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外篇 龙飞篇 我爱你啊，哥！————叶飞白

“怎么会没事？！”大概想起之前日里的病状，他惊骇的站起来，惊动一池游着血丝的水，认真的捧起我的脸，“我马上叫龙翔回来！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斋夜！快点打电话啊！！”
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斋夜嗜的激烈反应，进入我大脑中枢里唯一的图像就是赤裸的身躯……，我最爱的哥赤裸的身躯。如此光滑、有些苍白的身躯……。诱人的胴体……。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体构造……，但就是让我无法自拔……。
是我太执著了……，我自己也想过，你也提过。这样的执著唯一的结局就是寂寞。
但是，如果不再执著，我还能够做什么？这么多年，二十多年……，我一直以能够强到保护他为目标，假如让我放弃这理想，我还能做什么？我该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所以，我宁可寂寞啊……。
宁可……寂寞得失去你，也不愿意失去哥，失去二十多年我真正依赖的人……。
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但我已经决定承担了。一个人，完整的背负下来，不假任何人之手。
“龙飞！！斋夜！斋夜嗜！！你听见了没？龙飞他流了好多血！！即使是男人的冲动也不可能那么多血的啊！！”
“白痴。你太诱人了。”
“别在一边说什么胡话！快点！扶他起来啊！！”
“你先出去。”
“不要！我不要出去！！”
“白痴！不出去他就会流个不停！！”
……。晕晕乎乎中，看见哥接过冷冰冰的某人递来的浴巾，遮住全身。心里一阵哀叹之下，也只有接受幸运女神已经远离的事实，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门去。而斋夜嗜横着我，一语不发的再看看浴缸里，脸色慢慢好些。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浴缸里已经一片鲜红……。
与杀人现场没什么两样。
于是，三分钟内，我强忍失血过多的眩晕，将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打理一番，跟着坚持要等我的哥与不得已留下当保护者的斋夜嗜一道下楼用午餐。
该死……，真怀疑过去二十多年没流过、储存好的血，全在今天耗费光了。
血一滴一滴，从我指缝间落下，在木地板上留下数个暗红色圆点。我注视着它们，突然间又开始头昏脑胀。
扶着墙壁蹲下来，细细的喘气声无意识的自喉咙深处漏出。
难道是发烧还没好的缘故？
不对，最可怕的冬天都熬过去了，没道理在四月下旬的现在……才出现惧寒的症状啊……。再说，哥与斋夜嗜的房间向来维持着25摄氏度左右的室温，为的就是他虚弱的身体不会轻易得病。我……怎么可能在他们房间里着凉？
龙翔不会搞错了吧。我的身体向来强健如……虽然不能说如牛，但是也从来没病没痛……。嗯，在悬崖里被关了那么久，唯一的不适就是在冬天不喜出门，怕冷，晚上偶尔会莫名其妙惊出一身冷汗什么的……。也不严重啊……。
今天是怎么了？
可恶啊……。眼前摇摇晃晃的身影全是一片模糊，伸手想抓住什么，半空中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
是哥么？
“小飞……怎么了？斋夜！都说小飞失血过多了！快点打电话给龙翔啊！！还有叫笑面虎赶紧上来！”夹杂着哭音的美妙声音……。
哥，我原本……原本是想给你快乐的，怎么惹哭你了呢？不要……不要哭啊。不要哭，不要哭……。
不要在我眼前和我视线范围之外，哀哀的独自伤心……。
“斋夜嗜！快一点！！”
温暖的怀抱。已经要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流泪的脸庞，擦过我的脸颊。我无声的叹气，回抱住他：不要哭。假如这是我选择执著的后果，我不会后悔……。只要哥不会离开我，我就不会因为寂寞的伤痛而无法忍受。是的，只要哥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谁也不要。
不要母亲，不要父亲，不要朋友，不要保护者……。
谁也不要。
你 离开我吧。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只想利用你的温暖，只想利用你的感情。不堪重负的你，也应该好好轻松一番了。就像我时常会冒出拆散我哥与斋夜嗜的想法，你 一定也很想将我从我哥身边拉开……。我知道……，自从我开始信任你，我就知道你慈善的内心……。正是与我哥相似的善良，让我无耻的把你当做他的替代品。心 知肚明的你，却从来不与我计较……。现在终于是累了吧……。
对不起，我不该心里责怪你只能是我一人的保护者……。
这话我说不出口，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远去，过正常的生活，应该是最好的……。
我的寂寞，让我自己来承担。也许偶尔会想起你在的时候……呵……不过，应该是可以忘记的吧。
斋夜望……斋夜望……。
“笑面虎！快来啊！！呜呜……，将龙飞抱到我们房里去！他怕冷！”
熟悉的双臂，横抱起我。我迷迷糊糊的松开哥的手，转而拉住他的衣裳。
“龙腾，别担心，我哥已经给主事大人发了讯息，他很快会过来看看的……。”
……。不，我……放不开你。正因为我选择了哥，我才无法放开你……。说什么自己的寂寞自己承担……，开玩笑的吧……要是能够，当初怎么会……怎么会让你许下那样的诺言？不……不要离开……。当我的保护伞！！
被保护的感觉，果然是会上瘾的啊……。
熟悉的湿濡在耳边划出一道印迹。熟悉的温柔手掌，轻轻的擦过：“怎么办呢？你还是那么寂寞么？我以为……，你不再需要我了。不是吗？”
我怎么会不需要保护者？
不要父亲，不要母亲，不要朋友……我却，不能失去保护者。唯一的保护者，就是你啊！我唯一信任的保护者，就是你啊！
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11
 
 
自深沉的睡梦中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我目不转睛的望着拉开的纸门外的庭院。庭院里的花香隐隐约约的弥散进来，清新而不腻人。更让人放松的是院子里秀美的流水、小石桥风景，静谧的环境令我觉得心情也好些了。
但是，心情好并不代表着我的疑问便消失了。
“我怎么在这里？”我轻声问，注意力转移到身旁的人上，凝视着他低垂的长睫。
“我带你来的。”答话的男人温和的说，没抬起他的脸庞，而是继续手里的工作——替我编辫子。
我看着他的手笨拙的凌虐我的发丝，笑了。而后，一阵冷风莫名的吹过来，寒冷爬上我的脊梁骨。我收了笑容，压下眉，四处找寻“那个”男人，这才发现拉开的纸门外、屋檐下冷漠的背影。
“他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
男人没有分神的细心将辫子拆开，重新编一次，嘴角的笑容瞬间迷醉了我的心神：“我到哪里，他就一定会到哪里。这句话问得很奇怪啊。”
寒气再次迫来，我懒得计较，四下里瞄瞄，发现某两个闲杂人等居然也在这和室里面。对，绝对是不相干的闲人！！
“那，他呢？”有些负气的，我扭过头，望着身边温柔的人，并透过他浴衣的间隙瞪向东北方向的角落。
角落里身着深紫色浴衣的男人闻言夸张的浑身一颤，就像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回头，满脸哀怨：“我在这里很奇怪吗？”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不知内情的人怀着愧疚感和罪恶感连忙过去安慰了。但，可惜，我是什么人？这招他早该省省了。
“奇怪。”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冷笑。
“啊，我就知道我来了肯定会被赶走！”润湿的双眸水色荡漾，下一秒，男子夸张的扑在坐垫上放声大哭，肩还一耸一耸的昭示他有多么痛苦和伤心，断断续续的哽咽就像马上要断气了。
“知道了你还来？”我冷冷的瞟他一眼，哼声。
“呵呵。放假了啊，没道理我们来，他却被丢在家里死命工作吧。”身边的男人笑得可爱，又一次将编了一半的辫子放开，再编。
心里有些恼怒却不知怎么出口，我深呼吸一口，努力使自己平静一些。总是想在他面前显示自己的理智与成熟，但却老事与愿违。不过，或许……或许在他眼里小孩子心性的我，会比较让他多在乎我一点吧。
冷瞅了瞅“哭得”不亦乐乎的某人，我的目标转移至另外一个闲人：“你也来了？”
本出神望着庭院里风景的穿着一身白色素浴衣的男子回过头，美丽无比的脸上挂着闲适的微笑，点头：“是啊，我来了。”
“为什么？”
海洋一样的蓝眸惊讶的睁大了：“我记得好像放假了。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是记错了。我什么时候说你们可以放假了？”我一不在，医院里所有人居然都跟着偷懒，算什么啊！难道是我的管理失误？
“我说的。”笑着的男人又一次松开辫子，拿起梳子，不自知的甜笑道，“最近天气很好，正是出游的好日子。所以，我们一家人出去而让他们工作实在不好啊。”他这样的神情，谁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了。我只有叹气：什么叫做败家子？这个就是典型。
“嗯，哥哥还顺道请我来泡温泉呢……真是好人。”美貌男子端起茶杯，优雅有余的抿了抿。
“呵呵，请这么漂亮的医生来度假也是应该的。而且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呢。”身边的人又露出个纯洁的笑容。
“谢谢哥哥帮我编辫子。”
“哪里，你要是喜欢就好了。”
我有些不耐的敲敲榻榻米：食色，性也。我……真的……不应该对他的举动心生不满……，但是……，还是不舒服。算了——
“留下来吧。”
轻轻的笑，然后，美貌男子放下茶杯，张开樱唇：“对了，关于我手术的事情……。”
=_=||||。真是死性不改啊！！
“你要是再敢在这几天里提一句就自己收拾收拾走人。”说得够明白了吧！
他夸张的惊喘一声后，笑而不语。
这时，和室门被推开，如石子掉落湖水中一般惊破一室的宁静，一个看起来满眼熟的中年男子探进头：“醒了？哈哈，正好啊。我叫小梵和小隽俩小子帮忙做了晚饭……。哈哈……来来来。”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钟头里，这个问题我重复了太多次了，多得自己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中年男子双手叉腰，仰天长笑：“哈哈……小笨蛋，我是来给你看病的啊！”
看病？我挑起眉。
“呀呀，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真是很讨人厌的个性！改掉改掉！”
当没听见，我转头问身边的人，有着和我惊人相似脸孔的人：“你请他来的？”
“是啊。”无辜的点头，“你病了啊，所以变态就打电话找了主事大人，我拜托主事大人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旅行的。”
“我病得很严重吗？”
“……。嗯，好像是需要小心调养。主事大人说是你积聚多年的寒气突然受热气引导爆发了。所以多多注意就会好起来……。”
“呵呵，热气……真有那么难以忍受么？定力还是不够。”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额上青筋像条件反射一样立刻暴跳：“原来最讨人厌的人居然不识相的也跟来了！”
“呵呵，小腾要求我一起来的啊。小飞，你该不会幼稚的以为是你们单独的温泉旅行吧。”
“哼！再幼稚也比不过某人的变态事迹。”
“呵呵，唉，果然是幼稚的人。总翻别人的旧帐。”
“你要是不想让人翻旧帐，那时候就别做！”
“#％￥&××。”
“％％￥％##。”
……。
“不要堵在门口吵啊。”哥笑着捅捅我的背，“那，一边吵一边去隔壁吃饭好不好？小飞，一会儿我们去泡温泉。”
“是哦是哦。我们三兄弟一起泡。”不知什么时候满脸激动的龙翔扑到哥身边，猫一样蹭蹭，“好不好？”
“先大家一起泡吧。”哥笑着伸手接替涪儿和洚儿，与冷凝气息越发加重的斋夜嗜推着槐木变态的轮椅朝前走，“可惜，笑面虎去法国的行程不能改变，否则他也来，一家人就聚齐了。”
我怔了怔。突然想张口说什么却没有出口。
“二哥，走啦！”龙翔仿佛没察觉出我的不对，大大咧咧的推我的肩。
我应声低下头，随着他走向隔壁。
人声鼎沸，很热闹。这么多人都在我的视线里，唯独我认定的保护者，不见踪影。
你还没询问过我就走了么？你以为我不再需要你，所以你走了？难道，你再也不在意我，再也不理解我？否则，你怎会没瞧见我的寂寞孤独？
啊……，一切，已经太迟了么？
 
 
12
 
 
淡 淡的硫磺味虽有些刺鼻却不至于让人难受。由于被浓浓的雾气所遮，我的视野里几乎是一片迷朦，虽然知道今夜所有人——喜欢的和讨厌的都在一个泉池中浸泡，但 想看见与不想看见的竟都是难以寻到。我呼口气，将浸得发红的身体微微向石壁上靠了靠，那阵冰凉与水的温热和在一起，竟让我觉得无比舒适。
刚才吃饭的时候，主事曾经对我说千万不能再沾寒气，但鉴于自己再泡一会可能会晕倒，我想稍稍靠一靠应当不打紧吧，何况这里的石壁常年受温泉洗刷，温度也比一般的石子要高上许多，对我的身体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雾气中，似乎要灭掉的细微声音终于传进了我的耳。
“真是舒服……。对了，小十，小望曾打电话来问讯呢。过阵子我可真得告诉他，一大帮人泡温泉，感觉着实不错。”居然是最令人厌烦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我 呕气的低头，取下额上的毛巾，浸得透湿，再盖上额头。为什么总是打电话给那死变态！而且每回与我说话，三句不离那变态的腿……。记得在崖里时，每天都会来 看我，而且很少提到那变态，哼，可以说都是我提起他才会说的！叱叱！怎么又记起那些陈年旧事？！他若是不想再保护我……不想当我的保护者，还一副假惺惺的 笑脸来打发我，我才不屑呢！寂寞就寂寞死好了！！混帐东西！大多数男人的感情不能维持十年以上！就知道还是我这种人痴心！哼！我爱哥都有二十年……，这家 伙该死的连个十五年也坚持不了！管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