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主义（第一部）————混世精灵

“夏漠……在那边还好吗？”他问我。
“恩，不错。”我说。
“如果实在不行……试试看到我这边来发展。我叔叔在这里办了一家广告公司，我现在就在那里工作，刚刚兴起，所以需要有人帮忙……我知道当初我一走了之是太过分了点……所以……”
“我明白。”我说，“谢谢你的好意。”
“如果你在那边已经有了工作的话……那就算了。我知道你有个弟弟和你一起，抛下他一个人过来是不太可能。不过……我还是认为这里的市场更适合你。”
美国……发展，我脑子里忽然一亮。
“等等……恕文……”
“怎麽？不如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吧？你考虑好了，再打电话给我。”说著让我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恩……好。”
那一晚，我睡不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决定是好。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不用考虑便会回绝，因为我要照顾夏颜。但是现在……夏颜有人陪在身边，他根本就不需要我。我在不在他身边或许真的不重要。何况，我也清楚洛天虽然表面不说，但他的神情告诉我他讨厌我。或许换一个环境，对自己会比较好。
最後我还是说服自己，狠下了心。第二天一早我就打好了辞职信。到公司的时候，人都还没有来。我叫扫楼道的阿姨帮我开了门，那个人显然也还没有来。那正好，我这麽想著，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把信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用一本本子压上。一不小心，我碰倒了几本摆在桌沿上的文件夹。我慌乱的拾起来，突然一样东西印入了我的眼帘。
这是……我给诺伊画的样稿？！怎麽会在这里……正当我思索著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我一惊，把东西往地上一扔。
“你怎麽在这里？”[自由自在]
“我……”该死！居然那麽巧……他怎麽会在这时候进来？
“我来交辞职信的。”我慌忙解释。
“辞职信？”他踱过来，“也不用把我的办公室弄得那麽乱吧？”
“……抱歉，我会收拾好。”说著弯腰继续把那些东西整理好。
他拿起摆在办公桌上我刚摆好的信，“我讨厌这东西。”
“……”我忽然笑笑，“好了。左立贤，现在……结束了。”然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楼，我感觉好极了，外面的空气很好，让我很舒服，好像自己轻松了许多。晚上我给林恕文去了电话。
“什麽？夏漠……你答应了？”他的语气显然有些惊讶和欣喜若狂。
“恩。”我回答，“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那怎麽可能？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你希望我什麽时候到？”我问。
“越快越好。你什麽时候的飞机，我来接你好了。”
“恩，那行，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全做完了再告诉你具体时间。”
晚上，我便开始收拾行李，其实我需要带的东西不多，许多日常用品都可以到那边之後再买，我想还是少带点东西，免得触景生情。对我来说，还不如早些过去比较好，多待一日，也还是郁闷。
第二天我去预定了机票，银行卡里的钱所剩不多，但我还是没有全部取出来。我想还是留下给夏颜好了，虽然说我相信洛天的经济实力……但是，这样做我比较安心。盘算著，我决定下午去医院把我的决定告诉夏颜，不管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我都已经做好了最後的打算。
当我走到住院部的时候，一位护士忽然拦住了我，“先生，你找谁？”
“我弟弟，夏颜，他在412号房间。”我礼貌地解释到。
“对不起，您不能过去。”她说。
“为什麽？”
“洛先生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我一楞……但马上明白了过来。
“这样阿……”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打扰了。”
我下了楼，抬头望了望夏颜的病房窗户，我知道自己什麽也看不到，更没有奢望他可以看到我。
一切手续都办的很快，我定了这个礼拜天的飞机票，还有三天。我想还是明天再来试试好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徘徊在夏颜所在的四楼，那个护士看见我，问我：“先生，您怎麽又来了？”
我冲她笑笑，“我来看我弟弟。”
“可是……洛先生现在不在。”她为难地说。
“真的……一点办法都不可以吗？我有一些话要和我弟弟说，说完我就走。”
“这……洛先生有嘱托，我们不能……”
“恩，算了。”我摆摆手，苦涩地笑笑。我明白她也很难做人。
“先生，不如您先联系了洛先生再来吧。”她又建议到。
“谢谢。”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我还是向她道谢。
晚上，我打电话告诉林恕文我的班机时间，他说到时候他回来接我，要我不用担心。
我还有星期六最後一天，我仍然希望有机会可以告诉夏颜，我不想不辞而别。
第二天下午我便抱著最後的希望去了医院。
当我仍然在和那位护士纠缠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眼前。
“洛天！”我鼓起勇气叫他。
他听见有人喊他，回头看了看我，皱眉。
“洛先生……这位夏先生说是要见他的弟弟……您看……”
“恩，我知道了。”他走过来，问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我说话开始有些吞吞吐吐的，“就是……”
“没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的话，你回去吧。夏颜需要休息。”
“他……”
“他现在在睡觉。”什麽都没有说完，他便劈头盖脸地把话丢给我。
我想了想，“那算了。我先回去了……”
转身的时候，我发觉我没办法就这麽离开，我知道如果就这麽走了的话，不知道多久才可以看到夏颜了。
鼻子微微发酸，我停下来，回头又叫住他，“洛天……”
“什麽？”他冷漠地问我。
“我……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了。原来想和夏颜来道别的……既然他在休息，那就算了。”我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希望……你可以……转告夏颜，要他别担心。”
“哦……”他低著头面无表情地答应著。
“洛天……我有个要求。我知道我对不起夏颜……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他。”说完，我就发觉自己的眼眶又开始变得湿湿的，我强忍著，“洛天……念在我们几年的朋友份上……”
“好了，就是这些是吧？”他打断我，“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夏颜的，这不用你来担心。”
“恩……那就好。”我勉强扬了扬嘴角，“不打扰了，我回去了。”
“再见。”他说，然後转身离开。

最终我还是没有见他夏颜，所以夜里，我决定把银行卡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他屋子里显眼的位子。然後写了一封信压在桌子上。我希望他回来之後可以看到……但我无法确定的是他还会不会回来这个家。
清晨，我把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然後在夏颜房间里坐了很久。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总是有些难过。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墙上的锺，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提著行李，我看了这间屋子最後一眼，然後锁上了门。
再见了！所有的过去……
再见……弟弟。
[自由自在]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没有勇气看这个城市最後一眼。

第十六章
“这位先生，需要什麽饮料嘛？”
“……”飞机起飞之後，我一直注视著窗外，却已经什麽都看不清了。我知道，我现在正飞向另一个国度。那里有崭新的一切在等待著我。而我需要做的，是忘记原来所有的一切。然而我依然祝福夏颜，希望他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他……
“先生……”几次催促中，我的意识才被叫回。
“阿？”有些茫然地看著空姐。
“您需要什麽饮料嘛？”她没有不耐烦地微笑著再次询问。
“哦……不用。”我有些歉意地回答。
“年轻人，你好像有什麽心事？”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用有些惊讶的目光看著坐在我旁边的人── 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的老人。
“我……”
“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要再後悔了。”他说。
我不可思议地望著他，完全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出国吧？其实在国外发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麽困难。”老人乐呵呵地补充。
原来是这麽回事，我微微一笑，“谢谢。”
“哎，三十年前我出国门的时候，就什麽都没想……”他又长叹一声，“唉……岁月如逝阿。”老人又摇了摇头。
“你们年轻人……有什麽放不下的啊？”停顿了半刻，他又有些感慨地说。
我又是一怔。
是啊，或许我真的应该试试看什麽都不去回想。

“夏漠！”刚出机场，就听见有人喊我。我四处张望，刚下飞机还有些不习惯。
“这边！”
我顺著声音看过去，“恕文！”
“还好赶到了！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林恕文一边擦著汗一边奔过来。
“其实在外面等一会儿也无所谓。”我笑笑，“怎麽？掐锺点的老毛病还没有改？”
“唉……夏漠不要一见面就掀我老底拉！”恕文摇摇头，“还不是我那妹妹，说什麽一定要我陪她去买什麽衣服。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的行李呢？要我帮你嘛？”
手里只有一个旅行箱，里面装的都是些衣服。我摇摇头，“不用。”
“怎麽就这点东西？”他凑过来看了看。
“日常用品这里都买得到吧？”
“也是。”他点头，“那麽走吧。”
“上哪？”说实话，我先前只知道自己要来这里，而到了这里之後的事情还没有怎麽考虑过。
“我家阿。”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家？这……”
“怎麽了？你有地方落脚？”他帮我把行李放到他的後车箱里，见我面露难色又问我。
“没有。”
“那还罗嗦什麽，走啊！”
“我怕你不方便。”我说，“今天还是住酒店好了，这里租房子应该也不难。”
“说什麽呢！”他瞪了我两眼，“夏漠，你是真和我客气还是还在生我的气？”
“啊？”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哪有生气？”
“没生气就好了，走啦！”还没有等我来得及反应过来，他拽著我的胳臂就把我往车里塞。
“再说了，是我硬是要你过来帮我的，提供住宿应该的。”他发动了车子，“没想到那麽快就答应我了，原来我都觉得没什麽希望的。”
“厄……”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弟弟怎麽样了？”
我一楞，“他……很好。”
“我想也是，要不你怎麽肯抛下你那宝贝弟弟投奔我了呢？”他笑出了声，又自言自语：“投奔好像说太难听了。”
我被他说得涩涩地笑了笑，他那开玩笑的老毛病还是没有变。
没有多久，车子就在一幢公寓楼面前停了下来。
“到了，就是这里。”林恕文把车子停好，然後帮我提起行李按了门铃。
“谁啊？”里面一个响亮的女声用英语问道。
“我！”林恕文好像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哦……来了！”里面传来有人蹬蹬蹬跑过来开门的声音。
“哥……”打开门，一个女生探出头来，“这个是……”她指了指我。
“夏漠。”他故意一字一顿的用中文清清楚楚地说，“我在中国时候的大学同学。”
“夏……”女孩子别扭地模仿著，“什麽啊，中国来的吗？”
“废话！”恕文瞪了他一眼，又转过来冲我笑笑，“我妹妹，林晓雨。从小就在这边长大的，不会说中文。”
“哦……”我听著他的解释，礼貌地冲林晓雨笑了笑。
“喂！你们在说什麽啊？哥！你明知道我听不懂中文的！”林晓雨别扭地嘟著嘴。
“又没和你说话，别插嘴！”恕文又用英语教训了她几句，“以後，夏漠就住我们家里，听清楚了没有？”
“什麽？！”林晓雨瞪大了眼睛望著我和恕文。
“好了！让开！挡在门口我们怎麽进去？”没等林晓雨回过神来，恕文将她推进了屋。
“天！”她摇著头，“你根本没有和我商量过。”
“要和你商量做什麽？我和叔叔说过了，他同意了。”恕文把我的行李放在客厅里，又招呼我坐下。
“倒茶去！”他又命令道。
“不去！”林晓雨扬著头，一副随便任你处置的样子。
“算了。”恕文摇著头，走进厨房。
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林晓雨。她冲我眨了眨眼，然後跑到我身边坐下，“喂！夏……”
我知道她怎麽也说不清楚我的名字，“夏漠。”
“恩……对。”她挠了挠头，“中国人的名字就是麻烦，好难发音。”她顿了顿，又看了看我，“你听得到英文嘛？”
“恩。”我点点头，“说慢一点，应该没有问题。”我用英文回答。
“哦……那就没问题了。”她满意地点点头，“你是我哥的好朋友？”
“恩，我们是大学同学。”
“哈哈……”她好像很高兴，“你蛮帅的！”
我一乍，差点晕倒。
“你又在说什麽不正经的话？”恕文端著茶出来便劈头问道。
“干嘛？我有说错嘛？人家就是长得比你帅，哥你嫉妒啊？”林晓雨吐著舌头激到。
“好好好，我服你。”恕文把茶递给我，又用中文对我说：“我妹妹就这个样子，你别见怪。”
“我抗议！”林晓雨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哥你老是说中文！人家明显听得懂英文，你欺负我！”
“话真多！”林恕文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打我！不理你！”林晓雨扭头又跳到我身後，“夏……你有女朋友嘛？”
“啊？”这回，我端著的茶杯差点打翻。
“晓雨！”
“干吗？我问问不行啊！”她针锋相对到。
我无奈地看著这对兄妹，简直无言以对，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是怎麽过来的。[自由自在]
“喂！夏……你说啊！”林晓雨仍然充满期待地问我。
“厄……”我知道不给她一个答案是不行的，“没有。”
“没有？！”她的表情一下阴沈了，“没劲！你一定骗我！长那麽帅还说没有女朋友！”
“我……”我摆出无辜的表情看著林恕文。
“好了，别闹了。夏漠他真没有女朋友。”恕文一把拉过她，“回房间去做功课！”
“讨厌！”林晓雨被拉著上了楼，还不情愿地冲我喊，“夏！下次一起出去玩吧？”
才不一会儿，林恕文又下了楼，“夏漠，你也看到了，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呵呵……”我笑笑，“这个年纪，这样挺好的，要是我弟弟……”我说到一半又停下了，“恩……”
“我妹妹要是有夏颜那麽点文静就好了，还是个女孩子。”林恕文摇著头，坐到我对面，“夏漠，怎麽，生气了？”
“啊？”我抬头，怎麽又提到了夏颜了？最後还是急急匆匆，没有和他告别。还是什麽时候打个电话回去吧。
“他一个人在那边念大学，没问题吧？”
“恩，已经拜托别人照顾他了。”我又沈声，这个谎言硬生生的，觉得很讽刺。
“哦，那就好。”林恕文又看了看我，似乎发现了我不愿意再说这件事情，连忙转移话题，“总之，到了这边就别再想了。不放心可以打电话回去问问。”
他站起来，“要不去看看你的房间？”
“嗯，好。”
林恕文的家不算很大，但和我在国内地处偏僻的狭小公寓来说，要好上百倍了。装潢虽然简单，但是显得房子很宽阔。
他带我上了二楼，为我打开了房门，“喏，这边。我特地让我阿姨帮忙收拾的。”
我看了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但是整间房间都很整洁。林恕文走过去把窗帘打开，“就数这一间风景最好了。”
“麻烦了。”我说，“其实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夏漠你怎麽又说这样的话？”他不满地踱过来，“这间本来就是客房，怎麽能说麻烦？以後我的工作还都要麻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