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信将疑的凑近看了看,突然抱着头放声大哭。
我抽搐的就近拍了拍他。他抬起头,说:"我需要钱。我以为你有钱。"
我再仔细的找了找口袋,可是真的一分也没有了,最后我一咬牙,把鞋子脱下来递给他:"这双鞋子是主人高兴时送给我的,我今天才穿,应该很贵。你拿到黑市里去卖,记住,少于两万你不要卖。"
他拿着鞋子疑惑的问:"真这么值钱?"
我点点头说:"相信我,没错的。"
过了一会,他红着脸扭捏的问:"那他们要是威胁我,说我偷了人家的东西,要报警怎么办?"
我哈哈大笑:"您真搞笑。既然是黑市,多少有不干净的买卖。他们还不至于这么笨。你要是怕就多叫几个人陪着你。"
他点点头,感激的想握住我的手。
连忙跳开一步:"喂,你手里的刀。"
他急忙扔掉刀,感激的说:"谢谢你。谢谢你。"
我把刀捡起来,放进他的车子:"下次不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了。我差点被你吓死。放心,我不会报警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抹了一把泪说:"原来也不打算犯罪的,实在走投无路了,又恰好碰见你。。。。。。实在是糊涂。"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驶向来时的路,我垂头丧气的发现自己又要走回去了。而且这次,我连鞋子也没了。
其实完全可以要求司机把我送到别墅,不过司机不敢,我也不敢。
走着走着,我浑身发冷,深夜里的荒郊野外,我上一次出来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呢?
难道这又是在惩罚我擅自出走吗?
可是那里明明不是我的家啊。
凉风吹着,腿真是疼呀。脚踩着石子,一定流血了。
走了不知多久,走到麻木了,终于看到了那一幢精心装饰的房子。我差点就要痛哭流涕。走进大厅,我数着一步两步三步,加油,马上就到了。走到第十三步时,被叫住了。
一个人伫立在黑暗里,幽幽的说:"终于知道回来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未成年女儿晚归被父亲抓到的感觉?
我不理他,接着走。
"你把这里当什么?饭店吗?"
靠!有什么事情可不可以明天再说。我腿脚真的很疼。
继续挪着向房门进军。就在胜利在望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你出去喝酒了。记得医生吩咐过什么,不准酗酒。"他说的都是肯定句。
我快撑不住了,干脆靠在他身上。
"你怎么回事?"他的气息就喷在我额前。
我疲倦的说:"喂,林铭耀,你为什么关心我?是因为当年的事内疚吗?是我不知好歹在先,你手下留情已经不错了,况且你还背我回去。还是感激我把你拉上来?可是你别忘了是谁一定要带你去山上玩,又是谁把你丢在原地的。你不欠我什么。就算我现在再怎么狼狈你也没有任何责任。是我咎由自取。所以,我想怎么样,你就不要管了,我是醉死还是疼死,你不要管了。明天我会收拾东西走人,到时借一下你的车子给我吧,谢谢了。"
然后我努力撑起来,向房内走去。可是我忘了一点,还有门槛等着我。为什么明明是现代的设备还要有这么古老的装饰?下一刻,我摔了个嘴啃泥。这下子再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林铭耀终于注意到我的异样,怒吼道:"你的鞋子呢?"
这个时候该关心的不应是这个吧?
这一声怒吼吵醒了全屋子的人,灯火辉煌。于是在大家的关心下,我被林铭耀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
然后他丝毫不温柔的扯掉了我的袜子,露出血肉模糊的脚。我痛的直捶床,然后我听到扑通一声,有人晕倒了。我听见林铭耀沉声说道:"林晨,把林殇抱走。你们大家,全部回房。"
然后我听到门被关上。
"说吧。怎么回事?"有一个人脸色很不好的站在床边。
我疼的直抽冷气,想说也说不出口。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你这个样子,明天还想走?要不要我搬你走?"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拒绝交流。
然后有人扳过我的头,我咬牙瞪着他。
他温暖的手抚过我的眼角:"你怎么又哭了?没听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吗?"见我憋红了眼看他,又说道:"很疼吧?医生一会就来了。"
"你会不会安慰人啊?医生来了会更疼。"消毒药水,想想就发抖。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有说我在安慰你吗?"
趁着他倾身过来,我死命抱住他。他急道:"你又干什么?"我哀求道:"让我抱一会吧。不然待会我一定熬不过去。"他拿被子盖住我的上半身,残酷的说:"医生来了。"
医生在准备,我把头埋在林铭耀的衣服里。
"不要这么紧张。一会就好。"
脚上传来剧痛,我抱的更紧,大口大口喘气。
"医生。你小心点。"
"是是是,少爷。"
"啊--"
最后不知是不是痛昏过去的,醒来时我觉得喉咙冒烟,眼前金星直冒。而且还躺在林铭耀怀里。
抬头正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我张了张嘴,开始咳嗽。他适时送清水到我嘴边。喝了两大杯后,我终于勉强能说话了。
"妈的,真是太疼了。"
他放下杯子,正色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动了动脚,发现被包的严严实实,遂抬头哀怨的说:"还能怎样?被抢劫了,因为我没有贵重物品,对方又急需用钱,我就把鞋子送他了。"
他沉下脸:"是什么人?"
我急忙讲清:"是个司机。不过是老实人,只是一时糊涂。我答应了不找他麻烦,你也不要多管闲事。不关你的事。"
他扬扬眉:"你确定不关我的事?"
我这才想起那双鞋子好像是他的。
"一双鞋子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大不了我赔你。"冷不防被推开,碰到脚,我咬牙捶床。
等到我好过一些,终于有力气骂人时,林铭耀已经不在了。
吃过了管家送过来的早饭,我觉得精神好了很多。要来了笔记本开始清理荒废了许久的工作。邮箱里已经快被塞满了。我深深觉得这次工作量惊人,单枪匹马恐怕不行。
打电话给小究。小究听到我的声音竟然哭了。
"经理,你在哪?我听说你得罪了有钱人,被软禁起来。是不是真的?你的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虚弱。经理,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
我夹住电话,打字:"这个怎么说呢?软禁?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虐待,好像也有一点。喂喂喂,你别哭啊,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要是真的被软禁了,还能打电话给你吗?最近积压的工作堆成山了是不是?你把重要的文件送过来,这里是郊西城的别墅。你一会打的过来好了。等等,你还是别打的了。我找车子去接你,你在公司里等。就这样。我没事,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就这样,我还有事。"
找来管家,请他派车子去接小究,管家笑眯眯的说:"许少爷想女朋友了?"
我苦着脸说:"我对你们少爷痴心一片,哪里来的女朋友。"
管家黑着脸走了。
喝粥就是有一点不好,我看了看远在一边的浴室,一个头比两个大。
仔细考虑了几种方案。
第一种,找人来帮我。过。
第二种,准备好硬件设备。我怕脏,又觉得丢脸,也过。
第三种,爬去浴室。这种可行。
于是我翻下床,小心翼翼的抬起脚,用膝盖向前爬。爬了几步,深深觉得实在是挑战身体的柔韧性。满头大汗的我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稍事休息。这时门被推开,林铭耀与我均有些石化。
"你干什么?"怎么感觉他总是在问这一句,
我捶着地板:"去洗手间。"
他看着我怪异的样子,大笑起来。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不顾形象的大笑,不禁看呆了。
他开心时特别光彩夺目。
他过来抱起我时,我还陷在他大笑的惊愕中。
他把我抱到浴室里,我才意识到危机。
"把我放在浴缸上。"我指挥着。
他白了我一眼:"你行吗?你还想站起来吗?"
我火大的说:"小意思。"
他眯起眼:"你脸红了。不好意思吗?我又不是没看过。"
我睁大眼惊呼:"什么意思?"我。。。。。。我没听错吧?
他冷哼一声:"你有的我也有,当然看过。"
虽然直觉这句话有问题,我还是决定相信他,直觉一旦深究起来对我绝对没好处。
我被他放到浴缸上,我指着门:"谢谢。"
他走到门口时回望了一眼:"你真的可以吗?"
我握紧了拳头大喊:"出去!"
从浴室出来时,我双腿发颤,脚底钻心的痛,我坚强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床边,钻进被子里。
林铭耀把我的脚拽出来,然后听到他冷冷的说道:"又流血了。"
然后医生来了,又帮我重新包扎了一次,走之前嘱咐道:"为了伤口更快的愈合。我建议许先生的个人问题还是找别人解决的好。"
我瞪着他:"我恢复能力好。明天就没事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吃流食。"
医生摇了摇头,叹息着走了。
林殇趴在我床上,摸摸我发烫的脸:"琦哥哥不用不好意思的,让哥哥帮你吧,反正你们都是男人。"
我撇过头生硬的说:"不用。不麻烦了。"
林晨憋着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时小究来了,她抱着一个大盒子出现在门口,有些畏缩的向门里张望。看到我,她立刻冲上来,红着眼睛说:"经理,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恢复镇定,挥挥手说:"被抢劫了。没穿鞋子走山路,过几天就好。我要的东西你都拿过来了?"
她收起泫然欲泣的表情,摇摇盒子说:"喏,都在这里。你的笔记本我也帮你拿来了。"
我看向一旁的几人:"商业机密,烦请回避。"
林铭耀面无表情的说:"一天工作五个小时,多于五个小时我会赶人。"
林殇挥挥手:"琦哥哥加油。我去给你做桂花糕。"
林晨笑的一脸灿烂:"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挺敬业的。"
房内只剩我跟小究,我戴上眼镜,开始浏览这几天重要的文件。
小究把一摞摞资料分类摆放,列出轻重缓急。
正打电话跟卿劭讨论一个案例时,有人推门进来。
"五个小时到了,虽然知道你是铁打的,不过你的秘书也需要吃饭吧。"
我回过头看小究,发现她苦着一张脸,再望了望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累了,明天再来吧。"我合上手机对小究说。
小究如蒙大赦的欢呼起来,开始收拾文件。
林铭耀半靠着门,嘴角染了些微微的笑意,静静的看着我。
我摘下眼镜,懊恼的说:"我戴眼镜的样子没这么奇怪吧?"
他点点头说:"很好,没了平时的粗俗,看上去很斯文。"
我怒:"我长得很粗俗吗?"
他笑着说:"不是长得粗俗,是行为举止,有一种无赖的感觉。"
小究"噗哧"笑了出来,不过也不忘为我辩护:"经理是比较执着,不过是在工作上。平时还是很有风度的。特别是对女孩子。"
林铭耀抱臂看着我:"是吗?那是你没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小究"咦"的一声用探究的眼光看向我。
我勾勾手指故意苦着脸说:"铭耀,你过来。"
他被这一声称呼吓得不轻,不过还是走了过来:"怎么?要上洗手间?"
我苦着脸不说话,他果然上当,倾身伸出双臂。我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迅速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吻一记。他抽了抽嘴角,僵硬的说:"你还真是无赖。"
"我要去吃饭,麻烦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抱起我,走到门口时,回头对石化的小究说:"这位小姐可以留下,我已经吩咐管家为你准备了房间。待会管家会领你去。要是愿意的话,现在一起来吃饭吧。当然你想自己吃的话,管家也会安排。"
我冷嗤:"你真是一个傲慢又自大的主人。"
他不看我:"因为有无赖房客。主人心情不太好。"
吃饭时尽量避免液体丰富的食品,连最爱的汤也被我放弃了。
林殇不无担心的说:"琦哥哥,看你吞的好辛苦,这样真的好吗?"
我使劲嚼啊嚼:"没事,明天我就能正常走路了,忍一下就好。"
晚上睡觉前,主人查房,正逮到我在看文件。于是我的笔记本被没收。
"我可不可以怀疑你要窃取本公司。。。。。。"
"我没兴趣玩你们的小公司。"他一点也不给面子。
"可是我不相信,我有轻微的焦虑症,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焦虑,严重影响我的精神状态,以及睡眠。。。。。。"我历数他的罪状。
"那你想怎么样?"他微笑着晃晃我的笔记本,旁边就是美丽的镂花窗。
"还我。"我正色道。
"没可能。"他严肃的说。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好,我跟你睡监视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用很温柔的神情说:"不如这样,我马上请你的秘书起来,带着你的笔记本回家,你看怎么样?"
我看了看钟,现在是深夜12点,小究这个贪睡的家伙一定早睡觉了。
我一咬牙:"算你狠。"盖上被子睡觉。
他阴魂不散的站在床头。
"还有什么事吗,伟大的主人?"我磨牙霍霍。
他掀开我被子的一角。
"你该不是真的打算跟我睡吧?"我急道。
他大笑起来:"怎么?原来你害怕。"
要不是行动不便,我真想跟他痛快的打一架。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管药膏,用手蘸了轻轻在我脚踝处揉着。我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不过实在太舒服了,我也就不想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