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八夜神

      “喂，你最近怎么了，老心不在焉的？”李响问。

      “我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一下那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变了，还变成了……”李好有点心有不甘的把最后两个字堵在了胸口。

      “情人？”

      李好觉得这词挺刺耳。

      半晌，李好悠悠的打破了沉静：“喂，李响，我……我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小尘了。”是的，当他看到莫雅尘与华东洋的亲密，他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嫉妒。回过神来，才发现满脑子都充斥着莫雅尘的笑脸。

      李响并没有惊讶，反而搭着李好的肩膀坐到了他身边：“是啊！小尘是个很容易吸引到人的人呢，我也挺喜欢他的。”

      反倒是李好惊讶了：“难道你也……？”

      “喜欢啊，不过是纯粹的好感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已经装着一个可爱的她了。”

      “别逗我了，我正烦恼着呢！”

      “你呀，不是我打击你，早干嘛去了，等别人终成眷属了才看到自己的心意。”李响接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打算把他从那个华东洋手上抢过来？”

      李好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了口：“那家伙看上去好像是真心对小尘的呢，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离不弃！我再跑去插一脚算什么，破坏你所说的‘终成眷属’？”

      “你是怕比不过那个华大少吧！”

      “是啊，比不过呢！”李好气馁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小尘拒我们千里之外，却对他那么好！”

      “唉！世事无常啊！这么说你小子打算还没开跑就放弃？”

      “我只是尊重小尘的决定，再说，”李好开始蹲在地上画圈圈：“那家伙各方面的确比我好嘛，小尘跟着他一定比我幸福。再再说了，他们俩都已经两情相悦了，我才不要当这颗老鼠屎咧……”碎碎念开始。

      “去喝几杯吧，我请。”李响庆幸好友就此打住了想法，毕竟这是禁忌的爱，李好还没有成熟、强大到可以撑过任何风雨，他还不足以保护莫雅尘。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不是普通人，他眼里那份对小尘的执着或许真的能让小尘得到幸福，小尘需要的是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空的人。所以，李响决定不告诉李好那天探病时的不自然——小尘竟然叫华东洋雅梦！希望他的判断是对的，李响看着好友的背影想道，当然这最终的关键还是小尘自己的想法，他只是由衷的希望这可爱的小弟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就好！

      “喂，这事你得跟我保密，我不想搞到最后连朋友也做不了。”李好突然回头吓了李响一跳。

      “这是为了大家好，我一定会保密的。”一语双关，安慰了李好，也安慰了自己。

      元旦前夕，G市的心理学专家来到原丰医院，开始为莫雅尘进行诊治。

      陆驰有点钦佩的看着华东洋的背影，堂堂一个全国权威的专家，竟然愿意放弃休假，千里迢迢赶到A市默默的为一个人看病。华东洋到底施了什么魔法，能请动不为钱财所动的李涛博士过来。想想，华东洋的脑子在某些时候的确很可怕。

      经过几次的治疗，甚至用上了催眠，但莫雅尘依然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很黏华东洋外，其它多半时间都在发呆。一天一天华东洋寄于希望，又一天一天被莫雅尘的呼唤敲碎希望，或许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让他无时无刻体认到爱的幸福，却也让他无时无刻体认到这是在窥窃别人的幸福。看得到，摸得到，甚至拥抱得到，近在指尺却不是自己的。

      华东洋走进莫雅尘的病房，浓浓的冬天好不容易给了一个暖洋洋的午后，正想陪他出去晒晒太阳，没想到他却窝在床上睡着了。安逸的睡脸毫无戒备，额头略长的几束头发顽皮的散在脸旁，浓密的睫毛微微在扑扇，眼珠在动大概在做梦吧。华东洋满眼怜爱的拨开散在莫雅尘脸上的头发，突然看到粉色的小唇梦呓般的嘟了嘟。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在邀吻，已经好久都没想过情欲之事的华东洋顿时口中一阵干渴，低头吻住了睡梦中的天使。

      莫雅尘手里撰着一张信纸，可他怎么也看不清信上的字迹，他好冷，心好痛。这是哪里，为什么都不开灯，好暗。一束光从远处微开的门缝中透出来，莫雅尘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动着步子，他按住狂跳不已的胸口趴在了微开的门缝上，透过剌眼的白光，他看到了好多好多白色，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被单下依稀是一个人躺着。是谁呢？胸口越来越痛了，这撕裂的痛苦让他没力气推开这虚掩的门。莫雅尘蜷缩在黑暗里，任寒冷和酸涩的痛苦吞食他的身体。谁，谁来救救我！

      突然感到温暖的甘甜从嘴里慢慢向身体弥漫开来，渐渐击退了身上的寒冷和疼痛。莫雅尘开始留恋这嘴里的甘甜滋味，用舌头缠住了这救赎他的柔软。柔软愣了一下后，再也控制不住的反客为主，用力缠住莫雅尘，打乱了他平稳的呼吸，榨干了他肺里微薄的空气。

      “唔嗯……”再也受不了了，莫雅尘手脚发软的从睡梦中醒来：“嗯……雅梦……”

      一声‘雅梦’猛然把华东洋从陶醉中拉了出来，仿佛从云尖摔到谷里，辛酸、痛楚、懊恼……

      “怎么了？”莫雅尘一把拥住了眉头深锁的华东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这样的拥抱会让这个满眼痛苦的人好过点。

      “没什么，我今天有点事，明天再来陪你好吗？”华东洋不晓得现在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莫雅尘。

      “嗯，那我明天等你！”

      送走华东洋，莫雅尘心里泛起一阵空虚：“刚才雅梦在干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好快？……嘴巴……”莫雅尘抚摸着自己的嘴，有点想不通。

      “刚才似乎又做梦了呢……”莫雅尘自言自语，这几天他老是做着同一个奇怪的梦，那个梦总是说不出的可怕，心也总是痛得不行：“门那边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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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三，明天就是小年夜了。华东洋跟陆驰交涉了好几次，终于答应放人了，华东洋要带莫雅尘回家，一起生活。

      “回家？真的吗？我真的不用再住这里，可以跟你一起回家？”莫雅尘很兴奋。

      “嗯，和我一起回家，一起生活，一直……”

      近年关，本是高兴快乐的，可华东洋笑着的脸上总能找到一丝酸涩。陆驰看着被爱折磨的好友，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有人痛苦呢，老天就这么吝啬幸福吗？

      天，又开始飘雪了。

      今晚，华东洋留下来陪着莫雅尘渡过在医院的最后一夜，明天一早拿了药就可以回家了，到时让女佣做顿丰盛的小年饭，和他一起边看电视边吃，一定很快乐。

      华东洋笑着替已经睡着的莫雅尘掖了掖被子，却因莫雅尘眼角突然划过的一滴眼泪愣住了。

      “……雅……梦……”梦呓的声音非常哽咽。

      “梦到她了吗？”华东洋轻轻擦掉了莫雅尘眼角的湿痕：“她现在被我安置在天堂园陵，那儿风景很美，我想她应该住得很开心，只不过……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她……你要勇敢的面对现实，，不要逃避，逃避改变不了什么，只有面对才能跨越困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呵呵呵……”华东洋自嘲的笑道：“说的人轻巧，可谁又知道那面对的真正痛苦呢，我……又何尝不是呢，明明知道你看的、拥抱的、关心的并不是我，可我宁愿享受这骗来的幸福，也不愿面对回到以前的那种距离。有时候我真的想，与其让你想起痛苦，与其让你从我身边逃掉，还不如就这样不面对的幸福下去。很自私对吗？把你就这样骗回家去，可我真的放不开手啊，现在想来，或许早在第一次看到你、看到你泪眼朦胧的眼睛时，我就已经放不开手啦。只可惜……那时我没认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用伤害把你拉到身边，却不知你那不堪重负的身心已经被我逼到的悬崖边。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知道你的秘密，那，一切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或许你根本不愿意面对、接受我的道歉，可是……让我再专制一回、霸道一回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哪怕你永远就这个样子，只要能看见你的笑容，我就够了。”华东洋轻吻着莫雅尘的唇：“Sorry
      ，My lover！”

      远处五彩斑斓的烟火划亮整个夜空，绚烂的光芒映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华东洋抬起头，惊讶的发现莫雅尘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淌成了线。

      “雅尘？！”

      莫雅尘没有回答，只是没有交集的盯着眼前的天花板静静流着泪。

      “雅……”

      “是我……是我害死雅梦的……这样怪不了任何人，要……要不是我没用，雅梦也不会以死来让我解脱。是我……是我没有，是我没用守不住我珍爱的人，就这么无力的看着爸爸、妈妈、妹妹一个一个从我身边消失，任我怎么留也留不住……为什么，我只求一家人能平凡的生活着，一家四口人平平安安的活着、笑着。可老天爷看不到我年复一年的祈求，一眨眼，身边所有的欢笑快乐全没了，安安静静，留我一个人，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残忍的现实里煎熬着。”莫雅尘蜷在角落，双肩因哭泣而颤抖着：“我不想想起来，如果能活在自己美好的幻象里一辈子多好，可为什么现实要夜复一夜的闯进我的梦境，让我每晚每晚都那么真实的痛着……推开门，我终于看清是谁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闭上眼，幻象和泪水一起碎掉，溢出眼角：“雅梦死了……再怎么闭上眼也逃不出这样的现实。”

      “雅尘，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甚至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们，难道你还嫌自己做得不够吗？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什么时候能真正的为自己的幸福而生活着，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天堂里的亲人不再担心你！”

      “我……”

      “跳出来吧，别再折磨自己了。雅尘，你不会是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你是一个人的，我不会丢下你孤单的一个人在风雨中飘摇了，我……我想牵着你的手，看着你的笑颜，陪着你一起走下去，我……”

      “不必了。”莫雅尘及时打断了华东洋的告白：“如果你觉得内疚，这些日子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不用再为我承诺什么，付出什么，我压根就没怪过你，你没必要因为同情而为我再做任何事了。”

      “你记得这些日子我跟你的相处？既然记得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用‘同情’两字来忽略我对你的爱？”

      “爱？爱我吗？……记得跟你这些日子的相处又怎样？听到了之前你对我的告白又怎样……我不想再爱人了，我珍爱的人都会被老天爷夺走的，我不想再失去……唔嗯……”

      华东洋欺身吻住那退怯的唇，不让它再有任何的反抗空间，霸道的舔咬着甜蜜的双瓣，趁着身下人儿一阵战栗的空档，华东洋潜了进去，一鼓作气缠住让他迷醉的小舌。刚开始还有些挣扎的小舌，渐渐迷失在他霸道又不失温柔的甜蜜纠缠中……

      莫雅尘曾经非常害怕他，避他如蛇蝎，因为他每一次都能把自己伤得心身疲惫。他不会恨一个人，不会用讨厌来形容一个人，因为无关所以不会，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他记得第一次吻的留恋，第二次吻的甜蜜；记得自己平生第一次是对华东洋发的火，他记得他温暖的怀抱，记得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他宽慰他的每一句话。他记得他的霸道、专制、温柔、甜蜜，他记得他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望着自己心痛的样子……为什么他会在自己心中有着如此强烈的存在感，想忽视也忽视不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似的，放不开，丢不掉……

      华东洋放开轻喘着的莫雅尘，温柔的抚掉眼角的泪珠儿：“讨厌吗？”

      “我……”

      “看着我雅尘，如果你讨厌我，我会放手，如果……你只是因不想失去而不再接受，我、华东洋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才认清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才认清爱，我怎么可以被那些所谓的命运击退，我怎么可以放手丢下你一个人。雅尘，我是不会放手的，一辈子也不会……雅尘，所有的事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以后你的身边都会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