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早晨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探了会儿脸,可等到在公司附近的地铁站下车,却看到出口处围满了人,他挤上前张了一下,原来是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拦住了人们行色匆匆的脚步。
他也和无奈的人群一起,想等雨势收小些再快步冲到几百米外的办公大楼,可老天象是偏要为难上班族们,眼看快到工作证刷卡的截止时间,他只能顶着还算能挡些雨水的大背包,一路小跑,以浑身滴水的惨状撞进办公室,一眼扫过,同事们皆是落汤鸡造型,只有开车一族的课长、部长,个个神情气爽地安慰下属,"这么糟糕的天气,真是辛苦各位了。"
拿出林正平先前为他准备的干净的毛巾,徐逸在厕所隔间里擦拭着湿漉漉的身子,突然间,非常非常思念出差去日本的恋人,如果今天他在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地铁口送来雨伞吧。
想到那个连自己都不禁感叹他的宠溺有点过分的人,胸口盈满的幸福感,沉甸甸的,竟让人觉得有些微微的疼痛蔓延全身,他连续作了几次深呼吸,静静地希望这股疼痛能早点过去。
回到位置,还没坐下,行政秘书小姐便笑着来通知,说是部长要找他谈话。
徐逸一楞,悄悄掰着指头算算,工作上,由他主要负责的OMM的项目,已到收尾阶段,客户好象也挺满意;学习上,公司的各类业务培训自己都积极参加,各式各样的证书也考了一大堆,算得勤奋向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老板亲自召见呢?
大约半个小时后,当他沉默着走出部长办公室,已从秘书那里得到消息的同事纷纷围拢过来,兴奋羡慕的神情,似乎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徐逸,你小子运气真够好的啊!"
"是啊,上回海外派驻没去成,老板还想着你呢!"
"恩,按照惯例,送去总公司研修的人,回来都能升职加薪哦!"
............
徐逸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表现出欢欣鼓舞的样子,尽管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的情绪,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人事调令给堵得心中郁结难过。
两年,整整两年啊,别人求之不得的宝贵时机,于他而言,却必定是度日如年。
连两个星期的出差分离都难以忍耐的他,怎么能承受长达两年的,与恋人分隔两地的煎熬?
然而刚才部长颇为坦率地直言,这是公司集体讨论的慎重决定,希望他能珍惜这次机会,不要再有上回海外派驻的任性举动,说放弃就放弃,弄得推荐他的技术、人事等部门的主管很被动。
打起精神,强颜欢笑地接受大家的祝福,那一刻,徐逸却只想窝在恋人的怀里,默默地流泪。
当天晚上,又让同事们拖去喝庆祝酒,差不多被灌得烂醉,大伙才算罢休,放他过了门。
可能是上午淋雨受了寒,再加上微有点酒精过敏的体质,半夜浑身发冷地蜷缩成一团,头胀得一阵阵晕眩。
实在难受地忍不住,他跌跌撞撞起床,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孤零零地走到客厅的吊柜下,踮起脚尖,费力取出小药箱,随便找了两粒治风寒的药片,干咽吞下去。
重新支撑着爬回床上,他一动不动地捱到天蒙蒙泛亮,一遍遍翻来覆去地想念着挚爱的恋人,疯狂地渴望能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吻他,要他。
"正,......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反反复复地低诉着内心的爱恋,徐逸隐隐觉得体温不断升高,烧得越来越难受,迷迷糊糊地,渐渐陷入昏睡状态。
009
午饭时候,虽然对方挑选的只是街头的小餐馆,环境够乱,味道也不怎么样,可看着男人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挑剔讽刺,全都不打回票地好脾气收下,脸上也依然挂着温暖宽厚的笑容,林正敏心里有株"得意"的禾苗正偷偷发芽。
可惜这番小小的雀跃只延续了两个冷菜的工夫,便被响不停的手机铃声砸个粉碎。
瞧见来电显示的乱码,他重重摁下绿色的通话键,口气极其不爽地吼道,"林正平,吵你妈的鬼啊!"
对面的男人苦笑着摇摇头,这个爱耍性子的摄影师,果真是外型和性格都那么"出类拔萃"的人,只不过一个是俊美,而另一个是恶劣。
听见那端弟弟急火攻心地拜托他立即、马上,去家里一趟,好象他若不答应,就要直冲机场飞回来揪人的架势,林正敏呕得直想吐血,搞什么嘛,徐逸一个大活人,又不痴不呆,难道还会丢了不成?而且,还偏偏趁他好不容易有点进展的时刻,硬生生来拖后腿!哼,要是自己的好事黄了,就天天到他们家报到,做个史上最亮眼的灯泡,哪怕长满针眼也要放光。
"正敏,小逸他从昨天晚上起就不接我电话,今天公司的同事也没见到他,说是没请假也没来上班,......怎么办?会不会出事了?别再遇上交通事故啊!......你帮我找找看啊,正敏,......我都快急疯了!......"
"知道啦,知道啦!就你家小逸是块宝,我这大哥就是根草!......"
挂了电话,一脸不情愿地拽起还莫名其妙的男人,"快点,开车!......去救人啊!"
徐逸糊里糊涂地缩在床的一角,灵魂象和身体脱开来似的,只觉得自己一会儿在半空飘着,一会儿又摔回床上,胸口那里如同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朦朦胧胧地,看见林正平推门过来,坐在边上担忧地望着他。
这一定是梦吧,他失落地想着,却还是不顾一切地伸手,拉住衣袖就抓紧不放,眼眶也红了,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委屈可怜地低低抽噎,"正!......正,......正,别走!......"
林正敏一时脱不了身,扭头瞪着满脸疑惑的男人,没好气地骂道,"傻楞着干嘛?还不帮忙抬人!没看这都闹出人命了吗?!"
恍惚中惊讶自己被小心地抱起来,象是真的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徐逸只觉得这个梦做得好美,忽然害怕从这般的美梦中醒来,害怕他的正平就会消失不见,他紧紧闭上眼,拽着对方胸膛处的衣襟,将自己滚烫的脸贴上去,眼泪鼻涕也都蹭在上面,很有些"打死我也不放"的赖皮意味,还止不住地胡言乱语,颠三倒四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口齿最清楚的那句,便是"正!......我不要走啊......我爱你......"
在一旁护着的男人,面部表情越来越僵硬,脸色也逐渐发青,嘴巴张了张,却没作声。
半梦半醒间,徐逸因为温暖的胸怀蓦地抽离,而不满地发出"呜呜"声表示抗议,可是,梦里的正平并没有理会他。
有点惶恐地撑开双眼,从那条细细的缝向外看去,只看见一片苍白色。
糟了,还是没看住,让他的正平给溜了,都怪他一松手,恋人就象一缕青烟似地消散无踪。
不过,这晃进眼眶的重叠的身影,又是谁呢?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突然,他一震,心里苦恼自己病得可不轻,竟出现了幻觉和幻听的症状?......怎么居然象是见着正敏哥站在跟前,还怒气冲冲地甩了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响亮的一巴掌?
想着想着,脑袋愈发沉重,喧哗的吵闹声,一点一点变得轻不可闻,徐逸又喃喃着"正平、正平"地睡过去。
010
送进医院打了两天吊针,林正敏始终陪着,却没了以往的精气神儿,萎靡不振的,徐逸倒觉得他比自己更象病号。
就连翘课来看他的晓慧,也趁男主角跑去叫护士换药水的空挡,很有八卦精神地偷问,"哥,那个花蝴蝶是不是被人PIA飞了?衰成那样!!"
徐逸作势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回去上你的学吧!......整天YY男人!"
晓慧哇哈哈地爆笑两声,把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咬碎,含糊不清的嚷嚷,"切,你不好奇?也不晓得当初是谁先对花蝴蝶动心的哦?"
血"腾"得直冲脑门,猛然被戳到软肋,他只好低头装傻。
"咦,怎么脸红成这样?热度又上来了?......你看看,恩?"
正巧返回来的林正敏,顺手托起徐逸的下巴,对着身后笑成咪咪眼的女孩,求证似地问道。
晓慧暧昧的点点头,然后晃晃悠悠地拖着双肩背包走到病房门口,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半真半假地提醒,"正敏哥,请务必帮着看好我哥!......他呀,一发烧就要认错人,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谢啦!"
说完,也不管屋子里的两个大男人是何等尴尬,自己潇洒地一甩包,扬长而去。
仅仅请了三天假,回到公司,积攒的工作量就着实吓了徐逸一跳。特别是一个重要客户的项目启动方案也交给他草拟,同事们开玩笑地说,这是对未来课长的潜力测验。
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的上班时间内,他忙忙碌碌地几乎一刻未停,而习惯在下班后进行业务讨论的部长,又让行政秘书临时通知,七点半召开OMM项目总结评估会,并由他做主讲人。
秘书小姐前脚刚走,办公室内便哀嚎声一片,只有徐逸是个例外。他因为心心念着明天,在大阪出差两周的恋人就能回来,而显得精神振奋。
没想到,原定两小时内结束的评估会,又被部长牵扯到新技术平台的开发上,拖拖拉拉开了四个多小时,等到大伙一个个疲惫不堪地收起笔电,哈欠连天地离去时,已快接近午夜。
徐逸是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人,拖着生病后仍未痊愈的身体,稍微感到有点头晕目眩。
由于时间相当晚了,偌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他靠在自动门口顺了顺气,却在下一刻瞪直了眼。
双脚一步步迈向办公桌,心也跟着一点点悬起。
离得近了,他伸手摸了摸,这一次好象不是做梦,大大的多拉A梦公仔,和一小盒新鲜精致的寿司,是确确实实地摆在了桌上。
反射性地环顾四周,仔细寻找,却连半个影子也没瞧见。
失望地跌进椅子里,他看着映照在玻璃搁板上,自己苍白而黯然的脸,实在算不得好看,开始有些睡意的他,带着自怨的心情闭上眼睛。
"徐逸,今天累坏了吧,"还在美梦口徘徊,便一下子被部长洪亮的嗓音给震醒,"我拜托林送你回家,怎么样?他也是一来就让我逮住的倒霉鬼哦。"
揉揉眼睛,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部长身边那个挺拔俊雅的身影,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恋人,只好再一次揉眼睛,咽口水,手还傻傻地举在空中挥了挥,似乎这样才能确定,眼前的人影不是青烟幻化成的,也不会一缕缕地飘散消失。
部长又随意地扯了几句,便先行一步。
留下来的人儿,视线和视线默默相交,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他们只是互相凝视,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对方的眼中,除了满满当当的深情和温柔,再无他物。
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过,通透明亮的办公室连同整幢大楼,瞬间没入黑暗中,一过午夜零点,自动化的照明系统就会按照程序,切断所有光源。这时,只能借着月光,用心铭刻恋人的轮廓、容貌。
"正,不是说好明天的飞机?怎么今天,......今天就回来了?"徐逸向前走了几步,轻巧地抓住林正平外套的袖口,手指不经意地下滑,探入他的掌心,轻轻摩挲。
"反正工作都解决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想赶晚班飞机回上海。"只轻触到双手而已,就让心跳不止。
感觉对方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背脊,徐逸也伸出不安定的手回应林正平。虽然只是浅浅的拥抱,可彼此的接触却是那么温暖。
"怎么不回家,直接到公司啊?......正,你也不打电话来说一声。"
"小逸,......我想见到你,......就想马上见到你!......"林正平低低的倾诉,象最精巧的陷阱,令人根本无从觉察地便陷入他的柔情,无法自拔,"在大阪那段日子,我想你,几乎要疯了!......"
找不到方法可以抵抗这晕眩的灼热感,徐逸挺直身体,与恋人额头相触,"正,你几点到的?"
"大概八点钟吧,看你们在开会,我就想先等会儿,结果一等就等到部长出来,一把抓去谈话了。"
"三个多小时啊......"他呢喃着,声音有着不容动摇的执着"正......,我也很想你,......我想要你的吻,......现在,我就要你......吻我。"
嘴唇就这样交叠在一起,重叠的唇瓣上传来的那种热度,让情深相应的恋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即便只是接触,微妙变化着角度的吻。
也不知道辗转了多久,林正平的舌尖舔过对方的唇,象邀请似的,让徐逸张开了嘴。
"小逸,你瘦了......听到电话里你说病了,我却不能好好照顾你,只能不停骚扰正敏,让他代我做那些事,想想还真点傻瓜的味道。"
耳边的低语和抱住自己强而有力的臂膀,好想一辈子就这样被呵护着,哪怕再困难,只要有对方陪在身边,什么都无畏惧,也不用再担忧其他的事......其实明明知道,这是个不可能达到的愿望。
徐逸多么希望,时间就在这个时候停止不走啊!
站得累了,便嘟起嘴,任性地要坐在对方身上。
林正平安慰地揉着他的头发,抱起撒娇的恋人,齐齐倒在身后招待来客的沙发上。
温柔地象安抚小动物般的,让徐逸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手掌在他的背上肆意游移。
在双方不需要言语的默契中,动情的拥抱越来越紧,直到令人喘不过气来,还觉得不够。
将嘴唇靠在对方的颈窝,引得恋人一阵战栗。
林正平压低嗓音,诱惑地说,"小逸,......我想要你,......我想做了。"
"......不要,不要在这里。"
"我想在这里啊。"
"万一,万一有人来,......有警卫来?......"
"我想在这里要你,然后每天上班,都会想到你的味道,那有多美妙啊......"
"变态!......"嘴上还硬撑着不松口,可身体却不听脑子指挥地起了反应。
裤子被除去摆放在一边,林正平脱下外套围在对方的腰间,遮盖住他裸露的下半身。
手指开始深入内部蠕动起来,最初还因为羞涩和恐慌的徐逸渐渐失去了考虑这些的余地。
习惯的爱抚带来了快感,兴奋点从内侧被按住,膝盖也忍不住颤抖着,细碎的声音一点点逸出。
林正平最喜欢恋人在这个时候的表情,微张的眼睛,半闭的唇,因难以忍受的刺激而喘息的模样,他觉得单是这样看着,就能让自己高潮。
捏着对方的下颌,他的亲吻慢慢渗入了情色的意味。
"上来,小逸。"
"我......做不好......"徐逸实话实说,虽然也经常会尝试骑乘位,但他总是被动的那个,只需随着对方而摇晃。
"今天我想让你来,小逸......"
看到恋人温柔的微笑,徐逸便昏了头,脸上还发着烧,手却听话地向下伸,拉下对方裤子的拉链,感到已火热的尖挺碰到自己的小腹。
"腰抬起来一下。"
在对方的诱导下,他抬起腰,熟悉的形状渐渐嵌入已柔软的内壁。
"啊......"被恋人充满的下半身随着腰身的轻晃,那种难以言喻的欲望让他从些许的抗拒,慢慢变成了积极迎合。他把双手撑在旁边,努力地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