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成烟————筱糖

　　说着，从床上撑起身子，换上王小齐送来的西装。很合身。虽然身上还是大块大块的疼，倒是“老朋友”怎么能错过，是吧？司空冥？

　　“然，别那么聪明好吗，我都害怕了。”赫连敏若静静看着正在整理衣袖的人儿，不禁开口。本事赞美的话，却让宇文浩然心里一惊，“敏若，别笑话我。”

　　面上是这么多，心里却想到了当年自己太过聪明，自以为帮敏若除掉一切，就可以幸福。结果呢？还不都是在自作聪明。

　　“好吧，上车吧。”待宇文浩然整理好，和赫连敏若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敏若望着宇文的侧脸，竟突然觉得，那份久违的傲然，依旧写在宇文的脸上，只是，失去了鲜亮的光彩。

　　他愣了愣神，再看，也只是那样，除了光彩，又仿佛缺少了一些什么。

　　然，这一年，你究竟是怎样的沧桑？却只是坚强到傲然，超凡脱俗，也无法形容。只是岁月的磨难，写在脸上。无法抹煞。

　　宇文浩然此刻亦是微笑的看着赫连敏若，不是我想变得那么不自然，只是从前我可以轻松的应对的东西，现在必须用心算计。

　　但是，为了你，再除掉一个司空冥，我仍然可以。

　　14.【眼眸中用意】

　　在司空冥搂着陆敛辰，和宇文浩然见面的时候，他终于知道，那丝不对劲是什么了。他分明看见宇文浩然倾城的笑容中，眼眸中分明含着一丝恨意。不，那也是杀意。

　　赫连敏若心里不禁一惊，低声耳语“然，你别。”然后不着痕迹的假装和司空冥聊天。由着陆敛辰天真地拉了宇文浩然去问东问西。

　　“赫连兄，看不出，这宇文浩然还挺沉得住气啊。”司空冥笑道，请赫连敏若进屋详谈。

　　“哦？这怎么说？”赫连敏若假装听不出司空冥里层的意思，故作不解。

　　“呵，没什么。由着辰儿带他去玩玩也好，我们说些正事。”司空冥吩咐下人端来一杯上好的龙井，“我知道您喜欢喝茶。”

　　“唔。”赫连敏若微微点头，“那份合作企划案，还有什么问题吗？”小巧的功夫茶杯，泡茶的清秀男孩，体现出主人非凡的地位与奢华的家世。

　　“唔，上次我们谈的部分，恐怕还要稍加修改。”司空冥刻意强调修改，赫连自然听的出来其中有变，可此时不是挑针拣刺的时候，他笑着开口“不瞒司空少爷。敏若其实无心收益于这笔生意。”

　　“哦？”司空冥倒是有些诧异。“这笔生意主要涉及IT产业，并不是我赫连家的主业项目。此次只是想助您除掉齐氏，利益方面敏若倒不在乎。我在乎的倒是您这个伙伴。”

　　赫连敏若一番话，自圆其说，甚是完美。司空冥仔细想想还是找不出什么破绽，也笑道“有赫连兄这番话，我也好放手去干了。”

　　“那是自然。”敏若应到，本以为没什么事儿了，不料司空冥却让人去叫陆敛辰，司空冥笑道，“辰儿泡的茶可是一绝。”

　　赫连敏若低头暗想之际，陆敛辰已经开门进来了，身后是宇文浩然，看见他嘴角微微的笑意，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看样子，这个小家伙果然是很单纯。

　　“辰儿，给赫连少爷和我泡杯茶。”司空冥温柔的笑，赫连敏若竟然第一次觉得他笑得这么单纯这么清澈。陆敛辰甜甜脸上写满不高兴，感情你叫我回来就是来泡茶的啊？真讨厌……

　　司空冥轻轻揉了揉陆敛辰的头发，低声耳语，“听话，不然……”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威胁，但却带着一丝儿挑逗的意味。

　　“哼！”陆敛辰也不算是不知好歹的小朋友，洗了个手，就跑去冲茶具干什么了。倒是宇文浩然，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在司空冥也没有难为他的意思，陪赫连敏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直聊着事情。

　　陆敛辰那边似乎遭到无视，叮咚咣当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越发的欢快了。

　　司空冥第三次皱了皱眉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赫连兄，先失陪一下。”说罢，走到房间这头，陆敛辰的小脸仍然不高兴，怎么着？非要我教训你是吧？

　　“好好泡茶。泡完滚回书房跪着，给我好好反省。”司空冥拧起陆敛辰的小耳朵，硬压着火儿。

　　15.【这儿的小鬼】

　　其实司空冥今天心情本是很好的，谁让陆敛辰那么不安分。陆敛辰却觉得自己委屈了，知道有外人在家里，不可以和司空冥闹腾，只是嘟哝着小嘴。

　　本以为司空冥多少会有些心疼，可是……这怎么可能嘛！

　　陆敛辰揉了揉自己跪的酸麻的膝盖，冥哥哥你怎么还不来？！！！老鼻子的委屈了，在书房里跪了快一个小时了，司空冥你个大混蛋！你怎么了你也来一下好不好？疼死我了……

　　“哼～”陆敛辰小哼一声，爬到书桌边上，坐在司空冥办公的大椅子上，噼里啪啦的玩起了游戏。这都快五点了，冥哥哥还不来，敢情是让我跪到你们吃晚饭吗？

　　赫连敏若见时候不早，也知道陆敛辰的事情，带着宇文浩然起身告辞。司空冥倒是没有挽留，说实在的心里的确担心罚那个小家伙跪在书房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委屈了。

　　前脚刚刚笑面送走了赫连敏若，后脚就急匆匆地去了书房，推开门一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着实吓了他一下。他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拍拍陆敛辰的脸，“辰儿，你可玩够了？”

　　“哎？冥哥哥你怎么……”陆敛辰刚想说怎么才来陪他，转念突然发现一个事实，他不是该在罚跪的吗？小脸霎时间僵硬、惨白。

　　“我。我……”陆敛辰好半天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抱住司空冥的腿，讨着饶，“冥哥哥，辰儿错了。哥哥别打辰儿好么？”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委屈样子。

　　司空冥那个气啊，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孩子，不好好教训你以后还不翻天了？“起来，去沙发上趴着。”一指那个沙发，就看陆敛辰抖啊抖啊的，眼泪水‘唰’就下来了。“冥哥哥……别……”

　　司空冥也不多话，拎起陆敛辰，扛到肩上，开了门就往卧室里走。也不顾众佣人的奇异眼神。哼哼，你个浑小子，今天要你好看！

　　丢到床上，也不论陆敛辰怎么挣扎，司空冥剥掉他的长裤，褪掉小内裤，啪啪，两个巴掌印就叠了上去。我让你闹，让你不听话。“嗷……呜……疼呐……”

　　坐到床上，把孩子拉到自己身上趴好，扬起手掌就开始打了。

　　啪啪啪啪啪。“臭小子，让你罚跪，你在给我干什么？”司空冥呵斥道。这小家伙，简直气死人！

　　啪……。“呜……辰儿错了……疼～疼。”陆敛辰只能一个劲儿认错，无奈屁股上那火辣辣的温度和呼呼而来的巴掌，疼痛的感觉让他不停的挣扎。

　　这小子，反了他了！ 啪啪啪。 司空冥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鲜红的巴掌印一层层的叠上去，白皙的小屁股红肿了起来。“再敢动？再动我去拿皮带！”

　　“呜……不要、不要皮带……辰儿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沙哑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疼，司空冥多想好好抱住这个孩子搂一搂，可这孩子如果不好好教训一下，下次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疼……我错了～真的错了……”陆敛辰还在叫疼，只是不敢再挣扎了，他可不像皮带落在他怕疼的小屁股上。

　　“真的知道错了？”“嗯，辰儿知错了……”

　　“那行了，罚你一星期乖乖在家待着，不许出去玩。”司空冥翻过孩子的身子，看着他哭花的小脸，是说不出的心疼。不过总归还是要略施薄惩吧！

　　“呜……”陆敛辰用哭声抵抗，一星期不让出去玩，我还不给憋死啊？冥哥哥真坏！

　　“听话，不然让你的小屁股付出代价，听见没有？”司空冥面上训斥道，手里却搂了搂孩子，让佣人送了饭菜到房里。“饿了吧？”

　　怀里的人儿点点头。“张嘴。”用小勺挑起一块玉米沙拉，送到孩子嘴边，陆敛辰靠着司空冥的肩，一边抽泣一边享受着温馨。

　　16.【陌生了彼此】

　　“然，你怎么想的？”赫连敏若开着车，向身边沉思中的人问道。

　　“敏若，那个陆敛辰的确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司空冥，今天表现的我不敢相信是他。”

　　宇文浩然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他今天怎么了？”

　　“很奇怪对吗？或许他是真的爱上陆敛辰了吧？”赫连敏若叹口气。不过真是想不到，那个阴险狡诈的司空冥，居然因为一个单纯的孩子改变这么多。

　　“爱情总是这么奇怪。”宇文浩然也是轻叹一口气，“那个陆敛辰还真是可爱。”

　　赫连敏若心里突然一惊，“然，你别……”后面几个字没有说出来，想必他也懂。

　　“看见司空冥的时候，的确是起了杀意。可再看见陆敛辰，已经觉得没必要了。完全可以从他下手。”宇文浩然轻笑，利用感情，本就是最好的工具。正如他们以前利用你我一样。

　　然而赫连敏若并不知情，只是更加不敢相信宇文浩然的改变，从前，他是绝对不会利用一个天真的少年。“然，你变了。”

　　“呵？或许吧，那又怎样？”宇文浩然不以为耻，反问道。心里却是一阵酸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尔虞我诈的空间，本就容不下你的一丝不忍。变了，只会让你更强大而已。

　　“……”赫连敏若沉默着，开着车，飞速到家。

　　他的心真的是乱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去面对，那个陌生的然。

　　他真的是失望了，本以为会回到从前，可是我们彼此真的有隔膜了。

　　拉住那个还在思考中的人儿，直冲进自己的卧室。丢进浴室，粗暴的褪去衣物。

　　宇文浩然反应过来之际，两人都已经赤裸的泡在偌大的浴缸里了。

　　“敏若，你要做什么？”他问，怎么回事儿？

　　“然，告诉我，你没有变。”赫连敏若就着水的柔滑，手触碰上滑腻的肌肤。疯狂的吻上去。

　　宇文浩然并不给予他反应，只是冷冷道“你最好接受现实。我已经变了。”

　　敏若不在乎，环抱住他的腰，身体与身体紧贴着，在微凉的水中，彼此的体温便是最温暖的瞬间。

　　灵巧的舌吻上他的背脊、勃颈、耳垂……到脸，到唇。

　　宇文浩然甚至厌烦的推开赫连敏若，心，的确也是乱了。

　　敏若眼睑微微下垂，睫毛上挂着水珠，白净的面庞贴上宇文浩然的脸。

　　他不在乎被推开，只在乎“然，不论你怎样，我爱你。”

　　他没有发现，宇文浩然顺着浴缸壁滑到水底，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他看见那泪水。

　　17.【模仿了曾经】

　　看着水底沉默的人儿，赫连敏若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轻晃了他一下，那人儿才冒出来，“什么事？我很累了，没事儿的话，你休息去吧。”

　　赫连敏若愣神，他的然从来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从来不会赶他走。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几道突兀的红痕，和几块青紫，手指划过，轻声道“上药吧。”

　　宇文浩然似是真的累了，点点头，起身抽了条浴巾，擦干，开门，回到卧室。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上药吧，过会儿我就回自己房里。”似乎是知道赫连敏若会跟出来一样。

　　“唉……”只听得一声重重的叹息。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宇文浩然伏在床上，任他摆弄。说实话，敏若上药的技术的确不怎么样。好在宇文浩然也不是娇惯的人，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他暗自好笑，不就是几处伤吗？

　　赫连敏若并不知道，一年中，他的然以受伤来安抚自己心痛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习惯。疼痛就像麻醉剂，瞬间将人的思维或意识转移。直到半年后，突然不再伤害自己……甚至连宇文浩然都觉得不可思议。

　　并不轻柔的手法，却将人带入梦乡，宇文浩然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沉沉的睡去。赫连发现，嘴角抹起一丝弧度，洗了手，睡在那人儿旁边，盖好薄被，轻吻一下闭着的眼眸，关灯也睡去。

　　待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下去，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薄薄的纱帘，阻隔了些许光线的倾泻，却令有一番朦胧的感觉。爱意，渐渐弥漫。

　　宇文浩然逝去眼角的水气，温热的手抚摸着赫连敏若的脸颊，“不论如何，我也爱你。”他轻声说。闭上眼睛，向温暖的方向贴紧了一点……

　　赫连敏若在黑夜中的嘴角，轻轻上扬。

　　翌日清晨……

　　赫连敏若轻轻起身，多年的习惯让他喜欢在清晨去自家花园锻炼。怕吵醒身边的人儿，也怕昨夜他温柔的话语只是一场易碎的梦。

　　听见轻微的关门声音，宇文浩然睁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起身撩起窗帘，看那个身着白色运动衣的人，缓缓进入视线，慢跑起来。

　　直到看见那个人往回走，他才又回到被窝里，假装仍在熟睡。赫连敏若进门的亲吻后，才睡意朦胧的挣开眼睛。他有些嘲笑自己的孩子气。

　　赫连敏若却喜欢他这样，其实，他早就注意到，自己卧室白色纱帘后的那一抹身影。轻轻吻醒这个明明在装睡的人儿，脸上却洋溢着莫名的幸福。

　　宇文浩然，有你在，真好。

　　赫连敏若，有你在，真好。

　　他起身，假装不在意地整理衣服，却因为那个温润的吻在洗漱间兴奋了好久。

　　一年后，他再一次坐到长长的餐桌前，心里充满的欣喜。或许，自己当初傻傻的认为，他不会原谅他，他也不会原谅他……但愿，这都是错的。

　　赫连敏若看他微微出神的样子，只是幸福的说了句，“吃饭吧。”

　　18.【商界的纷争】

　　他的微笑很美、很动人，两人对望，以至于几乎忘了所有的嘈杂、仇恨和血迹。然而美好的局面总是由某些人来打破，“少爷，司空少爷来电话。”武凌不得不忍心打断两人。

　　赫连敏若眉头一锁，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喂，司空少爷？”试探般的问了一句，等着司空冥下一步无礼的要求。手机那头传来轻快的声音，“赫连兄，合作案已经办妥了。”

　　敏若轻“嗯”一声，其实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不知司空冥为何还要纠缠不休。那头的声音沉重起来，“不过，听说贵公司的产品和我们的设计有些冲突了……”

　　话说的很委婉，意思却清晰明了。赫连敏若再一次皱了皱眉头，“我们的产品都是内部设计师的作品。”言下之意，是不可能与你们那边的有相似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