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tor————景星

好容易抽到机会，程旭离开了一会，我便借口上洗手间。
我不是喝了上脸的一型，，镜子里看着自己觉得还好，但脸已有些微红了。胃里面早就翻江倒海，五脏欲焚。
据我的经验，用压舌板压住舌根（居然带了），很辛苦的强迫自己吐，终于喉部一阵恶心，腹肌收缩，全数吐出，然后轻松了很多。
我双手撑在水池边不住的喘息，大汗淋漓。
突然，镜子里人影闪过，程旭出现在身后。
"呀......小罗，你没有事吧？"他有些担忧，"我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的，忘了你下夜班了。"
"没事......"我实在不能说他什么。
"喝杯茶吧。"他递来一杯淡茶，"我让小侍带你去休息。"
我喝完茶，转身想出去，突然眼前一黑，侧身便倒，程旭及时拉住我，马上叫来小侍。
虽然不愿意在别人家睡觉，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我将外套脱给小侍，随她上楼，来到一间卧室。
很华丽的一间房。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合衣倒头便睡。
许久......
突然觉得有人在耳边轻唤我的名字，迷糊中睁开眼睛。
程旭的脸，很近的凑在眼前，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随着他呼吸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的侧过脸，"几点了？晚会结束了？"
"哦......"他见我醒了，似乎有些惊讶，看表，"12点了晚会早结束了。"
"天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叫我呢？"我挣扎着起来，"我得赶紧回去。"
"醉成这样，还怎么回去？"
"还可以......现在清醒多了。"我摸摸前额，睡了一觉，剩余的酒精也化汗出来了。
"你的酒量比我想象的好哦。"他坐在床边笑道。
"以前上大学时，内科老师教的好方法，喝酒后自行催吐。"我苦笑，"应酬多的时候，果然是很有效，大部分都吐出去了，剩下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还真有一套！"
"酒精伤肝，建议你也学学，你还年轻，这样喝酒年纪大了会受不了。"我翻身下床。
"想来你比我小吧，总是一副大哥口气教训人。"
"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我笑，"好了，真的要走了。"
现在回去只能打的了，我想到明天还要上早班，无论如何都要走。
"走什么，今天叫你来，本就没有想放你走的。"程旭一把拉住我。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真的感谢你的好意。"他这里离医院起码两个小时车程，明早要是堵车，我铁定迟到。
"我可是没有好意啊......"他言语突然变的琢磨不定。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我的房间啊......你说是什么意思......"他似笑非笑，伸手拨弄我的额发。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挣扎着推开他，伸手开门，门却被从外面反锁了！
"你到底想怎样？"我有些发火了。
"我想怎样，你还不清楚吗？"
怎会不清楚！我使劲撞门，却徒劳无功。他并不着急，仿佛欣赏笼中猎物的垂死挣扎，静静观看。
"你出去也没有用，被外面的人绑回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受吧？"
我气愤难当，欲与他大打出手，手脚却不听使唤......
"你难道不困吗？酒精加上安定，还不能让你睡觉吗？"他慢慢走来，身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双眼一阵黑懵，被他推倒在床上，挣扎不起......
"我不是说过，要告诉你我爱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吗？"他扭过我的头对着镜子，镜中的自己无比狼狈。他伏在耳边，低声耳语，"在住院部天天关照的罗医生，陪我谈心，听我倾诉的罗时雨......你以为那是谁呢？"
我无力反抗，任由他双手扯开我衬衣领带，滑入深处......
被紧紧压住每一寸肌肉的挣扎，只能在黑暗中颤抖......

现在想来，依旧让人羞愤难当！

他的车门，五年后再次为我而开，又会是怎样的黑暗在等着我？
深吸一口气，我坐了进去，突然发现自己呼吸竟如此急促，几年来从未慌乱至此。
车开了，我们保持沉默......
"时雨，你不想解释什么吗？"他突然问我。
解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还要我解释为什么离开，为什么躲到这个城市？
我侧过脸，不想搭理。
"你不是因为我才离开的吧？"他用手扭过我的脸，直盯我的双眼，仿佛想看穿我的思想。
我没有言语，也不想回应他的目光，只是看着他后面的车窗。
"那个陷害你的王运，我已替你解决......"程旭松开手，叹了口气。
心中一阵抽痛，心脏快要爆裂！
是的，不光是你，程旭！还有王运那个混蛋！你们两个！一个背叛，一个陷害！害我到那种地步！如今还不肯放过我吗？

不堪回首......

那天晚上，我逃离程家已是凌晨3点半。
回到家里时，一身伤痛，恨不能一死了之，又恨不能一刀杀了程旭。
是了，是女人还可以到法院告他，出在我身上却只能忍气吞声！我算什么？一个初来乍到的住院医生，无权无势！还能怎样！枉把你程旭当成朋友，没有想到竟成为你这样大富人家玩弄的的对象！
冲了一个小时淋浴，我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不敢再想昨晚上的事。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伤痕累累，酸痛不已......
今天8点还要交班，我挣扎着起来，冲了两包咖啡。
强忍着腰部的酸痛，我走到门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突然发现上面三个未接电话！
住院部打来的！
我突然想起昨天拜托刘平的：28床有事就打电话叫我。
天啊，昨天被小侍脱去外套，没有听见手机声，这下误事了！
我慌忙换下衣服冲出门，冲到楼下，又是一阵眩晕，我觉得我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我打了的直到住院部。
刘平一看见我就说："你怎么才来？昨天晚上28床三度房室传导阻滞，我打你的手机没有人接，我们全力抢救，病人还是抢救无效，今天凌晨3点死亡。"
我的心沉到谷底......
凌晨3点......我还在噩梦中不能自拔......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刘平看着我，"你不要太担心，开药的人是王主任，责任又不在你。"
是他开的，但是是我的病人！我没有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早知道应该据理力争的！
"罗医生，王主任在办公室里，叫你去一下。"交班的护士在门口叫我。
显然是为了28床的事。
我走进主任办公室，"请把门关一下......"王主任低着头阴沉的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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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尖锐的刹车声将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车挺在了我家门口。
我只能苦笑，是啊，既然他能找到我，自然也能打听到关于我的一切，我还自己为可以逃脱......
单身公寓，在这个新的城市初露头角的我原本平静而安全的小窝，我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见证。
如今，已意义索然......
我茫然的开门，程旭随后跟进。
我的噩梦何时才能结束？我暗自叹息，也许，也许我只有死了，或者他死了，才能结束！
是的，必须死一个！
我转身锁上大门，再随手脱去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上前一步靠近他。
程旭疑惑的看着我，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主动。
"时雨，你......"他仿佛不认识此刻的罗时雨了，我也不认识此刻的自己，内心一片黑暗的自己。
"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我挑衅的看着他，"我也相通了，大好时光，及时行乐，我又何苦不为？"
我拉近他，慢慢解开他的衬衣，装作很纯熟的样子，他光洁的肌肤显露，我轻吻他的颈脖，锁骨，顺势下滑......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身上每一条动脉的搏动，每一根致残的神经，每一处致命的要害，他的性命，已经在我股掌之间。
他未看出我眼露杀机，却被我的抚弄搅的意乱情迷，猛的翻身将我压倒在沙发上，发泄压抑已久的欲念......
我取下眼镜，轻放在一边。
然后回应他的热情，任由亲吻，身形呼应，无限风情。

黑暗已经蒙蔽我的双眼......

仿佛又在黑暗的主任办公室里，王运那张阴险猥亵的脸，还在眼前晃荡。
"时雨，我求求你了，你签个字吧，我有家有小，如果被告上法院，就全完了......"
他拿着那张伪造的临时医嘱求我在那个致命的药后面签上我的名字。
"那怎么可以！"我气愤，那药是你坚持要开的，怎叫我来担罪？我也不至于仁慈好心到牺牲自己来解救你的家小！
"时雨......你就看在我待你不薄的分上，我怎么都一大把年纪了，现在出了事，以后都没有办法抬头了......"
"我要是签了字，我又会如何！？"
"我会出钱帮你打通关节，你还是可以留在医院，只要我还在台上。"
"那我一出道就要蒙上医疗事故的污点！"我拍案而起。
"时雨，算我求你，我给你跪下好吗？"他老泪横流，起身下跪。
我忙后退一步，事关名誉，我岂能答应，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王主任，我不能答应，请你另想办法！"我转身要走。
"罗时雨......"王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冷，"你若真不肯救我一命，我将你与程旭的事公告于人！"
我猛的一惊！
"你知道什么？"我松开门把。
"我老婆的妹妹在程家做小侍，她以前来医院时见过你，昨天她领你进的程旭的房间......"
"住口！"我狂怒，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推下！
王运冷笑，"昨晚出事的时候，幸亏我老婆和妻妹在电话里八卦你们的新闻，如今你若是不签字，就等着丑闻公开！"
"那又如何！你没有证据，空口无凭！"
"程家宴会，怕贵重物品丢失，走廊和大厅都装有摄像头，我那个妻妹，现在怕已经复制好了你们的精彩表演了。"
卧室里肯定不会安装，走廊上......突然想起，半夜狼狈不堪从他房间逃出时，被他按压在走廊的墙边，最后迫不得已向他他求饶，求他放过自己......他批着浴袍对小侍说：放他走......
够了......我全线崩溃......
"你写一分保证书，承认那个药是你开的，并保证不公开我的秘密，我拿保证书，你拿录象带，我们就算是扯平了！"我还没有失去理智。
"你写完，我就签字。"
"好......时雨，你也够精明。"王运道，说着就开始写保证书。
肮脏的交易就是这样完成的......

回忆这一切，让我的伤口再一次裂开，那种近乎绝望的感觉慢慢磨凿着我的心。

程旭沉迷于欲念的深渊不能自拔，我的恨也随着他肉欲的起伏欲燃欲烈！今晚，就像我在那个城市的最后一夜，噩梦不断......
最后一夜......

签完字，交班，承认那个病人的死是我的责任，接受处分，我乖乖的听从王运的安排。
刘平诧异的的看着我，带着同情。
我想笑，没有什么可同情的，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没有招惹上程旭，如果拒绝去他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是自找的！
混混顿顿的一个上午，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家门口的。
门是开的......
我推门进去，并不知道上午出门是否忘记了锁门。
"你终于回来了。"
程旭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叼着香烟，"我等你一上午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从桌上抓起水果刀，狂怒的冲上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的神智已近疯狂。
两名保镖死死的按住我，夺下水果刀，将我推到墙边。
程旭拿过刀，轻轻抵在我脸旁："这么恨我吗？就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我想死......"我绝望的说，"你杀了我吧！"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感性，时雨。"他手轻轻抚过我的额间，"在住院部住院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的被你吸引......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死？"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仿佛在地狱里煎熬。
被保镖死死压住，再次任由侵犯，苦苦挣扎，终于不堪受辱，晕厥过去......
幽幽醒来，程旭仍在。
"我令你如此痛苦？"他似有歉疚。
头痛，口干，舌燥，我想我是发烧了，药在抽屉里，却不敢劳他大架。
"你放过我吧，"我气息若游，"我会离开这里......"
"离开！我想要的人，没有能逃的掉的！"他有些生气。
"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逃走......"我在高热中混沌自语，根本无心顾及其他。
"不要试图逃离我，我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他在我耳边低语，阴冷的语调引起一阵寒战......
当晚，待我意识清醒后，就去找了王运，我知道如果等到第二天，程旭一定有所行动了，那时要走，比登天还难。
王运得知我要走，自然高兴，他的事情就永远不用担心被挖出来了，因为他是主任，很快就调出了我的档案以及相关人事资料，医疗官司的事王运也应允他出钱解决。
我甚至房子未卖，东西未拿，连夜提取了所有存款，只身离开了那个城市......

后来，我到了沿海的开放城市，找了一家私人医院，就是现在这家。
他们只看了我的文凭，让我参加了入院考核，当然，我以优异的成绩出线。他们不在乎档案，所以，我在那个城市的一切，注销的不留痕迹......
程旭要找我，恐怕也不是哪么容易！

可是，五年，还是让他找到了。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茶几上的手术刀，那是我昨天削水果用过的......
我能看见手上手术刀雪亮的反光，再要几秒钟......
我们都可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