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山铺开在方寸之间,指点中尽显英雄豪一遇,“半个月后,我带兵出西北晨关,在中曲山与我的副将韩悦兵分两路
直取斩族漠阳漠阴两大水源地,估计到那个时候,斩族的兵力也集结得七七八八了.最快会在中曲山之外三百里处的漠
坤平原与我军交锋。那时候我们若能按计划攻下斩族在水源地中间建造的讽达石城的话,就可以依仗水源之护与石城天
然中枢的位置与他们抗衡,把战场远远地推出梵国以西向北八百里处了!”
“呃……你没有杀了周、余两位老将军吧?战战兢兢地接过他抛过来的两块真兵符,想起之前他提过的符在人在问题
,我不免担心地倒抽了一口气。天灵灵地灵灵,我做战争贼子也是迫于形势,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想和朝廷还有梵玖
敌结下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哪。
白了我一眼,汪恒业煞费苦心地说了一大堆策略却被我毫无营养的问题打断,会不爽也是人之常情。
“王爷痛失屠公于后倒是变得婆妈了许多,
哼!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巡访江南三郡,一怒拔击杀两府县令,事了拂袖举杯归席胱筹如旧,欢饮问搂着被杀王县令远近
驰名的俊美少于,谈笑问赐死了他们两家合计三百零七口人命,并当着众人把立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的王家少于抱进了
画舫内糟蹋,端的是无法无天的霸道,快意恩仇的潇洒--”
“……都、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那个被淫龙逼得投江而死的冤魂,也不知道那些索命鬼清不清楚这具万
恶的躯体已经换了内涵了,晚上敲门千万别错找了无辜的我啊!在心里为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回来的王公子念了句佛号,我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把话题引回自己的步调上:“汪恒业,不要岔开话题,你到底是怎么安置两位将军并叫他们交
出兵符的?”
“哼,很简单,并不是人人都像我们想象得那样吝守晚节的,哈哈!”狂妄地笑着,他的眼神明亮而锐利,拥有那种
眼神的男人绝不会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的。“我只不过是拿剑在他们不是要害的部位戳了几下罢了,他们就决定
把兵符交出来,并且乖乖被绑起来让我的几个亲信关在一幢民居里,等到我们班师回朝之日再出来。不过留着他们活口
毕竟是个隐患,将来他们回了朝不知道要怎么参奏于王爷。依末将之见,王爷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他们杀了再封个忠
烈的谧号,便宜了他们,亦省了之后的麻烦。”
不必了,我既然决定要冒天下之大不讳,难道还怕有人去说不成?”捧了挥手,我把注意力移到对方手里的羊皮卷上,依
靠梵玖霄记忆里的地理常识.我虽然看得懂图上的标记,但那些标记能隐含怎样的战略就不是我能思考出来的了。所以
,我把一切都交给行家去调度:“我明白了,汪将军,就依你之见,由你为先锋,我押军粮断后,在讽达石城会
合。但是有一条,我们攻打斩族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从而安守边陲不敢犯边,绝对不是要激化矛盾,逼得他们背水
一战。沿途烧杀抢掠一概不准,敢动斩族妇儒,敢抢百姓财物的,全部军法处置严惩不怠!”
“末将领命!”赞许地抱拳,我的想法与汪恒业的似乎不谋而合,后者露出欣赏的浅浅微笑,“那么,讽达城再聚了
,王爷。”
“嗯……汪将军,其它的什么都可以再想办法,你……一定要活着。”我不知道这场前锋战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轻而易举,但是命令是我发出的.我没有资格挽留。回应着我的话,他回身轻轻抱拳,骄傲的笑浮现在眼底唇边.那铿
锵有力的答案直击我的心脏。步子迈出去了.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再也不抱回头的想法。
“末将记得了,此行,定不辱命!王爷,珍重了……”
第十九章
关外,枫达石城--
运送兵粮是个重要却乏味的差事,何况一路上拿决定的事几乎都是汪恒业派给我的心腹副将陈延生在做,我又继续
我逍遥王爷的架势,坐着宝马香车,吃着玉盘珍饯,摇摇晃晃的十几个睡睡醒醒中,草原上庞大宏伟的石城就出现在眼
前,然而还来不及欣赏这保留到一千年后绝对是世界文化遗产之一的壮丽建筑,迎接而出的韩副将那惊慌失措的表
情就如一支利箭直射我的胸膛。好的不灵坏的灵.我感觉自己连灵魂都已经在颤抖了,可从“梵玖霄”的口里说出的询问
依旧镇定:“汪将军呢?为什么不来迎接本王?”
“启、启禀王爷,斩族蛮王斩雷前些日子率兵在城外叫阵.汪将军点了五万弟兄出城迎战去了,本来是赢定了的…
一可汪将军说是趁王爷您来之前先送上份大礼,于是就领兵去追赶斩雷的残部,谁知这一追就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恐、恐怕凶多吉少啊!”擦着冷汗跪地回禀道,韩副将黑里泛红的皮肤都急成了青白色,我实在不忍心再去苛责他,但火
一上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笨蛋!穷寇莫追!汪恒业带了多少年兵了,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王、王爷息怒--汪将军他也是想快刀
斩乱麻,速战速决,少给朝廷和周围百姓负担啊!要说这斩雷是斩族有名会打仗的王爷,虽然年轻可本事是一流的,向
来最受斩王的宠爱,若是俘了他,那和下斩赫城没什么区别。况且汪将军说斩赫城搬不走守又不合算,倒不如抓了斩雷
事半功倍,还有就是……汪将军也说了王爷此次出兵与朝里意见相左.若是能早立功勋早回京师,也能避免小人们在背
后诋毁于您坏了大事……”
“胡涂!”不管韩副将说的是汪恒业真实的想法还是加油添醋想替顶头上司说几句动听的马屁话,都改变不了我此时此
刻恨不得把汪恒业找出来敲两拳的愤怒。我不会打仗,但我会打架,不管是打仗还是打架,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却轻
易地被打败撤退都是不合理的状况,这种情况下除了好大喜功之外,没有发兵去追的理由,我不相信汪恒业是贪图功名
的人,他之所以追上去一定有他真正的理由。但是……那个理由对现在的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只知道现在他替我打
下了讽达石城。
我只知道城里有我带来的足够支撑四个月以上的粮,我只知道他留守的兵力加上我带来的兵力有二十五万之众,我
只知道这二十五万人正眼巴巴地等待着我告诉他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而我……根本就不懂该如何去做……
王爷,可总算盼到您来了,请您下令吧,众将士们都等您一声令下杀到斩赫城为汪将军报仇呢!”我这边已经慌了神,韩
副将军那边还在满脸期待地等着我挥指千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以为我已经脱离了确真嗣症侯群了,没想到真被
丢进关键时刻,我还是要靠满脑子的不能逃不能逃来鼓舞自己。唉…一英雄这东西不是量产型的,被逼上梁山后绝大部
分人绝对是选择跳崖而不是摇身一变成为豪侠,这世界上有可以做到的事情也有努力了也难以达成的事情……总而言之
~
“韩副将军,你先与陈副将军整顿队伍,把二十五万官兵和当地的百姓安置好。另外派出几个小队带上熟悉地形的
当地人去搜索汪将军的下落,记得,要挑些有家有室有财有势的子弟做向导,那些人顾虑多舍不得花花人生,最容易被
威胁而出卖他们本族。还有,再选几队千夫长,务必要保证从讽达到梵国的必经之路畅通无阻,叫他们日夜巡逻,绝不
可以被斩族偷袭断了退路死守在这塞外的边城里等死!”一口气下达了数个命令,我充分地发挥出梵玖霄的天然魅力,将
周围的官兵骗得一个个眼中溢满了崇拜之后,微微喘息,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线丢出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吩咐:
“慢着,韩将军,你再选个手脚麻利的人拨出一匹快马,本王要给京里去一份机密的私函。”
“属下领命.立刻去办!那个……汪将军也确实立有战功,还望王爷能在信中回护一二。”
“放心吧……”我不是要给小皇帝写信告黑状的。事已至此,会打仗的周、余两位老将军已经被我丢到小村里养老了
,汪恒业亲手带出来的铁骑为了避嫌连同大批亲信武官被扣在了京郊军营里待命,留在身边的陈、韩两位副将又太过年
轻,忠诚有余能力未足--
这种情况下,我除了给梵玖敌写道歉信求救外,还能做什么?唉……
果然隔行如隔山,老师当年教得对:知识才是力量啊!
声情并茂.口气诚恳,内容感动得我自己都要掉眼泪的悔过信洋洋洒洒写满了十张纸快马加鞭地送回京师后,已经过了
二十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一度怀疑梵玖饮是不打算原谅我了,说不定我困死在讽达城反而正如他所愿呢。不过
我在信里明明阐述得很清楚了,侵略斩族不是为了燃起战火,而是利用攻击做最好的防御,让外族慑于梵国的强大不敢
造次。以那只狐狸的聪明不应该领悟不到我的用心良苦才是啊。
或者说,他其实全都想明白了……只不过就是不想救我而已……
一方面派出去的搜索队带不回汪恒业的下落,另一方面派去京城带去我第三封悔过书的信使依旧石沉大海没有消息
,再加上城里被困的斩族人开始不稳,三天两头地闹事,不是要逃跑就是要反抗的.弄得将士们对我下命不许杀掠不许
强行压制的命令怨声载道一一几件事折腾在一起,外忧内患加击之下,健壮如梵玖霄的身体也顶不住了,在连续第二十
个晚上只睡了五个小时之后,我在巡视到城墙驻岗的时候抬手遮挡刺目的朝阳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在意识到旁边刺耳
的尖叫声是陈副将发出来的之后,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倒在最近的一个兵士的身上--
“王爷!王爷一一”谁的叫声,难听得跟公鸭似的。
“王爷!醒醒啊!来、来人!还不快来人去叫军医过来!都叫过来!”都叫过来干什么?会诊吗?没必要吧?还有不少水土不
服的官兵们等待他们救治呢,我只是太累了,一让我自己睡睡就会好的……
“王爷!王爷!天啊!这可如何是好!王爷--”够了!别叫了!烦死了!你们问我我去问谁呢!?我又不是王爷,我从来都
不是真正的王爷啊……我只是个老百姓,和你们一样,甚至比你们还要没用的普普通通的一个死老百姓而已哪……
老天爷,让我好好地睡吧……我累了,实在是太累了啊……
“哼,没用的东西。”冷冷的嘲讽声再度响彻在脑海里,在一片白雾中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地,我又看见了高坐在类
似龙椅的御座上的“自己”
“……”梵玖霄这家伙,他就不能换个开场白吗?每次都没用的没用的喊个不停,再大的勇气和觉悟都被他喊气了。唉
.无可奈何地盘腿坐在他面前,我懒得去思考这里是异次元还是第七感了,反正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思想里,我和他都
共享着一副躯壳,可他就能随时表现得像个霸主,而我则怎么努力都和沐猴而冠的杂耍主角差不多。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这老祖宗总结的经验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见我没有搭理,“梵玖霄”倒是意外地话多了起来。单手支腮,后者翘着二郎腿一派潇洒,高高在上地蔑视着我的
存在,连声音都冷得要把人瞬间结冻一般:“怎么?你想放弃了吗?朝廷的救兵是不会来的,绝望吧。”
“……谁说我要放弃的?”其实这二十天里,我已经被绝望一点一点地吞噬得差不多了。可这句自己犹豫过无数次的
话出自“梵玖霄”的口中,就是让我本能地不肯服输,“斩族一时恐怕连二十万军队都凑不起来,而我光手里现有的兵
就有二十五万,我为什么要放弃!?”
“光是人多有个屁用!哼,斩族男儿从会走路就学会了骑马,到死都在马背上驰骋。草原就是他们祖祖辈辈生养的地
方,天时地利人和,你能占哪一项?打仗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哈哈,承认吧,汪恒业也好,他带去的五万兵马也好,
这二十五万困在讽达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官兵们也好……大家,都是被你的狂妄、你的错误决定给拖累了!是你,害死
了大家一还一咱的靳族民于水火,这些,都是你的错,你的罪过!”
“没错这是我做出的决定!”睁大眼睛吼回去。
“哼,大话说的倒是有一套,可你能做什么呢?你会打仗吗?”眯起眸子,“梵玖霄”的嘴角勾起虎狼般凶残的邪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