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长空(卷二)神魔道————星燃

作者:星燃  录入:11-15

  转过头,试图躲开那灼人的视线,可惜有人却不如他所愿,视线依旧烧烫了他的耳朵。终于,忍无可忍般转过头,恼怒的低吼,“看什么看!”

  这一转头,就撞进那人一双深重仿佛含水的淡瞳里,他一愣,似乎每次见到这双眼就会不由自主地为他着迷。

  “奴儿,害什么羞。”将冰冷的手往他脸上一放,惹得凤破弩一阵惊叫,那双淡瞳的主人哈哈大笑道,“瞧你脸烫的都可以煮鸡蛋了。”

  “你!”愤而拉下他的手,刚想怒斥点什么,就被人大笑的抱起,身子悬空飞转起来,那飞翔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宠。怒叱的话含在口里滚了两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那人突然力竭一样,压住他一起摔倒在地上,强大的身躯压的他动旦不得,后背摔得生疼,他气恼极了,瞪眼怒道,“做什么呢!”

  那人看着他的眸色浓重深沉,食指顺着他的额顺着鼻梁滑到他的下颚,眉眼带笑,“瞧瞧,这三千世界只有我的奴儿最最好看,怎么看也看不腻?”

  不由自主的扭过头,轻哼一声,“休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来哄我。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好。”

  那人啧啧称奇,“我说错了?难道我的奴儿不好看?”捧着他的脸煞有其事的仔细看着,“眉好看,眼好看,鼻子好看,耳朵好看。”

  一边说一边还亲亲他的嘴唇,沙哑道,“这里最好看。”

  凤破弩只觉得浑身的血直往脑袋上冲。

  “你再乱说我挖你的眼睛。”脑袋懵懵的,嘴上却冒出一句破坏气氛的话。

  轰轰乱乱中,那可恶的人伸手又摸上他的脸惊讶道,“夷,这脸蛋怎么又烫了不少,这下子不仅能煮鸡蛋,还可以煎鸡蛋了。”

  恼羞成怒,鼻子里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贱人,快放开我,你好重。再不起来小心我揍你!”

  阮长空也不恼,搂着他刮刮他的鼻子,“小家伙又来气我。真想把你这张恼人嘴给缝起来。”

  “你敢!”撇撇嘴,“阮长空,你倒是胆子大。哼,别以为我放你出来,你就能得寸进尺,哪天你要是敢离开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是是是,我哪敢啊。”阮长空搂着他,戏虐道,“奴儿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逃得掉。为了我的一双腿,当然要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否则一个行差踏错,就骨头都不剩了。”

  那孩子哼道,“知道就好。”

  突地男人抱的更紧了,眸子沉了,气息重了。两臂倏然收紧,一低头,把脸埋到了他的颈窝里,自小巧的耳垂一路吻上他的嘴角,再湿漉漉的舔上他的脖子,察觉到身下的人猛然一僵,暗哑的低笑道,“奴儿,紧张什么?”

  那孩子闭眼哼道,“什么紧张,伺候的好,本君有赏。”

  “伺候?”那男人一愣失笑道,“小色鬼。脑子里尽想这个?”

  那孩子睁眼怒道,“那你撩我干吗?”气道,“还不起来!”

  他贴着他耳畔吐出暧昧的气息,“奴儿,我——”

  轻轻敲打着他的耳膜,有些紧张的竖起耳朵,干涩的挤出,“干什么?”。

  “我觉得你的耳朵也好烫。”低低笑了起来,竟然越笑越大声,“小笨蛋,刚才你那表情是失望吗?”

  顿时气白了一张俊容,伸手掀翻他,“混账!”起身拂袖离去。

  手被人扯住,“奴儿。”

  “做什么?还不放手!”恼恨的斥道。

  身后那人传来一声微叹,“你要如何才能真正信我?”

  凤破弩闻言止住脚步,身子一僵,却始终不肯回头,“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

  几片血色花瓣被阴风吹在半空打着圈,像是飞溅的血珠。院中的树木俱都没有叶子,只是黑乎乎的树杈,交叠在一起弄成了个森诡嶙峋的模样。

  “应我一事。”步上来,扯住他。

  “何事?”皱眉。

  “打开它。”低下头,看着脚上的沉重枷锁,缓缓道,“替我打开它。”

  愤然转身,恨声道,“休想!”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那人眸色深不见底,“你放我出来,却又拿它锁着我是想让众家小鬼瞧我笑话吗?”

  凤破弩面沈如水,“他们不敢!”他看向别处,“你是我的人,没人敢笑话你。”

  那人衣袂飘摇。彼岸花在他足下蔓延开,他踏步上来,猩红四溅,仿佛一脚一个修罗地狱。他看向他,凛然不可一世,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凤破弩内心深处的纠结,“奴儿,我是你的爱人,我不是你的奴隶。我若想伴在你身边,谁也阻止不了,我若不愿——”

  他又看了一眼脚下,目光冷厉,“你锁着我也是无用。”

  “你!”

  温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心甘情愿的陪伴你,你不要这样小心的让我心疼。”

  他柔声劝他,“奴儿,待我好点,你并不吃亏。”

  指腹带着怜意抚过他微皱的眉峰,复又再吻来,却是小心的生怕他下一刻便就会灰飞烟灭,口气哀伤而无奈,“待我好点,你也会开心。”

  厉声过后,复又软语,帝王手段,那逞凶斗恶的小鬼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果然,扯下他的手,凤破弩有些慌张的转身,喃喃道,“我想想,我再好好想想,可不能这么轻易...三言两语就......”

  话未说完,背脊忽然偎贴上一片炽热的暖意,随后,腰被环住,有人从背后将他紧紧拥住,灼热的呼吸全数喷在他的耳畔,“别想了,你的脑子里只会想到一些让人生气的东西。”轻轻咬咬他的耳朵,似有似无,恼人的挑逗。

  凤破弩狭长的血眸中闪过异彩,脸上的血在一瞬间又冲到了下身。被人隔着衣物裹在掌中,一句带笑的轻语几乎摧灭了他的理智,“你这小色鬼。”

  握紧了垂在两侧的拳头,奋力挣开那让人眷恋的怀抱,脚步凌乱的几乎落荒而逃。

  没有瞧见身后那人满意的笑容。

  这孩子,真是,可爱极了,对吧?

  突然眼前景物被淡红色代替,脸颊微凉,恍惚中,他嗅到了血腥味,脸上笑意不变,伸手一摸,竟是一手血腥。摊手一看,雪白的掌心除了横长凌乱的掌纹就是艳红的血,五感之中,他又要失去视觉了吗?缓缓地捏紧,血滴落。他的时间不多了。身躯在腐朽,他得尽快挽回他的心。

  从怀里,摸出一颗定魂珠,这颗定魂珠,原本他是为那孩子夺来,不想现在到用来救自己的命。只是不知道到那一天,不知那孩子会不会帮自己重塑身型呢?若是以前必是当然,只是现在——

  良久后,他悠悠的笑,必然也是肯定的。

  心头血而已。

  那孩子必然不会吝啬。对吧?

  墙壁上的鬼火明明灭灭,阮长空伸手捏灭,向身后轻叹道,“是你吧?”

  “为何捏灭?”

  转过头,浅眸下还有一些淡淡的血痕,“如你所见,我已经无需光亮。”

  “你的眼睛?”

  “天谴。”

  凤清磐一怔,青白的面孔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天谴?呵呵,又是天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复杂道,“你的身躯在腐朽,你可知?”

  好笑道,“没人比我更清楚。”

  “你们这样又是何苦?”走到阮长空的身后幽幽道,“其实我很恨你。”

  “哦?”闻言挑眉。

  “我与他相交了几万年,世上谁又能有我知他懂他?我看了万年,知道他求仙的决心,无人能忍受那么多的困难和寂寞,他忍下了。万年来多少的美色,世情都阻止不了他的决心。求仙是他唯一的心愿。”

  他涩然道,“可你毁了他。你毁了他万年修行的记忆,毁了他的原身,还污浊了他的元魂,他现在,现在竟然给你弄成了一个魔。”

  他的眼角漫出些许湿意,“你为何不把他的原身还给他?你为何要把他弄成了一个魔?你弄的他面目全非,只能永远坠入黑暗,永生永世再也见不到阳光。你为何不离开他?你怎么配得上他?”

  房中沉寂无声,阮长空开口道,“他早已就不是你所认识的破弩剑,他只是我的奴儿。”

  早在湖畔边他们相遇,或者更早,早在百年前他在他的面前,菩提树下重重一跪,抬眼看他,璀笑颜开,‘上仙,助我成仙。’

  那一眼的风情也许就注定了他们的因缘。

  原来果真冥冥中一切借由定数,机缘巧合,到头来,皆是定数。

  一心求仙的剑魂,世间万般皆抛,料不到卸下原身他,堆积了万年的情感在与那人重逢的一瞬间统统爆发。求而不得的妄念,太执着,太深重。那已不是凡间所谓的爱恨,短短数十年的光阴。那爱恨中承载的是两个人万年的情感。

  太重了,太深了,太沉了。

  重的让七情不动的他沉沦,重的让一心求仙的他入魔。

  他欠了他什么?他又到底亏了他多少?这恩恩怨怨,这爱恨情仇,又岂是旁人能看明白的?谁成就了谁,谁又毁了谁?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所有的得失。

  那——只是他们俩的事。

  “幽冥黑水有魂数百具是生前十恶不赦之辈,死后受尽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再转拘于那里。”凤清磐突然幽幽道,“你可知我在黑水之畔见到你时是多么的愤恨不甘,要论生前杀人无数,满手血腥,谁人比得上你?可是你是一个神仙就可以逃脱这种种罪责。为何?为何!为何他要受此苦楚,而你却安然自在?天理何在!”

  忽而面露狰狞,口气愤恨,“阮长空,我们来赌一赌,赌凤凰儿的记忆,赌你们的爱恨。”

  墙上碧青色的鬼火突的又窜了起来,壁上重重鬼影,阮长空轻声嗤道,“狂妄。”

  “你不敢吗?”他毫无惧意,直视他的眼睛,“你害怕。”

  云烟的白衬得额上罪印越发浓重,嘴角微勾,荡开一抹笑,冷淡的眼眸爆出骇人的寒芒,“乾坤我已看透,胜负尽在我手,我为何要与你赌?”

  凤清磐忍无可忍般走出几步,后又在那人寒芒中堪堪止住,“你明知他忘记了很多,已经不是那个和你相爱的凤破弩。你甘心吗?”

  阮长空笑了,像是在笑他的无知,“这于我来说又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没有区别。”凤清磐喃喃道,“是呀,他仍然爱着你,你也爱着他,又能有什么区别。”

  如脸色般苍白的手指晕开了几许火光,紫衣舞动,空洞的声音一如那个神仙空洞的表情,“说吧,盘古答许了你什么?”

  凤清磐震惊得倒退一步,颤声道,“你如何知道?”复又喃喃,“罢了,你知道又如何。我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你既然识得情爱,自然能明白我的苦楚。他的命在他们手里,我真的没有办法!”

  忽而,露出一个微笑,比哭还难看,深深的愧疚和悔恨,“天人,我对不起凤凰儿,也对不起你。我给他们开启了地狱门。”

  地狱门开。

  满天神佛——入地狱——

  只有一个目的。

  诛神,除魔。

  神是他,魔是他。

  对面,那个神仙依旧维持着他的冷漠与威严,但有什么东西却悄悄在那双淡色的眼瞳里——

  支离破碎。

  80

  血色的发丝挣脱了束发冠飞扬而起,平地起飓风,将他周身团团围住。玄衣衬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凤破弩嘴角微勾,狭长的眼眸厉光四射,“我不答应。”

  四周面目狰狞的妖魔跳脚乱嚷,“不答应,不答应。”

  八方神器统统亮出,十方诸神虎眼圆睁,步步紧逼,威仪尽显,“答不答应?”

  一瞬间,重重彼岸花纷纷扬起又委地。隔着满目猩红,地狱魔君缓缓走来,衣袂飘摇,只有那个笑清晰醒目。仿佛他才是九十九重天上的神,垂眼俯视着他们,血红的眼瞳里盛满了不齿与不屑,“不。”

  他半掩在黑色衣袖下的苍白手指突地生出尖锐指甲,寒声道,“我不答应,他已经不是神仙了。你们既然有胆来此,今日我便让你们有来无还。”

  玄衣一闪,锐利的指甲深入肌理,直抵上一个神仙的心口,分毫不差。凤破弩眉间耸动,再添三分力,眼里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噗哧’一声,捏爆了一颗跳动的心。

  血,如红雨一般骤然降落。

  地狱的血很美。

  神仙的血更是稀罕。

  兵甲闪亮,十方诸神勃然色变,齐齐怒喝出声,“孽畜!”

  凤破弩一手血腥,仰天大笑,厉眸回瞪,“神仙既然无情,要心何用?”

  他上前一步,“要心何用!”

  流淌的血在玄色的衣袖上绘出暗色的花纹,慢慢地染开。

  如此残忍,如此血腥,如此狂妄,谁可忍?

  忍无可忍。

  神也怒。

  众神大怒。

  阵法的催动,降魔咒从八方显现出来,金色的细线如毒蜘蛛的吐丝,缠绵的缚那红发玄衣的身影。他只是那么安静地站着,眉宇轻皱。八方神器统统袭来,众神知那是一个死不悔改的魔,若今日不除,他全然成魔必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地狱魔君还未全然成魔,他的魔心还不完整。

  看着那困入阵中的身影,众神欣慰。

  那血色的瞳如锋利的碎片,划过在场每一个神,他的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嚎。阵中卷起漫天大火,他站在火舌上,痛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几把各种形状的神兵穿透了他的身子,在极端的疼痛之下,他厉笑。

  伸出的双手,比刀刃还锋利的指甲直取心脏。

  神的心脏。

  挖出来,再狠狠的捏爆。

  阵法催动,凤破弩的脸变了颜色,被缚的四肢如扯线的木偶,一点点割裂他的皮肤,他的身体陡然出现无数伤口,血流满身,难以言喻的极端疼痛,但显然他无法躲避。

  只听众神无情的声音朗朗响起,“节——节——肢——解——”

  凤破弩痛吼一声,伸手一扯,几根金线连接的几方神仙似乎凌空而起,跌入降魔阵的漫天大火中。

  只在这一瞬间,不远处一人驰近。

  阮长空右手幻变出一把弓,他以白发为弦,折枝为箭。弓弦微开,仿佛风过松林,石上清泉,箭支花红,带起的风如羽翼般展开,幻红过处,穿透了降魔阵的阵眼。

  抬头,入目的是那人雪白的发。他从未看过那么美丽的发,也从未见过那么凶狠的他。

  “你的眼睛——”心口仿若重重一锥,凤破弩干涩的挤出,“怎么回事?”

  那人微笑,“瞎了。”说出一句让人费解的话,“不过等一会儿就会好。”他转向众神,“你们在逼他,也在逼我。”

  众神手持法器神兵,步步紧逼,“执儿,回头。”

  阮长空轻声微笑,“如今我要成就他。不再让任何人可以欺负践踏他。”

  他的脸扬起了微微的笑痕,“你们要毁了他,却不想一直是在逼我成就他。”

  魔心源于他的痴执。

  执着一人,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他笑,“如今我让他得尝所愿。”

  阮长空俯在那孩子的耳边,小声叮咛嘱咐,“奴儿,你莫要伤心。过了这一关,你我永远都在一起。”

  那孩子血眸有些迷茫。

  阮长空微叹,往他怀中塞入一颗红珠,“不管记不记得,都是我的奴儿。记住,用心你就会再见到我。”

  他执起那孩子的手,冷意冻穿了时光,吻住他的同时,尖锐的指甲瞬即划开他的胸膛,袒露的是一颗神心。

  那孩子目光惊惧,十方诸神齐齐惊吼出声,“罪人!”

  画面定格,执起他的手,他锋利的指甲握住了那个神仙的跳动的心。那样近的对视,那如水的目光,终于划出往日的夜夜相守,朝朝相伴。白雪般的长发,遮住了那样坦然和欣慰的目光。

推书 20234-11-15 :卡卡与安安(极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