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外篇 笑面虎篇 那些人啊————叶飞白

一家子人都觉得龙飞说得有理，纷纷出声声援。我、龙腾、小十了然的相互看了看。这孩子，或许是哥的救星吧。专属于哥自己的小蝴蝶，哥终究是遇上了，也抓住了。
“给他取个像样的名字吧，小蝴蝶就当成你给他的爱称好了。”龙腾说，娇憨的向小十使眼色，小十马上从书房抱来一本大词典，两人认认真真的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着。
哥似笑非笑的强行押着冷漠少年也凑过去看。
翻了半天之后，某人终于放弃，直勾勾的盯住我。“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我说。我希望这孩子的名字由龙腾取，他如今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不是吗？
“那就叫桥本蜕好了。”打个呵欠，他说，脸色突然越发惨白了些。
小十连忙将他抱起来，匆匆上楼。
全家人都望着新来的成员，试探性的与他沟通。我则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当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后，发现哥哀伤的看着楼上，似笑非笑早已经褪尽。或许……或许哥早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说而已……不想明白的说出来……他的痛苦。
 
 
22 “The Last Live”
 
 
富丽堂皇的巴黎歌剧院前，挂着巨大的宣传海报。海报中一个瘦弱的天使，美丽平和的天使，孤单的坐在海边，睁着黑色的眼睛微笑着望着世人。他长长的黑发及地，秀气的眉稍稍往上提了些，上挑的嘴角滑过一丝欢快。
如此生动的脸庞，如此生动的天使，吸引了全世界的人们。
本来素以高雅艺术著称的巴黎歌剧院答应承办这场通俗音乐会就够让人们关注的了，何况加上伊甸声天使的无暇与美丽，他天籁之音的诱惑。这场演唱会门票刚刚印制好，预定的人便将电话拨得快爆了。一个小时之内，演唱会昂贵无比的门票便卖了个精光，同时十几个国家的电视台买下了直播权和录制权。
演唱会在万众瞩目中，终于即将开场了。
我们一家人坐在特别的包厢内，看着舞台上瘦弱美丽的人。
那人微笑着，双手握着固定式的麦克风，闭上眼，启口。
刹那间，偌大的剧院内只有他的声音，美妙不可言传的天籁之音。
“因为健康原因，我不得不结束短暂的歌唱生涯。谢谢一年多以来喜欢我们的歌的所有人。感谢你们。也感谢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真的很抱歉。我原本想还能坚持的……”用他所会的语言：英语、日语、汉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捷克语……等等，一一说了一遍。
之后，灯光下，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泪水，轻轻的滑下。
很多年后，我知道人们都还记得曾经有个美丽的人，那么真挚的在全球观众前流下动人的泪水。
很多年后，我知道人们都还记得曾经有个美丽的人，那么动情的吟唱着他的爱情曲，那么动情的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烧得一点不剩。
很多年后，我知道人们都还记得曾经有个美丽的人，那么哀伤的望着镜头里镜头外，那么依恋的看着这个世界，依恋得仿佛这个世界便是他的伊甸园。
很多年后，我知道人们都还记得曾经有个美丽的人，在他的演唱会结束的前一刻，勇敢的呼唤着他的爱人，两人在全世界面前相拥，如痴如醉。
人们津津乐道他与他之间的禁忌之恋，我们则认真的凝视着他欢笑的脸。
真是惊世骇俗的举动。回日本的飞机上，我很想敲他，但被他无辜的目光扫到，不由得放下拳头。想起刚才在机场时被大批fans和记者围攻的情形，纵使是被追惯了的我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简直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国际机场里到处都是呼唤他的人，到处都是神情激动的歌迷，巴黎的交通一度瘫痪，国际机场的航班足有两个小时不能正常起飞……
都是谁造成的？想一想？！
“谁造成的？”某人偏着头作可爱状，意图摆脱我们的盯视。
“就是你！”龙飞气恨恨的说，白了他家大哥一眼。
“我我我？”一脸被冤枉的不甘，某人夸张的捶着自己的前胸，“怎么是我嘛？演唱会太成功了啦！”
“是很成功没错，可是我们本来打算偷溜的嘛！还不是你招惹来那么多人！”龙翔撇撇嘴，摇摇头。
“哪有？我不过是……”
“不过是和小十在埃菲尔铁塔前拥吻而已。对吧？”我皮笑肉不笑的接过他的话。是该说这两个人太得意忘形还是该说他们神经粗呢？演唱会最后竟然拥抱在一起，让全世界都知道有他们这么两个光明正大的ｂｌ。两天内不知有多少愤恨不已的歌迷到酒店前来闹事，还有不少保守派的人借着各种媒体大叹世风日下。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这……这两个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埃菲尔铁塔观光。光是这样，我怒火也不会这么大。
重点是，他们激情一来，当着明里暗里的摄影机和偷窥视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热吻起来。
当下，热情疯狂的……本来分散在巴黎各区的歌迷开始聚集，使我们在机场险些被绑架……
要不是小梵、小隽兄弟俩幻术出众，把那些人骗得一愣一愣的，估计我们再过几十年也别想回东京。
哥似笑非笑的瞅了我一眼，转身拉过小蜕，悠闲的趴在他身上：“哎呀，反正已经安然离开就算了嘛……他们两个呢，也是时候多多亲热了。情人之间嘛，这算得了什么？”
小蜕冷冷的看了看龙腾和小十，还是不动声色。
“是是是！”这一闹，我们的家庭成员就被好事的记者给查出来了，公布在有名的八卦杂志上。当然，我们的过去他们完全不知道，但就凭现在我们各自的职业，以后估计麻烦也不少。至少我就得面对一群恶鬼发绿的眼。
亚由加说得对……我应该和公司里某些还算亲近的同事提一提自己是伊甸声天使的家人的事情。否则到时候事情败露，我可能会被他们扒皮抽筋。何况……他们好像都发狂的想要听现场演唱却苦无资金……错过了最后的演唱会。
我到底要不要回公司呢？
我犹豫着。
“回去肯定会有同学想扁我。”涪儿很安静的说。
“我肯定也有份！”洚儿哭丧着小脸。
“我们只能躲了……龙飞哥，这几天回家不能算数。”双胞胎兄弟争先恐后。
龙飞自己也摩挲着下腭，看看苑璐和龙翔：“我觉得我们医院的人肯定会造反。不然放他们几天大假怎么样？”
“只有这样啦！”
“我不想被人追问。”苑璐说，想了想，苦着脸，“完了，我……我的父母亲不知道会不会看见……”
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明示暗示之后，所有人都瞪住正打算窝在小十怀里睡觉的某人。
那人勉强的睁开眼：“好啦，我错了……”
“错了就要受罚。”我声音轻柔，微微一笑，“我们回日本后准备大宴一番，你……不准参加，离美食远一点。”
“怎么能这样？”睡意全消，某人扁起嘴，大声抗议。
他的免费床铺轻声安慰着，无奈收效甚微。
“我绝对绝对要吃！”
“要吃！”
“吃！”
一个人能一辈子想着吃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后来我想。
 
 
23 圆满
 
 
刚回到家不久，家里便来了个不速之客。当时我和哥、小十在书房里钓鱼，某人决定自给自足出去拿饮料喝。被我们三人异口同声的：“牛奶！”吓住之后，他一边喃喃抱怨一边往外走。
然而，十五分钟后，依然不见他的身影。
小十脸色沉下，匆匆忙忙跑出去。我推着哥的轮椅也连忙出去瞧瞧。刚到客厅里，发现龙腾正在招待客人。那客人看了我们一眼，站起来，淡淡的笑笑，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唇角。小十阴沉的将龙腾搂在怀中，冷冷的盯着他。
“淡路，你来有什么事？”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下定决心：“我……想请求……请求你们。”
“求我们什么事情？如果是鸢子的事情就快点走！别以为我们宽宏大量到能让仇人上门！”龙飞突然出现在门口，锐利冷漠的直视着淡路的脸。龙翔、苑璐跟在他身后，龙翔的脸少有的扳起来，连眼神也阴冷得可怕。
一旦事情和他们大哥有关，这两兄弟就会张牙舞爪。
我微微叹气。
“怎么，她需要心理治疗吗？”哥似笑非笑的开口，如同过去一样，眼中没有丝毫温柔，“即使需要，淡路，你觉得小飞会接受这个病人吗？”
淡路弯弯的唇逐渐抿直，不言语。
“如果不严重的话，想必淡路你也不会过来吧。”龙腾倚在小十怀中，笑了笑，“龙飞，我要你接受这个病人。”
“不要。”龙飞冷哼一声。
“接受。”声音加重，龙腾望了他一眼，“没让你去治疗她。”
“凭什么让我对着那女人的脸！”
“我也不同意！大哥！我……绝对不同意！”
苑璐站在他们两兄弟身后，蹙起眉：“如果哥哥这么坚持，你们就……”
“没得商量！”龙飞强行打断她的话，转身上楼。
龙腾叹口气，觑了我和哥一眼，见我们也不赞同，更是唉声叹气。“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了，淡路。”
我推着哥进书房去，龙翔恢复笑脸去找东西吃，苑璐上楼。没多久，客厅里就只剩下龙腾和小十。我不知道龙腾怎么对淡路说的，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许了诺言，答应帮忙。
晚上入睡的时候，龙飞便一脸苦相的瞪着我。
我莫名其妙的看他：“怎么了？”
“哥强迫我一定要接受鸢子。”
“他不是放弃了吗？”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想必为自己的宽容找了无数个借口。
“他可没那么容易放弃。”龙飞恨恨的说，转而好像想到了什么，挑起眉来，“我一定要好好折磨那女人。当然……不能亲自动手。”
我叹气，将他搂进怀里。怀里的爱人仍然奸笑着算计什么，我却一点也不同情即将被他算计的人。那个女人……是我的姐姐。即使……她是我的姐姐。
这件事情后来交给了苑璐，苑璐从此忙碌起来，很少回家。当然，这事还得瞒着龙翔，不然这个像猫一样的小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开始我们还小心翼翼的，后来，事情有了一点转机。大家猜测中的龙翔的爱人终于出现了，他也开始忙碌。
那天我开车回家，进了客厅就看见一个俊秀的金发外国男子傲然的站在客厅中央，扫视着我们的家。龙腾兴致勃勃像看小动物一样的盯着他瞧，哥似笑非笑的拉着小蜕坐一边，剩下小十冷脸招待客人。
“你叫什么？”龙腾终于笑眯眯的开口。
一向没有人能拒绝他，那男子也不例外。“菲尔伦斯•罗伦。”他说，“我找桥本龙翔做我的心理医生。”流利的日语。
“哦……”某人笑眯眯的转过头，“笑面虎，带客人先去吃点东西，我觉得他应该有点饿。”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我暗想，请客人进餐厅。
客人皱皱金色的眉：“我不饿。我等他。”
“他跑不了的，你安心啦……去吃东西吧。”一脸暧昧，神经粗的某人把他的专用抱枕召唤来，紧紧的贴在他身边，灿烂的笑着。
客人迟疑了几秒，大约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怎样，跟着我进了餐厅。
没过多久，我便听见外头夸张的大喊声。“哥……我要饿死了！”接着是笑眯眯的回答：“笑面虎已经在做饭了。对了……今天有客人到访。”
我转头看身边的金发男子，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好看的金色眉锁紧。看来他们曾经分离过，所以才会这样吧。他突然转身出去，我紧跟上。
当他拉开餐厅门的时候，我们都看见龙翔稀有的露出沉静的表情。
接着，金发男子抡起拳头，用尽全力揍过去。龙翔也没有躲，唇角流血。就这样，在我们眼前上演了一场一面倒的拳击赛，最后，龙翔伤痕累累的望着金发男子笑了。这一笑，两人立刻拥抱在一起。
我们不愿当电灯，全体转移到餐厅去。
我听见龙腾对小十轻轻抱怨：“他居然瞒了我这么久……”
呵呵，做哥哥的对弟弟总有一种什么事都要先让自己知道的占有欲，这个丝毫没有哥哥样子和气势的家伙也是呢。
我想着。
家里的人，终究快要全了。
然而，让我们家庭得以组成的人，他却要离开了。
 
 
24 结束之前篇
 
 
九月下旬，秋风渐起。
我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决定窝在家里陪哥、小蜕、龙腾、小十。
我们一起坐在屋顶喝下午茶，十分惬意。
“我要走了。”被裹得紧紧的龙腾突然说。
我愣了愣，哥停下了动作，满脸痛苦的望着他。
他还是安然的笑着：“因为不想在你们面前死。所以我要出远门。”他环视我们，目光停在正打盹的小蜕身上，伸手轻柔的抚摸着他柔黑的发丝。
“什么时候？”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的问道。
“我和斋夜已经定好了机票，就在十天后吧。”他说。
哥闭上眼，没有说什么。龙腾慢慢的爬到他身边，灿烂的笑着：“你这变态，伤心什么呢？”
哥猛地睁开眼，将他抱在怀中，吻住他的唇。他没有挣扎，小十也还是面无表情。
这也是一个绝望的吻。
无可挽回的绝望。
小蜕醒了，张开眼，冷冷的看着他们，看着哥放肆的展露出自己少有的脆弱。松开龙腾后，哥又吻吻他的额头，他的鼻梁，无限眷恋。龙腾微微笑着，躺在他的怀里。
下午茶结束的时候，哥说想独处一会。我便推他进卧室。出来的时候，龙腾正一把将小蜕抱住，吻他。
我失笑，看小蜕红着脸任他亲吻。小十则阴阴沉沉，却没有打断他们。
“明天陪我去看仇人哦，蜕。”他笑呵呵的说。
蜕脸上的红尚未褪尽，微微点了点头。
“你要去看鸢子？”想起鸢子曾经的做为，我不满的瞪住他。
“是啊。笑面虎，斋夜都同意了，你没有权利反对。”
这话虽然没道理，却……真……无法反驳。
我拿他没辙，只有交待他小心一点。
然而，虽然如此，第二天我和哥、小十还是跟在苑璐的车后出了门。龙翔也好生叮嘱了菲尔伦斯一番，强行要跟我们出去。
果然出事了。
龙腾发病，痛苦不堪。我们只能眼睁睁看他承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看他的生命力迅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