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潇则的儿子必定不是池中物!”一幕一幕地,都是那殷殷切切的希冀。呵,可如今的自己又算是什么?韩毓文忽然对自己苟且至今为的是谁的执著谁的抱负谁的天下而感到有些迷茫了——抛弃了姓氏他在这浊世苦苦挣扎到底是求什么呢?霍成玉已经是过去了,而韩毓文还有未来么?殷帝渐渐壮大的欲望在他体内反复地抽动,刀割般的刺痛,还是棒捅般的钝痛?韩毓文已无心去分辨了……
天昏地暗,这是韩毓文在这一场性事之后唯一能想到词。
而殷帝在满足欲望之后便饶有兴味地发现着韩毓文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他原本挂在腰际的一个小巧的彩瓷蔷薇香囊,哑然而笑地问:“你眼光倒不错,这是新上供的香囊,还别出心裁地扣上了一个仿古三彩瓷瓶。”
韩毓文眼眸暗暗流光,手攥得又紧了几分,却迟迟没有接殷帝的话。殷帝抱起他无力的身体,轻声道:“你不是还要去御史台么?赶紧办完事回来,下午宫里有诗酒会,你可别被新科三甲比了下去。”
“代代皆有英雄出,况臣又无天纵之才,怎能独领风骚?”韩毓文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殷帝只是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却不堵他话。
一番梳洗更衣过后,韩毓文步履轻浮地来到了御史台正殿中。一直在御史台懒散怠工的林昊一见韩毓文入内,立刻便发现了韩毓文努力保持平稳的步伐中带着一丝不协调的颤抖,而腰间挂着的彩瓷蔷薇香囊一晃一晃的更是难以掩饰韩毓文此刻的狼狈,久经风月他自是瞬时明白发生过了什么,他打了个眼色给其他小吏。韩毓文早就注意到林昊转来转去的眼睛中透着十足的不怀好意,却依旧不动声色——韩毓文在等,等林昊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便是他反击的最佳时机。
果然不出所料,林昊在韩毓文坐下正欲处理公文之时笑嬉嬉在一旁道:“听说醉风院今儿出了个小倌可俊俏了,他走起来的样子不比女人那娇~颤~颤~的步姿逊色哟!”
韩毓文的额头微微暴了青筋,面上依旧无声色,下笔写字的力度未变。
“林大人可真会说,这醉风院里的小倌再好也妙不过倚香楼里的香脂姑娘蛮腰销魂呐!不如今晚我们去比试比试?”
然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嬉笑调侃,而韩毓文始终都置若罔闻,心无旁鹜,只是额角青筋的微微抽搐始终不止。林昊与人说笑了一会儿见韩毓文似毫没有恼怒之意也便觉得好没意思,又给人使了眼色。一名小吏会意,拿着一叠已经整理好的公文信件请韩毓文过目批示。韩毓文稍稍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而这小吏却借之放公文信件之机将手指轻轻地擦过韩毓文的修长细腻的左手——这算是隐晦地调戏了。韩毓文刹时抬首眸中尽现狠厉之光,这一扫,将这小吏吓得赶紧欲转身退回去。
“慢着,”韩毓文不徐不躁地开口,随手翻了翻这小吏递上来的公文信件,冷冷驳斥道:“做得乱七八糟,拿回去重亲整理!”
听到韩毓文厉声斥责,原本一起嬉嬉闹闹的众吏都静了下来,虽然这顶头上司鲜有对他们的言语有过反击但若真发起火来谁也吃不了兜着走,马上个个都避祸似的又该干嘛干嘛去了。到了这时候,这倒霉的小吏还哪敢反驳些什么,只得重新拿起放在案上的公文信件,却不料被一柄扇子挡了。
“林……林大人……”
林昊挥手叫这小吏退下后,对韩毓文嘻嘻哈哈极不尊重地道:“韩大人,你这只是粗粗一略哪能就这么一言妄定我们下属做的活不好?”
韩毓文站了起来,走到林昊身旁,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明艳的弧度:“若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林大人这三天从未整理过一封公函。本官责问的是会做事的属下,林大人又何以如此愤愤不平?”
林昊先是被韩毓文明艳的笑容乱了心神,既而又被韩毓文的反诘噎住了喉咙。一时间,林昊没胡了反应。而韩毓文却突然失声惊呼:
“你做什么,林昊?!”
在御吏台的众吏瞬间都抬头朝望去,只见韩毓文似是被林昊一推一拉扯,两人纷纷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咣当一声,似是什么物件被打碎了。
林昊压在了韩毓文身上,直视到了韩毓文对着他漆黑而诡异的双眸,那双眸中含着一丝极为妖娆的笑意,俄而,这双眸里的含笑又变为了一把冰冷而狠厉的长剑,嗖的一下刺入了他的心脏。林昊打了哆嗦,急忙将视线转移到了身下碎了一地的瓷片上——彩瓷蔷薇香囊!那绣着金丝云龙的藻井结有些松散而无辜地摊在地上,似是还不明了发生了什么。
什么是欲哭无泪,什么是有口难辩,都在这一刻让林昊的心直直跌入了冰窟窿,没有一丝缓冲的余地。
9.意难平
紫宸宫,乃帝王寝居之地,而此刻,这重重宫门里竟寂静无声,仿若无人。殷帝用一种残虐充满血腥的沉默盯着跪在面前的人。今日下午的诗酒会本是殷帝想给韩毓文一个好好表现他无双才华的机会,可这人竟毫不情不仅一诗未作,而后又公然顶撞帝王以下犯上简直嫌自己命太长,但现在殷帝并不想追究这一件事,因为还有一件更令他恨极的事首先需要处理。
“林昊在御史台当众毁坏御赐之物?”殷帝缓步上前,一把捏住韩毓文的下颚,用了五分的力道。韩毓文忍住差点因突然来临的疼痛而欲盈眶溢出的眼泪,艰难地回答:“是。”殷帝死死地盯着韩毓文的眼睛自然是没有忽略他双目中笼的一层水汽,心里突然舒坦很多但出口的话却依旧凌厉愤恨:“荒谬!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对你动手动脚,又怎来毁坏御赐之物?分明是你处心积虑地想除掉他!”
“呵,一个御史台的小吏,居然值得臣处心积虑?”韩毓文稍稍抬起眼帘,毫无惧色地对上殷帝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那臣——是不是太清闲了?不过是教训一下这帮子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小人。”韩毓文知道殷帝定已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后才会来当面质问,所以他并没有指望能糊弄过去而是选择对殷帝坦白。殷帝一听韩毓文如此坦白,分明是有意挑衅自己,立刻松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过去。这巴掌扇得极厉害,韩毓文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五道指印骇然在目。韩毓文调整了一下伏倒在地的身体,又抹净了口角流出鲜血后,却低首不言语只是小声呵呵地冷笑着。
“好,好,好,”殷帝瞧见韩毓文跟自己硬顶着,心中更为恼火,接连道出三个“好”字:“朕可真小觑了你的手段。朕问你,除掉林昊这等人渣何需你亲自动手,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下贱方法?你把朕的心意当成什么了?”
“心意?”韩毓文浑身颤了颤,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一般:“陛下对臣?”
“你不屑?”殷帝只手揪起韩毓文的衣襟,看着韩毓文的面容因衣襟上提所带来的窒息感而微泛红晕:“朕想今后真心待你,而你呢?你把朕摆在什么位置?”
注意到殷帝变得粗重的喘息声,韩毓文啧了一声:“陛下今后想如何真心待臣?是继续将臣当做女人来发泄欲望,还是愿意将臣当做左右手打理江山?”
殷帝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韩毓文:这大殷王朝的江山有罗相叶怀晋等等能臣干将在又何须再多一个韩毓文,到头来自己的确是想将这韩毓文继续留在身边可又绝非是他口中的当做女人来发泄。想与他真心修好,这与当做女人来发泄欲望怎么会相同?至少在潜意识中,殷帝认为自己对韩毓文的念头不是与后宫妃嫔一般的,但具体是什么念头殷帝现在一时也难以理清,只晓得这个念头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比两年前更为久远的时候。在见到韩毓文自暴自弃一般地疯狂喝酒浇愁之时,殷帝心中的这个念头就更为强烈了,仿佛春日发了芽的野草在平原里在山坡上覆盖得漫天漫地都是。第一次的,殷帝心里有了一个人,一个想对他温柔以待的人。可惜,这话殷帝不知道该如何对韩毓文道出口。
“陛下无言了?”韩毓文似是了然殷帝会选择什么,于是侧首一哂:“陛下对臣的真心臣可受不起。”
听到这里殷帝本来被稍稍压下的火气立刻又窜了上来,阴森地笑道:“今天你可真是把话说开了啊……既然你不屑朕对你好,那朕又何必……又何必……”朕又何必热脸贴上你的冷屁-股!殷帝突然觉得这话说口太过于掉身份但一时想不到什么其它相近句,只好噎在那里瞪着韩毓文。韩毓文当然不知道殷帝心里在烦恼这等无关紧要的事,只是清楚再纠缠下去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于是猛然发力甩开殷帝揪着衣襟的手想站起来。殷帝当然很快反应了过来,伸腿就是往韩毓文腹部狠狠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韩毓文不料殷帝反应如此迅速,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脚,一撑地一手捂着腹部疼得直呻吟不止。
“想逃?”殷帝眯起了眼:“你就是这样跟罗相学的君臣之道?”不等韩毓文躲闪,殷帝先一把撕开他的衣襟。韩毓文一听此话心中亦是一腔怒火难泄不如索性关起门来打一架来得痛快!
咚!
韩毓文瞅准了一个空档伸脚狠狠往殷帝的小腹一踢,得逞后又趁殷帝忍痛抚腹时迅速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同时眼眸一沉,嘴角一扬,反诘了一句:“陛下呢?陛下又是怎么跟罗相学的为君之道?”
“霍、成、玉,你今天真是他妈的活腻了?!”殷帝发狠了,急扑上去,与韩毓文角斗起来。此时的两人毫无武斗的章法可言,都在凭原始的本能在踢打挥拳。韩毓文的前胸冷不丁吃了殷帝扫来的一脚,紧接着殷帝的左脸颊又被韩毓文的一拳打得发青,连口角也有些破裂了。饶是寝宫内的不继传出器皿砸碎声怒骂声打斗声衣衫撕裂声喘息声,可就是无人敢入内劝阻。无奈伺候在门外的闵公公只能严厉地对一帮子想一探究竟的奴才宫女们发令谁敢多说一个字就统统得拖下去杖毙了。事到如今,闵公公只能岂求苍天这两位主子可千万别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在这深宫中想探帝王心思的人自然不会只有紫宸宫的那帮子奴才,皇后所居的椒仪宫里此时笑语不再。陈皇后已临近分娩,身子十分臃肿地侧躺在软榻上,一旁有两名宫女在为她捶腿。陈皇后已经得知今晚殷帝将独宿寝宫这个令人既放心又令人忧心的消息,放心的自然是别的女人也没机会承恩,忧心的是独寝宫不过是一个昭然而揭的幌子谁不知道今日自诗酒会后御史韩毓文又被宣召入宫。陈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却并无自哀之意,只是可怜韩毓文如白玉似的人却要与她们这些妇人一同在欲海里不能自拔。忆当年,父亲曾叹霍家神童小露锋芒妒煞一干人哉,那是她幼时憧憬的一个梦。现在,陈皇后再忆只能嗟吁不止。侍立一旁的宫女悄悄打量着皇后的神色,陈皇后睨了她一眼,下令道:“去盯着罗敬妃。”现在陈氏与罗氏相持不下,自己纵是再爱做梦也得拎得清立场在哪,至于韩毓文……陈皇后目光盯着遥远的某处闪烁不定。
紫宸宫内此时一片狼藉,殷帝与韩毓文脸上身上均挂了彩显得狼狈不堪,又许是两人方才打得太狠了现在开始都仰天倒在地上直喘气休息。殷帝转过头看着韩毓文,目光中少了几分怒意却多了几分警告:“以后这类事还是给朕消停消停的好。”韩毓文冷哼一声,没有转头,目光继续望着这高高的雕龙描金横梁,感觉有众多说不出的嫉恨与窒息。殷帝见他似毫不理会自己作出的这一步妥协感到十分不甘心,于是迅速欺身而上,将一时还在陷入沉思的韩毓文死死地扣在身下。韩毓文大惊开始欲反抗挣扎,而殷帝有力地抓住他的双手制服在一侧,并在他耳边缓慢而卑鄙地说出了一个人名:
“霍,禧,宁。”
刹时,韩毓文难以置信地瞪着殷帝,原本凝聚的一股子劲轰然绽裂溃不成军。殷帝感觉到身下的人放弃了抵抗,非常得意地亲了亲韩毓文薄凉得有些发白的唇。这是一个细细的又轻柔的一吻,可对韩毓文来说却是强权与掠夺的像征。殷帝满意地一把抱起安安静静到很是顺服的韩毓文后便径直朝浴池走去,并吩咐了外面侍立已久的闵公公将殿内收拾干净了。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挺沉的。”殷帝抱着韩毓文走到浴池边的时候已是大口喘气不止了,但放下韩毓文后殷帝又赶紧三两下地将他所有的衣物褪尽了,然后便是褪尽自己的。满是淤青的身体一泡在温热的水池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殷帝很是享受的地吁出了一口气,连一直冷眼任人为的韩毓文也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确很能减轻身体的疼痛感。泡了片刻后,韩毓文就发觉殷帝的手不安分地环上了他的腰而且一路向下抚去直到股-间。
“放松些……”
殷帝用手在韩毓文的穴-口轻轻地打着转,示意韩毓文赶紧放松一时间过于僵硬的身体。而后,待韩毓文开始稍稍有些松弛下来后,殷帝的一根手指便毫不迟疑地插入他略显紧仄的穴-
口。韩毓文微微一挣后很快又放弃了,于是殷帝便接连插入了两根手指。伴着温水,穴-口慢慢松柔到可以接纳更大的物件时,殷帝令韩毓文扒在浴池边上,托起他的柔软细致的腰缓缓地将自己已经胀大的性-器送了进去。韩毓文似是有些痛得抿起了嘴,握紧了双拳,但殷帝的进入依旧没有止息。肛-门与肠-壁被迫慢慢撑开后紧接着便是一阵连着一阵地不停息地吞-吐那根令他生令他死的巨物,韩毓文的额角与脊背开始渗出一粒粒晶莹的汗珠。殷帝直起韩毓文的身体一路亲吻着他纤细的颈脖,而后舌头又滑到了圆润的肩膀,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他毫无反应的下-体。
突然,韩毓文一声闷哼使殷帝有些得意地笑了,又继续顶了顶那一点后理所当然地听到了韩毓文一声细细的呻吟,然后握在殷帝手中没有抬头的性-器开始有了动静。殷帝一边更为不客气地抚弄着韩毓文的性-器,一边又加大摆腰的力度与幅度将自己的巨-根一下一下地直顶到了深处。
“陛……陛下……”韩毓文带着哭腔几不可闻地哀求道:“不……不要了。”
殷帝知道韩毓文在床事上总是很容易地屈服,而除这以外的所有事都倔强固执得要命,所以殷帝根本不想在意这一声哀求:“你说什么?给朕大声点……”
之后,殷帝了然地得到了身下之人的沉默以对:果不其然,只是给朕摆出一付低姿态而已。明白这一点的殷帝一手抵在韩毓文的颈部一手又托着韩毓文的细腰后猛然发力——在深深地插入后又迅速地退出,接二连三地,不停不息地,就是想往死里干-他,干到他精疲力竭意识模糊。这时,殷帝才能略微触碰到韩毓文不曾精心修饰过的心。
“你知道吗……”殷帝低低地倾诉着:“我总是看到母后怜爱地抚摸着你,关怀备至地嘘寒问暖,而被冷落一旁的我却什么也没有……”
韩毓文朦胧地听到这一句低低的呜咽,像是一只的小兽在暗暗舔舐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然后韩毓文张了张口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在心底泛起一层凄楚:可你也未曾永远看见,你的母后,在极致怜爱过后却是狠狠地掐紧了我的脖子,仿佛要将她满腔的愤恨与嫉妒通通加诸于此。
而这一点,刘冉,你永远都不会见到。
10.步青云
吕相忆静静地对着一池莲花抚琴,琴声悠扬,琴声轻快,悠扬中暗含尖音,轻快中深藏愤懑,一切是那么的不协调,然而一切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里开始蕴含着一种“义无反顾”的疯狂?吕相忆低低地笑着,垂首低眉,婉转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