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没等花轩永狡辩,言之声就一一击破他狡辩的可能:"以前最好的朋友?好,我信。离开原来的地方就把老朋友忘了?哈,我不信。你不是薄情无义的家夥,就像条傻傻的小狗,只要有人稍微对你好一点,就会欢天喜地的热情回报。"说到这里言之声就有气,这家夥每每害他捧醋狂饮还不自觉,"所以,现在你会对过韫冷淡,要我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家夥以前做过什麽对不起你的事。别急著否认,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想瞒我?你先掂量一下有没有可能!"
"呜......"花轩永无奈的瘪瘪嘴,想到自己被看透了,却有股甜甜的感觉浮了上来。
期期艾艾了一会,最後他下定决心对"蛔虫"大人吐实:"也不是什麽大事啦,其实是我心眼小,一直到现在还放不下。可是......我越是回想那时的事,越是觉得很委屈,甚至连看见小韫都会觉得不开心。"
言之声收拢手臂,将喃喃叙述的恋人抱在怀中,一手温柔的梳理著他後脑的头发。
心神被安抚下来後,花轩永从头说了起来。
从幼儿园开始,过韫就是他最好的朋友,直到小五转学前一直如此。可以说,那时他们的关系,丝毫不比後来和言之声的关系差。但是这麽亲密深厚的友情并没有持续下去,原因不仅仅在花轩永身上。
"我妈跟人私奔的事情,虽然我一直努力保密,可是班上有个和我不对盘的同学,他妈和我妈是同事,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传扬开了。就算我掩耳盗铃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他人的眼光已经和原来不同。小孩子都是残忍的,将不一样的人竖为排挤的公敌,就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居於‘大多数'的地位。那件事後,原来和我关系不错的男生们,虽然从来没人公开将这事说出来过,但都微妙的开始回避疏远我。其实被排挤什麽的都无所谓,真正让我伤心的是,在学校的时候小韫他和其他人一样对我不再热情。不过,只要一放学他就会来找我,陪在我身边。毕竟那时他还那麽小,要他站在团体的对立面来维护我,也实在太为难他了。我觉得他的举动理所当然,每当他悄悄的来找我,我都高兴得不得了。家里发生了那麽丢脸的事,我还能要求什麽呢?那时我真的很痛苦很痛苦,常常半夜痛苦得睡不著觉、透不过气......"
花轩永缩在言之声怀中,像只被折磨到瑟瑟发抖的小猫儿,那曾经的深切的痛苦浸染了周围的空气。言之声一言不发的拥抱著他,仿如在呵护最珍贵的宝贝。
"我甚至不知道那就是痛苦。......直到几年後再回想起当时的事,我终於明白,那时我非常的不开心。没有办法释怀,我觉得自己不该被那样对待,那种委屈的感觉一直梗在胸口。就是因为这吧,从踏上龙门岛我潜意识里就在逃避和小韫的接触,如果我真想联系他,一点都不难......你说,我是不是很无情?"
花轩永颤抖的声音中,全是被伤害後的不自信,令听者心疼无比。
"你要是还能有情的话,那我真想打通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些什麽了!××的,换成是我的话,别说是班级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了,就算是整个世界又怎样?就算天塌下来明天世界毁灭我都不会放开你!既不敢违逆他人,又要偷偷向你卖好,做婊子立牌坊!懦夫就是懦夫,拿出点虚伪的同情就能掩盖罪恶感?真是不敢相信,那家夥居然还有脸来找你。"言之声火冒三丈,想到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居然被别人如此践踏,他简直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
"这个混蛋、混蛋......"
"没事啦,我真的不觉得有什麽了。"花轩永反过来安抚言之声。
"哼哼哼哼!"言之声哼哼了半天,还是觉得很火大,"明天姓过的还敢厚脸皮的缠上来的话,我非要他好看不可!"
"喂......你别做得太过分。"
"怎麽?你心疼了?"言之声眼珠一转,就著相拥的姿势,转了四分之一个圈,再度将花轩永压在身下,"少爷的怒气消不了,还是得麻烦你来帮忙泄泄火。"
"你、你、你你把我当什麽了?泄欲工具吗?"
花轩永气不打一处来,才刚正经了没一分锺,这家夥又色态毕露。只可惜,他奋起反抗的下场从来只有一个──再度失身。
花之圆舞曲 第三话 昭告天下的爱情宣言(5)
哪怕连续做了两回,不过嘛,运动系男生继续展现了自己傲人的体力。没错,第二天花轩永同学依旧活蹦乱跳的下了床。不过当奔跑在楼梯上股间传来隐隐牵痛时,他还是决定以後非周末的时候还是别做了。
等车的时候,吃得饱饱的言之声,一脸"补充完毕"的表情,心满意足的挂在花轩永身上。死党们一见这副样子,立刻心知肚明。
庞涧清捂著额头抱怨道:"拜托你们有点踏上艰辛的同志情路的正常反应好不?现在这种甜甜蜜蜜的样子让人很不爽诶!没有家人阻挠、没有社会压力,这种没高潮的戏码收视率铁定跌到底啦!"
他的话刚说完,言之声就扯扯花轩永,说:"我家老头和舅舅发话了,原话如下:我们一点也不介意那件事,让小花不要因为害羞不敢上我们家,和原来一样来玩嘛,反正大家迟早是一家人的说。──转达完毕。"
众人一同发出了意味深沈的叹息。
快到校门时,远远就见一个人影候在那里。
言之声露出很不爽的表情,自言自语:"这脸皮真是厚得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放心,这是你的错觉。"花轩永接口回答。
言之声继续说道:"要是不知道你们以前的事情倒也罢了,现在怎麽看都是一个不可思议。做出过那麽卑鄙的事,居然有脸再缠上来。"
"没有到‘卑鄙'那个程度啦!再说都是以前的事,你别想得这麽严重。"
"你我定义不同,我就不和你争了。最让我不爽的是,明明我都在你身边了,这家夥还敢粘上来。哼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y!今天非狠狠教训得他不敢再乱动脑筋才行。"
花轩永发急了,"喂喂!你别做得太过分!都跟你说了事情不是那样的......"
话未说完,言之声已经带著战意迎向了等候的人。
走到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哟,这麽早就候著啦?"
"早......"
"今後你不用再等了,花花已经说了,对你没兴趣,就算你等到天荒地老也没鸟用。"
没料到言之声会如此直白摊牌的过韫,面孔慢慢涨红、再涨红。同样听到言之声的话而吓了一跳的花轩永,看了看对峙的二人,犹犹豫豫的站到了言之声的身後。
原来还打算忍下这口气的过韫,被这一幕刺激得不理智起来,捏紧的双拳似乎恨不得冲上前和情敌干上一架。瞪圆了双眼,他的声音变得高亢尖锐,冲著言之声吼叫:"这关你什麽事?我和阿永之间的事情,你是不会理解的,根本没有你插手的地方!"
言之声当然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声势压倒,百分之二百的还击了回去:"我当然不可能理解一个厚脸皮懦弱小人的想法。你倒是以为你是谁?少把你廉价的感情当作施舍,花花只会感到困扰罢了。既然六年前你选择了背弃他,现在就少把‘以前如何如何'挂在嘴上。你是最没资格提以前的人。"
过韫惊疑不定的看向花轩永,花轩永无奈的点头确认言之声已经知道了以前的事情。
"可、可是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当好朋友,我一直一直的把这个约定记在心里......"
过韫的气势矮了三分,也就意味著言之声的声势更盛了,"约定?哈!既然那个时候你选择了逃避,没能保护他不受伤害,现在有什麽资格要求花花没有变化的等在原地?从你在人前回避他的那一刻开始,什麽约定之类的全都被你自己背弃了。说白了,你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用痴情来减轻点负罪感。好了好了,我家花花压根不在乎你这点虚假的感情,你也不必这麽辛苦。"
周围的人渐渐发现了这里在吵架,爱热闹的天性驱使下,以"少年同志三角恋情"的绯闻主角们为圆心,围起了层层人墙。
被逼到死角的过韫,哪还有留心周遭的余力,想到真有可能就此彻底失去花轩永,心中酸酸涩涩好不难过。於是,他试图做出最後反击。
"你说我背叛......你有什麽资格这麽说!你就一定能给阿永幸福了?那种空口白话,谁都能说!"
"空口白话啊......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只能用行动来让你闭嘴了。"言之声喃喃的念著,然後好像打定了主意。
一直捏著把汗,躲在言之声身後观战的花轩永,冷不防和突然转过身的言之声对上了眼。
从言之声狡猾带笑的眸光中看出了些苗头的花轩永,骇怕的试图阻止。
"喂!等等......"
会乖乖等一下看看的话就不是言之声了。花轩永抗议未完,腰上已经被一把搂紧,两具身体成了紧紧相贴的姿势。
"不要啊~~~~" 垂死挣扎的花轩永一手推著相抵的胸膛,一手推著不断靠近的脸......只可惜仍敌不过大魔王恋人的突发怪力,距离一寸寸的缩短中......
"别怕,只是把我们的爱情昭告天下而已啦,免得再有人质疑我的行动力。"言之声这麽解释完的同时,恶狠狠的印上了恋人的双唇,另一只手压著他的後脑来加深这个吻。
围观的人群安静了十秒後,爆发出了壮绝人寰的骚动声。下巴不断向著地面运动的过韫同学,彻底石化成了背景路人甲。
此时此刻,花轩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了干净吧......
花之圆舞曲 第三话 昭告天下的爱情宣言(6.完)
花轩永绝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天的灾难还远未结束。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兰姨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对劲的是,平时话多爱炫耀的花老爷子也是一脸闷闷的表情埋头吃饭。
呃──不会是......想想不可能,花轩永甩头将可怕的念头赶了出去。
在解决了满满三大碗饭後,他成功的将一肚子的烦恼给挤走了。吃饱了饭,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巴刚要站起,冷不防兰姨开了口──
"听说你和祥官在学校里当著很多人的面亲嘴?"
一个腿软,花轩永"咕咚咚"撞飞了椅子,半躺到了桌底。
看见他的反应,兰姨冷冷的评论:"──看来是真的。"
"那个、这个......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因为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我压根没打算......"
打断语无伦次的孙子,兰姨直戳问题核心:"你们究竟亲了没有?"
"......亲了。"
"交往多久了?"
"......一年半。"
"一起睡过觉了?"即便是问到这种程度的问题,兰姨仍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花轩永的脸快烧了起来,强忍著羞耻,答曰:"是......不过没几天的事。"
兰姨若有所思的说:"我昨天上楼给你们送点心,结果听到奇怪的声音,当时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原来真是这麽回事。"
花轩永把脸埋到了桌子底下:言之声,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接到花轩永的短讯通知,当晚言家家长言心就带著诱拐邻居孙子的二儿子上门谢罪──呃,应该说"提亲"更符合眼下情形。
不放心这对父子迥异於正常人的思考回路,虽然是尴尬到绝对不想增添的经历,刘常常还是跟了一起过去。
应声开门後,兰姨仍是一副淡然的神情,将来人让进了屋。
被迫戒烟多年的花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香烟,满脸的深沈忧郁,在客厅里躺在竹靠椅上正大光明的吞云吐雾。
"花叔。""花爷爷。"言家父子舅甥三人打过招呼,在花老爷子的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全都是双手搁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直直的正襟危坐。
等了半晌,花老爷子看都不看来人一眼,仰天吐著烟圈圈。
被喊下楼的花轩永走到楼梯口,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坐到了爷爷身侧的小板凳上,努力缩起身体扮出小媳妇的样子。
言心等不住了,决心早死早超生,於是语调沈痛的开了口:"花叔,我今天向你谢罪来了。是我教子无方,太过放纵祥官这混蛋小子,导致他勾引小花得手。"!──花轩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花老爷子手上的香烟一抖,险些烧到自己手指。他坐起身,想揿灭烟头,却发现家中没有烟灰缸的存在。言之声灵机一动跑去墙角拿了个用剩的铝罐来给岳父他爹替代烟灰缸。花老爷子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後,将烟头扔了进去。
"那我就继续说了。" 言心清了清嗓子,再度拉开架势。花轩永已在一边泪海无边──呜呜呜,求求您了言叔,您还是少开金口放我条生路吧。
"之前怕你们二老生气伤身,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子的事也没敢跟你们说。不过我已经好好说过他们一顿了。干坏事也就算了,但起码得把这坏事干得漂漂亮亮天衣无缝,不能被人揪住小辫子......"
刘常常实在无法忍耐的打断了他:"姐夫!就算不被人知道,也不能干坏事才对吧!"
"啊?既然没人知道,那为什麽还不能干坏事?"言心一脸不解的反问。
"因为......因为......因为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啊!"
"反正都要干坏事了,那肯定是真心想做这件事,最後忍耐不住才下的手吧?既然是出自真心,那就不要假惺惺的提良心不良心的了。比如说哪天要对不起父母家人了,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对不起了,只要掩饰过去,意料中的伤害没有发生,那麽所谓的‘坏事'也就不称为‘坏事'了。嗯,没错,就是这麽一回事。"言心用力的点了点头,来为自己的言论打气。
"姐夫啊......你这根本是在教唆孩子们当一个高明的说谎人!总之坏事就是坏事,就算骗过了所有人,也不会改变性质!"
面对义愤填膺的刘常常,言心恶质的打趣道:"那你说他们是做了什麽事算是坏事?如果这样定义的话,你干的坏事已经堆成山了吧?"
满面通红的刘常常"谑"的一下站起了身,气得眼泪含在了眼眶,羞愤难平的瞪著言心,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花轩永看到出神。
言心知道自己失言,赶紧向小舅子赔罪,"常常常常常常,我乱说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气好不好?"
总算将刘常常安抚下来,言心继续赔罪的工作,"忘记刚才说到哪里了。总之呢,这两个小子我也是看著长大的,会走到这一步,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惊讶。如今年代不同,大家思想开明多了,男男交往也不是新鲜事,呃,反正在龙门岛从来不算啥新鲜事,呵呵!......但、是,在学校里闹出这麽大的乱子,就是你们的错了!"
言心的语气一转为严厉,言之声和花轩永配合的低下头露出沈思反省的模样。
"我了解事情经过了。这件事责任在祥官身上,小花其实也是受害人,花叔你不要太责备他了。都是祥官这小子不知轻重,以为自己在拍电影啊?搞什麽‘惊世一吻',没被你们校长退学算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