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就是改不了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个老毛病呢?!
「住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惜我虽然喊得中气十足连自己都要
鼓掌,却一点都没被缠斗中的两人听进耳中。或者说,这两个嚣张的傢伙从一
开始就没把梵玖霄放在眼里过......
「本王叫你们住手听见没有--」邢勋一剑擦着汪恒业的发梢过去了,吓
得我头皮一麻。
「停!都给我停下!」汪恒业回手一掌和邢勋的掌砸了个结实。
「你们--都住手!没听明白吗?!」邢勋果然游刃有余,把汪恒业速攻
的几剑都隔挡了下来。
「邢勋!汪恒业!全给本王住手--」汪恒业杀红了眼,一开始对邢大帅
哥惺惺相惜还客气点,这下杀红眼也不管不顾了,一轮拼命的砍法誓要把恶人
和助纣为虐的狗腿一并斩杀帐外。
「很好......」你们都不听我的是不?行,男人打急了果然和野狗没啥区别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劝架来软的不行,咱还有损的!
眼尖地发现卫兵的岗侧有一只木桶,桶里装的半满清清澈澈估计也不是什
么汙物,一不做二不休,我抢步上前,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营前的斗殴吸
引走,猿臂一挥轻而易举地抄起了水桶,朝着打得难解难分的二人劈头盖脸地
泼了过去--
幸而这两人还没有当代导演挥剑制造气场水泼不入针扎不进的功力,一桶
水下去,两位帅哥从头到脚痛快地落汤了一次,刹时,整个营前安静得连个敢
大声呼吸的也没有了。
「本王叫你们给我住手,这回听得够清楚了吧?!」
第十二章
如果目光可以把人凌迟,那我早已让汪恒业千刀万剐了。
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内心的惶恐,我知道现在不能示弱,胜败在此一举,若
是我连梵国的兵都调不动,那谈何天下?!尽量平和地,我望着沉着一张脸的
汪恒业露出只有我自己觉得真诚的笑容:「汪将军,本王有要事需要与你单独
谈谈。」
「哼。」从鼻孔里哼出的嘲弄,汪恒业瞪我的眼神就像瞪一只骗了东郭先
生的狼,「你以为自那年之后,我还会傻到与你共处一室吗?!」
「......」我就知道当年桃花树下是他一辈子耻辱,换做是我也不愿意和一
个手脚不干净的淫棍关进一个屋里说话,只不过,按照常理分析,和汪恒业
关在一起更不安全的是梵玖霄才对吧,因为--「放心,汪将军,本王是单独
与你密谈,其他一干人等谁都不许进去,包括你的手下,也包括我的人......」
「王爷!」又惊又急地唤了一声,邢勋刚回鞘的剑又露出半寸,一双璨星
般的耀目半眯着不赞成的愠怒,碍于汪恒业在场又发作不得,只好狠狠地盯着
我,伴随着磨牙的响动。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送上门去给汪恒业手刃,不过失道寡助,梵玖霄实在是
作恶多端一点后路也没给我留下,如今除了孤注一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想到这,我的火也上来了。
老天爷啊老天爷,都是穿越,你看看人家项某某过得是什么日子?人家一
落到古代就先遇美女再遇美女,每一个美女都恨不得跟他出生入死共效于飞。
再看看我,一落到古代睁眼碰到的是男人,回头看到的还是男人,每一个
男人都恨不得跟我你死我活不共戴天--这差别也就不说啥了,你说把我丢给
种田卖菜的家里我也不嫌弃,干嘛非要叫我做什么王爷?你说叫我做王爷花天
酒地的我也乐意,你偏偏要我争什么天下?你说叫我争天下金戈铁马咱也英雄
一把,干嘛非叫我英雄气短周围只有拆台的,帮忙的需要时一个也找不到?!
算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还是靠自己吧......
「汪将军,既然你认为我不是『真王爷』还有何顾虑呢?」呵呵笑着,除
了我自己谁都不知道我现在紧张得肠子都打结了,「况且,真假与否,本王都
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压男人的力气倒是有一把),一个读书的还能拧过你这个
带兵的将军不成?」
「......你真要与我单独谈?」顾忌地瞥了一眼脸色气得铁青的邢勋,汪恒
业的目光看回我时恨得牙根紧咬:「好!既然如此,那就请邢公子在营门处等
候,王爷......你随我来!」大概是经不起这个可以报仇的机会诱惑吧,汪恒业
最后一跺脚,拼了。
见状,我本能地迟疑了一下,但已容不得我犹豫,汪恒业的步履如飞,我
连忙快走几步跟随而上,身后,邢勋的叮咛轻飘飘地传过来,但却听得前方的
汪恒业脚下一顿。
「汪将军,若是王爷有何不测,邢某等到天黑,定要血洗安庆营。」
邢大帅哥啊--你不要一开口就把我又拎回恶人的宝座好不好?打家劫舍
杀人放火是坏人才做的事情,你不是侠客吗?干吗为梵玖霄这个十恶不赦之徒
坏了名声?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我却没有时间去握着邢大帅哥的手发自肺腑地高歌
「世间始终你好」,并且相信邢大帅哥也不会给我机会碰到他的身子。
没有回头,我催促着汪恒业进了附近的一个军帐,我生怕我回过头去,看
到邢勋挺立得笔直的身姿,我怕我看到他追随的目光时,眼泪会不听使唤地遵
循万有引力往下掉。邢勋,不论你的关心是不是给那条淫龙的,你的恩情,
我屠林是领受了。
抱着说什么也不可以辜负美男子之恩的气魄,当帐门放下之时,我索性眼
一闭、心一横,也不管汪恒业下一步是要杀人还是要阉了梵玖霄,三下五除二
地解开衣带,在对方倒抽一口气的惊骇中,把自己的衣服脱去了大半--
「你?!你要做什么--」戒备地跳开,尽量和我在帐中拉开最远的距离
,汪恒业的一双虎目瞪得快要掉出来一般,手不自觉地扣紧了自己的衣襟。不
过他错了,至少这一回,我「梵玖霄」不是要上他......
「还等什么?你不是恨本王侮辱了你吗?事已发生,就算本王道歉也于事
无补。索性,男子汉大丈夫欠债还钱,大不了,本王先让你上回来,之后咱们
就事论事,不带成见只谈政局,汪恒业,你干事不干?!」反正这幅皮囊是那
条淫龙的,「自」作孽不可活,我豁出去了!
无论是我的还是梵玖霄这条淫龙的记忆里,都没有被上的记忆。干巴巴
地像条菜板上的鱿鱼还是鲶鱼地横在帐中的软毯上,我由下到上地瞥了一眼僵
在原地的汪大将军,把眼一闭,豪气干云地低吼:「怎么?你不是怀恨我上了
你吗?不爽你就上回来,还磨蹭什么?!」唉唉,最好是这家伙能义正词严地
告诉我他不喜欢被男人上也不喜欢上男人,从而让我躲过一劫。
「哼,你以为只是上你就能消我心头之恨吗?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半响,头顶上方终于出现某人咬牙切齿的低喃声。瑟缩了一下,我不敢
看汪恒业此时估计很狰狞的表情,靠,没想到汪小子你长得人模狗样一脸正派
相,原来却是个玩SM的主儿。
按照从当年在男生宿舍之间凝聚着男人友谊流传的小册子内容里学来的知
识,我的脑袋里敲响了绝不能坐以待毙的警钟,更何况按照我那边缘女朋友的
理论,被人SM据说是很可能上瘾的,到时候不被人虐两下就心里痒痒--呕
,我可不要沦落到那么恶心的地步!
万幸,这回上苍总算和我的意见相同,也觉得我这么一个品学兼优老实厚
道的好孩子代替淫龙被男人XXOO实在太没天理了,在我跳起来抓住衣服
喊不要之前,汪恒业嘲弄的冷笑就冰冰凉凉的冻了过来,话里浓郁的讥讽意味
足够让每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暴跳如雷:「不过真没想到啊,王爷,你也有落到
今天的时候,哼哼,像条发情的狗一样趴在军帐里求男人上,哈哈哈--」
「汪恒业,你他X的要上就上,不举没本事上的话就给我把地方让开!」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你当这是我愿意的啊?!
呆了呆,不知道是不是内心深处在期待我发飙,莫名其妙地,汪恒业儒俊
帅气的容颜上浮起了一抹瞭然的浅浅笑容:「王爷啊,是你争不过自家兄弟要
来求我的......」
「谁说我争不过?」不穿衣服躺在地上那么久就算有铺毛毯也是会冷的。
寒着脸爬起身,以军训时紧急集合都媲美不如的速度将凌乱的衣服穿戴齐
整,我横了汪恒业一眼,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帐中首席上,拼命调动梵玖霄的记
忆找寻可以当作筹码的谈资:「汪将军该不会忘了四王府名震中原的二十万铁
骑吧?」之所以称之为铁骑,一是因为装备精良兵强马壮势如钢铁,二来则是
因为那些都是四王府的死士,连皇上都调动不了的名为公军实为私部,可以说
梵玖霄很是以这支军队自豪,在那之上下了血本的。如果把那支军队调到身边
,就算梵国已经落入老六梵玖崇的手里,也还是可以分庭抗礼争上一争的。
「关中谁不知道四王府铁骑的厉害,那王爷又何苦低三下四地来请本帅呢
?哼哼。」不以为然地斥责道,汪恒业似乎很想把我从帐里丢出去,但又犹豫
着是不是该利用机会把我在帐里就地正法。
不敢给他思考的时间,我连忙插嘴把话题引回来:「汪将军,你应该很清
楚那只铁骑正在边关抵御外族的侵扰,此时调回虽能解本王的困境,但却要陷
大梵国于边塞空虚,遭受外族的入侵。
国事大于家事,本王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陷百姓与水火。更何况,若是以
强兵与六弟对垒,征战之下必多死伤。不论依附哪派,兵都是梵国的兵,将都
是梵国的将,六弟要胡闹,我这个做四哥的却不能陪他一起乱来。汪恒业,本
王并非穷途末路才来求你,这点你先弄清楚了!」
「哦?既然不是非我不可,王爷这么骄傲的人,又怎么肯轻易『舍』身呢
?」
「......」汪恒业你错了,骄傲的那是梵玖霄,从来都不是我屠林。
其实是男儿谁不想纵情一把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就算我再怎么市井小民身
处江山却离江山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远,也免不了年轻气盛做过几场春秋大梦
。
可是我每次睡醒后都掐过自己的大腿无数把,每次都痛的钻心刺骨不是在
做梦。
我很清楚,这梵国的苍生黎民不是虚构的,自己也不是坐在电脑前抓着滑
鼠指点天下可以乱用谢夫罗德大法。我更不是在拍一场拙劣的电影电视剧,我
亲眼看到倒在前面死去的群众甲乙丙丁,他们闭上的双眼再也没能睁开。
我知道这里流出的血不是糖浆做的,我知道这里淌出的泪不是眼药水点的
,我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是活生生的,我知道就算是帐内这个想要杀我而后快
的汪恒业,他的身体,也是温暖的......
活着,是的,大家都是活着的。
所以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大家继续活下去......越长越好。
这就是我一个小市民发自内心的期盼。没错,我很胆小,我很怕再有人死
,很怕再有一盏孤灯徹夜守着一道不再被推开的门。我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
气魄,真的没有。说我是没见过世面也好,说我是下里巴人也好,我就是个小
人物,我就是个生在和平时期长在安逸年代中的普通人,我就是生下来做死老
百姓的命。
我没办法站在用别人的血肉堆积而来的宝座上泰然自若,没办法就是没办
法!
「汪恒业,你一定要经历死伤无数的过程才能够接受一个必然达到的结果
吗?」盘腿坐在毯子上,用手肘支膝托腮,我很没形象的斜瞥了高高在上的汪
大将军一眼,只有犀利的口吻还略带一点昔日淫龙的风姿:「你是带兵的,
应该很清楚如果要硬干,我肯定最终还是能坐在六弟上位的。但估计那要征战
好几个月,更可能分兵割据很多年。
先不说朝中若是让六弟先得势,他必会杀一儆百害死很多我的亲党,而我
夺回实权后也觉得不会手软,也要报复性地杀掉很多他扶持起来的近臣......但
就说老百姓吧,他要兵我也要兵,一家一户能有几口可以被征召入伍?这天下
的地还耕不耕了?这天下的商还通不通了?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宁,帝王家
的内务,何必总要苍生做陪葬?」
就像以前我总是弄不明白连续剧里面那些有权有势的男女谈个恋爱,动不
动就要搭上一群无辜的大众脸做牺牲品,什么我为了你就算杀光天下人也无所
谓啦、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拦路者死阻扰者杀啦、什么我为了给你幸福全世界
都不放在眼里啦、更有甚者,那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改朝换代起兵讨伐死伤
无数就是为了争一个娘们儿......唉,谈个恋爱而已,用得着这么伤筋动骨不把
别人的命当命吗?你们要爱要恨,关世界啥事,别没事发誓总莫名其妙地杀光
所有人也要在一起好不好?所有人很无辜耶!
「哼......」汪恒业的眉挑动了一下,但仍抱臂环胸显然不打算露出被打动
的姿态,「既然王爷有这么高尚的觉悟,那索性放弃天下乖乖向六王投诚算了
,也算救民于水火。说得好听,其实王爷废了这么多话还不是想要这梵国的天
下!」
「错,不是想要,而是绝不能给六弟拿到手。」我不想要天下,真的,天
可怜见,我是他X的一点都不想要这么大个麻烦呀!恨只恨--「六弟是个刻
薄的人,若是由他得势,苍生必有浩劫。他从小娇惯坏了,好大喜功,穷奢极
欲,摄政之位若给了他,唉,不堪设想啊......」
「说到娇惯坏了、好大喜功、穷奢极欲......王爷,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比你
那个任性的弟弟好到哪里去吗?哼哼哼--」马屁拍到马腿上,汪恒业好不容
易缓和的脸色又铁青了起来,攥紧的拳头咯咯脆响。
一滴冷汗滑下背脊,我怎么忘了论恣意妄为谁都不是淫龙的对手呢?当
务之急,只有再一次牺牲「自己」的名节了。
「唉......没错,本王也确实有那些毛病。但不同的是,本王已经因这些毛
病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了难以挽回的代价了
。」顿了顿,我沉痛的嗓音里夹杂了一丝暧昧的沙哑:「汪将军啊......我已经
懂了,又何必用这天下作祭,再去教会下一个人呢?」
「......」无言以驳,汪恒业的虎目凝重起来,这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终于暂
时丢下私人恩怨,把梵玖霄的话当成人话来认真思考了。
没有人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伴着诡异的气氛流逝,这里明明是不知名的
古代,我却隐隐约约听到了秒针颤动的滴答声,声声催命般的在脑里敲打着。
汪恒业的沉默给了我反省的机会,我开始不着边际地乱想起来,一会儿觉
得自己说服对方的理由太空泛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把政治这东西想得太幼稚了
。
唉,上了十几年的学,辛辛苦苦地寒窗读下来却发现学那些算数物理化学
生物的,书背得再滚瓜烂熟,方程式解得再正确,实际需要的时候,那些东西
又有什么用?倒还真不知背着家长偷看的那些武侠小说和八点档人人唾弃的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