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大战结束之后,精灵王埃额雅带着他的同胞、非人的种族与所有恶兽,渡海去寻找新的容身之地,人类独占了世界,却失去了兄弟。精灵王临走前如此预言:「在这片土地,精灵和人类不再并肩。若是怀念兄弟的,就让其子嗣传承我们的身体、你们的寿命,他也是我在故土上最后的子孙,无论行至何方,埃额雅永远庇佑这友谊的见证。」
精灵王的子孙──原来白火是这么说的。就连他自己,都从未想过这个典故。
「你受到埃额雅的庇佑,必定能成功。」
塔西安说得如此真挚,他也受到感动,可是他摇头:「不,和那没有关系的。无论我受到谁的庇佑,都如此飘渺,而只有我一个受到庇佑,对全天下的女孩又有什么帮助?」
「即使没有埃额雅,我也希望你成功。」塔西安轻慢的道:「我为你祝福,你能成功的帮助你所要帮助的人。」
这比任何预言都要有效,黎尔不禁紧紧抱住塔西安。他现在终于有「朋友」的感觉了,就算可能是一厢情愿,这滋味也真美好!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终于想到老问题上:「就算我决心要做,但没有一个开始,总是不行的呀。」
「难道你不知道白火即将启程?他昨晚收到了他伴侣所捎来的信息。」塔西安似乎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他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道:「你可以要求他带你一起去。如此,我也将陪伴在你身边。」
塔西安忽然这么说,黎尔着实吃了一惊。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白火没说,不过…我似乎打断了许多次他要说的话。他收到了伊瑟和扶桑的信息?那么,他确实是随时会走的──」他一下疑惑、一下兴奋、又一下着急。「这是个机会,可是,别说母亲那边,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允许…噢,我从小就要求和他们一起出去,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答应。」
他往后仰躺,苦闷的道:「我想我会是一个包袱…」话还没说完,随即被吓得坐直了,他挺直得那么迅速,差点便要用额头撞到那人的下巴了──「你总是不敲门!」
白火正伸手撑着椅背俯视他。神情看起来轻松而愉快。
「我向莫可思和小离道别过了,现在我将要走,来和你说一声。」
「我知道你要走了,可是,别那么突然。」听到白火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抱怨:「你说你会待很久的!」
「一个月够久了,黎尔。」白火含笑的看着他:「更何况我们还有那么久的时间──这可会是一趟很长的旅行。」
「我知道你想敷衍我…等等,你说什么?」
他瞪大眼睛。
「我可没说要和你道别。我邀请你和我同行,喔,是和我们同行。对吧?」
黎尔挣扎着从高大的椅背中探出头来,于是他看到了白火身后,身穿织棉袍裙的黄肤女子对他点头微笑,她的眼神聪慧而灵巧。他大叫:「扶桑!」
「妳不是和伊瑟在欧克拿──」
「我们是在欧克拿,但是一个月前就启程了,大概是在白火抵达梦都的那一天,我们也往这儿来。」她回头呼唤:「伊瑟,来见见我们的王子!他看起来真的和从前不一样。」
伊瑟从短廊中走出,他的袖袍还沾染着旅途的灰尘,但仍然是黎尔印象中那么爽朗可亲。他对黎尔道:「我刚才和你母亲谈话。她不是很赞同让你出远门──」
这番话简直浇熄了他乍见两人的喜悦,让他的心跌落深渊。但伊瑟还有下文:「不过,也不是全然不可行。她要亲自和你谈谈,并且要保证你在这一路上能学到比书本更多的东西。」
「还有,你父亲也想听你承诺,你会照顾好自己。」
「我保证!」他大声的说。
他说得那么迫不及待,让他们都笑了。塔西安也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些人。扶桑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塔西安,轻呼道:「这位想必就是瑟木尔雅从龙岸带来的朋友了!」
「而你们想必是他的伴侣。」
「是的,我们是。」扶桑看起来不似往日的稳重,她用通用语惊叹了一声「天哪!」,似乎见到凤凰的第一印象是雀跃的无以复加:对了,她准备要到龙岸一趟。「这有点冒昧,不过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你,你愿意听我说吗?」
她口出真言,但黎尔已不是当时一头雾水的时候了,现在他清楚知道她在说什么;而她也不避讳在他面前说出白火的真名。他想不起来这是原本如此,还是他现在才注意到──如果原本就是如此的话,那他们,这三位年长却爱护他的朋友,已在不知不觉中把最真实的一面交给他了。他剎时觉得心口温暖。
白火趁着塔西安和扶桑交谈的时候,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他仍然兴奋的有些恍惚,任凭白火牵着他的手,然后伊瑟又牵过他的另一只手,两名大法师相视而笑。
他跟着他们前进,房门推开之后,他看见外头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穿着正式的服装,姿态雍容,高贵而令人景仰。他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目眩神迷的看着他的父母亲。他觉得他们高高在上,可又是如此和他密不可分──他即将要离开他们。
他即将要离开他们,离开这座王宫,离开梦都,去看看这繁华首都之外的世界。他将要离开他们,可是无论走到天涯,他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这儿永远有人会等待他。
他想呼唤他们,想要说些话让他们不担心,可是骤然发不出声音,还是父亲先开口说话:「我以送王子远行的礼仪来此。」
父亲伸出双手,白火和伊瑟放开了他,他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去,扑向父亲的怀抱。他也看见了母亲正用丝帕擦拭眼角。
他只能闭上眼睛,紧紧的回以拥抱。
敞开的房门里,传来扶桑冠绝天下的歌声,伴随他从未听过的,塔西安的高歌,温柔而响亮。即使在泪眼之中,即使深埋在温暖的怀抱之中,仍然听得清楚。
「…这一刻起,稚鹰即将飞翔
横跨高山,横越海洋
立志追寻天地交接的地方
因稚鹰即将飞翔…」
尾声
若干年之后,黎尔成为了王。
他的旅行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当初没有人预测得到。
他也做了很多很多,多到他当初自己也没有料到。
也许埃额雅的预言是错的:他也继承了精灵一部份的寿命。
而他接管王座的典礼上,甚至不是由他的父亲白王所授权的。白王早已逝去。授权给他的是老迈的安扬王,当初宫廷巫师博理撒之子:他在黎尔离去的第五年后,开始跟随白王学习。
当黎尔成为王的时候,荣光之子已经变成一个如梦的传说,而他的回来,让人民都欢欣鼓舞。新一辈的人们从父亲、甚至是祖父口中听说过这个王子,他们口耳相传:精灵庇佑王的归来!
黎尔登基了,但他拒绝了荣光王的封号。
这个真名兀儿法的王,人们相信有精灵庇佑、而使得寿命延长的王,他不娶后,以其挚友之名定封号──是为凤王。
而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全文完)
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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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光之子结束了,嗯,基本上我是觉得…
说老实话,不太满意。(自己扯自己后腿)
朋友说就写作的笔法来看,这篇的地海风还是很浓厚,不过各位看过地海系列的读者别生气,本篇拙作完全无法和经典的地海传说相比,以下是最大的不同之处:
地海系列擅长用故事的叙述来表达意境,慢慢烘托出内涵和意义,让读者自发的去体会,这不只是文笔的问题,我想应该是牵扯到许多历练,才有办法如此述说一个优美的故事。
而我的功力还很浅薄,本篇采用了过份的「人物对话」,大量藉由角色之口来传达作者的意念。这是次等的方法(次等到哪种程度我也不知道),因为强行对读者实行「洗脑」,所以略嫌生硬了一点,如果看文的各位自己也有在写作的话,请尽量不要犯和我一样的错误。b
其它文笔典雅圆滑与否那就不讨论了,我先畏罪潜逃…因为这是短时间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汗)
下一部是普通长的长篇,作品内容还没决定…
主要候选人有同是彼岸他方系列的「侵略者」(第四次大动乱时期,海盗头子与哈贺族年轻领主的一千零一夜),以及「世界的尽头」(另外一个RPG风的奇幻世界,风格轻快?女王样魔法师与忠犬见习剑士的长途旅行)。
这两部都在脑中构想了很久,开头和片段也写过不知道几遍了(也不知道失败了几遍),是我非常重视的作品(笑)这次终于痛下决心来重写,希望能在四月以前结束,预计是八万字以上,十二万字以内。
这段时间之中,应该是不会有其它中长篇再出现了,不过偶尔会上来贴一些短篇就是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能会贴出以男校为背景写的青春高中生活吧?如果有机会让他被斩的腰接回去…毕竟都写了将近五万字orz)
那么,就这样了。
(我的废话还真多XD)
祝大家寒假愉快~要工作没有寒假的也要天天愉快喔。
2005.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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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聊,所以顺便附上。
那么,以下是「侵略者」和「世界的尽头」的片段,拿来当预告可否?
(当然是旧版的,新版的还没动手写呢…
不过应该最大的差别应该只是文风不是内容啦orz)
──世界的尽头节录:
「好巫师不浪费巫力在华而不实的法术上。」
我若无其事的转开门把,连咒语都没念,拍拍他的肩膀,大跨步的往前行。「走吧。不是说赶不上马车了吗?」
他终于恍然大悟被耍了,一边抱怨我,一边还是急急追赶了上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绿茵遍野的山坡,往镇上走去,远远的在居高临下的山坡可以看见,城里来的公共马车,正在圆形广场那里等着,三三两两的有人上车了。
西德的心情很快就变好了,也难怪,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离开乡下,出外旅行,还是长途旅行呢──而且是作为剑士的磨练,年轻人当然都很期待了。虽然是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家乡,但是即将前往不同的地方,遇见不同的人事,怎么想,都叫人兴奋。
我呢,本来心情是平平的,这趟旅行感觉上可有可无,只不过决定了要考国家考试的话,为了准备考试资料,势必会发生而已。我虽然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但是也许是个性使然吧,就算看了再多介绍各地风情的书籍,都难以令我有想亲自拜访的冲动。
现在我之所以也跟着愉悦起来,纯粹是感染到西德的好心情而已。西德是个很单纯的人,他很直率,心情好坏都会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在周围的人很容易受他感染,我也是其中一个。
我还记得前几天的傍晚,那时候我刚送走菲姆家的婆婆,她来要婴儿的安眠咒,接着西德就来了,他看起来有点沮丧,因为家里的大哥要他放弃当剑士的梦想──毕竟,这个安分守己的小镇还没有出过那样的人物,以后大概也不会有。而且,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卖鞋子为业的啊,所以,他以后也应该要当个敬业的鞋商才对,而不是什么出生入死的剑士。
「西德,你听我说,人最重要的事物就是家族。」西德的大哥搭着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跟他这么说:「生为法斯索家的一员,你也应当为家族尽心尽力,好好遵守自己的本分。我们不是不鼓励你有自己的梦想,只是,你看看,你练剑也那么久了,还没闯出个什么名堂来,这地方是培养不出剑士那种流浪人的,所以,你也该收心了吧,好好在家里学习。」
西德虽然又羞又愧又气又不甘,可是他无法反驳。他六岁开始和镇上一名流浪的老骑士学习剑术,十二岁的时候老骑士过世,他便自己做各种磨练苦修,有时候和路过的旅人剑士讨教,这样子过到了十六岁,完全不顾家业,暗地里常常被镇上的老古板们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