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王云舒（第一卷）情深无悔————柳少白

　　“云风，连你也要如此逼着我放墨墨去冒险吗？”

　　“我不是逼你，我哪会逼你，我情愿逼自己也不愿意逼你，只是三儿，你心里真的一点点都不心软吗？”

　　“云风，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了，似乎怎么做都是错！”陈玉白的无措，澹台云风看在眼底，拍着他的背，“让他去吧，你也不想司徒伊一死，军队无人带领，几十万人就这么成为散沙任人屠杀吧！虽然墨墨去了，依旧会有人死伤，但是至少不会有死得太无辜的人，不是吗？”

　　陈玉白不吭声，倔强的抿着嘴角，好半天也没有回答一个字，只有眼角的一滴泪宣告了他的勉强妥协！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寒心就已经来到了墨墨门前，对着早就背着一个小包袱守侯在门边的墨墨，神色复杂的递过了一个整理好的包袱，“小主子，你自己当心，这里面是公子亲自给你整理的包袱，里面用得到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了，还有云风主子说，马就在城后的树林了，一路小心，到了那里可别忘记了写信回来报平安！”

　　墨墨感动的把那个陈玉白给他整理的包袱背好，他早就知道云风叔叔去劝，干爹最后一定是会放他走的，因为云风叔叔是最懂干爹的人，也最怜他，最看不得他痛苦和难过，但是他也知道，此刻手里的这个包袱，怕不是陈玉白已经犹豫再三后才给他精心准备出来的，他甚至担心他的干爹是不是在替他整理包袱时就已经哭了一通，紧紧的背紧，虽然很想亲自去道个别，却更知道若是真的去了，干爹是再也不会同意放他出去了，也惟有狠心的冲着寒心点了点头，“寒心叔，我走了，帮我照顾好干爹和云风叔叔！”

　　“小主子放心吧，城里有我们呢！”寒心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墨墨立即咬了咬唇，转身便走了！

　　就在墨墨骑马急驰离开侠客城不到三个时辰，云舒的马车也到了侠客城大门口！

　　寒心和寒随正好在城楼上巡视，远远的便看见了那青色马车停在了紧闭的城门之前，不由奇怪了起来，自从战事开始，所有与外界的生意往来便已经停止了，除了难民，这两年根本没有过稍微穿得像样的客人来过，更别提还坐着马车了！

　　正当他们打算派个人出去看看的时候，那马车却突然间掉转了头，快速的奔跑远去了，让寒心寒随也只能作罢了！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云舒，却紧蹙了一下眉头，暗叹，这孩子倒也能跑，自己好不容易决定来找他，来赎罪了，他倒是先一步离开了！罢了，左右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了结的事，人间他也已经多年不曾再待过了，就当重温当人类的感觉吧！

　　轻声的对着车外驾车的男子道，“孔凌，再快一些！”

　　第二十八章：与仙无缘

　　依着墨墨的性子，真想舍了这马匹，直接用法力去到前线军中去。然而一想到陈玉白知道后一定会不赞同的的双眼，他还是安份的骑着马快速的往前奔了。

　　傍晚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侠客城的五百里外了，他即便很想连夜赶路，但是奔波了一天的马儿，却不得不让它停下来休息和进食，此处并没有城郭村镇，只有一大片靠着堤岸的芦苇丛，因为冬天刚过，春天还刚刚到来，所以芦苇也是呈现枯黄的叶杆的，并没有什么美好的风景可看到。

　　放任着马儿自己寻找着，夹杂在枯黄干草中的几许新爱的绿叶，为了尽可能的吃到有水份的新鲜嫩草，对子马甚至用头在草地上拱了拱，把小小的嫩草连根都一起吃了，如此马儿一处一处的有耐心的吃着它的晚餐，而墨墨则寻了一处比旁的地方，稍稍高出的一点的地上坐了下来。

　　人类的冬天虽然有些冷，不过对于他来讲，因为有法力倒还不算难过，记忆中冯子健每到这个时候，便是又要开始不停的咳了吧。

　　墨墨小心的把肩上的包袱拿了下来，放到脚下，正要打开之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不由有些惊讶，现在都已经快日暮了，还有谁人和自己一般，赶得这般急？

　　随后轱辘声也越发响了起来，墨墨更惊讶了，居然不是单马，而是还拖着马车的？这倒是一匹神骏的马儿，拉着马车居然还能奔得这样的快，不过如此快的速度，路并不平坦，坐在马车里的人，能舒服吗？

　　墨墨奇怪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想陌生人是否舒服，暗自笑了自己一下，倒也不急着打开陈玉白给他收拾的包袱，而是干脆好整以暇的等着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急着赶路？不顾天已快黑，还在行进！

　　约莫离自己只有两三里的地方，那马速竟然缓慢了下来，看来车的主人也觉得天色不早，该准备露宿了，只是也未免有些巧了，他停在此处，对子马车不用多久倒也是要到这里了。这附近只有这有芦苇的堤岸，适合露宿。毕竟这是可以燃烧的东西，自己虽不需要烤火，其他的人类总是需要的。

　　而且因为靠近水源，多少还有些嫩草之类的，也是马儿进食的最佳所在，那驾车的人一定会选择这处地方做露宿之所的，墨墨寻思着他是不是骑上马，再往前赶一程。毕竟他不打算与陌生人再行交谈。唯一的一次好心救了南杀，所换来的结果，他到如今都深深地悔恨着，然而看了看自己那正吃的欢的马，墨墨却还是耐着性子坐在了原地，他可以再赶，他的马却必须休息了和进食了。

　　很快，那放缓了速度的马车，就已经从枯黄的堤岸转角处，慢慢的晃了过来，驾车的是个年轻的男子，车是青色布篷子搭成的普通马车，但是墨墨却在看到那青色的布帘时，不由心狂跳了起来。总觉得那车内的人，像是能左右他的心脏跳动一般，让他移不开眼神，鼻息间也闻到了一股他熟悉的香味，这样的意识，让墨墨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包袱掉在地上也不自知的看着那迎面而来，越发近的马车。

　　一边猜测着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人来找他了，一边又暗自心慌是自己太过想念他，所以产生了一种错觉，毕竟他肩上的另一个包袱里，带着的可是剩余的几瓶冰晶露，自己的身上也涂抹了些，所以闻到的这香味，也许只是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人怎么可能来找他？

　　两年里他不止多少次，期望过那人会在他某一日早上睁开眼睛时，站在床头看着他，说“墨墨，我来了！”然而每个有他梦的夜里，醒来时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七百多个日子失望了过来，他几乎不敢抱有任何希望了。

　　而现在？在这荒野地，不过看到一辆马车，他竟然又在妄想是他了吗？

　　其实他也知道，只要稍稍用点法力透视一下车中，便能知道答案了，但是他却依旧不愿这么做，鸵鸟般的告诉自己只要那马车不停，里面那人不要伸出头来与他说话，他就假装自己曾在今日里与他想念的那人擦肩而过了！

　　然而马车却终究还是停了，且不远不近的就停在他的面前，墨墨不些不高兴的颦起了眉头，立即低头把掉落地上的陈玉白给收拾的包裹拣了起来，转身跨出脚步，准备离马车远一点，为他们连最后一点点妄想也不肯留给他，而感到难过。

　　“你便是连见都不想见到我吗？”车内，云舒以为那孩子看到他，会很高兴的便冲过来，所以故意在两三里之外就开始记孔凌放慢了车速，给自己点时间做心理准备，毕竟隔了两年，又要重新面对墨墨了，他自己也有些慌张的。

　　马车绕过堤岸的时候，他就已经透过帘子看到了落寞的坐在地上的墨墨，也清楚的看到他一刹那的激动和站起，他的心也跟着激动了起来。那孩子看着马车的表情，是那么的梦幻和遐想，眼神里都是美好的表情，那感情依旧是显而易见，他即便在镜中看了他两年，也依旧为这近距离的他的执着和觉悟有些动容着。

　　他以为他会按捺不住的冲过来，惊喜的唤他的名字，然而直到自己的马车停在他的面前，这孩子都没有上来与他说话的打算，反而蹙起了眉头，很不高兴的拣起包裹，准备转身离开。

　　云舒不得不承认，墨墨那一刹那流露出来的不高兴和厌恶，也刺伤他了，让他不由得想到，是不是墨墨已经记起了两年前自己对他所犯的罪孽，所以此刻看到他，才会露出厌恶和失望的表情来？

　　他本想立即让孔凌转身驾车离开，就当他自己从来没来过的，却不曾控制的住，那句‘你是连见都不想见到我吗？’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这话一出，他自己也后悔了，说出这般话来，倒有几分自己很哀怨之感，明明他根本不该，也不想说出这般话来的。

　　而墨墨却在听到车里那熟悉的清冷嗓音时，刚拣回手的里包裹再度失手掉到了地上。而这一回，它的主人，连半丝看它的心情都没顾上，就直接冲向了那马车，用力的掀开了帘子，记忆中清晰的天天都在他梦里梦外出现的人，就那么突然却又如些直接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墨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好几下，才颤抖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想判断到底是不是他的眼睛出现了幻影，耳朵出现幻听，嘴里吐出的更是小声的带着拭探的轻触语气，“是，云，云舒吗？是你来找我了吗？”

　　云舒看着他那模样，听着他那想要相信是真的，却又不敢相信是真的般的语气，心也微微的抽痛了起来。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会再看到马车后，反而转身走了，原来这孩子他压根就没用透眼看车内的情况，他只是凭借着一种心灵的感应，借着马车的到来给的熟悉之感，在想自己。所以眼神里的幸福才会那么梦幻，却又很飘渺，自己的马车真停到了他的面前，他反而恐惧车里的是陌生人，而不是他想的难过，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转身逃开！

　　他居然思念自己到如斯地步了吗？

　　没有动，明知不该放任自己给一丝柔软给他，却还是任由着墨墨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因为实在不忍看到那孩子再露出幻灭的表情了，“是我，墨墨，我来看你了！”

　　感觉到手指下温热、柔软、细腻的肌肤，以及那一声他不知道梦想了多少个夜晚的‘墨墨，我来看你啦！’的话时，墨墨才终于有一点点真实的感觉了，那人，那个他梦想期盼了多少个日子的人，真的来到他的面前了，不是假的，他来看他了！

　　用力的抱住他，不顾他轻微的挣扎，眼泪哗啦啦的便流了出来，“云舒，云舒，真的是你，我，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高兴得现在就是死掉了，也是欢喜着的！”

　　云舒有些酸的听着他的话，情到深处不怨犹，自己那般待他，他不怨不悔，抛下他两年不闻不问，他仍一心爱他想他，比之当年的自己，墨墨的痴傻更胜他几分，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他，都能感觉到那股心酸和刺痛的原因吗？

　　“墨墨，对不起！”除了这几个字，云舒想了两年，悔了两年，依旧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他无疑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喜欢他的爱恨分明，心地坦荡，更喜欢他的直率认真，坚定执着，可惜喜欢和欣赏终究不是爱情，若是墨墨生在他没遇到那人之前，又或者是自己生在墨墨之后，毫无疑问，他一定会爱上这个阳光般令他感觉温暖的少年的！然而，一切都没有假设，没有如果，现在的他，终究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啊！

　　墨墨用力的摇头，“没有对不起，你来找我，你来看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你会走吗？你是不是看完我一眼，就走了？”

　　略微放开他的身子，改抓住云舒的手的墨墨，惊急中带着慌乱的问着，眼睛更贪婪的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人儿，依旧是淡雅清华的面容，俊美的令他屏息，比起两年前，他的眉宇间似乎少了那种浓浓的令人心痛的愁，但是却又笼上了一层新的忧，这层忧是为自己而生的吗？

　　“墨墨，两年前我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自我隐瞒和逃避了两年，终究让我再也逃避不下去了，所以我是来弥补你的，你不是喜欢雀凰山吗？待你在人间的事情结束，我接你去雀凰山，以后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直到你自己腻烦得想要离开！如墨那里，我会亲自去登门认罪的！”

　　听着他清冷的嗓音中浓浓的愧疚，墨墨的心里却是有些失望的，他的云舒终究不是因为同样的思念才来找他的，而是想要弥补错误，然而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来找他，对于这清华的人儿，他这一辈子都已经认定了他，本是打算人间事毕，自己也是要找借口重新缠上他的，如今，云舒他自己来找他了，这简直是上天对他最好的赐予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心底暗暗的发誓，云舒，是命运让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你知道吗？从你来找我的这一刻开始，我就更不会放手了，永远也不放手！

　　人的心都是肉长的，仙和妖也没有例外，不管你是被谁伤了心，又是为谁寒了心，我都会把你这颗心重新捂暖救活的，也会把你心里的不开心和忧虑，统统倒干净，然后把我的整个都装进去，让我在你的心里给你不断制造出甜蜜和幸福的源泉来，云舒，请你，一定一定要爱上我吧。等多少年我都愿意！

　　“云舒，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我又对我说对不起了，你对我那么的好，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墨墨继续装傻装失忆，既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想承认云舒对他的是伤害，是强暴，那么现在他就更不会去承认了，在他心里，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两年里，他每次实在想念他，想念的痛苦不已的时，就重温一下当年，云舒对他做的一切，告诉自己他和云舒曾经那么的亲密过，以后也会更亲密，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忍耐，如此才一次又一次的把焦躁的心给安抚了下来，所以对他来说，那辇车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所以他不需要云舒的愧疚和弥补。

　　不过如果云舒只有用弥补和愧疚的心情，才能伴在他身边的话，墨墨也只有接受如此，因为他更需要时时刻刻的看到他的云舒，“云舒，你的意思是，你会一直在人间陪我，直到所有的事情都解决，直到我可以跟你走为止吗？你是说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

　　墨墨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掐自己的手，感觉到一股疼痛，才确定不是假的，而云舒却在看到他习惯性的自虐他自己的身体时，忍不住又皱了眉头，“你若是以后还这么随时弄伤弄痛你自己的话，我便随时保留回雀凰山的权利！”

　　“啊？不会了，云舒你别走，我不会了，也不敢了，我保证！”墨墨闻言连忙摆起了双手，然后用力又抱向云舒，惊慌的哀求道。

　　云舒也是在墨墨走了一年多后，才终于明白这少年身上怎么会老是伤，怕是为了要多留下一天，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为他那般的决心和举动动容，却也为他那样疯狂的行为感到害怕，这孩子情动的那般快，又动得那般深，自己不想伤他，却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先放开我，然后去把你的包袱拣起来，”云舒冷静的道，为他的如此的黏人感到了几分无奈，却也不忍就此推开他。

　　墨墨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经后能见到他的日子会很多了，比之空空的想念，现在好太多了，所以不能把云舒惹生气了，所以闻言，他立即放开了云舒的身子，然后伸出手就想用法力把地上的包袱给吸进车里，却在接收到云舒清水般的目光后，立即乖乖地爬下马车，用最快的速度拣回包袱，然后又重新的坐到了云舒的面前！

　　第二十九章：最后一次说喜欢

　　“云舒，我把包袱捡回来了！”墨墨乖巧的像个讨赏的孩子。

　　“孔凌，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你去生火准备晚餐！”云舒却没有看他，而是对着外面还一丝不苟的坐在车辕上的年轻车夫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