浑身颤栗不止,时不时还悄然的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找寻著哪儿才是更安全的地方可供躲藏。
好半晌,当他终于发现这附近哪儿都不够安全之时,原本迟疑不决的侧脸却像突然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的一转变为坚定,接著便要低身离去。
见状,皇昕聿的心中没来由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伸手拉住徐久纪的臂膀制止他的动作。虽然不能确定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是皇昕聿却心知,此刻自己是怎么也不能放手。
‘你想做什么?’鉴于敌方人马仍在附近,皇昕聿只能压低了声量,以著气音这么问道。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乍见他的清醒,徐久纪的脸上有著说不出的惊喜与激动,止不住的关切与担心顿时让他眼眶一红,眼泪也差点落下。
‘还好你没事…还好…。’
满心激动的盯著他好半晌后,徐久纪像是突然记起了现在的身处险境,连忙再次盯紧不远处的动静,一边仔细的叮咛道,
‘我跟你说,你先在这儿等著别乱动,我去想办法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你再离开,记得,一定要赶快走,能走多远算多远,不然的话,待会儿他们又──’
‘别说了!’
看著徐久纪想哭又想笑的可笑模样,又听见他想用自己去引开那些家伙的注意力,皇昕聿忽然觉得心中好像有一股针刺般的痛正不断流窜,一抹挥之不去的不舍与心疼也压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令人窒息般的痛楚更是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那个烂方法根本不可能有用,所以你什么都别说了!’
冲动的伸出手将徐久纪给一把搂进怀里,皇昕聿对于自己难解的心情完全无法厘清。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他微红的双眼而感到心痛难当,但是不管怎样,现在有一件事却是他十分清楚的,那就是,他不想放开此刻怀中的这个人,即使这个人不是君程而是樱、即使这个人老是让他气的想掐死他,但他还是不想放手,不想放开眼前这个真心真意的担心著自己安危的家伙!
‘皇…’
突地接触到皇昕聿温热怀抱的瞬间,徐久纪自坠崖后便一直紧绷著的情绪顿时瓦解,那种求助无门的无力感、那种濒临死亡的巨大压力,以及一度以为要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心爱的人死在面前的恐惧感,每样每样,都可怕的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但却又不得不承受,因此,他只能逼迫著自己绝对不能害怕、不能慌张。
他抖著手替皇昕聿包扎头上的伤口、他流著泪替他挑出身上满布的玻璃碎片、小石沙砾,他更使劲用著根本就不灵活的手脚把人拖到了好一段距离外的树丛里藏起,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想让皇昕聿安全的活下去,好撑到皇家的人来找他、来救他,他的心里真的只有这样的想法…。
而现在,皇昕聿好不容易终于清醒了,而且虽然他满身是伤,但却还是一如往常般的强势与霸道,霎时,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喜交杂盈满了他的胸口,原本想出口的问句、想推拒的双手更是瞬间停住转而紧紧的抱住他,放肆的在他怀中无声啜泣著。
不知哭了多久后,徐久纪的心情终于平复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在别人面前放肆哭泣的行为让他感到不自在所致,只见他略带羞赧的抬头看著皇昕聿,再次提起了自己要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一事,谁料得他话都没说完,皇昕聿便已经声色俱厉的严词反对,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这么做!俩人甚至还因此而差点起了争吵,最后徐久纪无奈,只得听从皇昕聿的意见一同离开。
不过也幸好,徐久纪最后是跟著皇昕聿一起走了,要不然,在这之后当皇昕聿又因为伤势过重而再次昏迷之时,只怕就没人能及时赶到且带他求医了。
推书 20234-11-25 :手影————莫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