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wenzi2008

作者:wenzi2008  录入:12-09

  “靳雯……”身后的宇翔声音里有难掩的激动。
  “怎么?”我以为他伤口又裂开了忙回过身询问,他那两处刀伤实在是太深了,我就怕缝合的不紧。
  “没…没什么……” 宇翔又低下了头,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发了烧似的额头和脖子。
  我懊恼的奔了出去边走边在心中大骂自己:死瑾汶,为什么不长成个丑八怪!
  是啊!如果我是个丑八怪,就像戴着面具的靳雯那样丑陋而平凡,那样三哥还会如此的执着,如此的情深似海?幻想着三哥握着靳雯的手,抚摩着靳雯丑陋的脸无比痴情的说‘你好美…’不应该是说‘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越想越好笑,坐到地上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回,忽然又莫明的悲伤起来……三哥啊,你可知,你口中最美的仙子他宁愿自己是个丑八怪!

  深夜幽,月如钩。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梦中的景象让我汗水淋漓,有多久了,整整四个年头都在梦中重复母亲悬在三尺白绫勾勒的地狱中,年幼的我被三哥拥在怀中挣扎着,靠不近,摸不着,娘她要上吊,我却只能哭泣着一遍一遍的喊着:不要…不要……

  戚戚然的睁开眼,有些模糊的泪眼看什么都不是很真切,可是帐子里那模糊的人影要多熟悉就有多熟悉,自己还曾在心底讽喻那是耗子对猫的天生敏感!
  “三哥……”泪被温暖的手指抹去,对比中脑海里却还是冰冷的过去,让我瑟瑟发抖。
  三哥搂起我,我顺势靠在他炙热的胸膛里,他没穿上衣,身上沾着些许汗水。他在半夜练功?我努力转移思绪,不想永远被梦魔扼住喉咙。
  “你梦到了什么?”三哥的鼻息吞吐在我的额头上,奇妙的化去久久萦绕在脑里的噩梦,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腰腹,很热,很强壮,让人兴起依靠一辈子的冲动。
  “我梦到娘……她吊在那里晃晃悠悠…我够不着她……”我的脸颊轻碰着他的肩头,朦胧中脸颊热了起来,他的肩头仿佛也随着热了起来。
  “害怕吗?”三哥用唇摩挲着我的额,这本该让我反感抗拒的亲密动作此时却给了我足以说下去的勇气。
  “不怕……”我更靠近他拥紧他“娘已经死了,我一直知道,我……”顿了顿,那句在心中不曾对任何人提及的誓言被三哥温柔的怀抱魅惑而出“娘她对我说…她要我好好活下去……”

  “对,好好活下去!”三哥轻轻的拍我的背,一下又一下,柔软的动作几欲让我的泪再度决堤。
  “三哥,你变了……”我不由自主的说,是这气氛太诡异…太暧昧…这并不是我不理智,所以我还没有……还没有……
  “汶,你也变了……”三哥还是一下一下的拍我的背,他在哄我入睡吗?像个奶妈!轻轻的翘起唇角,真心的,没有伪装的微笑,这样的笑,是第一次在三哥面前。
  可是他看不到,他的目光在哪里?为什么不看着我,我变了吗?我的确变了!居然会在乎三哥的目光投向何处。
  “瑾汶,你可恨我?”三哥果然听到了我与宇翔的对话。
  我红着脸,想要推开他搂住我的手臂,耳边仿佛还有宇翔的质问:你也喜欢他?
  三哥不容我推拒又拢紧我“真的恨我?”自 由 自 在
  我在他怀里僵着,他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霸道!我气愤的点点头,恨他,怎会不恨?
  “是吗?”三哥的气馁与常人不同,他只是强迫自己接受然后习惯这种可能无法改变的痛苦,倔强而又高傲的三哥,他因此背负的苦或许不比我少。
  “除了恨,你对我…可还有其它……”三哥又紧了紧手臂,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力气完整的说完这句话。
  我感到他在颤抖,又或者我在颤抖,我想摇头,我又想点头,我……我总是这样容易矛盾、容易迷失自己。
  “一丁点,哪怕只是一丁点!”三哥低低的喊,喊的我心都揪了起来。他知道了吗?他发现了吗?我的表现真的这么明显?我明明恨他,恨他剥夺我的自由,恨他紧紧的撰箍着我,恨他让我被瑾琦伤透的心又莫名雀跃的跳动……

  我沉默着不说话,因为我害怕说出我想埋藏在心底的话,我害怕说出除了恨他还有别的……也许我只是害怕再被人把真心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三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突然张大眼惊讶的看着三哥这样自己对自己说。
  “你……”我真是不知该笑他或是该为他哭,他竟然如此……如此‘厚颜无耻’!
  “还有一句……三哥,我永远永远都不离开你!”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的脸上,那种眼神很热切,是不是一种企盼,那种眼神又很悠远,是不是一种悲凉?我的心又跳了,特别快的那种,就像在桃花林里被瑾琦挑逗的时候一样,也许……更快……

  我张着嘴,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周围的空气为什么变的稀薄了?我好想闭上眼睛,拒绝现实又似梦幻的一切;我又好想睁大眼睛清清楚楚的看着他,看着他英俊的脸、削挺的眉,看着他直立的鼻梁、坚毅的嘴唇,然后深深的看进他的眼里──明亮、清澈,没有杂质,没有掩饰,更加没有欺骗!

  我想我是这样做了,要不然他为什么这样凝视着我,火热、激情,像要爆发的火山。
  不行!我要阻止自己!天哪!谁来打昏我,让我别在着魔的看他要把我融化的双眼!
  老天没有听到我的乞求,三哥的脸靠我越来越近,我看着他放大的唇,身上躁热一片……
  让我死吧!让我现在就立刻死去!
  两片湿热的唇紧紧粘在我的嘴上,轻轻的碰触,小心的摩挲……
  好热…好热……我伸出手拉过他的头发,紧拽着,好让我能深深的吻他,吻着,辗转蹂躏着,可是还是热,火热,像盛夏三伏中闷闷的午后,让人想做点什么……
  舌头进入了,纠缠着,那是谁的舌头?不要告诉我,那是我的舌头,不要告诉我,我正在用舌头深深的纠缠他与他共舞,不要告诉我,这感觉美妙的让我想要尖叫!
  空气没有了吗?世界旋转了吗?天地都颠倒了!我快要死了!死在这个让我想要咒骂却只是欲罢不能的吻中!
  “呼吸,傻瓜!”三哥骂我,他还在吻我,而我也在热切的响应他,奇怪,为什么我都快死了,这个吻却还没有结束,我开始浑身颤抖、四肢无力像被传说中的山精鬼魅吸了生气,也许三哥真的是个妖怪,他把我魅惑了,把我迷住了!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我不仅……而且更甚一步……

  “不──”我不知从哪个神佛身上借来神力,竟一把将三哥推倒在地上。
  “呜~~~~~~~痛!”三哥的后脑重重的磕在地上,听听那力道十足的响声,不痛才是奇怪。
  “太晚了,你该回去了!对!我也要睡了!你……反正……不……还是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
  三哥揉揉后脑坐在地上嘿嘿的傻笑,碍眼的让我想剁了他!我一指帐帘大喝道:“出去──”不知身体里澎湃的是压抑不下的怒火还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情欲。
  “瑾汶!”三哥站起身想要靠近我。
  “别过来!”我发疯似的顺手丢了一个药瓶过去。
  “你不和我解释……”三哥躲开后企图继续前进。
  “闭嘴闭嘴!”我拿起所有能拿动的东西朝他扔去,如果我有力气搬动我那张超大的魁木雕花床我会毫不犹豫的狠狠砸过去。
  “瑾汶,你别这样!”三哥越来越靠近我,而我能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三哥躲在了身后。
  没有办法,又被他逼的不知所措,每一次都是如此,我真是恨透了他,气急中我抓起床单这种毫无杀伤力的东西扔向他哭喊着:“滚,不要靠近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他:恶魔!魔鬼!都是你诱惑我!都是你勾引我!

  “我走!我马上走!你不要哭了,我这就走!”讨厌的三哥,非要见我难堪的落泪才不紧紧的追逐我、逼迫我!
  看他真的出了帐外才一个松懈的跌坐在地上,嘤嘤的哭,委屈、不甘心一时间各种滋味都袭上心头,瑾汶啊!瑾汶!你真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瓜!
  没有噩梦的侵扰却是一夜无眠的烦忧。
  第二天的傍晚正值三哥与一股新皇势力闪电交锋,映着斜阳日落,三哥是那支凯旋而回大军中最耀眼的英雄。
  “元帅今天好神勇,一个人就挑了对方五名大将!简直是天神下凡!”
  “这么所向披靡、万夫莫敌真让我大开眼界!你看清他使得那套枪法了吗?”
  “你们看,元帅今天笑的多高兴,我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就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幸福!元帅笑的很幸福!”
  “对!对!就是幸福!”自 由 自 在
  “挑了这么一小股敌军真的值得高兴成这样?”
  “也许有我们不懂得什么重大战略意义,一定是这样!”
  听着几个伤兵自以为是的猜想,我的脸一阵阵的变化,如果有面镜子给我,那镜子里的人此刻的表情怕是又羞又恼又带着略微的安心……他今天胜了呢!
  “靳雯──” 宇翔居然毛躁的闯了进来还一副好象天塌下来的表情。
  “怎么了,莫非你又受伤了?”我慢慢收拾手边的药箱,调侃起唯一可以调侃的人,这家伙伤好起来得速度比五大三粗的武官还要快。
  “你还不知道,他……元帅他还没跟你说?”宇翔一副又是惊讶又是恍然的模样。
  “说什么?”提起那恶棍就有说不出的火大,口气也像吃了火药般浓重。
  “你要上战场了!” 宇翔那样子就仿佛看见我的尸身躺在上好的棺木中,而他则做好了随时大哭一场的准备。
  “上战场,上哪儿?”我有些讶异,刚打完战,这又要在哪开疆擗土?
  “朝霞关!那里群山环绕,山上树多而茂密,肯定埋伏不少……你从未有过对敌经验,这一下子就要你面对如此危境……元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这箱还没什么反应,宇翔那边已经像是滚水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了。

  “噢,不过为什么要我打仗?我又不是什么神功盖世的‘铁血元帅’!”我撇了撇嘴对宇翔的心急火燎不能感同身受。
  “你怎么还是这种无所谓的表情?你要上战场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战争,不是游戏!一个不好就可能……” 宇翔忽然直直的看着我再也说不下去。
  我知道他未说完的话,一个不好就可能身首异处,一不小心就会血溅沙场。死──那是身处战争中的人们最为避讳的字。可是平民出身的宇翔他又怎会知道,我从小生长的宫廷恰恰是比战场更加残酷,更加接近死亡的地方,从那里长大的我随时随地都被包围在死亡笼罩的气氛中,以至于真正面临关乎生死的危境时我反而会表现的如此麻木不仁。

  “哎,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虽然没伟大到视死如归的境界,但需要面对时我也不会逃避!说到底为什么要我上战场啊?”我随便发两句感慨好化解宇翔有些过分的忧虑。
  “你难道忘了吗?你可是东宫太子,未来的皇帝!”
宇翔一脸你有没有自觉的责问,看到我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死样,索性放弃对我的说教专心解释起来“敌方人马曾多次叫阵要与你对搏,都被元帅一人挡了下来,后来军中将领商量一阵,说也不能让别人这么指着脊梁骨骂我们拥护的太子是胆小鬼,对敌对我都不有利……所以就决定让你在最近安排好的战役里上阵杀敌……”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为何三哥从未向我提及?就像三哥讨逆的大军打着立我为王的旗号一样,他们做什么都不必经我这个‘太子’的同意,我还真真是一个傀儡呢!想要自嘲的笑笑,但却怎么也挤不出笑来,三哥以前把我当男宠、当傀儡,我也只是羞愤难堪、自卑自怜,倘若现在他还是这样看待我……莫名的痛……又想起他曾对宇翔说,我是他的最爱,我一直介怀‘最爱’二字,难道最爱竟与傀儡和男宠等同?心又在疼了……一下……一下……

  “靳雯,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宇翔不知是哪只眼睛看到的,竟觉得我是在害怕!?
  见我不说话更是焦急的握住我的手信誓旦旦:“我和你一起去,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我正思虑着要不要告诉他这句我极为熟悉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时,就听见帐外传进万分冷酷而威摄十足的声音:“宇先生还是收回这句话的好!”
  
  破茧(十)
  龙行虎步的进来,三哥面对宇翔竟是如同面对战场血战的敌人般凶狠异常,他一手拽过我掩在身后毫不客气的说:“保护他是我的责任,不劳宇先生费心!另外宇先生的伤若是好了就不要再过来了,瑾汶这几天会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接待无关紧要的人!”最后几个字咬的特别清晰,连我听了都不禁兴起一种要跌坐在地上的感觉。

  我被掩在三哥身后根本看不清宇翔的表情,不过也来不及看清,几乎是三哥说完话的同时他就被三哥的近卫极不礼貌的‘请’了出去。
  “你干什么,宇翔他……”我焦急的看着被拖拽出去的宇翔,心里不禁埋怨这人霸道的快要顶破了天。
  “你担心他?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三哥怒吼的语气中一阵阵酸,让我疑心他平常喝的琼浆玉液是不是与醋同名同姓。
  “他只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刚好的伤口又被人弄开!让开,我要去看看他!”他生气难道我就不生气,一直把我当男宠看待不说,现在竟连朋友都不允许我交了吗?
  “不许去!”三哥拦在我面前,脸上一派你休想得逞的表情。
  “让开!”被他这样一激,我气来得更猛,男宠、傀儡、太子、皇帝,这是些什么狗屁东西?为什么,为什么宁要安在我头上?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我不干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天塌下来我也不管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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