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一年,一个女孩笔直的从天空摔到他们家後院里,那个女孩跟一团污漆抹黑的东西在战斗,那个女孩很强,几乎是每攻击一次那团污黑就又透明变白了一分,打到最後,那团污黑居然只剩下巴掌块那麽大的扭曲著,可是那女孩似乎已经用尽力气,她好像再也没力可以对那巴掌块的东西做些什麽了。
「需要帮忙吗?」躲在树後看著这一切的他,不知怎麽的冒出这麽一句话来。
「人类......」女孩又惊又喜的看著他,急急忙忙的说著,「人类,如果你愿意,借我两年的寿命作为能量来源,我将协助实现你一个愿望如何?」
女孩消灭了那团污黑,交给了他一根头发,一根淡紫色很美很美的发丝,她道如果有什麽愿望就烧了这根头发,不论那是什麽她都可以实现,但是条件是仅限於自己本身,他知道,女孩不是人,但是也不是仙,可是,他却相信女孩可以做得到任何一件事。
於是他开始思考,开始思考要许什麽愿望,治好病?长寿?健康?消去记忆?钱财,还是权力?有了这根头发,好像把他自己的一生都扭了过来,他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境遇,想找出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然後他发现了,不需要。
他不需要这个愿望,不是他看透一切万念俱灰,相反的,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用不著治好病,他已经过了十几年和别人不一样的人生了,治好了病又如何,他永远不可能跟其他人一样。
钱财、权力对他而言没有那麽重要可言,他更不需要抹杀不好的记忆,因为他只有那麽一点点记忆,就算是悲苦又如何?如今细细品来却也别是一番滋味。
以他这样的人生有这样的际遇,够了!他真的挺满足的,他突然发现,他再活不过两年,而这两年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记著每一天发生的事,不论会发生什麽事,不论他是悲是苦,他全都把他当回忆放在心里,这样就够了。
人生的滋味,恋爱的苦恼,这种种的一切一切,就交给来生去体验好了,今生,他用不著了。
他活著的最後一年,是他十八岁那一年,病情骤然的恶化,他躺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呕血,一次又一次嚐著心脏病带来的折磨,昏的时间比醒著多,大概是磨出性子了,又或者是自叹来日无多,某日夜晚趁著精神清醒的时候他偷溜了出去溜躂。
无巧不成书,半路上,他病发了,路上行人没人愿意伸出援手,倒是把他当成挡路的乞丐,好心点的丢了几个铜钱给他,坏心点的却是踩著他的手走过还顺便唾了一口唾沫。
比较悲惨的是他还遇上了一群恶霸,直嚷著说是他们的地盘,把他拖到桥墩下毒打了一顿说要给点教训,末了大概是玩上瘾了,他们找了一棵树把自己吊了起来,说想看看吊死人的模样,凳子一踢,他就这样挂了,临死前他把那装了丝线的小瓶塞到了树洞里,他还是没有用它。
他家的哥哥们在他死後给他风光的下葬,砸下重金缉拿凶犯,到超生所报到前唯一的畅快就是看到那群恶霸们得知自己得罪了戚家盐业的那种逃窜无门的表情,那大概是他这一生中笑得最是畅快的时候了。
悲苦吗?或许吧!在其他人眼中这一幕幕真的不是多好的记忆,甚至有点难堪,但是,他到觉得......挺精彩的,真的,一个人生过成这副德行,大概也只有精彩两个字可以形容吧!
「这......就是你真正的心声吗?」风信子侧著头,一手抵著天语的水镜,不觉喃喃的念出口。
水镜里,天语上辈子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已经绕了一圈,如果不是藉由水镜的接触,连她都不会相信有那种不堪的回忆既然有的是这种心境。
抚过细长的发丝,她若有所思的笑了,「难怪你不愿意用它......唉~看来这场胜负比较偏向你喔!不过......」抬起头看著天空还是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人,「艾尔非司可没有听到你的心声喔!你不觉得......他会很心疼吗?」
水镜,只印照出天语最深刻的记忆,最深刻的一切言语举动,映出了最真的一面,但却没有映出最深的一面。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来天语的过去竟然这麽悲惨。
他......他一直以为天语是笑著的,他一直认为他的大而化之是与生俱来的,如果不是,如果他有著这麽惨痛的经验,那麽为什麽......为什麽他还可以那麽......那麽......没神经啊!
天啊!他真的很难想像天语究竟是做了什麽,他怎麽可以恢复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他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天语可以活著走出光阁,看著水镜,他觉得他好像抓到了什麽『关键』,一个很重要的关键。
「你在看哪里?」光阁大喝了一声,飞身一个左直拳就要往艾尔非司的脸上揍去。
艾尔非司侧身闪过这一拳,收起分散的心神,右手凌空上挥,一声令下,「云脉,起!」就见随著艾尔非司的手播弄起的云雾浓厚的拉起了一道墙,团团的把两人围住,让人完全摸不著方向。
「哼!你会我也会,看我的,天风!散!」只听到光阁不甚为意的喊著,一阵狂风怒起,当场把云雾吹散了开。
「裂!」代确定艾尔非司的方向,光阁立刻凌空劈掌,这一掌的掌风顺著云雾劈开一条路,直直的往艾尔非司的方向打去。
也许是太关注於水镜天语的情况了,这一劈竟然让光阁劈中了,艾尔非司的胸口立刻开了一痕,鲜红的血液大量喷洒出来。
「痛......」艾尔非司这一击可吃的重了,只见他笔直的从天空划个弧度给摔了下来,好在他摔在实云上面,若是摔在虚云上面大概得一路摔到人界去了。
艾尔非司一摔到实云上面立刻机警的翻了个身站起,单手结印,拨起实云就往光阁的方向打去,而多了结印的实云果然多了几分力道,只见实云竟然如鞭子一般,不是用打的,反倒是用抽的向光阁甩去,而且不只一鞭,只见艾尔非司甩动手腕,实云就有如在手的鞭子一般,每一鞭都往光阁闪躲的方向给抽了过去。
「你当真以为我们卫天使只是装饰用的幌子吗?看招,吃我这一记!」艾尔非司大喝了一声,手腕一转,劲力往旁一挥,只见那抽过的云当场被打散了开。
云本来就是顺风而去,逆风而动的,这一鞭打动了不少停滞的实云,随著艾尔非司劈开的风劲四散,竟有不少实云打著了光阁,其中更有一块实云力道够猛,直接从光阁的右肩骨给穿过,让光阁也从云端上给摔了下来。
这下到好,两人都没法飞在上头打了,索性在云端上打了起来。d
好奇怪!艾尔非司挡著光阁一波波的攻击,没错,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很奋力攻击他,而且也攻击的毫不留情,他的确是想杀了自己没错,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却也说不上来。
云上打的难分难舍,镜内也没好到哪里去,水镜里,天语的记忆又快走了一轮了,这一轮少了父母的呵护,留下的是被母亲伤害的痛苦,少了三个哥哥的维护,留下的却是生活的艰辛和耻辱,没了和风信子的萍水相逢,被殴打的回忆一下子窜升到最高点,简直是没有半点缓冲可言。
这场架,艾尔非司和光阁两个人都打的不专心,随著水镜呈现的状况,两个人是时而走神时而专注,但是毕竟艾尔非司是卫天使,打架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不是凭实力而是靠运气,看谁先钻出对方的漏洞谁先赢得先机,这一点恐怕就是艾尔非司经验较多了。
艾尔非司又被水镜里的影像给分神了一次,但是这一次他却也发现了一件事情,他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那就是......光阁的攻击是纯能量的方式。
打从这场架开始,他手上总是不乏有几件武器,卫天使的武器是全凭自己的能量打造出来的,所以光阁打的太靠近时他手中会多把剑挡身,光阁飞身逃越时,他会打出几个短刀乘胜追击,虽然说具现武器需要不少能量和时间,但是卫天使群们是接受过训练的,具现武器的时间可以很短,能量也不需消耗到极大,可是光阁却从头到尾没有拿出任何武器。
是因为能量不足吗?不可能,光是光阁打出的攻击能量就足够化成好几把剑有馀了。
不屑用武器?不会吧!有在打架的都知道,武器可以是护身符也可是致命的关键,更何况他起码也可以具现个盾啊什麽的来挡自己的攻击,也好过自己身上挂彩嘛!
就在艾尔非司百司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又瞄到了一眼天语的水镜,然後他突然间顿悟了,看著天语的记忆一再一再地重复,丝毫没有半点改变的『重复』,没有『添加』没有『多馀』,除了『重复』以外什麽都没有,也就是说--光阁是没有办法『凭空』捏造记忆的!
所以,他不是具现不出武器,而是『不能具现』,因为他只有『负面能源』,换句话说,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一旦了解到这一点,艾尔非司也下了判断,在这种状况下最好的作战方式是--近身战!
「不差嘛!天语,看来你的情人抓到关键罗!」看著艾尔非司一脸顿悟的模样,风信子不难想像他抓到了这场胜负的关键,只是吗......风信子眯起眼笑了笑,光是这样还不够喔!
没错!艾尔非司皱眉的挡下光阁的攻击,虽然他的确抓到了光阁的弱点,知道近身战是最快也最有利的方式,但是这一点恐怕也是光阁戒慎的,因为他惊觉光阁在和他打的时候几乎都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以避免和自己近身接触。
另外,他还发现到了另一件事实,就是光阁的能源太大了,五倍......不,十倍......甚至更多,容纳了整个天界人的负面能源,光阁的能量就好像消耗不尽一般,以致於就算他无法具现武器保护自己,过大的能源也就像防护罩一样,让脱身攻击的武器有九成以上全都给打散了开。
再这样下去一定不行!艾尔非司咬咬下唇,他的能量没有光阁来得多,就算具现大量的武器来攻击也没有办法让光阁重伤,时间拖久了他十拿九稳会输。
只能赌一睹了,艾尔非司握紧了拳,说什麽他都必须近身一次,把所有的能量赌全赌上,输赢成败只能在这一次。
所以......最好的关键就是当光阁分神注意到五月珠的水镜的时候!
「就是现在!」看到光阁因为水镜而一瞬间走了神,艾尔非司大喝了一声冲了过去,随著近身的接近打出好几道短剑。
一时走了神的光阁被艾尔非司这一喝给唤回了神绪,但是没有办法具现任何盾牌的他只能下意识的双手交叉挡在胸前阻挡艾尔非司这一波的攻击,避免短剑重伤自己。
「你中计了!光阁!」艾尔非司大喝了一声,飞身前进一把抓住光阁挡在胸前的右手,这一拉一下子就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原来那些短剑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能让艾尔非司有机会抓住光阁。
「!!」被艾尔非司抓住的光阁当下是大吃一惊,在心里暗自叫糟,一个使劲就要挣脱艾尔非司的箝制。
「来不及了!吃我这一招吧!」艾尔非司冷笑了一声,扬起右手就往光阁胸前打去,从刚刚到现在艾尔非司把所有的能源全都集中在右手,为的就是这一刻,这一打下去光阁铁定是必死无疑。
但是光阁可不是省油的灯,在艾尔非司右手快打到胸前之时他却快了一步,左手一个下挥先是和艾尔非司的正拳来了个硬碰硬,眨眼之间反掌握拳正面迎击,居然将负面能源由拳释出,挡下了艾尔非司的攻击并且反击回去。
两道光芒在空中打出数道闪光,打的豔萧凛檀的眼睛是完全睁不开,根本就分不现在的清楚状况。
「势均力敌吗......」风信子看著那几道光芒的中心下了个结论,这种程度她连眯个眼都不必一样可以看得很清楚,气势是不上不下,套句学武之人常用的话就是两人在拼内力。
「哼!那可撑不久喔......」风信子轻轻的哼了声,比内力啊!艾尔非司只是一时占上风罢啦!
果不其然,随著攻势的渐缓,艾尔非司背後的羽翼竟然开始喷出阵阵的鲜血,其实他心知肚明的很,打从光阁挡下那一击的刹那,他的胜算就骤然偏低了。
随著光阁源源不绝的内力涌来他也知道打越久他胜算越小,但是他无法松开手,因为他也知道,这一松手他再也没力气再一次近身打到光阁了,到时他就稳死了。
死?m
艾尔非司拧起眉头,一股愤怒突然由心而起,他突然觉得很生气,他在这边为天语拼死拼活的打拼性命,可是天语却在那边自怜自艾的沈浸在已经消逝了过往里深陷不出,不仅如此他还要靠自己来将他拉出那过往的不堪?这还有道理可言吗?他怎麽老在帮天语擦屁股收拾善後啊!想想都是天语这小鬼惹得祸,把他平静的生活槁得一团乱,桶了一大拖了蒌子不说,到最後居然还得连自己的命都给赔进去,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值得。
想到这,艾尔非司一把火就上来了,被光阁打到无力反击不说,末了还得来个双双殉情,根本就是蠢到爆,或许是死前不吐不快,垂下眼,艾尔非司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大骂,「王......王八天语!你他妈的到底醒不醒啊?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啊......」气愤是能逼发出潜能了,情绪的高涨居然让艾尔非司的力量一下子拉到了最高点,一时之间竟压制了光阁的能量。
光阁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艾尔非司还有这麽多的力量,立刻催动大量的内源来抵御。
毕竟光阁的力量大过艾尔非司太多,虽然一时之间被反压了回去,但是光阁的能源实在太大了,而不仅挡下了艾尔非司这一波攻击,甚至光阁的力量在催动之下居然反败为胜。
赢了!光阁睁大著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心里明白,这一场架,他打赢了。
眼看艾尔非司已经在无多馀的力气压制光阁,而光阁也打算给予艾尔非司最後的一击之时,就仅仅是那一瞬间的变化,光阁突然软了下来,眼前一黑,脚底一空,充斥在光阁体内的所有负面能源突然之间瞬间升华,让光阁整个人居然不稳到站不住脚跌坐了下来,高手过招,眨眼的漏洞就是死亡,这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攻击点。
「好机会......」虽然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艾尔非司也明白这是他最後的一次机会了,他没有多馀的能量再用来攻击光阁,但是要具现一把剑绝对没有问题,右手一直,剑身现形,提起剑身他毫不犹豫的往光阁的心脏刺去。
光阁这一次躲不开了,全身上下力量突然一空的他根本连躲都没办法,只见这剑离胸口就这麽一步的距离,一个人影突然飞身挡到光阁面前。
剑穿肉身,剑柄在前,剑尖在後,在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的时候,人影,缓缓的倚著光阁倒下,血液,沿著背沿一滴一滴的沾满了整片白云。
「五......五月......」看清著倚著他倒下的人,光阁的脸一下惨白了,只能失声不敢置信的大叫。
这种变化真的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所有的人都手足无措,快到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看著光阁抱著怀里的人几乎失声的大叫。
「五月......五月......,你不要吓我啊......,睁......睁开眼......五月,五月......」抱著五月,光阁已经吓到无神无主了,看著五月躺在他怀里死闭著眼,他的心跳是快跟著停了,颤抖著手,几乎是用求的央求怀里的人不要吓他,睁开眼看看他。
就在大家夥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一个充满疑惑但却另艾尔非司熟到不能在熟的声音从背後传来,「ㄟ~~借问一下,现在是怎麽一回事啊?」这声音惹得艾尔非司是猛然回头,差点没给扭到脖子。
「天...... 天语!」艾尔非司几乎是不敢相信的大叫了出声,一个起身就是跑到天语身边,没头没脑的就塞了一拖问题过去,「天语!你没事吗?要紧吗?有没有受伤?伤到哪?严不严重?让我看看......啊......」艾尔非司是拉著天语左瞧右看的,怕死了天语在光阁里受了什麽非人道的待遇。
「艾尔非司,你是秀斗不成啦......」天语被艾尔非司扯来扯去的,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著欣喜若狂的艾尔非司,嘴里忍不住咕哝道,「干嘛啊?不过就是进去里面拿个珠子而已,做什麽这麽感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