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 上————叶飞白

大器晚成 上 By 叶飞白
 
 
文案
生性笨拙的他是全家人都讨厌的麻烦，但是有个“白痴”却将他当朋友看。不料正当他们俩的感情渐入正轨之时，神秘人物出现，将他们拉入复杂的家族背景中。
身 为家臣之子的他，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为了改变这种“注定”的命运轨迹，他们，踏上了复仇的旅程。在这过程中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也曾差点失去心爱的 弟弟。但是开始作为敌人出现的主人，到后来态度越来越扑朔迷离。究竟是杀他不杀？到底还要为仇恨付出多少？他开始迷惘……
主角：桥本龙腾，斋夜嗜 ┃ 配角：槐木昼一，斋夜望
1
我 从没有到过的地方——没有灯光，而且到处弥漫着让人作呕的气味。手中的冰凉的指南针现在指的是对面……。奶奶说龙腾你要是出门就带上一个指南针，那样就不 容易丢。我猜这是她苦苦想了一个晚上才得出来的结论，所以真的从她手中接过来。但是，才走到家对面的街道，两个男人冲出来，把一块手帕——典型的女孩子用 的，往我的鼻尖用力一按。
我本来担心鼻子会不会因此而塌掉，还没等我想象出来，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莫名其妙就睡了。
然后我就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醒过来了，而且实在看不懂这指南针有什么特殊用处。我想我还是丢了。
奶奶会很担心吧。
胃现在是空的，空得让我想随便抓一把地上的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好饿……。以前也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手帕，把我带到一个比较明亮的房子里，还给我东西吃；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穷？连让我吃饭的钱都没有吗？
好饿啊！！奶奶！！
我朝指南针的方向爬到一堵墙边，地上为什么光光的？我要吃东西……。唔？有人……，我竖起耳朵听——是不是送饭？
并不是我自夸，我虽然不会说话——奶奶说龙腾说话不好听，但是听别人说话可是从小就练出来了，就连50米（大概……，50米是多少啊……）外有人说悄悄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没错，这两个人也许是打算说悄悄话，但是怎么能逃过我“神耳”龙腾的窃听？
哈哈，我心里有一点得意，耳朵贴在木板墙上。
“那老太婆怎么说。”声音很难听，肯定比我的要难听，像被鱼刺梗住了喉咙。下次要和奶奶说，我的声音不算难听的，让她教我多说话。
“ 当然是答应了。1亿日圆呢。”另一个的笑声听起来像鸭子。唔，有了这两个例子，离我开口说话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小子怎么办？”
“反正他没看到我们，而且没准是个聋哑的，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这小子是指我吗？谁是聋哑的？！我的听力一等一啊！！混蛋（从管家那学来的）！！
“桥本家怎么可能有聋哑的，那小子是个白痴，你没听说过啊。”
“‘世代出精英’的桥本家会出白痴？！”笑得好难听。
“否则那小子怎么单独住？我们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
我是单独住没错，奶奶会天天来看我哦，所以不算。我是很想打断他们没错，可是奶奶不让我说话呢。
“一个白痴怎么会值1亿日圆？桥本家不会出这笔钱吧。”
“放心，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不会让我们四处宣传吧，这对桥本家是个耻辱。”
我好饿，奶奶，我好饿……。奶奶，为什么我肚子这么痛？好痛。
我 知道在家里人眼里，我根本什么都不算。听说我们家世代都是佼佼者，都很聪明，只有我是例外。正因为我是个白痴，所以他们不要我和大家住在一起，让我搬出 来。我已经有三年没见到妈妈了——每次过年回去时，她总是躲着我，也许她是丢脸吧，父亲……，我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还有一个妈妈，老是用一种让我不舒服 的表情笑。
我有两个弟弟，都好聪明的。一个是我妈妈生的，小我四岁，现在已经是高校生三年级。一个是另一个妈妈的，小我两岁，和我一样是刚考上TOKYO学园的大学生。不过好象我是恰好奶奶认识学园的理事长才被录上，弟弟则是TOKYO第一——什么都是第一。
我 的记忆一向不是很好，五岁之前的事只有一件还记得——因为每晚做噩梦都会梦到。好象是三岁的一天，父亲和妈妈吵架，父亲大吼着‘我要带他去测智商！！’妈 妈紧紧抱着我，我看到她的眼泪一直不断的流。另一个妈妈像鬼魂一样出现在父亲的身后，笑吟吟的说‘何必测？最多只有80而已。’我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是妈妈突然放开手，跑上楼。这是妈妈最后一次抱我。父亲的脸色的变得好可怕，于是我哭了。我记得哭到哭不出声音也没有一个人来抱我。最后奶奶回家了，奶 奶说龙腾我们去玩好吗？然后，我们离开了那个家。
我最喜欢奶奶了……。
手里的指南针没有冰凉的感觉了，温温的。浑身怎么没有力气了？肚子又痛起来了，奶奶好象说过我要准时吃饭，因为有胃病……。好痛！好痛！额头上有湿湿的——汗，好冷啊！奶奶！
2
我很不喜欢上学，奶奶说龙腾你必须上学，我是听话的，所以为了让奶奶高兴，我每天要在别人的窃窃私语中过二分之一的时间。
我好像、应该有一个月没来TOKYO了，为什么所有人见到我的反应和一个月前一样？！奇怪……。我对用各种眼光看我的人一律瞪回去，什么意思嘛。唉，这不知多少瞪又浪费了我的时间，肯定又会迟到……。
果然。
“桥本同学，你又迟到了。”法律科老师被班上的人叫做‘有色眼镜’，我可看不出来他的眼镜是有色的哩。不过我迟到他是从来不把我叫去教务处的，别的同学据说要在那里待两个钟头以上才会放人。唔，看来这回又没事。
“快找座位坐下。”
果然。
我 走到最后一排——今天最后一排有好多女孩子……，我还是坐前面比较好，奶奶说龙腾对女孩子要温柔，既然什么叫温柔我不是很懂，又不好意思再问奶奶，只有避 开她们了。在我又走到前面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背上凉飕飕的……，像是冬天到北海道度假时……。好奇怪，学校的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然后肯定有人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好酷哦。”
“好酷哦。”最后，在我耳边飘过一句话。
果然。我很想翻个白眼。
在 学校里，我只觉得一个人是我想见到的，那个人和我一样，也是个‘白痴’，靠他的爸爸进来学园，而且也是喜欢迟到，被人说酷（什么意思？？）。那个人喜欢找 人打架，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最喜欢的小树林里，那时侯有四个人围住他，手里拿着水果刀。他看了我一眼，我回瞪他一眼。然后他以快得让我看不清的速度把那 四个人打得倒地不起。我一直看着，直到他说你要是不说出去，我就请你吃大餐。唔，学校的确规定说不准打架的，但是我想说也开不了口啊——奶奶说我说话难听 的。我还没拿出笔准备沟通，他就一把拉我进了学校最好的西餐厅。结果，他是知道了我不说话，但还是每天请我吃饭——又是一个奇怪的人……。
唔，我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远远的闻见西餐厅的色拉香味，我今天突然很想大吃几份蔬菜色拉。饿了……。
推门进西餐厅的时候，我照例找着那个白痴的脸，同时把所有看我的人的眼光统统瞪回去。哗，太过分了吧，居然没在这里……，不会是和我一样吧，一个月不来上学……。我没带钱，明明是他说这一个学期都请吃的……。饿了，奶奶说要准时吃饭……。
不行，再找一下吧。
还是没有。我可以想到我的胃痛又要复发了。太过分了，好歹我们也是同类（白痴），他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死活！！
“喂，你堵在门口干什么？”
右边传来一个声音，冷冷的。
哎呀，是堵住门口了，我连忙向左移几步——不对，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果然。
那 个白痴，本是那个什么，何必那个什么嘛。我一边坐下来，一边瞪他：为什么不早说？害我饿得……。他装做很无辜的样子，回瞪：是你自己白痴，四处找就是不知 道找旁边。咦？他知道我什么意思？他也学会用瞪的来说话了吗？看来比我聪明，我想。一个月前，明明只有奶奶知道什么意思的。
你是故意的。
这是锻炼你。
我饿了。所以我马上开动，不再管他。他好象被什么吸引住了，吃东西都有点心不在焉。
看什么？我马上有一点点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一个男的（这人还真是奇怪，好象应该是看女的比较正常吧），好象在哪里见过啊。怎么好象很眼熟？
那个男的好象察觉有人在看他，回过头——哇，好象我照镜子啊！
我们这样对视了起码有一分钟……。
“你的牛排凉了。”坐对面的罪魁开口拉回我的魂。
还敢说……。我赶紧继续吃牛排，对面的罪魁又开口了（难得他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说那么多话的）：“你认识他。”
我瞪他一眼：我在学校除了记得你的脸还会记得谁？！（大概也是胃的功劳）
“唔。也是。”
这是什么语气？！我抬头又想再接再厉瞪一次，不想他慢条斯理吃了一口色拉后，摆摆手，作出又要说话的动作：“他叫桥本龙飞。和你有关系吗？”
桥本龙飞？这名字和我只差一个字……（笨到无可救药）。
对了，我再偷偷看那个熟悉的背影一眼，他就是我弟弟嘛。
TOKYO学园的骄傲——桥本龙飞。
 
 
 
 
3
 
 
 
 
怎么会遇到他啊？
奶 奶说过龙腾你千万不要和弟弟起冲突啊。那是开学之前，我和桥本龙飞偶尔相见一次后。我当时是很想回一句不是我想和他起冲突，而是他故意和我起冲突啊。可是 我不能说话，那天奶奶也没理解我的眼神的意思就走了。其实，表面上看来那天桥本龙飞是笑吟吟（让我想起每晚必做的噩梦里，他妈妈的笑）的，而且说的也都是 一些我不懂的话，但是我就是能听出来他是在嘲笑我。奶奶说好孩子不能总生气，所以我强迫自己不能生气，一直听完。但是到最后，看着他唇边的笑越来越深刻， 我实在忍不住，转身走人。所以奶奶就说我了——不能起冲突啊……，龙腾。
于 是，当我知道我要和这个号称“TOKYO学园的骄傲”的弟弟同在一所学校度过四年，我就绞尽脑汁想办法避开他（为此我可有几天没睡着，估计不多的脑细胞也 死光了……）。结果是——学的不同系，上课时尽量晚去，路上就没可能遇上；午饭时间嘛，他喜欢吃中餐，那我就待在西餐厅！永远不踏进中餐厅一步！！
所以，每当白痴（待会一定要记得问他的名字）用冷冷的声调说你不会换个口味吗？我就狠狠的瞪回去：我就是喜欢天天吃水果色拉你怎么着？！（别忘了你的午饭谁付帐啊~）
白痴还是和我一起吃了两个月的西餐，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个怪人。
可是，我都躲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会遇见他啊~~~~~~。
对面的罪魁仿佛已经深谙以眼交流之道，冷冷的使个眼色过来：你怕他？（害我的一点点的优越感也没有了。果冻想发狂~~~~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笨啊~~~，有嘴不说话，就会吃饭~）
我很想有骨气的瞪回去：谁会怕那种人！！！不过我不知道这样瞪回去会有什么后果……，算了，奶奶说撒谎不利身心，还是承认了吧。我默然的想起身就走。
谁知道对面的罪魁抢先一步，招来服务生要一盘正宗意大利面……，呜呜，没吃饱我的肚子会饿，胃会痛……。
那个桥本龙飞都坐在那儿啦！还想着吃是不是不明智啊……。
我最喜欢的意大利面啊……，奶奶说出门在外一定不能虐 待的是自己的肚子……。
算了，他不一定记得我的……。（谁的记性都和你一样差哦）
我还是坐下来，罪魁把意大利面盘子向我这一推。没办法……，我有吃不饱就胃痛的病……，不是我不明智，是……香味太好闻了！！
虽然我已经很专心的在优雅的吃着面（优雅的礼仪是我做得最成功的），但是周遭的窃窃私语还是被我听得一清二楚——像往常一样让我抓狂……。
比如说我们隔壁的，也就是餐厅大门另一边的桌子上的几个女生，又在讨论让我最难忍受的话题。
“哇，看他们连话也不说……。”
“你知道那个桥本龙腾吗？他从开学到现在还没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呢。好酷哦……，人长得又帅……。”
“我从没见过酷得那么自然的两个人，我跟在女子大学的姐姐说，她还不信，说要来看呢。”
“哇，越看越受不了。”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怒火，让我几乎想拍案而起！这是嘲笑！！以为我不想说话吗？要是我能的话，早就拿扬声器全世界的吼了！这些女生……，我的胃口倒尽了！！
“耶，那不是桥本龙飞吗？他向这里走过来了！！”
“他是吃饱了出去……。”
很莫名的，我可以感觉到桥本龙飞的气息，虽然他离我或许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难道这就是生物本能反应？
不行，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下次肯定会更惨……。虽然脑子里是这么想，可我的脚是完全不听使唤，不仅仅脚用力想站起来，就连手也是很想撑起身子的样子……。
可惜，为时已晚，在我正在天人交战的同时，桥本龙飞的气息——就在我的身后，缓缓的、决不张扬的散发出来。
“龙腾，一个学期都没看到你，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兄弟缘分太少了。”桥本龙飞的声音很好听，这就是奶奶说我声音难听的原因吗？
他的声音很小，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吧，我好象只会给桥本家丢脸。（只有你笨才不知道~~~）
我想尽量没有反应，但是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浓浓的连我自己也讶异的怒气冲上来。甩开他——这是我目前最高的欲望。
“不过今天不是叙旧的时候，改天约个地方见吧。”
我回过头，恰好看见他的笑容和他一张一合的唇片。
“你这么喜欢吃西餐啊~~。”那是一副好象才从迷惑中醒来的表情。他那么聪明，早就该知道才对，何必摆出这样的表情？我就是为了不见你才把最爱的中餐都戒了一半！！
对面的白痴慢慢的吃完他的牛排（吃了好久~），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朝我身后的人点点头——用他一贯的冷漠表情。“走了。”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没错吧……，我赶紧站起来，吃完了是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