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还是有点不高兴。
我立刻逗他,“怎么了?嫌我没时间陪你?”
“我需要你陪?”小东西抬起下巴,极为不屑,“想问你下个周末有没有时间?”
“干什么?”我来了兴趣,难道是要约会我?
丛溪不说话,拿起手机翻出一条短信给我看。
一看,我晕。
这帮大学生,简直让我无语。
短信是群发的,约定下周末出外野营,特别附注,可携带家眷。
家眷?
亏他们想得出来,如此精辟的词汇。
我笑了笑,问丛溪,“你想让我去,那我算什么?”
老公、丈夫、仆人、家丁、邻居……
但显然,我的想象力远不如丛溪,他狡黠的看了我一眼,回答了三个字,“小叔叔!”
喔——
小东西嫌我老了。
于是,立刻,我把他压到了身下,啃咬他的喉结。
丛溪咯咯的笑着,不停求饶。
小东西的敏感点和别人不同,当初,几乎吻遍了他全身,才发现他的秘密,最敏感之处竟然是喉结,我兴奋激动之余,竭尽全
力,却差点引发他的哮喘,害我以后每一次都必须小心翼翼,担惊受怕。
他的身体,和他的性子一样,让我欢喜,让我忧。
缠了一会儿,我放开了,丛溪气喘吁吁的瞪我,脸涨的通红,还翻白眼,“你属狗的啊!”
“答对了”,我脸皮厚,拍他后背,帮他顺气。
“你白痴啊!”
“又答对了!”
“靠!”
“……”
我说过,我们的生活中总会有许多的巧合,这些巧合也许会让我们填好的数字正好就是中奖的数字,而因此得到一笔不小的意
外之财,也许会在正好红绿灯交接的时候,突然冲出一辆疯马一样的车,而让我们从此缠绵病榻。这些巧合也许会让我们措手
不及,也许会让我们欣喜若狂,但无论如何,我没想到我即将面对的一次巧合,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巧合的发生,是源于巧合,真的是个非常巧合的巧合(废话,不然能叫巧合吗?),而巧合的结果就是,丛溪撞见了正在和萧
瑜进行“例行约会”的我,更加巧合的是,那时候萧瑜的眼睛里进了沙子,我正帮她吹,更加更加巧合的是,从后面看来,我
们像在接吻。
所以,这无数的巧合叠加的结果就是,丛溪,小东西生气了。
看吧,我们的生活果然是充满戏剧性的,而且是很狗血的剧情。
只是,我的小东西足够与众不同,他没有和我大吵,也没有当街质问,他甚至很优雅的和萧瑜打了招呼,然后对我挤出了一个
可以称得上“慈祥”的笑,转身离开。
天啊,我最怕他那样笑了。
上一次他露出这种笑的时候,是在我不小心把他养着几只小乌龟的玻璃缸一挥手从十九层高挥下去的时候。
好吧,我承认,我是很介意那几只小乌龟占去了很多他本该完全投入到我身上注意力,但我向满天神佛保证,我真的不是故意
的。
可丛溪不这么认为,他在对我挤出了一个无比慈祥的笑后,整整三天没和我说一句话,无论我装傻充愣,还是故作发火,又或
者是恬着脸逗他,他都是一张风云不惊的脸,直接把我当透明的。
即使我想摆出色诱这一招,洗澡不关门,误闯了的丛溪仍是气定神闲的在洗脸池边清洁他那张脸,对赤裸的我视若无睹。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鸭子,年老色衰的鸭子。
可是,第四天的一大早,丛溪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和我说话了。
我曾经问过他怎么回事,因为那个转变实在太过突然。
丛溪好心解释,“你白痴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为小绿帽默哀而已,默哀的时候,我总不能和他们的仇人有说有
笑吧。”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很久,既郁闷又忧愁。
我的小祖宗还真会折磨人,不过,有默哀默三天的吗?明明就是赌气还不承认。但是什么,那几只小乌龟居然叫小绿帽?
绿帽子?
还不只一顶。
靠,我恨他们,所以三天后,我完全不后悔将他们挥手而去,让他们魂归黄泉。
但显然,这一次,丛溪是真的发火了。
我追着他回到家,他已经在书房了,打开电脑玩游戏,一边玩一边听歌。
歌曲名从《你好毒》到《不做你的爱人》到《落花流水》再到《分手总在雨天》,我听的心惊胆颤,嘴角抽搐,当在听到《分
床》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进去关掉了音响。
分手了,还能追回来。
分床了,长夜漫漫,要我怎么度过,不是成心让我无心睡眠吗?
“小祖宗,你听我说,那只是个误会?”
“你叫我什么?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子孙!”
还好,知道还嘴就好!不过也有可能气到了极点,打算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好吧,宝宝,你相信我,那真的是个误会!”
“靠,辈分降的这么快。”
“那是个误会……”
“你在跟谁说话?”
“你啊……那是个误会,你要相信我!”
“我是谁?你又是谁?”
“你是丛溪!我是宫皓!”
“丛溪认识宫皓吗?怎么丛溪自己不知道!”
“靠,丛小溪,你看着我……”实在受不了他和我绕圈子,对我视若无睹,该死的玩游戏还那么投入,连毙几个敌人,身手那
叫一个好。
丛溪终于肯转过头,冰冷的瞪着我,双手却还在同时操纵鼠标和键盘,“如果五分钟之后,我没死,就听你解释。”
我看了看电脑屏幕,有仰天长啸的绝望,因为他说的那根本不可能,有谁见过玩对战游戏不看屏幕能胜利的,上帝也创造不出
那样的奇迹吧。
他存心和我作对呢,好吧,我只有使出非常手段。
下一秒,我把丛溪扑到了书房的那张小床上,然后狠命吻他的喉结。
小东西憋的脸通红,难受到不行,却还是紧咬下唇不说话,无奈之下,我的手探入了他的衣服,游走在他纤细的腰上,小东西
轻轻颤抖着,盯着我的双眼中要冒出火来。
我只好再努力,解开了他的裤子,在终于挑起了他的欲望后,尽可能温柔的含住了他的欲望,之所以说尽可能温柔,那是因为
小东西一直试图挣脱。
只是,一向忠于自己欲望的小东西,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全心感受。
好吧,我承认,我挺卑鄙的。
经过一场贴身战,小东西终于愿意肯听我解释了。
只是我没想到,刚才那么倔强着的人,却哭了。
丛溪趴在我胸口,滚烫的眼泪烙印一样烙到我的皮肤上,他尽量使自己不哽咽的说着,“是我……让你被父亲讨厌……是我…
…让你变得很奇怪……你该找一个女人的……然后结婚……然后……”
“然后……然后就每天等死……你愿意我这样吗?”我被他哭的心烦意乱,口气控制不住变的生硬。
丛溪不说话了,过了许久,他抬起头来,双眼盈满了泪水,他死死咬住下唇,含糊说着,“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样!”
变成什么样?
同性恋?
不,不,我不是同性恋。
我只是爱上了他而已,而被我爱上的他正好和我同性,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
我抬起丛溪的下巴,轻轻吻去了他的泪水,然后咬上了他的鼻尖,在他痛的皱鼻子挤眼的时候,我对他说,“都这样了,还能
怎么办,所以你以后要补偿我,听到了没?”
气氛完全被破坏了。
丛溪没想到我这么恶劣,噌的坐了起来,我立刻恬着脸跟着坐起来,去抱他。他光洁的身体对我是太大的诱惑,即使筋疲力尽
了,我也想好好抱着。
但丛溪显然不愿意,他毫不客气的握拳扬手,敲到我头顶,惩罚我的无赖。
这正是我要的,我迎合着惊声痛呼,哄然倒床,顺便把他拉回怀里死死抱住,哀声连连,我无赖做到底。
丛溪猛翻白眼,一副恨不得昏死过去的样子,我想他是太受不了我了吧。
但这也正是我想要的,他不再难过了,也不再自我纠结了。
就这样,所谓的悲伤、误会、生气、惩罚,成功被我在汗流浃背之间化于无形。
哎,我容易吗我?
第40章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不想再扮演下去,能不能骗过父亲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丛溪再担心,小东西太敏感,也太隐忍
,难过、悲伤、不开心,他只会憋在心里,能用歌曲来刺激我,已是我见过他最强烈的发泄方式,所以,我不敢想象,还继续
和萧瑜来往,他会不会把自己憋坏。
但经历了那件事,我也总算知道丛溪有多在乎我,在乎我和他的关系。
这是值得高兴的。
说实话,关于夏阳,我不是不在乎,可那天看他在我怀里又哭又笑又埋怨的样子,我觉得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夏阳永远刻在了
他心里,那也已经成为过去。
他的现在和未来,只是我的。
但事情总需要一个解决。
所以,我把萧瑜约了出来,地点就在有小东西很喜欢的抹茶蛋糕的那间咖啡厅,当然,这次我带上了他,我的解释无用,那么
就让事实来说明真相。
我们到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我点了卡布奇诺和抹茶蛋糕,都是双份。
丛溪看了看自己跟前的蛋糕、咖啡又看我跟前的,低下头去浅浅笑了一下。
他知道,我是为他点的。
我很高兴,他懂的。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并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惊心动魄、惊为天人,生活是细腻而又细微的,对于丛溪,我给不了他什么,
我给不了他天,给不了他地,给不了他泼天的富贵,也给不了他倾世的权力,我甚至不能给他亲人的认同。
我只能在他害羞的时候,告诉他那其实很可爱,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个怀抱,在他哭的时候,吻去他的泪水,在他害怕的时
候,跟他说我陪着他,一切都会过去。
我也只能记得他的一些小习惯。
记得他喜欢吃抹茶蛋糕,记得他喝卡布奇诺要放双份的糖和奶,记得他喜欢赤着脚在长毛地毯上走来走去,记得他喜欢坐在外
飘窗台上发呆,记得他喜欢薄荷味的漱口水,记得他画图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记得他笨笨的做爱的时候不会同时用口和鼻子
呼吸,憋的自己脸通红……
记得他讨厌一切带苦味的东西……
记得他喝鱼汤绝不会放盐……
看吧,我能给他的,只有这么可怜的一点点——一点点的——温暖。
就像为他点卡布奇诺和抹茶蛋糕,而当这份温暖传递出去,得到了他的回应时,我也温暖了。
不是没有尝试过想为他做更多,比如关于他的父母。
可是,丛溪对这两个至亲之人的禁忌竟然比对夏阳的还深,无论我用什么方式来旁敲侧击、试图试探,他总是一言不发,最后
让我放弃的并不是他的这种坚持,而是每一次他空洞的双眼。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他像提到他父母时那么像一个破布娃娃,没有生命的娃娃。
所以,我放弃了。
我想,我可以用我剩下的一生来包裹他所有的伤口。
萧瑜来的时候,丛溪正准备吃我那一份抹茶蛋糕,却在她别有意味的目光中缩回了手,垂眼不语。
我轻笑了一下,把蛋糕放到他跟前的盘子里,轻声问,“还要吗?再点一份。”
丛溪摇头,萧瑜已经不满了,“喂喂,你们两人太过分了,没有绅士风度,怎么不问我要不要。”
丛溪的脸快埋到肚子里了,我从桌下拍了拍他的腿,对萧瑜说,“大小姐要什么尽管点,放心,今天我请客。”
“嘁,哪次不是你请客”,话是这样说的,萧瑜却拿起Menu,连珠炮似的报出一串名字,惊的服务员张大了嘴,丛溪也抬起了
头。
我好笑的看着萧瑜,她用Menu挡住侧脸,冲我挤了挤眼。
真是个鬼灵精啊。
好吧,我认宰了。
“我有事和你说”,萧瑜拨弄了一下耳边鬓发,姿态娴雅。
“我也有事和你说”,我抓住丛溪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握了一下,要说分手的是我,要分手的是我们,怎么他倒成了最紧张的
那个,手心居然出了汗。
“女士优先,我先说,我们分手吧!”
哈?
我握住丛溪的手一下滑了下来,重心不稳,下巴差点撞上桌面,小东西更惊讶,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呆呆的看着我。
我轻咳了一声,喝一口咖啡,平稳心绪,渐渐明白了过来。
看到丛溪,萧瑜已经明白了我的来意,所以先发制人,骄傲如她,分手二字只能由自己说出。
可是其中的用心良苦,却令我感动。
我感激的冲她一笑,立刻垮下脸,单手托腮,对丛溪说,“我被人甩了。”
丛溪也已经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横了我一眼,叫来服务员,学着萧瑜,点了一大堆的东西。
服务员再一次惊讶,我想他心里一定在想,“这是高级咖啡厅,你们喂牛呢?”
一旁的萧瑜已经笑的乐不可支,不停捶着桌子,哪里还有一点的淑女样。
更让我无语的是,丛溪小东西也跟着起哄,他和萧瑜对视一眼,两人竟然凌空击了一掌,继而比了胜利的V字,又加了一声“吔
!”
靠,这两个家伙,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让我一个人当小丑。
幻想中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完全不存在了,虽然他们原就不是什么情敌,但也太……
哎,满足我小小虚荣心的机会,完全没有了。
丛溪那个小东西,才一会儿就已经和萧瑜聊天聊得眉开眼笑了,对着我都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我郁闷,忧愁,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结局。
好吧,老天待我确实不错。
只希望,接下来在与父亲对抗时,也能如此顺利就好。
警报解除,我也乐得被这两人取笑,很快加入他们的笑谈,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这一桌都成了整个咖啡厅的关注焦
点,不为别的,只为我们笑声太过爽朗,动作太过肆无忌惮,完全破坏了优雅宁静的咖啡时间气氛,甚至差点引来服务员的友
好提醒。
最后,鉴于压力太过巨大,我们结账走人,将剩余的东西打包,继续到附近的小公园中祸害夜间散步的人们。
那一天,我们都很开心。
我觉得,老天对我,真不错。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