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酒杯,摇了摇,决定--
把这杯酒献给我们伟大的胜利者吧!
马丁尼浇在头上的感觉一定很特别。
「妈的!」
真的很特别--特别的狼狈!
惊讶,羞辱,愤怒,各种不同的情绪在男子的脸上显现。
「你妈的……我看你是找死!」
终於要用拳头解决了吗?
等很久了呢!
闪避了男子的正拳,才刚要出手--
却有人的拳头比我更快!
男子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拳!
--疯子?
「妈的,原来还有帮手啊!」男子狠狠的说著。
陈锋此时才发现了男子一身的酒,大概是知道我干的好事,脱口而说,「对不起……刚才一时情急,先生。」
「你……你今晚喝的酒我来请,刚刚的事就这麽算了吧!」说完还瞪了我一眼。
「算了?打了人就要算了?我杀你再跟你说算了行不行!」
「你……」疯子倒没办法了,毕竟,我们有错在先。
--你白痴啊?哪能算了。
扯了他的衣服。
(继续打。)我开了口对一旁的陈锋说著。没有声音,但他应该看得懂我的意思。
陈锋倒是很为难的样子。这人,家教太好。但是遇到这种痞子,绝对不用管什麽规矩。
男子倒是像发现什麽有趣的事一样,「哟!我说干什麽不说话呢!原来是个哑吧啊!」
陈锋冷冷瞪了男子一眼。但他仍继续说,而且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哼!哑吧也敢跟别人出来混?怎麽?推你又怎样!瞪什麽瞪!我看你这样子……就合该一辈子当哑吧!」
话刚说完,男子又被狠狠打了一记!
不用我出手,陈锋又快了一步。
「妈的,你这王八蛋乱说什麽,再说他一遍试看看!」
陈锋这次倒是像真的动怒了。
两个大男人顿时在酒吧旁扭打了起来。
很快的,陈锋占了上风。
出手快,力道狠--他真该去当个打手,肯定能赚不少。
「喂,别打了,警察要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那麽一声。
陈锋顿时停了下来。转身抓了我的手。
「阿明,後门在哪?」
还愣在一旁的酒保指了指後头的方向,「左……左边那只楼梯,上去就到了!」
「走!」陈锋握紧了我的手,开始疯狂的逃跑。
不知跑了多久。
--怎麽遇上了这疯子以後,我就老是在跑呢?
到了两条街外,肯定没人跟著,我们才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一样,喘的不行。靠在夜晚打烊的橱窗外,大力喘著。
一会儿,「喂,你还行吧?」疯子抬了头问我。
--行吗?
废话,小case了。
不过,这次不白他眼了--
我给了他一个了大大的笑。
我们就这样瞧著看,喘著。
--真是疯了呢!大半夜的,两个疯子……。
看了他的脸,刚刚的战绩还挺丰硕的,左颊一记淤青,右嘴角也流了血。
不知道犯了什麽疯,我缓缓靠近了他--
用拇指,抹去了他嘴角血痕。
他看著我,想说什麽却没说出来。
--怎麽?我跟你在一起便成了疯子,现在,你也成了哑吧啊?
哈!
我看著他又笑了出来。
真是一出闹剧。
猛然--
他伸手紧紧的拥住我!
16
对你来说,也许今晚只是你人生的某一天
但是,我可能会以今晚的回忆度过往後的三十年
他伸手紧紧的拥住我!
--疯子……
紧贴在一起的身躯,让我不知所措。
他的心跳,我的心跳。
穿过衣服,肌肤,稳稳传递著。
这样安静的夜,连最细微的声响,都会被发现。
不能动弹,只能傻傻的愣住。
--多久了?
多久没听过别人的心跳?
一定是很久了……
不然--
我不会那麽渴望著。
海风习习。
Pub是去不成了。我们去了东北角的海边。
「嗯,总算赶到了!」疯子开心的笑著。
沙滩上,他已迫不及待的踩上一个个印子,直扑海浪。
看著他。
唠叨的,白痴的,愤怒的,天真的。
陈锋--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别光站著啊!过来玩啊!」拉著我的手,像个大男孩般笑了。
没答他--
直接一脚把他踹进水里!
哈哈哈!
谁叫你昨天跟我抢电视?!
然後,两个人就在浪里打起水战来。
他已全身湿透。
「後,你都趁人不备!」
--去,这叫战术,战术!
「你完了你!我要大反攻!」说完就白痴的扑了上来。
--你跑的有我快吗?
哈哈,真的是傻疯子,无庸置疑!
「啊!时间到了!」疯子突然整个人大叫。
--什麽到了?
「十二点了。」
怎麽?灰姑娘故事?
南瓜的马车要消失了吗?
「小捷,」他停了下来,认真的看著我--
「八月十六了……。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生日?
我生日吗……?
「我想第一个跟你说,」又靠近了点。
「所以就把你骗出来了……」他呆呆的笑了。
疯子……
--你真是傻……
没有人会跟你抢的。
只有你……
才会记得。
那个早被人遗忘的日期。
海风,原来这麽舒服。
静静的,我在沙滩上写下--
(很久 没过生日了
谢谢你 陈锋)
「锋」字还没写完--
疯子就从後面抱住了我。
--陈锋……
他的下巴抵著我的肩,脸颊依靠著我。很久以後才在我耳边说--
「捷……好久好久以前……就想这麽做了。」
「静静的,抱著你……」
张了口,什麽话也说不出。
--我……
慢慢的摸上他的手,解开。
他看著我,有点不解,吃惊,还有受伤。
--陈锋……
转身面对他。伸出双臂--
我也想抱你啊!
傻瓜……
17
除了过去
其它
我都可以给你
八月十六……。
「Jay,你知道吗,爸答应让我们去夏令营了!」德威高兴的又跳又叫。
--夏令营……?
都十四岁了还去什麽夏令营啊……。
「整天都是请老师在家上课都烦都烦死了!那些人啊,看了我都快腻了。」
「我一直都在求爸爸让我去,可爸都不答应。」然後,他看了眼秦叔,「但是这次不同,有秦叔在旁边说话,爸爸终於答应啦!」德威笑得喜滋滋的。
德威跟我都很少外面接触,因为伯父为了安全,通常是让我们在家里跟老师上课。
旁边的秦叔也开口了,「我也觉得这次这个机会很好。捷少爷也来一段时间了,有个机会能交交外面的朋友也是不错的。」
「而德威少爷也可以看看世面,多交些朋友。」秦叔微笑说著。
德威倒是很兴奋。「哈哈!不管啦,反正终於有机会到外面玩,一定要好好的大玩一场!」
然後德威开始高兴的说著夏令营的行程……。
夏令营吗……
或许会有点意思吧!
为期一周的「夏令营」。
第一天,就让我见识到它惊人的派头。
棕榈滩岛。
位於迈阿密市以北的一个小岛。草木茂盛,海滩上满布高大的棕榈树。
棕榈滩--
美国富人的天堂。
秦叔说,那些参加「夏令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
巨富、名流的小孩,投资银行家的子女。像德威那样,来自有权势、有财富、有地位的家庭。
--当然,我例外。
这点我还有自知之明。
原来,美其名是艺术夏令营,实际上,是名流们变相的让自己的儿女提早进入的小型上流社会。
我们这样大概二十多个小孩就被安排在棕榈滩的一栋豪华别墅里。
令我意外的是,在这样一个充满天之骄子的场合里,东方面孔的德威,竟依旧受女孩子们的欢迎。
第一天的下午,是素描课。
「咦,你们看你们看!现在走进来的那个--就是陈德威!」一群女孩子正不顾大家闺秀的形象窃窃私语著。
「哇!真的很帅呢!」
「他爸爸就是海达的总裁吗?」
「嘘!别说了,他走过来了!」
走过去的同时,我特别瞄了德威一眼。我都听到了,他也一定听到了吧!
--德威,看来你这段日子艳福不浅!
我对他不怀好意的笑著。
他倒是没多大表情,还瞪了我一眼。
不知从哪个名校请来的素描老师,开始说了此次课程的安排,以及一些素描的技巧、运用。不一会儿,便结束他的讲解。
其实,在现场的少男少女们,哪个不是从小在家就已跟著有名的指导老师上了好些绘画课呢!
--大概就是为了这时候可以派上用场吧!
我心想。
之後,老师便提出徵求模特儿来前面当大家第一堂诉瞄课绘画的对象。他希望能有人自愿。
不少女孩的目光开始飘向德威。女孩子们都想趁著这个机会好好看著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子,看他是否真有资格成为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但是,我知道德威是不会上去的。
这家伙挺爱素描的,应该是不可能放弃一次练习的机会。
在家里他就很爱画画。老爱缠著我画个没停。
一直都没人自愿,场面倒有些僵了。於是,老师开始游移著他的目光,然後--
「就你吧!」
手指直直指著我的方向。
没办法,这样子的情况,即使再不愿,也要硬著头皮上场。
我是代表陈家出去的,公开场合下不合群也不行。
於是,我就静静的在众人的注视下僵硬了两个小时。
终於--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大家把作品交上来。」
--真是如获大赦!
累死我了。
刚要起身过去找秦叔他们,就看见两个人迎面过来。
「嗨!你好,我是Karl J. Mellon。」一位金发的少年对著我介绍,然後又指了指他旁边那位,「而他是应扬,应氏集团的扬少爷。」
来头还真不小。
梅隆家族是美国十大财团之一,金融起家的大垄断资本集团,控制了匹兹堡地区的银行资本和工业资本。
虽然不知道他在他家族的地位如何,但光看他顶著梅隆家族的光环,就已不容小觑。
还有站在他旁边沉默的少年,能够结交像Karl这样的人物,背景也不低吧?
对著他们不失礼仪的点点头後,我倒不知该做什麽才好。
--难道要我对著他们比手语自我介绍?
就在场面要尴尬起来时--
「Jay!还不走?」
德威叫了我。
走过来,看到站在我前头的两位。德威和秦叔、Karl和应扬双方打量一番後,才伸出手--
「你好,我是海达的陈德威。」德威不卑不亢说著。
Karl也笑笑的再介绍了一遍,「我是Karl J. Mellon,他是应氏的应扬。」
说完又用手势比了我的方向说,「哪请问这位是……?」
「他……他是我爸的养子,尹捷。」德威这次回答倒有些慢。
这下Karl他们倒有点吃惊了--
海达的总裁有个养子?
而且……说是养子,为什麽没改姓陈?
就在他们还没做出回应的时候,秦叔终於说话了。「捷少爷身体有些小问题,不能开口说话,希望各位能多多照顾。」说完,向Karl他们微微行了礼。
--不能说话,不是小问题啊秦叔!
我在心里自嘲著。
不过……原来是哑吧啊!
那倒对海达的继承顺位没有什麽威胁。
--对於Karl他们有点了然的眼神,我解读成这个意思。
德威在一旁倒有点不耐了。「Karl,扬少,如果没什麽事,我们先回房休息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说的跟真的一样。除了玩,你哪有什麽事要处理?
Karl他们也不好多说什麽,点点头,双方便散了。
於是,伪善的上流社交对话便结束。我和秦叔他们回去休息。
--才第一天啊!
便这麽难熬,看来这个「夏令营」也真不好混!
18
出乎意料的,这几天的日子竟无风无浪。
绘画课开始上了轨道,其他人之间彼此也熟稔起来。
其中,不包括我和德威。
我是哑吧倒没什麽。只是德威跟别人也熟不起来就说不过去了。
那麽多男孩女孩的眼神看著他,等著他过去,难道他还不明白吗?
他除了一些必要性的礼貌对话,几乎不和别人多说两句。
就像狮子一样--
保持距离,予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原本以为七天就会这麽过去。但,就在倒数第二天--
德威出水痘啦!
这是在是很令人发笑的事。爱面子的陈德威居然现在才长水痘!
现在是说什麽他都不会去上课了。
虽然长的并不严重,几乎都在四肢。但他这位陈家大少爷才不肯这样抛头露面呢!
没办法,於是我只好白天跟著秦叔去上课,晚上再去给他看看解解闷。
--幸好我已经长过了,不然非要给他传染!
德威没来,倒是引起不小的骚动。尤其是女孩子们。
终於,在第二天的中午--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陈……陈少爷为什麽连续两天都没来?」
不到两天,女孩们就派出了代表上来询问。问题刚说完,就感觉得到其他女孩子的耳朵也在往这听!
--德威你魅力真大。
我要能像你这样,那麽多女孩关爱,肯定乐不思蜀!
旁边的秦叔开口了。
「这位小姐,德威少爷身体有些不适,在房里调养著。」然後他又微笑著说,「谢谢小姐的关心,我会告诉德威少爷的!」
女孩倒有些害羞的红了脸,「谢……谢谢你。我先走了。」
--唉,挺可爱的小姑娘,怎麽就喜欢德威呢!
我不也挺不错的?
就哑了点嘛!
还在胡思乱想,就过了下午。
下午那堂课倒是变的有点沉闷,平常爱发问的那些女孩子,今天竟安静了下来,个个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不过我也没差,乐得耳根子清静,我本来就不爱热闹。
晚上办了有点类似晚宴的餐会,大概是因为假期快结束了吧!
德威不能来,我只好替他出来代表陈氏露露面。
怪的是,平常跟我不大往来的女孩们,晚会上竟一个个都来找我!
害我都有点受宠若惊起来。
不过,可惜,找我的--
都不是我的事!
「捷少爷,我是Kelly,昨天打过照面的。不知道……能不能替我跟德威少爷问个好?」
「捷少爷,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德威少爷好吗?」
「陈公子,能请你代为转交这封信吗?」
「捷少,你好,我是Linda,听说陈公子……」
……
--Stop!
当我邮差啊!
要送信不会自己送去?
不是说外国女孩子挺开放的吗?怎麽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麻烦?
要探病就去啊!
陈德威閒的很!!
最後,碍於是个哑吧,别人说什麽我也拒绝不了,结果竟收了一堆信回来!
--唉,为什麽我要帮别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