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怜君心(出书版)by 易寒

作者:  录入:08-09

"啊......"一个嘴巴张得超大的哈欠,从斜倚在树旁,一脸懒散无聊的俊逸男子发出。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看今日天气好,就放自己一天假,没下田耕种,来这风景秀丽的湖边钓鱼,没想到是自己运气太背,还是今个儿鱼都沉在湖底睡好觉,竟钓了一个下午都还没半条鱼上钩。

害他真是等到困极了,大好的光阴拿来钓鱼,却是半点收获也没,看来,他今天没好料可加菜,又得是青菜、萝卜罗!虽然不想发牢骚,但每天老吃同样的菜色,就算不嫌烦,也吃腻啦!乾脆来跟鱼儿们打个商量。

"我说鱼儿们,敢情你们是嫌我鱼饵做得难吃?否则怎一条也不赏脸?但你们可有想过要鱼饵好,也要有所付出,想我每天青菜、萝卜,吃到自己都快营养不良了,又哪来好的鱼饵钓你们,若想吃好鱼饵,你们可就得多表现啊,让我满载而归,下回你们想吃好料的,都没问题,免费送你们也行!"

聂琰的话没完,不知从何处,突然爆出"噗"的一声憋笑。
"谁?出来!"
好家伙,竟敢躲在暗处笑他!向来都只有他笑别人的份,那轮得到别人来笑他!
"这位朋友,你可真有意思。"
本想抛却京城的俗事,来这景致秀丽的山湖散心,没想到竟让他听到一番有趣的怪论。
一声"唰"的摺扇张开,一位气度雍容华贵的男子,摇扇而出,看著聂琰的眼神透露著十足的兴趣。
"这位老兄,你可知偷听别人的对话是不道德的吗?"
切,他还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原来只不过是穿著一身珠光宝气、绫罗绸缎的公子哥儿,还真有种,光天化日之下,穿得这么招摇,怕人抢不够是吗?打第一眼看他,聂琰就看得非常不顺眼。

"喔--是吗?我只听到有人跟鱼自言自语。"
微微一笑,穿著华衣的的男子收扇再道:"鱼是人吗?若非,方才朋友的话可就不实了。"
没想到这公于哥儿看起来一脸不学无术,但说起话倒挺会讽刺人的,该说物以类聚吗?这会,聂琰倒对这男子稍稍看顺眼了点。

"的确不是人啊!这种躲在暗处取笑他人的行径。"不过要比讽刺,还没有人比得过他呢!
"呃?"
华衣男子好似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回嘴,倒有些愣了,没有聂琰意料中的动怒,反倒咧嘴笑了起来。
"好个不是人!"华衣男子眼神有著难以言喻的激赏。
哈!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就属他一人。不过在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之后,是否还有这份胆量呢?
一想起自己的身份,华衣男子眉眼间倒是充斥著几分落寞。
聂琰瞧著他,见他突然从原先的兴奋,又转为落落寡欢,不禁心下纳闷。
怎这一句话就没了,没意思!
安慰人跟探问人私事,一向不是他聂琰的作风,乾脆走人才是他的本性。
见华衣男子沈浸在自己的情绪,聂琰自觉无趣,转身即走,但一踏步离开,华衣男子即喊阻。
"等等,朋友!"
切!朋友?他可没有半路跟人交友的喜好。
听闻叫唤,聂琰并不打算理会,仍是走他的,但就在他行走没多远时,一道迅捷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出没,无声无息的贴近他身后,拔剑抵住他咽喉。

聂琰还来不及开口问明对方的用意,就只听身后传来一句低沉寒酷的威胁:"止步,否则命休。"
利剑抵喉,再笨的人也选择停下脚步,自然他聂琰也不例外,只不过心里自是老大不痛快。没想鱼没钓成,倒钓到两个有毛病的家伙。

"敢问阁下为何拦阻在下的去路?"
剑客没有回话,依旧冷冷抵住聂琰的咽喉。
"不说话是不想开口,或是......习惯听命?"
剑客眼神有一瞬间怔然,但随即又平复成一睑漠然。
虽没有看见剑客的脸部反应,但凭著方才剑身的轻微晃动,聂琰隐约可以发觉方才的言语试探必定对剑客起了作用。

看来他是料中了!不过惯于听命他人的剑客,挟持他到底有何目的?他的主子又是谁?这样的情形还要维持多久?虽然他是不怕死,但若死在剑客手持剑柄太久,而一时手酸划破他的咽喉,那可真是有够窝囊的死法。

聂琰正觉得时间过的真漫长时,身后传来耳熟的声音:"陆胤,不可无礼。"
思?怎声音听来怪耳熟的?碍于身前的利剑,聂琰不好回头,只好僵著等待来人走来。
听闻来人的命令,陆胤立即将抵在聂琰咽喉的利剑开,并道歉,"失礼了。随即退至来人身后,无言守护。
危机解除,聂琰自然也无后顾之忧,回身转望来人是谁,竟是方才取笑他的华衣男子。
看他身旁冶漠的剑客,想来这位公子哥儿的身份也不单纯,否则怎会拥有这名武功高强的剑客保护。
不过与其想他的身份,倒不如想他的用意还较实在,这软脚的公子哥儿,追不上他,竟叫他身旁的护卫拦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不问个明白,就算这样走了,他也下甘心,他可不是被人威胁好玩的。

"我还以为是那个丧心病狂、没心没肺、冶血无情的家伙派人威胁、挟持我,原来是老兄你啊!你留住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嘛!一个让你留不住,可就没命见日出。"不过在问明之前,老毛病--爱讽刺人的个性先发作。

聂琰的这番话,华衣男子倒是不以为杵,一笑置之,反倒是身后的陆胤受不了他的态度,厉声斥责:"放肆!不准无礼!"

"我不放肆只放屁!无礼又如何,就算是当今圣上我也照讽刺不误!"
莫名其妙被人搭讪,还被拿剑威胁,天底下那有这种芒的事,要人不火大也难。
聂琰难得动怒,实在是对方欺人太甚。
闻言,华衣男子微挑眉,似乎听到一个极为满意的答案,挥开摺扇,遮掩嘴角不住上扬的笑意,证赏道:"好胆识!那就给你这个机会!朕就封你为昭明大臣,即日上朝。"

聂琰万万没想到这位身穿华服的公于哥儿竟是当今圣上,这次他真的是踢到铁板了,他就是不爱当官,才会躲在这穷乡僻壤的偏远之地,没想到却--哎、哎--上天还真是待他不薄啊!聂琰不禁皱眉想道。

冷冶夜色,映照一间筑木而成的小屋。
此时,月光洒落床头,显映一张不属尘世的绝色丽容,正眉头深锁、冶汗涔涔,陷入极度痛苦的梦魇中。
"啊......啊......"碎不堪的细琐呻吟,伴随不时挥舞于空中抗拒梦魇缠身的双手,在最极致的痛彻心扉时,化作凄厉的长啸苏醒。"不--"

惊醒后的急遽喘息,仍平抚不,了他方才深陷恶梦中的心悸、恐慌,摊开放平的双掌,指尖不知从何时开始冰凉无温,下意识的,全身不由自主发寒、发冷。

每一夜、每一夜,恶梦仿佛如影随形,在他沉人梦乡之际,在狠很的侵入,啃啮他脆弱无助的心灵、撕裂他不堪一击的坚强。

好几次惊醒后的欲哭无泪、孤独无依,总折磨的让他几度欲放弃自我,放任著自生自灭。
无数的失眠夜晚,梦醒后的凄楚,总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回想,打他一出世,就害死了娘亲,如同妖孽,异于常人的金眸,每每睁望,所见皆是惊惧的面孔,就连爹亲也畏惧自己三分,为什么?就因他异于常人的瞳孔,就注定他生来就是不祥的祸害、祸世的妖孽?他想明白,却没有人肯告诉他,人人都躲他、避他,怕他为自己带来不祥。

渐渐的他沈寂了,无言的凝视竟可解读对方所想。
"读心十一世人皆梦寐以求的能力。对他而言,却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昏暗的书房,惟木桌上的一盏烛火,绽放微弱的光明。
"咿呀二声,房门轻轻被开启了,一位小丫鬟端萝下日的晚膳,神情害怕的踏进房内后,便迅速的将晚膳放在桌上,急著离开,但还没踏出房门,就被坐在角落一方的少年喊住,"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

没料到房里真的有人,小丫鬟似乎吓了好大一跳,惊魂未定的呐呐答道:"回少爷,春梅是今天刚到府邸的丫鬟。"

少年闻言,静默了半晌,春梅正觉奇怪,想离开时,少年又开口了,"你想走?"
语气透著一丝落寞,令春梅好生不解。
听少爷的口气,好像自己不该走,但再待在这黑鸦鸦、没什么光的地方,她真的心脏会受不了,老实说她怕黑。

春梅才这么一想,似乎就听到少年好像在笑,还不清楚少年在笑什么,少年就问了她,"你怕黑?"
呃?少爷是神吗?怎么她在想什么都知道?
春梅虽然很纳闷少年怎会知道她怕黑,但还是遵从下人的该有的规范,乖乖答道:"是的,少爷,"
"若你愿意日后送饭都陪我说话,我会为你加亮房里的亮度,如何?"少年几乎没发现他的语气中,有著极为渴望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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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春梅不懂少年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但少年言一抹浓浓的渴求,让春梅不忍拒绝他的要求,只好答应了少年。

"这......好吧!但春梅只能陪少爷用饭完毕喔!"
"这样就够了。"只见微光中,少年似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随后,春梅日日送饭给少年,都会逗留一段时间,但却也渐渐发觉少年某些怪异的举止。
虽少年为她加亮了房里的亮度,但每回用饭,少年始终隔著一层帘幕与她闲聊,有一次她人帘为少年收拾饭菜,发现少年竟包头、蒙眼,还有府邸的下人都不愿接近少年的地方,好似在惧怕著什么?而且她从不曾看过老爷踏入少爷的房门一步,少爷也从未离开过书房。

这样的情形,让春梅几乎认为少年是被软禁了。
就在她终于隐忍不住,想向少年问个明白的一天,却在还未行动之前,就被人带到了相国的面前。
春梅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两名壮丁扔在相国萧俨中的面前。
顾不得抚疼,春梅一见是相国老爷,立即叩拜:"春梅见过老爷。"
"春梅你来府中已有几日?"
萧俨中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春梅不禁心生惧意,战战兢兢的回道,"回老爷,已届满一月。"
"这一个月内,你除了送饭给少爷,也服侍少爷用餐?俨中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是......是的。"
有什么不对吗?春梅心想。"很好,你被开除了,待会收拾细软即可离府。"
这命令来的突然,让春梅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想追问时,却有一句熟悉的声音抢先她一步。

"为什么?"
是少爷。
春梅惊喜的想回头,但少年却制止了她,"春梅,别回头。"
"......是。"为什么别回头?
春梅虽不解,但既然是少爷的命令,春梅自是服从。未染小坛qq神秘谁
"谁准你出来。快回去!"
一见少年,即自己的儿子萧珩,萧俨中眼底的惧意及恨意更胜怒气。
只要一见到那双眼,就再度勾起那夜夫人猝死的惨状。那双金眸,仿佛就是不祥的根源,一出世,就带给亲人不幸!他没有这样的孩子,就算有,他一辈子也不想见到!

"啊......"
萧桁不禁心头一阵刺痛,不是看到父亲对他的疾言厉色,而是读出父亲潜在深层对他的恨意。
一次又一次,自爹亲眼底、心理,看到的、读到的,都是恨、都是惧。
为什么要让他拥有这种读心的能力?每回在亲人心底看到对自己赤裸裸的恨,就好似感受那万箭穿心般的凌迟,一箭一箭,毫不留情,刺的他心不住淌血、干疮百孔,再也没有愈合的能力,只能被动的选择麻木,封闭自我,却还是骗不了自己,以为早巳麻木、封闭的心,还是痛的让他说不出话,疼的落不下泪。

"少爷?"
春梅似乎感觉到萧珩的悲伤,担忧的出声呼喊,却仍是听令的没有回头。
再听到春梅忧心的呼唤,萧桁强迫自己平抚心绪、忍住伤感,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保住春梅,在未达成目的之前,他是不会退缩的。

"爹开除春梅的理由为何?就我所知,春梅并无犯下过错。"
萧俨中没有说话,却在心里想道:"她犯下的最大过错,就是同你说话。"
对于萧珩的存在,萧俨中虽是为其命名,并保有他少爷的身份,但却在暗中藏有报复的举动。
在萧桁成长的黯淡岁月中,如同过著禁闭的生活,除了限定活动范围外,萧俨中亦不准他露出发色与其金眸,理由是为免吓著下人,但实际上却是他厌恶他异于常人的发色与瞳孔,因此萧桁在与下人接触时,亦不免包头、蒙眼,除此之外萧俨中更严禁下人与萧桁交谈,但这点不需萧俨中限制,萧绗的怪异装扮,也无人敢与其交谈。

所以,在萧桁成长的几年来,春梅是第一位敢跟他说话的,也因此让萧桁格外珍惜春梅的存在。
但今早萧珩从打扫房间的下人中,读出春构将被赶出府的消息,竞克制不了自己的怒气,生平第一次,在下人面前,扯下了蒙眼白布,显露从不对外揭开的金色瞳眸。

一路走来,预料中下人们的震惊与恐慌,多的让他险些喘不过气,但为了能挽留春梅,萧珩仍是毅然决然的,从自己一片狭小的禁闭空间,走到森严的相国府大厅。

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爹亲开除春梅的理由、犯下的过错,竟是同他说话,虽然他没说出口,但可悲的读心能力,却让他看透了他报复的仇恨。

从也没想过,爹亲竟会如此恨他。
他唯一的亲人,对他的恨深沈、阴寒的,犹如让他坠人无边的黑暗,浸淫漫天的风雪,沟不著边,唯有冰寒冻骨的冷意相伴。

偌大的相国府,此刻看人他的眼底,只是一间装饰华美的牢房,冰冷、无温,更让他寒心、绝望。
一直以为只要顺从著爹亲的意愿,总有一天就可以得到他的温情,没想到这个想法却是错的离谱、愚蠢又可笑,为了这个想法,他竟在此浪费了十七年,往后他再也不要过著暗无天日的禁闭日子。

离开相国府,是此刻他唯一的选择与途径。
萧桁慢慢的将缠绕在自己头部的纱巾取下,渐渐的一丝丝金沙缓缓流泄而下,当纱巾完全取下的那一瞬间,萧桁也仿佛在此刻卸下多年的束缚,一层掩藏不为人知的绝丽丰姿。

无视萧俨中望著他的惊惧与恍惚,萧珩蹲下身,拍了拍跪在前头的春梅,"春梅,转过头来看我。"
春梅顺著他的话,回过头,却见到一张打自她从娘眙出生,就再也没见过比眼前更美丽的人。
自然,春梅自是一脸目瞪口呆,吃惊犹疑:"你是......?"
脱去束缚,原是担心春梅不能接受,会同他人一般,拿异样眼光看他,但春梅并没有,一脸的惊艳,自此让萧桁不再畏缩以真面目见人。

轻抚她的头,萧珩笑得美丽却也落寞,"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我。"
"是少爷!少爷你要--?"
发觉眼前的美人竟是包头、檬眼的少爷,春梅虽是吃惊,但却察觉了他的言外之语,正想问出口,萧桁却摇头,以手封了她的口,阻止她未完的话语。

"我会让你留下。"
但她否要少爷离开啊--相国府是少爷唯一的家,少爷离开了,就没有栖身之所了啊!她不要这样!若是如此,她宁愿离开,让少爷留住。

读出春梅的心意,令萧珩感动万分,这是头一次,有人那么关心他,为他著想,但也因为如此,他更不能让弱小无依的春梅离开相国府。

心意已定,萧绗对自己唯一的亲人说出长久以来憋在心底的真心话:"我知道爹恨我,从娘亲去世的那一刻起,爹就从未停止恨我,但请相信我从没有一次怪爹、恨爹,我只求爹别因此牵连无辜的人,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一个身为人子的身份请求你留下春梅。那么,我会离开,你也可以藉此向外宣称父子关系已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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