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 上部————白狐

年的俊美精致，说话声却有点洋腔，正是在国外呆了十来年的姬渊，头部手术的
后遗症在之后的一年之内就好得差不多，现在跟正常人一样。
这些年来他和阿南一直保持着联系，十月到广东发展，现在是商业俊豪，从
杂志和阿南的口中他都清楚得很；自从阿南同文新荣分手，到广州投奔十月，他
便一直想从美国飞回来看他。如今他成为了普林斯顿物理研究中心的一名讲师，
再过两年就可以做到副教授的职位，此刻正值寒假期间，所以抽空回国。
" 霍静山怎么没跟你一块儿？" 阿南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问。
" 他在特伦敦一家中型商贸公司做业务经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哪有空陪
我回来。" 姬渊看到阿南怀中睁着好奇眼睛望着他的风义哲，笑眯眯地伸出双臂，
" 来......让叔叔抱抱！" 风义哲最见不得漂亮的东西，一看见姬渊就目不转睛，
刻下立即扑入姬渊的怀中。
" 唉呀，真听话，长得好像十月啊。" 逗弄着小义哲，姬渊转向阿南道，"
还没代理的消息吗？" 阿南叹了口气：" 前一阵子他们再上海偶遇了，他说代理
已经不记得他了。" 姬渊摇头道：" 真是孽缘，我看你叫十月收手吧，再这样下
去他也只是折磨自己而已，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执著什么！" " 你也知道感情不
是说放就能放的，以前你对霍静山不也一样吗？" " 说得也是，不过既然代理把
他都给忘了，就更不值得他这样去做了。" " 你认为代理会真的把他忘了吗？其
实我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重新在一起，这样十月才能找回自己。我只怕这其中有
什么误会，让他们彼此伤害，直到不能挽回。" 姬渊拍拍他的脸，皱着眉头道：
" 担心他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吧，我不相信以文新荣的性格会放你走，给我说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南耸耸肩，手肘支在扶手上感叹地道：" 别提那个色男人，
他在外面打野食我从来都没话说，生理需要我满足不了他，所以我也懒得管，可
是在外面勾搭的女人竟然跑家里来跟我要死要活的，所以我叫十月把我接走了，
懒得理他。" 姬渊长大嘴：" 哇，文新荣的风流我倒是知道，可是他怎么肯放你
走？" " 如果不放我走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阿南笑了笑，" 我让他给
我五年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复合，这期间他不可以来找我，不可以打电话，不可以
发邮件，总之不准打扰我。" " 你够狠！" 姬渊撇撇嘴，" 你的腿怎么样，还是
没办法治好吗？" 阿南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 我已经习惯坐着了，突然站起来
走路反而不习惯！" 姬渊知道现在安慰他就跟开玩笑没什么区别，岔开话题道：
" 我刚刚下飞机，住处还没有安排好呢！" " 你这摆明就是让十月安排你嘛，我
看就住在这里好了，在酒店也不方便。" 阿南叫来了保姆，叫她收拾出一间客房。
霍美华去世后，风显廷就将别墅卖掉，在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公寓楼买了一层，
将两户打通，这样就有六个房间，保姆和义哲一间，阿南一间，自己一间，另外
还有一间书房，则剩下两间屋子，都有齐全的用品和独立卫生间，所以给姬渊空
出客房是绰绰有余。
姬渊扑到床上，发出感叹的幸福声音：" 嗯，做了一整天的飞机，突然碰到
床，感觉就像在家一样，如果静山跟来就好了，叫他把这张床给我搬回去！" 阿
南忍不住失笑，姬渊就是这个样子，老是惹人开心，如果没有文新荣的出现，他
怕自己会爱上他。
" 明天叫十月派一辆车给你，我陪你到处走走。" 姬渊抱着枕头眯着眼睛点
头。e " 南少爷，风少爷回来了！" 保姆将头探进半掩着的门。
阿南点了点头，和姬渊一起出了房间。
风显廷一边用餐一边道：" 在美国生活的怎么样？以后打算在那边定居？"
姬渊摇摇头：" 还没定呢，静山的工作虽然不错，但我看他有意跳槽，而且我也
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情况，如果确定升上副教授，我也不太想回来，毕竟国内的教
学机制很落后。" " 真想回来的话，霍学长可以到这边帮我！" 姬渊微笑道："
我会跟他商量的。" 风显廷点点头，转向阿南：" 过一阵子我想放大假，去瑞士
滑雪，你们要不要一块去。" 阿南白了他一眼：" 别开玩笑了，我这个样子去滑
雪吗？" 姬渊也摇头道：" 下周一我回关西看姬兰和霍爸爸、霍妈妈。" 风显廷
肩膀搭了下来：" 那我自己去好了，阿南你帮我照顾义文，我一个星期就回来。
" " 多玩几天不要紧，在欧洲多转转！" 阿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饭后，风显廷走进书房开始工作，阿南则陪姬渊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 这是给你的礼物。" 姬渊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小盒子给阿南，" 电子记事
本，一千多美元呢，我半个月的工资都进去了！" 阿南感叹地打开，银灰色的金
属壳、只有巴掌大的微型电子传输器，可爱精巧。如今科技已经超越了时代的脚
步，电子产业发展之迅速令人乍舌，产品也相当便宜，一千多美元就可以买这样
一个高科技产品，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智慧。
" 这是原装的产品，你要是想改装，等过了一年保修期！" 将东西收拾完毕，
姬渊坐在床上：" 十月变了好多，我还以为他像以前一样，鬼灵精怪的。" " 不
只是身高的问题吧？" 阿南打了个哈哈。
姬渊偷笑了两声：" 跟静山差不多高耶，你以前说他和代理在一起的时候，
代理是接受的一方，我差点笑死，现在想一想也挺正常的，哈。" 阿南无奈地翻
白眼。
" 我倒不是说他外貌的问题，性格好像也变得很阴沉。" 姬渊盘腿坐在床上，
" 跟以前就好像两个人。" " 大概是成熟了吧，还很辛苦，来自内心的压力和煎
熬是可以把一个人逼疯的，现在的他还没有疯狂，我已经很知足了。" 阿南面露
悲哀，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他，" 姬兰还没结婚吗？" " 已经订婚了，是个
牙科医生，无论人品和外貌都很不错，霍妈妈亲自挑选的，他们两个人也很合得
来。" 姬兰的状况令他甚感安慰。
" 这样还好，不提这些了，说说在美国这些年的奇闻轶事，快十年没见了，
你应该有很多话跟我说吧？" 姬渊颇为抗议地噘起嘴巴：" 我每个月都给你打电
话耶，有什么也都说完了吧！" 下飞机之前，十月就将鸭绒棉服套好，全副武装
之后提着行李离开飞机场，来到预定的酒店，等到安排好房间，已经接近晚上七
点钟了。
拖着不算沉重的行李箱，他拿着手中的门牌卡，坐电梯上了四楼。
"7409 ......" 叨念着门牌码，他沿着长廊走到尽头，自然而然的转左，一下
子看见自己的房间，心中升起一丝丝欢喜。
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他侧头望去，不由得一怔：" 代理？
" 走出来的正是代理，在异国他乡突然遇到了日思夜念的人，除了惊喜之外，禁
不住鼻子就是一酸，不过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微微颔首，用刻意伪装的
生疏口吻道：" 您好，没想到在瑞士竟然碰见了您。" 风显廷也很绅士的颔首：
" 我是来旅行的，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代理微笑道：" 嗯，出来散散心，回去
以后就会接手代氏，我的父亲身体已经不行了。" 他的笑容一如往昔般，显得整
个人特别俊美高雅，这是有钱人家少爷风显廷早知道代赈华的身体有问题，还是
硬撑，本想坏心地给代氏一个重挫，这样老不死的肯定中风，没想到他提前退休，
把代理推上了前台。
如果代理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 吃晚饭了吗，一块儿吧！"e代理依然微笑：" 我吃过了，谢谢！" 风显廷
" 哦" 了一声：" 不打扰了！" 遂开门进屋。
※※※z ※※y ※※z ※※z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
住敲代理的房门。
出来开门的代理刚刚洗完澡，身披着浴衣，头发还没干的样子，看到他站在
门口，嘴巴微张：" 请进！" " 哪天到的，什么时候离开？" 风显廷在沙发上坐
下来询问。
" 比你早一天，本打算今天去滑雪，听说这两天有雪崩，所以没动身。" 代
理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走到他面前放下。
风显廷在他俯身放下杯子的一刹那将他扯入怀中，按倒在沙发上。
代理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气息渐渐不稳起来。
"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风显廷眼睛眯了起来，连呼气都透漏出危险，扣住
代理的手狠狠地捏住他的肩头。
代理惶然地瞅着他，身体不住地颤抖，渐渐的脸色也开始发青，风显廷才感
觉到他的不对劲，随即放开他皱眉道：" 你怎么了？" 代理几乎用爬的姿势滚下
沙发，踉跄地跑到卧房里。
风显廷跟了进去，发现他正拿着一瓶药，从里面倒出了整整一把的药丸放入
嘴中，连水都没喝就咽了下去。
" 你吃的是什么？" 风显廷一把抢过他的药，看向标签，随即眼睛一立，瞪
着代理，" 为什么吃这种精神科的药，是谁给你的？" 代理默不作声。
想到他刚刚吃了那么多，又看看标签上的服用剂量，抓着他的手臂冲进洗手
间，将他的头按到水池里，伸手去抠他的喉咙：" 吃那么多你想死吗？给我吐出
来！" " 唔......不要......" 代理试图挣开他，可是身材就不如风显廷精壮，加上
他本身学了十几年的功夫，所以感到手臂就像被铁箍紧紧勒住一样，心理的痛苦
和身体上的折磨令他心口一哽，身体顿时软倒，要不是风显廷抓住他，他立刻会
摔倒在地上。
半抱着代理将他放到浴缸的边缘坐下来，风显廷在他对面蹲下，握着他的两
手道："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吃那么多药，身体又这么衰弱。" 手中的" 钳制
" 已不再是曾经的丰腴而弹性十足，因为刚刚的挣扎，代理的浴衣滑到了腰上，
而露出的身体除了原有的一副骨架子，就只剩下皮了，骨骼清晰可见，看起来有
点可怕。
" 怎么会这样？" 痛心地抚摸着他的身体，风显廷用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肘。
" 对不起......" 垂着头的代理则微微地颤抖，然后缓缓抬起头，" 不要再想
着让我记住你，也请你忘了我吧......" 风显廷怔怔地望着他，胸口就像突然被堵
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只好坐在地上，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坐了很久，他拉长了声音，嘶哑得听起来让人难过：" 这些年我过得
好辛苦，每每想到你，我就觉得不甘心，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执着，可是已经
过了十年，我结婚生子，妻子在三年前去世了，如今我事业有成，可是我还是放
不下你，难道就不能换回你的一点回应吗？" 代理用呆滞表情凝望着他。
" 不要那样看我！" 风显廷抱着他的腿，" 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是不是我
没有去救你，所以你恨我，那你恨我好了，不要装作不认识我，我们之间还没有
结束，没有结束啊！" 他怕就这样擦身而过，他怕他们以后再也没有交集，他不
要自己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变成了妄作小人，他不要他所有的报复变得没有意义...
...
代理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他的头，吸了吸鼻子：" 我累了，能不能陪我睡一会
儿......" 第三章两个人倒在床上，代理一直紧紧地抱着风显廷的手臂，好像落海
的人抓住浮木般，不肯松手，直到沉沉的睡去。
然而风显廷却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晨，代理开始发烧，神志不清起来。
医生离开之后，他坐在依然呓语不断的代理身边，抚摸他那苍白瘦削的脸。
是什么样的折磨让这样一个大少爷变得骨瘦如柴，究竟代赈华是如何对待他
这唯一的儿子，难道代理所遭受的一切都不能弥补他在感情上的错误吗？
是不是他风显廷真的做错了，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被爱而折磨得人是没有罪
责的，因为不能幸福而怨恨一生，他有什么错呢？
" 十月......" 代理低喃着他的名字，好像痛苦的呻吟。
痛苦之余，风显廷不知怎得想到了大学那段美好的时光。
代理主动地将自己列为猎艳的目标，积极追求，没想到被他反咬一口。代理
的坚定不移，发誓一定会好好爱他，那样认真的表情现在想起来，比那时还要动
容。代理喝醉酒之后，哭泣着恳求他的爱，即使做被上的一方也心甘情愿，为了
单纯的取悦他而已。
为了这样可爱的他而着迷，然而他却一声不响地离开，连个交待也没有。结
果，为了追寻他的一线希望，自己害得阿南一辈子也无法走路，他不甘心却更恨
自己，每每看到阿南有意无意的苦笑和讽刺双腿时，他的怨恨便不住加剧。
" 代理......" 他发出了嘶哑的呢喃。
" 我喜欢你......" 微弱的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风显廷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代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半眯着眼睛凝视着他，嘴唇微微蠕动：" 我
爱你......十月，可以保护我吗......我好喜欢你......" 风显廷不知道他这是不是无
意识的低语，从桌子上拿过一杯水，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他。
歇了好一会儿的代理长长地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对他微微一笑：" 对不
起，吓到你了。" 风显廷摇摇头："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叫服务生送一杯牛奶上
来吧。" 代理摇摇头：" 只是感冒而已，我没有那么虚弱。" 在他的协助下，他
坐了起来。
" 刚刚你说什么？" 风显廷握住他的手，放柔声音道。
" 你变了好多，变得我快不认识了，你还是以前那个漂亮又任性的小十月了
吗？还会撅着嘴骂我吗？" 代理歪着头，微笑着思考。
风显廷无奈地笑了起来，代理忽然伸出手臂道：" 抱我，可以抱我吗，一直
都不要松开。" 前者巴不得这样做，于是将他迎入怀中，力气大到几乎将他揉进
身体。
代理摩挲着他的背：" 有了这样宽厚的背，你应该可以承担一切，干嘛还对
我那么执着？" 风显廷叹了口气：" 难道你期望我放弃你吗？" 代理将头枕在他
的肩膀上，" 哎" 地发出了一声悲叫："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还有神经性
厌食症，总有一天会疯掉，然后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这样的我如果你还想照顾的
话，就请看住我，再也不要放我走了。" 风显廷摇摇头：" 谁也抢不走你！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