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们奋力的将帆布收起,但因为风雨的阻挠动作显得有点迟缓。
海水袭上甲板,浪头几乎高得可将整艘船覆盖。
“尼克,你可以掌舵吗?”沙莱决定亲自去拉下帆布。
“可以,船长。”
在强烈的风雨中,沙莱动作迅速地收起帆布并紧紧捆绑住,长长的桅杆耸立在黑暗的暴风雨中,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固定住,现在只等这艘船慢慢驶离暴风圈。
这时天空出现一道闪光照亮了整艘船,在众人惊愕于这道白亮亮的光芒之际,那道闪电不偏不倚的击中桅杆,巨大的雷响及木头的破碎声传出。
“天啊!”
沙莱大叫地冲向桅杆底下的同伴,欲救那人的性命。
“船长!停住!不要——”
不一会儿,桅杆撞击甲板的声响就如同十万吨的炸药炸毁一栋高楼大厦响彻天际,盖住了轰隆隆的雷响。
桑洋因不放心而踏出舱门,正好目睹桅杆就像从天而降的箭矢般射向甲板上的水手。
当他看到挺立于风雨中的熟悉身躯倒下时,不禁放声尖叫。
“不要——”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全身不停地发抖、寒颤,无神的双眼紧盯着倒地的沙莱。
水手们低头抵抗狂风,拼命地向断裂的桅杆前进。
桑洋回过神冲向沙莱的身边,狂风几乎要把他扯向船侧,大雨无情地痛打在他愕然的脸上。
强大的意志力使他不畏风雨地走向沙莱,单膝着地跪在他的身边,双手发抖地碰触他如睡着般的安详面容。看见他头上的伤口冒出鲜红血液,桑洋迅速地脱掉上衣压在上方的伤口。
水手们迅速地把受伤的人抬回底下舱房内,桑洋及另一个随行的医生忙着照顾受伤的同伴,等到另一个人清醒后,他才能回房专心地照料沙莱的伤势。
跪在床头边,伸手轻轻碰触沙莱毫无血色的面容;从相识到现在,他从不曾看过他如此苍白的脸色,沙莱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
“求你,沙莱,求求你不要死,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走,你知道我会受不了你的离去,你不可以死!沙莱,你听到了没有?”双手紧握住沙莱无力的手抵着额头,桑洋诚心诚意地恳求上天不要把沙莱从他身边夺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风呼啸的吹,船只也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等到海面上恢复平静已是三个小时过后,这短短的时间对桑洋来说就如同度过永恒漫长的时光般。
沙莱仍是一脸苍白,没有醒来的迹象,桑洋走到窗边往外看,只见灰蓝色的天空和阴暗的大海。他们已缓缓的驶离暴风圈,雨虽仍下着,但威力小很多。
桑洋一遍遍的呼喊着沙莱的名字,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他。
一到最近的港口,他们马上把沙莱送到镇上的诊所,在得知设备不齐全后马上雇了一辆马车返回家园。
等他们抵达故乡时,早已接获消息的各大大小小大夫都已经聚集在城堡内待命。
城堡内一片混乱,当瑞芳夫人见到生龙活虎的儿子像个破碎的娃娃般躺在担架上时,整个人崩溃地嚎啕大哭,哭声在偌大的厅堂里回荡,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都在担忧沙莱少爷的伤势。
05
沙莱盯着这个前来探望他却坐在他床上的贵夫人,穿着低胸礼服露出大半的雪白酥胸,偶尔随着她的故意弯身,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看到粉红色的乳晕。
沙莱对于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泛起一丝丝的微笑。
这女人根本就是存心勾引他!
沙莱放下手上的书本,迈开步伐走向前,停在她的面前。胆大包天的伸出一只手指沿着胸前的领缘来回勾划,偶尔还不小心碰触到她浑圆的丰胸。
“这样不好吧!夫人,你的丈夫若知道这件事可是会很生气的,说不定会引起一场决斗。”口是心非的他满意的看着在他指下有着迷乱情欲眼神的她。
“怎么会呢?我只是来探访一下受伤的朋友,顺便帮他恢复一下功能嘛!”媚惑勾引的眼神,涂着丹红的指甲状似无意的在沙莱的大腿上划着圈,娇滴滴的声音意有所指。
“是什么功能呢?”沙莱玩弄着她乳沟间的蕾丝细带,只要一解开绑着的蝴蝶结,将会有一对美丽的浑圆呈现在他面前。
“这要看你有什么需要?”奎妮笑得暧昧,大胆的坐上沙莱的腿,身子紧挨在他身上,已经坚挺的乳头更是隔着薄薄的衣料碰触沙莱厚实的胸膛。
这个放荡的女人!
沙莱的眼神变得深沉,一手探入她的裙内轻抚细腻的大腿内侧,贪婪的手指更进一步的深入她隐密的地带。
那里早已湿成一片,准备迎接他的到来。
“你喜欢对吧?甜心。”沙莱沙哑地揶揄在他怀中呻吟的荡妇。
她那儿正紧紧地吸着他的手指不放。
“是的,快点、快点!”奎妮受不了沙莱恶意地逗弄,忍不住弓起身更贴近那双似有魔力的大掌。
他的双手只是轻轻的来到她的双膝间,对方就主动为他张开大腿,渴望他的进入。
沙莱一阵轻笑,决定满足这个女人的渴望。
“沙莱还在休息吗?”
“不,他已经醒了。”
“那我上去找他。”桑洋向鹅妈道谢,转身准备就走。
“等等,我认为你现在最好不要上去比较好。”鹅妈语重心长的看着一脸迷惑的桑洋,给予良心的建议。
桑洋转了回来,直接拉把椅子坐着,他明白鹅妈话中的涵义,又有一个寡妇或者夫人来探望沙莱的伤势。
“真是搞不懂这孩子清醒过来后怎会变了一个模样,不仅忘记跟你之间的事,还把那些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来者不拒的带上床!”鹅妈越想越生气,刀子更是在砧板上重重的剁着今天的料理,宛如刀下的那块肉就是那堆不知羞耻勾引她家少爷的女人。
“怎么办?那我也很不知耻,因为我也想爬上沙莱的床。”桑洋苦笑的说。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好想被沙莱拥抱。
自从沙莱醒过来之后,知道他忘记两人之间的事,他就没再躺上那张从小到大一直睡着的床铺。
沙莱身边所空出的位置也不是由他来填补,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女性;对他的认知,也只是从旁人口中所得——从小跟在身边的奴仆、一个得力的帮手。
他竟然把他的存在自脑海中完全抹去,怎能不教他心痛呢?
鹅妈叹口气,他知道桑洋是这整件事中受伤最重的人,可是他们总不能对一个失忆的人介绍他的爱人是一个男人吧!
“你也知道少爷不是存心要忘了你,他也不想丧失记忆;放心好了,等他想起过去的事时应该就不会那么荒唐,你就多多忍耐吧!”鹅妈拍拍桑洋的肩,希望他能坚持下去,对沙莱的爱有信心点。
“如果他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他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沙莱一天不恢复记忆,他就必须多忍一天心痛地看着他跟每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能够漠视到什么时候?
他真怕有一天自己会受不了内心的妒意,而做出不利于他的事。
桑洋低着头,手捂住口不让自己的哽咽逸出,却无法让泪不流下来。
“孩子。”鹅妈把桑洋拥进怀中,安慰的拍拍他的背。
“如果哭出来能让你好过一点,那就哭吧,感情的事鹅妈也不能帮你,但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沙莱对你的爱,毕竟他对你的爱、对你的独占欲每一个人都看在眼底心里,谁都知道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宝物。”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忘了我呢?所有的人只要一经提示他就可以想起是谁,为什么却想不起有关我一丝一毫的过去呢?”
他真的很不甘心,连一个才见几次面的人他都有印象,对于这个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的他,却没有半点记忆。
这怎不教他心伤呢?
在鹅妈的怀中,桑洋泪落得更凶。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桑洋让他度过这个非常时期,只能在内心祈祷沙莱少爷能有所节制一点,否则等他想起一切时将会后悔莫及、悔不当初。
自从沙莱复元之后,才第一次出席社交界的宴会,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变了,以前对所有爱慕者不屑一顾的他,身边开始出现某某家的千金或者某位寡妇。
以前从不出席各项宴会的他,最近更是在社交界活跃,现在只要有人举办宴会,就一定会邀请最热门的沙莱,因为只要他在场,就会为会场增添无比的光彩。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最热门的单身汉,也是所有有未出嫁女儿的父亲担忧的对象,因为他的风流韵事早就传遍整个上流社会,甚则私底下还有人把它当成趣事编成一篇故事。
他的身边永远有不同的女人出现,唯一不变的只有跟在他身边的侍从。
有人甚至说要能站在沙莱身边,就得先去巴结他身边的侍从。
起初桑洋试着告诉自己这不要紧,沙莱只是失去记忆才会这样,只要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就行。
可是当他看到沙莱身边换过一个又一个的情妇,时间一久,他再也无法假装对他的不在意,深刻的痛苦一直在他的心中萦绕。
闭上眼不看,但耳朵却能听见他跟每一位女士的调情之语,每每到了夜深人静之际,就是他抱着棉被品尝嫉妒所带来的痛楚时分。
痛苦变深是因为他不能豁达的看待失忆的沙莱风流,即使他忘记自己,想不起他们之间的情事,但他仍不想让任何女人去碰触他的爱人,也不希望沙莱曾爱抚自己的双手、嘴唇去膜拜他之外的人。
这份煎熬他还要忍多久?
“我听说这件事了。”一个有着灰发,身高一百八的二十出头男子,手中拿着两杯香槟出现,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桑洋。
“安特!”桑洋惊呼,不敢置信地眨着双眼看着好久不见的儿时同伴,也就是时常被沙莱殴打的人。
“好久不见,亲爱的桑洋,你还是一样的美丽。”安特牵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背。
桑洋有点狼狈的缩回手,他不敢直视安特热切的目光,以前他尚小还不懂他目光中的涵义,但现在他知道那眼神代表的是对一个人的渴望。
“是啊!”
“他怎会变成那样?”安特意指在舞池中公然跟女伴调情的沙莱。
桑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看见沙莱在亲吻那女人的颈部,而且还哈哈大笑。
他闭着眼别过脸,心头又被划上一刀。
看着桑洋的痛苦神情,安特再也按捺不住初见面时想拥他入怀的念头,也不管是否逾矩,大步向前,一双健臂紧紧拥着多年来在他心头一直不能忘怀的人儿。
“安特!”桑洋吓了一大跳,想要挣脱。
一道冷冷的声音介入他们之间,有着明显的不悦:“我不知道我的侍从竟能引起侯爵的兴趣。”
抱在一起的两人转过头,皆是瞪大眼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沙莱。
“不是的,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桑洋赶紧推开安特,退离几步。
他不敢看着沙莱,他更怕沙莱会在这里跟安特大打出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应该知道我从小对他就一直很有兴趣。”无视沙莱置人于死地的眼光,安特向前挑衅的握住桑洋发抖的手。“放开他!”沙莱火冒三丈、皱着眉头盯着那只臭手。
“安特,放开我。”桑洋甩不掉那握住自己的手,转头看向沙莱,他也知道大事不妙。
“快放开我啊!”桑洋急得大吼,用力的甩开他。
“他还是摆在你心中的第一个位置。”
望着被甩开的手,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再度被拒绝,已经那么多年了,他还是赢不过沙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他真的不懂桑洋为何会爱上那个满是缺点的人,他自大、傲慢又不可理喻的性格怎配得上他?
对于安特的问题,桑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伤害他,所以只能选择沉默,带着抱歉的眼神看着失落的他。
“你别忘记他不记得以前的事,如果他一辈子想不起来你这个人,你是否要痴痴地等待呢?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安特不管当事人是否在现场,径自向桑洋表露永远等他的决心。
“安特……”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哀伤的味道。
“别说这些,我会找时间去拜访你的,毕竟这儿有点不好说话。”安特瞄向一旁的沙莱,敌意毫不隐瞒的显现。
“好的。”
直到安特消失在他眼前,沙莱才除去敌意,转过头对他的侍从说:“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面对他怒气的桑洋摇摇头,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多说什么,只能语带保留地说:“你的记忆必须要你自己找回,要不然即使我在你面前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一样不相信。”
淡淡地向沙莱点头,桑洋自行告退,留下气恼的他在阳台上生闷气。
桑洋像个游魂般在城堡里游荡,一整天跟着沙莱东奔西跑,还要忙着处理堡内大大小小仆役的事,老实说他并非不累,而是隔壁男女的交欢声让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成眠。
他的房间就在沙莱的隔壁……
他能每天对那事不听、不看、不闻、不问吗?
他能达到真正的无动于衷、全然麻木的境地吗?
好几次他都想跟沙莱说明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可是话一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因为他怕一旦告诉沙莱真相,很有可能就会失去他,而这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事,也是一直困扰着他的梦魇。
他不能冒着可能失去他的危险,所以他只确定一件事,在沙莱未恢复记忆之前,他必须继续扮演他的角色,充满自信地欺骗他,让他认为他们只是从小便好如哥儿们的主仆;他必须摒除说出所有秘密的意图,即使他和别人在他面前上演火辣辣的春宫图。
他必须忍耐,必须忍住。
来到书房,桑洋瞥见放在椅背上的外套,那样式一看就知道是沙莱的衣服。
“打扫的女仆怎么忘记拿去洗呢?”
桑洋拿起那件外套,带着古龙水的香味强烈刺激着他的嗅觉,勾起他对以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