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残局 上部(出书版)BY 魈

作者:  录入:12-02

万别死,千万不要死!
  「王、王爷吉、吉祥--」颤抖着陪笑道,老男人还想说两句客套话,但
我的白眼不给他机会:「啊啊!我说我说--琉官他、他没事......只是断了条
腿,吐了几口血,估计是肋骨断了扎到了肺......」
  「......」我呸!那能叫没事吗!?义愤填膺地摔掉班头儿,我三步并作两
步地跟随轻车熟路得下人转进了画晴园,在角落里一间布置简陋的小房中见到
了平躺在硬板榻上,美丽的大眼睛圆睁着,黯然无光,神色空洞的琉官。
  太过分了......那个班头肯定是见美少年摔得漂亮的小脸蛋上有了一道伤痕
,便不再照顾他,把他丢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王爷--」坐在床边照顾琉官的少年见我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吓得手里
的帕子掉在了地上而不自知,只是手忙脚乱地跪倒在地,四肢并用地爬过来,
重重地给我磕起了响头:「王爷啊!你发发慈悲吧--今天琉官是真得不能伺
候您了......您看他这样子......您就行行好,给他十天半个月养养伤吧......他真
的经不起折腾了啊......王爷......您就行行好......今天饶了琉官吧......他骨头都
断了,连大夫都没钱请啊......呜呜......」
  「我......」尴尬地收住步势,我不知所措地立在离床两三尺远的位置上,
脸青一阵黑一阵的,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唉,谁叫梵玖霄素行不良,到处留前
科呢!我分明是来救人的,却被狗咬吕洞宾......
  心道解释也不会有人信。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挥手招来一个下人,厉
声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最好的医生、不、郎中来!对!就把宫里
的御医请来!说是摄政王亲自邀请,还有这个面子吧!」
  「这......小的立刻去办--」犹豫了一下,仆人被我跺脚的声音吓得打了
个哆嗦,再不敢迟疑,飞速奔出了画晴园请御医出马。见状,拦在我前面的少
年哑然了片刻,回头看了看纹丝不动、生若死人的琉官,又看了看「慈眉善目
」犹如来给鸡拜年的黄鼠狼的我......权衡之下,似乎认为自己没有立场再拦住
我了,乖乖的退出了小屋,合上了柴门。
  屋内只剩下望着琉官的我,以及望着屋顶,不知思绪飘到何处的对方......
  叹息着摇了摇头,我虽然不喜欢男人,可我还有一个人最起码的人道主义
良知,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美丽的孩子从身心双方面虐待自己了,我蹑手蹑脚
地走过去,轻轻坐在床边,温柔地,不带任何猥亵意图地,握住了琉官冰一般
的柔荑,把掌心的暖分给他一份:「琉官......伤口痛不痛?你......你怎么那么
不小心......从楼上落了下来?」
  「......」得不到回答,少年空洞无物的大眼睛依旧淡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不要害怕......从今以后,再没有人会欺
负你了,等御医给你检查完,我就带你回镇国王府享福去,乖哦......」我是独
生子,从小就羡慕电视片中那些做大哥的威风凛凛,眼前的琉官就像个易碎的
娃娃,需要我全心全意去呵护的小弟弟。不由自主地......这个受尽苦难的孩子
,值得人去疼他......
  「......琉官命贱,想不起富......还请王爷放琉官一马吧......」终于,泪水
盈满了眶,美少年测开头,泪珠无声地滚落在枕被上。我想伸手替他抹去,却
越擦越觉得透心的凉。是啊,想必梵玖霄对待他的方式比堕楼还残忍吧,难怪
这孩子敢于求死,却不敢尝试长年伺候梵玖霄的恐怖。
  「你放心!我、我绝对不会动你的!」慷慨激昂地许诺道,怕琉官不信,
我立刻发誓:「若是有违此言,叫老天爷罚梵玖霄万箭穿心,死于非命!」呃
,反正这个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梵玖霄自己造的孽,我拿他名字发誓应该不
算奸诈吧?
  「王爷......」惊讶地呆了呆,琉官似乎被我的斩钉截铁所震撼,脸颊瞬时
通红,不敢致信地回眸望了过来,抖动着弱不胜衣的纤细身躯,颤抖着咬唇,
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睛,又有几朵泪花破碎开:「您......您竟向我
这戏子立此毒誓......我、我值得吗?」
  凭良心讲,我那个誓一点都不毒......
  但没料到古人把发誓看得如此重要,我温和地笑了笑,顺水推舟地捋了捋
琉官长长的黑发像哄弟弟入眠般轻拍着他的手心:「别看不起自己......琉官,
我从现在起,会尊重你,会听你的意见。你是自由的了,我替你赎身,以后等
你伤好了,你喜欢留在王府就留下,不喜欢的话,我会出钱出力,帮你另觅归
宿的。放心好了......」
  「......您变了......王爷......您变得好陌生阿......」不愧是艺术表演工作者
,对人性的敏感性就是非同一般。见他戒备地缩了缩,我连忙出手客气地拥住
他的香肩,自从我失去了一个人后,我阔然开朗,大彻大悟了!你不用怕,安
心养伤就好,我在这里陪着你等御医,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别怕啊。」
  「王爷......」蠕动了一下泛紫的薄唇,小兔子两眼红红地,垂下浓密秀美
的睫羽,嫩声嗫嚅着,选择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了:「我......我今日唱戏时......
京西贩官盐的陈老爷吃荤了酒,硬是当众动手动脚,我害怕......不停地躲,惹
恼了陈老爷,被他踹了一脚,站不住跌下了二楼的戏台......才、才......」
  「哼!不过是个卖盐的!琉官别担心,我给你作主,叫人抄了他的家充公
!」有人皮没人性的东西,横竖朝中我老大,多少要让他出点血,给琉官补补
身子,嘿嘿嘿......
  「王爷......别、别这样!陈老爷他也是喝高了......他......我......我掉下来
是自己不小心的......您问了我不敢隐瞒......我不是、不是要您替我报仇......我
......」果然是善良无害的小兔子啊,人家都那么欺负他了还要为对方说话,让
人不心疼也难啊!微微笑着,我更加温柔地抚摸着琉官哭肿的眼窝,有一下没
一下地轻拍着他的手心,哄他忘记不愉快的话题,安心等医生赶到:「算了,
琉官说不抄,咱就不抄。来来,别想那个家伙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咱们开开
心心地等御医来,不哭了哦--」
  「呵......王爷也会讲笑话吗?」没有辜负我挤眉弄眼的苦心,琉官抿了抿
唇,怯懦地笑了笑,安安静静地躺好,大眼睛感激地一眨不眨望过来,清澈地
倒映着我伟岸的身姿。
  「当然了!不要小看我,本王的笑话足够让你笑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耍
宝地耀武扬威道,我想也不想,顺口就祭出了耳熟能详的一个笑话,只希望这
边的古人还觉得新鲜就好:「嗯--比如说,有一家父子三人,每天吃饭的时
候不炒菜,只在饭桌上方悬挂一条咸鱼,父亲规定家里人看一眼咸鱼吃一口饭
,这样饭就有味道了。哈哈,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大儿子抬头看了咸鱼两眼,
小儿子就丢下碗起身向父亲告状,父亲闻言大怒,抓起大儿子边打边说『你这
个败家子』怎么如此贪嘴!'哈哈哈--好玩吧?」
  「呜......」自得其乐地说完笑话,谁知我话音刚落,美少年非但不笑,还
给我当即哭了出来!?没、没搞错吧!?喜极而泣我听说过,但至于哭得花枝
乱颤,险些断气吗?
  「琉、琉官!?你怎么哭啊!?」
  「王爷......呜......您说得不就是我家里的事吗?要不是家穷......爹也不会
把我卖给戏班子受这些活罪了......呜呜......我家里七八口人......连饭都吃不上
......何况咸鱼呢......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琉官脸一白就要昏厥过去
,吓得我急忙冲到门口,忙不迭地催促:「可恶!来人啊!御医呢!?怎么还
没到--」
  完蛋--中国的古典笑话多如牛毛,我好死不死地干嘛偏讲这个!?勾起
了琉官的伤心事,我、我这是来是救人还是来害人啊?真是笨呐!唉唉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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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折腾得人仰马翻,终于迎来了御医,安顿了琉官。
  回到王府,花了点功夫摸到自己的房间,我边庆幸梵玖霄的体质足够强壮
,耐得住操,能挺过这一天以来的大起大落,边担忧到底这条淫龙还欠了多
少糊涂帐,幸而他的兴趣只在男人身上,否则怕是抱着管我叫爹的孩子的女性
要从王府外排到城门口了......
  倒在床榻上,眼睛酸了,神智却越发清醒。
  我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梵玖霄是当今皇帝的四叔,当今皇
上是梵玖霄驾崩的大哥的儿子......
  梵玖霄的父皇一共生养有六个儿子,大儿子梵玖廷以太子之位继承大统,
治世十年,留下十二岁的儿子驾鹤西归,享年三十三,足足大了梵玖霄十二岁
。他死后,梵玖霄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却因母亲是太皇太后,自己是先帝的同
母兄弟而手握大权,被临危授命摄理朝政。太皇太后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很快
,朝中的势力尽落在梵玖霄手中。
  梵玖霄的二哥与五弟均年少夭折,没什么存在感......
  仅剩的兄弟唯有那个处心积虑想害他的末弟,排行老六,年值双十的翎王
梵玖崇,与长他四岁,年方二十七的三哥梵玖歆。不过越是努力去想关于梵玖
歆的事脑子越混乱,隔着一片白雾般,我忆起三哥似乎是被梵玖霄圈禁在誉王
府里,不得外出。但更多的讯息则模糊了......还想更深入地挖掘几个待徵,我
刚拧起眉,就被砸门惊呼的下人打断了思绪。
  「不、不好了!王爷!出事了--」
  「......」哇咧?!梵玖霄还真有效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爷啊,
我确实抱怨过自己大学生涯太无聊了,可你也不要把刺激一天打包丢给我吧?

认命地朝屋樑翻了个白眼,我懒洋洋地爬起身,还来不及问又是哪个帅哥落难
、美男遭劫,就听仆人扯着嗓子喊出了让我震怒的答案:「王爷!不好了!您
、您带回来的那具尸体--不、不见了!」
  「唐宓......我记住你了......」背负双手,立在棺材前。我绷紧脸,握拳的
手臂气到颤抖。空空如也的棺材里浮着一层恶臭的水,「屠林」的尸体早已不
翼而飞。瞬间,我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武侠小说里惯用的「化尸水」,杀人
灭口,毁尸灭迹,行走江湖之必备毒药。只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对我公然宣
称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屠林」的尸体下此毒手!?
  略一凝神,我得出了答案。
  最后一次见到尸体时,只有唐宓和我在一起。
  唐宓是唐门的少当家,唐门的毒一向与暗器一样有名。
  唐宓嫉恨屠林抢了他的风头,而他在武林,梵玖霄在朝廷,两人各据一方
,硬拼硬也是两败俱伤......所以,唐宓有公然踩梵玖霄逆鳞的胆量......
  综上所述,唐宓就是凶手!
  没错,那家伙下了手就跑路,躲进江湖里量我没时间耗费物力人力搜他出
来。可他跑得了,有人却跑不了!哼哼,我不找你报仇,我找射「我」成刺猬
的翎王出气总行了吧!小人得志地暗爽着,我前脚刚踏出门槛,迎面就来了手
持薰香请帖的皂衣家奴:「王爷留步!三王爷有请您至誉王府一叙......」
  「让他等着,本王现在有别的事要办!」冷冷地打发来使,我想转身,后
者却不卑不亢地拦住了我的去路:「王爷,三王爷吩咐过了,若是您要去翎王
那里兴师问罪,他就更要请您先过府喝杯茶再走了。」
  「......我?」我肚子里跑走蛔虫了吗?为什么念头才成形,对方就提前嘱
咐过了?这个梵玖霄刻意封锁记忆的存在,很有意思。他赢了......这个誉王爷
勾起了我的兴趣。改变方向,取道誉王府,我端坐在轿中拼命与记忆的阻隔抗
衡着,想多搜集一点这位三哥的资料,然而直到停轿,我印象中的誉王,还是
影影绰绰,临水观月,不可琢磨......「四王爷请,三王爷在琴台恭候多时了。
」据记忆所表,誉王爷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兵应该都是梵玖霄的手下,然后,越
往布局清丽的王府里深入,我却越觉得寒由心生。那种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既不象恐惧,也不象敌意,更像是一种绷紧每一根神经的戒备。只是手握梵朝
军政大权的梵玖霄,又怎么会去怕一个被自己圈禁了几百个日升月落的阶下囚
呢?
  怀着深深的不解,我跟随引路的仆人绕过了主屋,入眼一片郁郁葱葱,应
是所谓的琴台了吧。果然风雅,弹个琴还要选在假山叠石,绿水绕波的好地方
......
  舞台背景选得不错!古香古色,高山流水的造势堪称一绝。
  解嘲地笑了笑,我强自舒怀,摒退了仆人,独自聆听着不远处悠扬的琴声
向前觅去。绿柳荫荫,柔枝拂风;
  兰芳竹清,高风亮节;
  树影婆娑,光暗班驳;
  此曲天成,当非凡物。我一直认为,电视剧中的男主角要想摆酷扮靓,不
是穿孝,就是披皂,弄得跟黑白无常似的。但眼前的飘逸身姿颠覆了我的印象
。梵玖歆颀瘦的身躯裹在略显宽大的青绿色长衫内,乌黑亮丽的长发顺滑的垂
在背后,用一条淡橙色的发带草草地紧着,整个人透出慵懒的味道。
  他的眉形很漂亮,只是眉色偏淡,衬得肌肤愈见雪白。
  长而外卷的睫羽,沉醉于曲音中,轻阖着遮挡丹凤眸。
  穿梭在琴弦间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微凸,与尖削的脸形一样,大概是清腥
所致。
  云袖灌了两展清风,衣摆舞若素蝶,薄唇与梵玖霄相似,轻轻一抿便有浅
笑逸开。梵玖歆继续着他好听却叫不出名字的乐曲,我没有打搅他,因为我觉
得他虽然看似平和,但那平沙落雁的苍然气势,却不是我能介入的......
  他不是被梵玖霄囚禁着吗?
  为什么一个囚犯能有如此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哂然?
  他端坐在琴前,自得其乐,曲高和寡......
  他俊逸的容颜上,笑含三分,愁含三分,无可无不可的高深莫测占了主要
......
  他拂曲,弦动时如万马奔腾,时如明月泉涌,高处如入九霄,低回如聆静
夜。
  他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浮沉,品位着只有他自己能把握的喜怒哀乐......
  我站在琴台前,束手而立,犹如一个等待王者接见的远客,除了沉默,没
有选择。
  梵玖歆......颜白唇淡,人瘦骨显,分明是个病夫,却好象天下也不过是他
指间的琴弦,咿呀弹拨,任其纵横。
  我弄懂为什么梵玖霄对他的记忆如此模糊了。
  一个根本抓不到一丝确定感,每个眉动眼撩唇牵都意味深长的男人......
  你要......怎么琢磨?
  如同流水,可缠绵,可涛涛......谁来说,究竟它是什么样的形状?终究是
怎么看也对,怎么分辨,也不尽完全......终于,在不通音律的我听到谁着前,
琴声徐徐渐弱,琴弦归于平和。
  清杉男子随手捋了捋零乱的乌丝,转眸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唇边的笑
推书 20234-12-04 :一代风流之血阳+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