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出书版） BY 绿豆

　　这时秦剑脸上一丝疤痕也没有，舌头似乎也早已完好如初。
　　秦剑听言，了解似的浅笑。
　　「阁下是…」秦剑看着自己崭新的身躯，对着老妇问。
　　「叫我孟婆即是，我看你一表人才又身怀绝技，可惜含冤而死，想必一心只想报仇。如今你效力阴曹，免去喝下汤药之苦。你现在可有未完之心愿？」孟婆拍拍他的肩膀。
　　秦剑点点头。
　　入夜以后，大司马辗转难眠。
　　深更时分，大司马猛然惊醒，满身大汗的起身坐在床沿。
　　「来人啊…来人啊！」大司马不安的唤着。
　　等了良久，才有人替他点了灯，此时屋子里亮了起来。
　　秦剑坐在桌旁，吹熄手上的星火。火光映在他刚毅的侧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马。
　　「爹，近来可好？」秦剑邪气的一笑。
　　大司马的首级，隔天被发现吊在东城门外的牌楼上，原来刺客的人头早已不翼而飞。
　　至于是谁下的手，司马府上上下下没人知道。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你喜欢吃糖葫芦吗？」鬼差递出糖葫芦，结巴的问道。
　　啥？糖葫芦？小青顿了一下，那对蛇眼不自觉的瞪大…看着他手上那火般红的糖葫芦，觉得它红的稍嫌刺眼。
　　「公子，这条红线也是我辛苦才解开的，你休想用一串孩儿吃的糖葫芦就收买我，我可是不会让的！」小青呆了半晌才冒出这句，不过倒没忘记接过对方手上的糖葫芦。
　　鬼差笑了笑，「姑娘，你怎会觉得我想拿糖葫芦收买你呢？这条红线是我俩解开的，就代表我们有缘，你不觉得吗？」他又更走近一步。
　　缘？小青没想过，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和许仙及姐姐之外的人会有缘分。
　　「我不是姑娘…」小青很习惯的解释。
　　不是姑娘？难道这辈子陈菁转世成男子？鬼差想了想，立下心志：就算是男子也无所谓。这辈子决心不再让他离去了！
　　「那你究竟放不放手？」小青不耐。
　　「那你呢？你放吗？」他反问。
　　「我是不会放的！」小青笃定的回答。
　　「我也是啊！那我们一辈子就让这条红线连在一起，你说好不好？」鬼差戏谑似的调侃。
　　一方面鬼差也是认真的，他终于找到陈菁的转世，怕是一辈子也不愿意放开手。
　　「你休想…」小青瘪瘪嘴。
　　「不愿意啊，那这样好不好…」鬼差边说，边把红线缠在小青的手腕上。
　　小青看着自己腕上用红线编织成的如意结，觉得挺漂亮的。没想到这看似鲁莽的男人，也有这般巧手，编织的技巧完全不输给铺子里的师傅。
　　「我把这条红线先寄放在你这里，就当是你欠我的，这样我永远都找得到你，如何？」鬼差伸出手来抚着小青的脸颊。
　　小青虽然觉得他的动作有点突兀失礼，却不觉得令人讨厌，反倒是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但小青还是小心仔细的别过他的手。
　　「我…我该回去了。」小青想起自己是偷溜出来的，是该回去药铺帮忙。
　　鬼差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问对方的姓名，于是追着跑下山去。
　　「姑娘、姑娘…」一阵急速的奔跑，鬼差喘息着接不上气。
　　「早跟你说过我不是姑娘了，怎么还改不了口？还有什么事情吗？」小青回头问。
　　「还没问姑娘…」鬼差发现自己又说错，忙摀着自己的嘴。
　　「小青。也可以叫我阿青，家住在苏堤旁的许家药铺，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我会去找你的。」鬼差笑着挥手。
　　小青笑了笑，就走入市集的人群里。
　　他却浑然不知，刚刚鬼差在红线上头施了法，不论他走到天涯海角，怕是永远也躲不掉了。
　　青蛇〈红线〉终　　我是蛇　 青色的蛇
　　青蛇〈许仙?梦〉
　　那女子朱唇半开，湿粘的发梢沾附在唇角之间，接着轻咬下唇，一声又一声温柔的呢喃，和着自己急促迫切的喘息声，仿佛正在淫荡的交合着。
　　在她开合的双脚之间，是自己充血火热的巨根，忙着进出紧密湿润的蜜道。
　　「相公…」那女子总是如此温柔的喘息着喊着。
　　之后，那女子的双脚渐渐冒出白色的光鳞，自己就像习惯般的不动声色，双掌停留在那粉嫩丰满的酥胸不停搓揉，下体则是不顾一切的继续抽插。
　　就怕来不及似的，贪婪的舍不得分离。
　　后来那女子幻化成一只白色巨蟒捆噬着自己，很紧密、却不令人难受。起初，他还有些惊吓，但多年后，却早已习以为常。
　　在激情的最高潮，混合着白浊的热浪席卷而来…
　　就在顶峰的瞬间，脑中却闪过另一个女子的画面，她穿着青色的长衫，坐在清澈透明的莲花湖畔，此时下着绵绵的细雨，油纸伞挡住她大部分的身影。
　　无语的…静静的坐在堤上。
　　这是他最后看到的画面。之后…他就醒了。
　　许仙轻轻的欠起身子，看着一旁入睡的素贞。身子骨还遗留着刚才激情后的疲惫及余温，轻手轻脚的拾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外头正下着蒙蒙的细雨，今年较常年更多雨，他讨厌这种湿粘的天气，让人显的懒洋洋好无生气。
　　他站起身伸个懒腰，替素贞盖好被子，在触及素贞的肌肤时，手指传来一阵寒意。
　　娘子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的冷，就连小青的也是异常的寒冷。
　　他曾多次跟他俩提醒并吩咐仆人们熬药，但他姐弟俩就是偏偏不爱吃药，说药太烫舌或者是药太苦，就是不肯乖乖的调养身体。
　　缓步走向书斋时，却看到一袭青色的人影。那人穿着青色的长衫坐在清澈透明的莲花湖畔，此时下着绵绵的细雨，油纸伞挡住他大部分的身影。
　　他心一喜，连伞都没撑，慢步往池塘走去，任凭丝丝细雨在他身上打着。
　　「小青！」他一喊，小青缓缓回头，见着是他便冲他一笑。
　　许仙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漏了半拍。
　　「许相公，下雨呢！怎么不打伞呢？」小青撑着伞，仰起头问。
　　「一点小雨，不打紧。倒是你，怎么不在铺子里？下雨天还在池塘边贪玩。」许仙的语气带点宠溺。
　　小青吐吐舌，拿高自己的伞，示意要许仙坐到身旁。
　　「小青这么体贴啊！以后一定很会哄姑娘家。」许仙嘴里虽然这样笑着说，但是却带着一点无奈。
　　小青听言，促狭的回话。「才不呢！我只是担心你等下淋出病了，我又要被姐姐骂了｜谁管你淋不淋雨啊！」
　　「真的啊｜」许仙听完感到一阵落寞。
　　「姐姐呢？」
　　「睡下了。」
　　「喔｜」
　　之后两人就像往常般，静静的、无语的坐在一起。
　　许仙无意间看到小青手腕上的红色如意结。
　　「这红线是什么时候结上的？」说着，同时，许仙拉起小青的手，和素贞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柔软。
　　「我求的！」小青很得意般。
　　「求的？」许仙不知道，小青也有想要觅得良缘的念头。
　　「之前无意间经过月老庙，这是我解开姻缘石上的红线求来的。不过，有个人跟我一样拿到这条红线，我们两个还对看了一下子，后来他才让给我的。」小青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许仙心一惊，「他跟你拿着同一条红线？」许仙用力握的更紧。
　　「是啊｜许相公，你弄痛我了！」许仙这才恍然松手。
　　「你可知这红线的意思？」许仙感觉自己在忌妒，他忌妒小青红线的那一头，系着的人不是他。他更生气，他气的是，小青怎么可以那么无所谓的告诉他。
　　「知道，求姻缘不是吗？」
　　「你可还记得那个人？」
　　「记得，他会来铺子找我。上次还带西杭的蜜糖桂花酥给铺子里的人吃呢！」
　　许仙记起来，不久之前小青拿桂花酥给他吃，那时诊间只有他两人。
　　「你觉得桂花酥好吃么？好吃教他再买些。」
　　「不，我不喜欢吃甜食。」许仙脸一沉。「小青，我｜」有些时候，勇气是一切的根本。
　　小青看着他，对着他的眼。「相公想说啥呢？」
　　「其实、其实我…」许仙话没说完。
　　「相公｜」远处里传来素贞的声音。
　　小青朝着许仙一笑，「姐姐在唤你呢！还不赶快去找你的娘子。」说完便推了许仙一把。
　　「相公｜」素贞坐在床沿，有点慌乱。
　　许仙进门抱着她，「怎么啦？娘子，我在这。」
　　「我…我只是醒来看不到你｜」素贞枕着许仙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娘子，我在这。」许仙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细细柔柔的，还有淡淡的荷花香味。
　　「相公，我好害怕，害怕有天…有天你消失了、不见了，我该怎么办？」素贞把玩着许仙的手掌，一边把心中的不安说了出来。
　　「傻瓜，我不会离开你们的。」许仙说的坚定。
　　「真的？」
　　「真的！除非我死了，要不然我不会离开你跟小青的。我发誓！」许仙将素贞紧紧的抱在怀里，眼里满是认真。
　　「是啊…」素贞听了并没有非常的开心。
　　「放心好了，这辈子，我们三人会幸福的过下去。相信我。」许仙说的很坚定。
　　素贞脸色一沉，觉得「三人」非常的刺耳…
　　她抬头看许仙一眼。「相公你怎么浑身都是湿的…」素贞贴心的帮他擦去脸上的水滴。
　　「没、没什么…外头下雨呢！」许仙哑笑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刚跟谁在外头呢？」素贞试探性的问。
　　「没…一个人。」
　　男人说谎，一样不懂得遮掩…
　　药铺里满是要来求诊的乡亲，一个接着一个。今年水患过后，疾病在城内肆虐，许仙的铺子也忙了大半个月。
　　许仙诊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脉，眉头深锁着。素贞静静的端着一盘糕点进门，不发一语深怕打扰似的。他看着素贞手上那盘糕点，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觉。
　　蜜糖桂花酥｜小青又和那个人见面了吗？是吗？他反复的在心里面问自己。
　　「之前无意间经过月老庙，这是我解开姻缘石上的红线求来的。不过，有个人跟我一样拿到这条红线，我们两个还对看了一下子，后来他才让给我的。」
　　「你觉得桂花酥好吃么？好吃教他再买些。」
　　小青说这话的表情，顿时一古脑浮现在许仙的脑海里，他怎么可以那么开心的同他谈着别的男人？许仙不免觉得自己委屈，却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呢？
　　「大夫｜大夫？」许仙一惊。
　　「许大夫，请问脉是把好了没？你把了好一阵子呢！」病人八成是等的不耐烦了。
　　许仙赶紧开好单子，便吩咐他到前头打药去了。
　　素贞见许仙魂不守舍，贴心的吩咐下人让许仙休息一会儿。
　　「相公，是不是觉得累了？你脸色好差。」素贞替许仙擦去脸颊上豆大般的汗滴。
　　「没，」许仙直楞楞的看着那盘桂花酥。「小青呢？跑哪了？」后来接着问。
　　「跟朋友出去了呢！说是去附近的月老庙…」素贞话还没说完，就见许仙愤怒的站起来。
　　「这小子心倒是野起来了，也不见铺子里忙，整天贪玩。」许仙顺手一拨，将桂花酥扫下桌。
　　「相公，别恼了。待他回来了，我说说他便是。」素贞挽着他的手，温柔轻声的将他当孩子般哄。
　　「不，这小子…我要去找他！」说完连伞都没有撑，就将铺子丢给素贞打理，自己飞奔似的去找小青。
　　外头雨下的大，豆大的雨滴不留情的打往许仙脸上、发上、身上。许仙走的急，心更急。那个人是谁？是个怎样的少年？他很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他害怕看到小青同那个人谈天说地时的表情，他甚至害怕知道，小青看着别人的眼神比看着自己还要来的热烈。
　　他每走一步，心里就越是担心，他担心自己比不上那个素未蒙面的竞争者。
　　许仙走到桥上，在雨中看见桥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油纸伞下，一袭净白的衣裳。是素贞！
　　他缓步上桥，心里满是愧疚。
　　「相公，你忘记打伞了。」素贞笑着对他说，柔柔的将伞撑在彼此之间。
　　羞愧、感动交织的情绪，着实让许仙鼻头一酸。他抱着眼前这个温柔贴心的娘子，他不应该再做非分之想，却控制不住自己时时刻刻想念起小青。
　　抱着白的，却想着青的。
　　像是补偿般，许仙的每一个吻、每一个碰触都是如此的温柔。赎罪似的，以自己的肉体当作回报给素贞的补偿。
　　满脑子的心思随着规律的摆动逐渐空白，直到所有的一切混杂着灼热的白液，一古脑的倾泻而出。
　　许仙感到自己此时是空白的，他的脑子、心思都是。只有自己的规律的心跳提醒着他｜他还是活着的。
　　许仙从身后紧紧的环抱起素贞，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贪心了…」许仙以为素贞熟睡了，轻轻在她耳旁柔声的说。
　　素贞此时像明白什么似的，垂下眼帘，让眼泪一滴滴的滑下来，一手不自觉抚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纵使知道身旁的男人心中已经有了别人，自己却还是心甘情愿的怀着他的骨肉。
　　她白素贞再也不能挥挥衣袖，去寻找另一个许仙。
　　她知道自己将会为身后这个许仙，做尽一切卑微、不齿的傻事。
　　她再也是不以前的那个白素贞，她再也不是一条优游自得、自由自在的蛇。
　　她知道，任凭自己拥有再强的法术、再修炼千百年，也一样挽不回男人的心。「相公｜」语气有点哽咽。
　　许仙顷身靠着素贞，想听清。
　　「没、没事…夜了，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有些话说出口再也不能收。
　　睡吧！睡醒了，明天又是新的开始。许仙渐渐的闭上眼…
　　之后，他就醒了。
　　他一手抚着额头，静静延续着梦里的余韵。他睁开眼，将棉被掀起后，看见自己内裤上湿润的痕迹。
　　他喘了口气，习以为常的走进浴室。盥洗好之后，算好差不多该是值小夜班的时间出门。
　　「就是他吗？」我俩悬空坐在路旁的高架灯上，看着那个人停好车，下车拿着公事包走进医院。经过几世轮回，他的模样的确是变了点。
　　「是啊！你看不出来吗？」鬼差一派轻松似的。
　　「他…过的好不好？」我还是问了。
　　「是个医生。过了四十岁还单身一人尚未成亲，连个伴都没有。这辈子恐怕是不会娶了。」鬼差的表情，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他已经孤独好几辈子了，不是吗？」我惊讶的问。我还记得他的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都是一个人孤老而终。
　　「是啊｜没错。或许他还在等待，在等你姐姐…」鬼差说完，转身看我继续道：「也还在…等你！」
　　我？千百年过去了，我仍然只是个妖精。人与妖相恋，仍然不会有好的结果。只是不知道姐姐现在投胎在哪户人家？这辈子是人？还是依然是条蜿蜒爬行的蛇。
　　我楞了半晌，好几世的轮回，他俩还凑不到一起吗？
　　「生生世世的孤单…这个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些？难道他活该承受这无边无尽的寂寞吗？」前世的债，到底要多少辈子才还的
　　「这种事情，我们说的也没得准。」鬼差像是参透红尘一样的感叹。
　　我低头想了想，「走吧！」
　　「你不去见见他？就这么走了？」鬼差像懂一般笑着问。
　　「不了，既然我们三人一命，注定生生世世孤单，那就等待我们三个人再碰头的那一天，再来了结这冤孽吧！」我摇摇头，接着说：「更何况少了姐姐，我跟许仙两个人碰面也没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