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要学唱歌的时候,鸢子说你的房间可能有不少的监视器之类的东西,而且也没有放DVD。我记得东别墅的小会客室里是有的,提议到那里去学——因为不能老是往 鸢子住的南别墅跑嘛,引人怀疑。鸢子就麻烦淡路帮我除掉那些碍事的摄影机之类的东西,并且保护我不受老变态那边的人干扰。淡路自然是应了,所以今天便开始 了练习。
记得水上师傅说过忍者永远是心无旁骛的,他们的所有精神只能放在主子身上。所以说,世界上虽然有很多有名的催眠大师,但没有几个可以令一流的忍者失去意志力。淡路无疑是个一流的忍者,只是稍微松懈,便被歌声俘虏了。
原来我的歌声有如此的功力。我想。此时出神仅仅十几秒的淡路有一点窘然的弯弯唇角:“好听。我差点陷进去了。”
“谢谢夸奖。淡路先生,我——有事想和你合作,行么?”
“请说。”
“我想把老变态当成实验品。想知道我的歌声可以令他迷醉到什么程度。他们家族不是有恋声癖么?”
淡路的眼角也弯弯的,浅浅的笑了:“很危险的。”
我 回以一笑:“对鸢子姐姐有威胁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应该除去的吧。为了我,鸢子姐姐得罪了他的。”淡路眼中,所有的精神应该都放在了鸢子的身上。“他应该不会 让鸢子姐姐好过的——那样记仇的人。”(龙腾谁比较会记仇啊——你还不是一样!!龙:谁记仇了?那个砸我头的长发女孩我都快忘了……||汗……)
“那,计划是……。”淡路显然也看出来了,于是顺水推舟的问道。弯弯的唇角意味深长。
“你负责拖住那个忍者——而且是最后关头。其他的就我一个人吧。”暗暗想到的计划顿时在心里明朗起来,我拿出一盘碟子,准备为鸢子和她的宝宝录下几段简单的圣歌。淡路依旧守在门边,前来窥探什么的厨房老头早就不省人事的睡在他身前的柚木地板上。
三天之后。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鸢子给我的特效药也起了作用,本来很深的伤口已然开始愈合。为了答谢她,我把录好的碟子给她送过去。鸢子因为有一点不适,还在卧室里休息,所以我破例的进了她的卧室。
圣歌流淌。
鸢子好象把我们两个大活人都给忘了。我有一点点心不在焉的想,第N次把目光对准近在咫尺的电话——而且是可视电话。从一进门,我的眼睛基本上一分钟就会对它做一次巡回礼。淡路依然像一抹可以随意忽略的影子,站在窗帘边,垂头似乎在做着心理建设。
一遍了,似乎他们完全没有反应。难道是我的功力还有待加强?我把注意力从电话上收回来,寻思怎么开口让我打个电话也好。这么想,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艰难的位移——
淡路瞬间来到我的蠢蠢欲动的手边,阻止,弯弯的眼角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这样会给夫人带来困扰。”我知道,所以乖乖的把手缩回去:“那我走了。计划就是今天开始。只要你注意他身边忍者的动向就好。要处理他的时候,我动手。”压低声音,站起来。
“有把握?”也放低声音。
“没有。”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走出华丽的卧室门。背后淡路看我的目光是复杂的,仿佛在认证我值不值得相信——用眼神与他人交流了那么久,经由眼神来判断别人的心思可是我得到的最好礼物。
是的,没有把握,我还是要开始。因为即使说有把握还是有变数的,而且需要长时间的准备。但是机会是不会等人的——心情也是。我心里复仇的愿望像疯草一般的狂长着,在它还没有把我的一切理性都淹没之前,先要挖掉一块大肥料。
出了南别墅,我便慢吞吞的往东别墅赶。从来没有用这样交迫的心情期待老变态的出现,但是,老天作弄,到我一脚踏进东别墅的大门,连老变态的影子都不见……。真是枉费我慢慢的走了那么久,给他制造机会。
唉,喟然叹一声——机会不等人,还有四十天左右槐木就会回来,到时候要等他下一次出行又不带上我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一上下。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错过吗?不然就——主动出击好了。想到这里,我把即将跨进门的另一只脚收回来,就坐在台阶上,轻轻的哼着歌,缓缓的唱出来。
忍者在暗处静静的听着,我也忘怀一切一般的唱着——没错,在刚才的刹那,我感觉到了一流忍者的气息,而且是熟悉的。我敏感的听觉立刻得出分析:就是我要等的……。不久,忍者气息消失,我也就唱了一会儿便进去了。
估计,今天晚上会有所行动了……。所以,我要先吃饱,再好好的早早的睡上一觉。游戏,是真的开始了。
果然,我醒了,漾进眼里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老变态色迷迷的眼睛。我故做惊吓的退离三米远,后背贴上了墙头:别过来!!(快过来啊,老变态……)
老变态倒真的没有马上过去,仅仅是留在原来坐的地方:“听说你学会唱歌了?”(龙腾会不会有一点失望啊……)
关你什么事?!放我走!!
“我可是会成为你的忠实歌迷的……。”果然是变态恋声癖,色迷迷的抚上了我的声带处,我没有挣扎,想到鸢子当初也是这样的反应——难道鸢子在这个家里待久了,也会变得和恋声癖一样的么?不对,现在要做的是挣扎——反抗!!(招人家来又打人……)
我狠狠的给了老变态一拳,他想躲没躲成,翻倒在床底下。那神情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再接再厉的跳下床,想再给他一脚算了,不料门外窜进一个影子,让我怔了几秒——
转眼之间,我已经被扼住了喉咙,不能呼吸——难道我所说的没把握竟然要以性命做代价吗?该死!!难道我对自己的声音过于自信了吗??啊!!喉间的压迫感让我的脑里涨满了恐惧感。不是非常怕死的人,但是是人,只要还有眷恋的话都会惧怕死亡。而我的眷恋还有很多……
啊!!瞬息间我好象真的看到了死神张大的黑翅……
“放开他!!”
咳咳……。喉咙上的劲一松,我倒在地上近乎贪婪的喘息着。生平首次觉得原来可以呼吸也是那么幸福的事情——还没有呼吸够,老变态的脸又闪在视线里,他伸手捏起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
“怕不怕啊。怕的话就唱歌给我听听……。”捏得下颚好痛啊……。
咳咳……。点点头——我可是真的怕死。
“你 下手太重了,武村。伤了他的嗓子你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老变态没有松开手,话却是对立在一边的忍者说的。那熟悉的气息,害我两次都差点没命的罪魁祸首 ——武村是吗?超一流的忍者,拥有超强的定力……,或者说可能察觉到我给他完美的定力带来的威胁,所以要解除我这个未知的威胁。不过,我们两个都为老变态 的话而怔愣了。我可以感觉到忍者的目光射在我身上的除了冰冷还有并不十分强烈的恨。
就好象玩具对抢走小孩欢心的另一件玩具的恨。(原谅这个比喻啦,是槐木的影响啦)我有一点悲哀,以前对忍者的喜欢或者崇拜是错的,其实忍者并不是什么英雄般的人物,他们至多是个有自己一点思想的木偶,而且越是成功的忍者木偶化的程度越深。
“知道了。”武村冰冷的声音就想冰弦上拨出来的调子,古怪得紧。
“龙腾啊,唱首歌来听听吧。”老变态转向我的时候,手也松开了,近乎讨好一般的迷醉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奇怪。我的确深信我的歌声对于恋声癖来说是绝品,但是也用不着那么夸张吧,他甚至还没有听过……。
“好。”我说道,“但是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老变态似乎有一点不耐,但是强忍住,没有发作。而且我的嗓音好象给了他某种安慰,令他的所有怒火之类的负面情绪统统消失了。
“我想在开阔的地方唱。”
“好。”思考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犹豫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老变态二话不说,答应我的要求,把我领出房间。忍者武村毫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我觉得他身上冒出了怒火——而忍者应该是没有感情的才对。
好,如果他失去了往日的精准,淡路就容易下手了。
西别墅是日式古宅,还真有一些年头了,经过的长廊很明显的带有幕府时代的特质,那种沧桑的感觉是新的建筑绝对没有的。老变态把我引到天井里,面对着长廊和廊外无限的风景。
长廊外面的是河和断崖瀑布吧,记得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景色。确实满开阔的。我思忖了不一会,便高声开始唱最简单的几句“哈路利亚”,声音悠长、绵绵不绝,别有一番风味,趁回音缭绕的时候打量了老变态的神情——呀,就像在享受似的。
我停住,没有接下去。
老变态猛的好象从极乐世界中回来,阴测测的目光探询的射过来:“为什么不接下去?”
我很无辜的指着武村的冷脸道:“他好象很不喜欢。我不想在不喜欢音乐的人面前唱。”武村的确是用令人极为不舒服的视线在凌虐我的眼睛,但是还没有到我怕他的程度,我在想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让老变态离开武村的眼皮哪怕就那么一会儿。
现在吗?当然不行的,现在只是试探。
果然,老变态警告的望了武村一眼,武村垂头不再看我,转而凌迟脚下的石板,我甚至怀疑石板有生命的饿话,会被他瞪得至少抽搐晕厥掉。怎么让我有了忍者除了忍术高超、对主人的安危十万分的敏感外,其他的表现都像不经世事的少年??
“他不是不喜欢,就是老样子,几十年都一样。”老变态走近了我几步,笑道。我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到他的双眼迷离。虽是双眼迷离,神智还是很清楚的嘛。我退后几步,躲避他可能的变态袭击。
老变态站住了:“你要是每天唱歌的话,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只要你时时记得唱歌就好了。”
啊??我讶然。难道槐木家族的恋声癖还有什么内情吗?否则……。不过,先答应下来总不会是坏事。“好。”
装满讶异的好奇心暂时送走,我对着长廊外的风景,再度引吭高歌。
23
一个月以来,我日日都在西别墅为老变态唱歌,他好象越来越依赖于我的歌声,也会听从我偶尔开出的条件——比如回东别墅睡觉、吃饭之类的,但是却没有半点离开武村保护范围圈的意思。我心里十分焦急,但也只有掩盖下来,祈祷槐木晚一点回来。
昨天又是无功而返……。
早餐照样是中式的,我喝着糯米稀粥,想着一个月来老变态表现的奇特。甚至有一种想法:当初对大伯的凌虐也许只是想听到他的声音而已,或者是想听到他的歌声。难道美妙的声音对恋声癖而言真的是那么重要吗?还是老变态表现得有一点过分了?
淡路的呼吸声突然出现。我朝他藏身的巨大枝型吊灯看去——淡淡的影子浮着。不几秒,餐桌旁边警戒的老头晕倒在地,淡路也站在了桌子的对面。弯弯的唇角依然。
“今天他们回来。”
喝完稀粥:“怎么这么快?”不是说两个月的吗?怎么会一下子提前了十天呢?那我的计划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啊。淡路莫非是来提醒我不要在关键时候扯他的后腿么?我夹了一块咸鱼,咬一口:“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恩将仇报的。”鸢子说什么也是斋夜的姐姐,当然不能让人动她。
淡路的唇角上扬了大约五度:“和你合作很愉快。一会儿我还是随你过去,兴许有什么转机。”
然后在最后关头你先走,让我来承担所有罪责?我不动声色的吞下咸咸的鱼,换夹青菜:“谢谢。”人,终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果双方的利益有那么一小点不能重合,那合作关系是岌岌可危的——就像现在的状况。
早餐后,我绕过南别墅,到西别墅去继续唱歌。槐木今天回来,什么时候?没有说清楚,意味着他随时会出现,然后发觉我的目的而杀掉我。踏进西别墅的瞬间,我决定今天一定要和老变态彻底的说“再见”。抓住机会——
“来 了?”老变态照旧在天井里等着,只是今天比昨天更为兴奋,看得我都有一点毛毛的感觉。武村远远的站在廊柱后面,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我的动作而在一秒钟之内扑 上来给我一刀。我点头:好象不太对劲,武村看我像要把我杀掉似的,难道计划败露了吗?可是真的如此的话,应该在我进来的时候就杀了我才对啊。难道是想听了 我唱歌后再杀我?
我……。最后的一曲?(某果冻哀戚:腾腾,你最后的早餐好简单的说,我简直是对不起你啊……。腾——是啊,我还没有吃过满汉全席……真的好想吃啊……。偶倒,口吐白沫ing)
“唱吧。”老变态道。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特别,还是迷醉的样子。
我狠下心来:老变态的表情是没什么,但是杀我的肯定是武村。自从我到这里,他都用把我吞拆入腹的目光杀了我无数次了,那还有假吗?既然如此,就悲壮的唱一曲莫扎特凝聚最后心血的临终之作《弥撒曲》吧,也算是给自己送行了……。
“灵魂弹离身体——天界祥和的光芒射入他的眼帘……。”
这就是我的下场吗?轻率的作出复仇计划,轻率的执行——然后死掉?我可是很怕死的,不想死,不想死啊……。心里越来越乱,感情也用得越来越丰富,最后甚至为自己的“早逝”而眼泪汪汪:不想死,不想,歌就要唱完了,怎么办?
我真的还想再见斋夜和龙飞啊,用圣歌给他们忏悔……,让他们洗去所有的血 腥,从此毫无负担的生活。这样的愿望难道真的很奢侈吗?
我……。 歌声嘎然停止,看向浑身抖动的老变态,我忍不住退后几步,向天井外移去。老变态是怎么了?突然脸部扭曲,是要摊牌吗?不行啊,我要逃开……。再退——背后 是硬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该死的武村!!没办法,只有等死了。腰上冰凉的感觉让我明了再退一步立马就会横尸当场,只有站着不动,盯着老变态的脸。
“是的,就是这个……。”他喃喃自语着,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强自镇定的看着他。什么‘这个’?难道我的推断错误?
又是那个动作——我的喉咙没那么好摸吧。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揭发我了??“就是这首歌,每天让我做噩梦的就是它……。”老变态狂乱的眼神突然让我冷静下来:什么噩梦?难道这才是恋声癖的真相?因为噩梦而寻找可以唱歌让他不再受困的人?好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