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商书颖如此不安,因为现在冷霈和拓榴所处的房间里,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每一声都像锥子般刺得他心痛。
真的没问题吗?拓榴那个家伙…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看来远藤修一郎的半吊子劝说并没有发挥效用,商书颖想著想著,又一次冲动地想踢开房门把冷霈救出来。
眼明手快地扯住他,远藤修一郎骂道:「喂!你这样也算『南方七星』吗!连这点私情都舍不下?」
商书颖黯然垂下肩膀,後来又乾脆坐倒在地,「何必呢…为什麽一定要弄成这样?阿霈…阿霈…你这个笨蛋……」
「母亲被害死、自己又遭受那种非人待遇,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吧?」远藤修一郎拍拍他的背,「更何况他是个脾气倔强的小鬼,会比一般人更加执著。」
这些他都知道、再清楚不过了,可是……商书颖好心疼,恨不得能代替冷霈受这些罪。
不一会儿,房里终於安静下来,又过了几分钟,房门才打开,出现的是气喘吁吁的拓榴,「我…我尽力了…你们…进去看看他……」
话还没说完,商书颖就一马当先冲了进去,还倚在门边的拓榴差点被他推去撞墙。
「阿霈!你觉得怎麽样?很痛吗?」看到床单上斑斑血迹,商书颖的心跳差点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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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冷霈是全裸的,那景况跟初次见面时差不多,目光所及之处都布满伤痕,青的、紫的、还有不少破皮流血的伤口。
「皮肉伤而已…没什麽大碍……」冷霈虚弱地说著想让他安心的话,还企图扯出一点笑容,但可能因为刚才不断喊叫,嗓音有点沙哑,说出的话听来更加凄凉。
手忙脚乱地弄来热水及毛巾,商书颖为冷霈擦拭身体时一直紧皱著眉头,好像伤在自己身上一般。
相较於他的手足无措,随後进来的远藤修一郎就镇定多了,「小老弟,这点程度就把你吓傻了吗?」
「住口!」听到绝对称的上「风凉话」的言词,他差点想动手打人,「换成是你重视的人受这种苦,你难道也能无动於衷?」
说的也是啦……当年只不过看到白景瑞被穿了乳环,就气得想把川崎凛司大卸八块,这两人还是情侣呢,当然会激动啦~自己这吊儿啷当、开玩笑不经大脑的坏习惯可能真要改一改了。
「抱歉,我只是想说,回到台湾之後,你多的是时间可以疼爱他,现在既然是执行任务的期间,你就必须以任务为优先,暂时放下私情,不然会坏事的。」
「我知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收敛,绝不影响任务。」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商书颖做出改进的承诺。
远藤修一郎叹了口气,就把房间留给他们两人,「我跟拓榴就在隔壁间,有什麽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也罢,时间上还算充裕,这才是刚开始,让那小子慢慢适应也无妨……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长野恭行一回到自己的书房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摔进舒适的大椅子,外加长吁一声,「真难缠啊…清田大臣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身旁只有跟随多年的机要秘书中村,他深谙主子的脾气,这时候只要顺著话说就对了,「您说的是,就算是国土交通省的大臣,一开口就要六亿也太过份了。」
「每天尽是这种烦人的事,难道就没有一点好消息吗?」总是自动忽略自己也每天造成他人麻烦的长野恭行,用受不了的表情抱怨著。
中村翻了翻笔记,再次确认後才开口,「事实上,刚才您与清田大臣商谈时,我收到一个消息,应该算是会让社长高兴的好事。」
「喔?是什麽?」
近几个星期为了地目变更和环境评估的事在几个大臣和代议士之间周旋,早让他损伤不少脑细胞,也比较少把时间花在「特殊兴趣」上,一时半刻还以为是朱雀突然挂了,或亚澳支部的日本分社爆炸之类的「好事」。
「根据线报,您一直在寻找的人,目前可能藏身在岩手县的一处小社区。」
是那个令人至今无法忘怀的少年吗?长野恭行眼睛一亮,精神全上来了,「真的是他?!唉呀呀…你怎麽拖到现在才说呢?」
其实也没做错什麽,但中村仍习惯性地低头致歉,做出非常恭敬的样子,「因为情报还不是很完整,所以属下已经交代了一些可靠的人前去查探,希望完全掌握之後再向您报告。」
「好、很好,快去查!」想起从前销魂的滋味,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露出食用蛙一般的脸,「这些年来所玩过的少年,没有一个比得上他,不管用什麽手段,尽快把他带回来!」
「是,请放心交给属下。」
社长看来很著急,应该多派些人手了……既然已经没有其他重要的事,中村也就退出书房,去处理找人的事了。
书房里剩下长野恭行,兀自想像再次将那迷人的身躯困绑成淫靡姿态的景象,「优介啊…真是个坏孩子,回来以後,该怎麽处罚你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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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周左右的访查,中村信心满满地回报,「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最初的情报并没有错,他们发现的人就是四年多以前逃走的优介。」
「喔…终於找到了……」翻看著一整叠跟拍的照片,长野恭行脸上透出诡异的微笑,「我的优介还是跟以前一样纤细动人哪!少年稚嫩的模样固然令我陶醉,但长大一点也不错,有另一种性感呢。」
「优介目前和一个男人同居,根据调查,两人的生活全靠他白天在附近超市打工来维持,那个男人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喝酒,根本不工作,同一层楼的邻居表示,经常听到屋内有惨叫声,也曾看过优介不小心露出的手臂上有奇怪的伤痕,那个男人极有可能在虐待他。」
报告持续进行,但长野恭行越听越愤怒。
那麽美妙的身体是属於我的!只有我能支配!怎麽能让一个卑下的废物白白享受?
「那个男人…是什麽来历?」
中村翻了翻资料,然後不屑地说:「上田彰,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而已,和优介刚搬到那里一个多月,听说以前住在青森,我也特地去查了一下,他在警局的纪录可真不得了,光酗酒闹事就有六次,还有两次恐吓取财,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可说是个令人困扰的人渣。」
长野恭行眯起眼,心中起了杀意,不过是个垃圾,就算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的,「那麽…你知道该怎麽做了。」
「是,属下明白。」
「善後要乾净,如果那个男人敢反抗,解决掉也无妨。」
「长野手下的人已经和附近的暗组人员接触过了。」远藤修一郎还是一样抱著酒瓶说话,不过这会儿桌上多了两道拓榴做的下酒菜。
「嗯,接下来就看他们什麽时候动手了。」上田彰……不,商书颖一脸沈闷地应了一句。
这附近上百户人家,有一半以上是远藤修一郎安排的人员,再配合冷霈每天到超市装出一副受压榨的可怜样,任谁来看都不可能看出破绽的。
不过长野恭行的手下出现查探,也就代表任务执行的时间越来越近,这和以往的任务不一样,商书颖怎麽都提不起劲,甚至希望这个时机永远不会到来。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你们在说任务的事?」冷霈洗完澡,穿著睡袍走出来。
「没错,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喔。」
这哪是什麽好消息啊!商书颖在心里呐喊,并狠狠赏了远藤修一郎一记白眼,但随即恢复温柔的笑脸,轻轻将冷霈揽到自己身边,「身体还可以吧?要不要早点休息?」
「我没事,习惯以後其实还好,而且拓榴很专业,力道都斟酌过了,你不必这麽担心。」
缩在一旁不敢吭声的拓榴听到这话,抬头对冷霈笑了笑,只是这口气没松多久,马上又被商书颖瞪得全身紧绷。
冷霈转向远藤修一郎,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所谓的好消息,是指长野恭行要动手了?」
「嗯…照我估计,应该就在本周内。」
露出有些凄凉的笑,冷霈的身子微微颤抖著,「终於…终於……该是那个畜生到地狱去忏悔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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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远藤修一郎思考片刻,便很乾脆地拉了拓榴从暗门离开,「今晚或明晚就应该开始你们那部分的作业了,我会再把监视情报传过来。」
因为之前几次任务会议,拓榴都以关系者的身份参与,所以大概知道所谓「商书颖该做的事」是什麽,不免有些担心,「呃…狂鹰先生……我觉得明天再开始比较好,优介已经很累了。」
「这还用的著你来罗唆?」商书颖再次很没风度地迁怒。
摇摇头,远藤修一郎无奈地把拓榴先推到隔壁间,以免继续被言语之刃划伤,说了句「晚安」後才关上暗门。
看拓榴又被吓得像只被老虎盯上的小鹿,冷霈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摸摸商书颖的头,柔声道:「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我的任性,还有你的下不了手,他现在还是过著平静的日子呢,你别老凶他嘛。」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可是目光一触及那原本已经医治好的光洁肌肤又被弄得如抽象画一般,胸口就一阵绞痛,口气当然好不了。
「呐…书颖……」冷霈把身子往他身上磨蹭。
「阿霈,你这是……」商书颖搂著的手倏地收紧,喉头也开始觉得乾燥。
从得知两情相悦那时起,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的热烈交缠,即使只是一点点细微的反应,冷霈也能轻易察觉他是否动了欲念。
故意如同不晓人事的单纯孩子般往他怀里钻,享受他手足无措的窘态,冷霈埋在他胸膛的脸上,却绽开一朵恶作剧得逞的笑滟,「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麽吗?讨厌…样样都说白就没气氛了……」
「你才刚挨了顿打,今天就休息吧。」一再告诫自己「不行」、「不可以」,商书颖不想增加冷霈身体的负担。
「我不累。」那厢忍得辛苦,这厢冷霈却更加大胆地摸上带给自己痛苦与快感的部位,「来这里这麽久,你都没有抱我,我想在被抓走之前再跟你好一次,这样我才有力量去应付接下来的事。」
听了这番话,商书颖万分宠溺地吻住冷霈,久久才放开,「我好怕你的身体吃不消,如果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讲,我会马上停下的。」
「嗯…去房间……」
商书颖像对待塘磁娃娃一般将冷霈轻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除下睡袍,看到伤痕的瞬间,又倒抽一口气别过头去。
双手捧住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冷霈笑得温柔,「没关系,等回到台湾再医治,当年那些旧伤不也全都好了。」
为了不让场面变得感伤,商书颖深呼吸两次压下激动的情绪,低头用舌尖轻轻描绘每一道痕迹。
「留下一些属於你的记号吧。」原本皱著小脸发出细碎呻吟的冷霈突然说道。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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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一声,把商书颖的头压在胸前,「吻痕…留下你的吻痕,让那个老变态嫉妒死。」
提到令人不愉快的对象,商书颖顿了一下,但可以甜蜜的机会也没剩几天了,不应该浪费心神想那些事,所以摇了摇头甩掉讨厌的念头,然後在每个尚能称为完好的位置烙下紫红色的痕迹。
「嗯…书颖…用力一点、抱紧一点!」
双臂在催促之下使劲收拢,商书颖再次叮咛:「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来,不准想什麽同归於尽之类的蠢事,知道吗?」
又是一阵轻快的笑,「你在紧张什麽?还有两三天,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不嫌早。」隐约觉得他的态度平静得奇怪,商书颖发泄似地啮咬他红嫩的蓓蕾,「在他们行动之前,我会每天照三餐说,让你听到耳朵都长茧。」
果然…注意到了吗?冷霈用呻吟掩饰内心的动摇。
虽然猜测的方向错了,但不愧是南方七星的一员,看来必须更小心了。
「好好好,你要说几次都行,我绝对不会跟那种垃圾同归於尽的。」我才不想在黄泉路上还得跟变态走在一起呢。
「答应我,你会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优先。」
「嗯…我答应你……」春情荡漾在冷霈绝美的面容上,「你也要答应我,今晚至少能做三次,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万般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尖,商书颖笑骂道:「三次?小坏蛋,你可别撑不住就自己噘过去。」
「呵呵…才不会呢,今晚我是打算要把你榨乾的。」双手不安分地摸到商书颖已然涨大的男性。
「小鬼,到时候不要讨饶啊。」
「你才是呢!」
因为暂时分离的日子就要来临,两人潜意识中都想把握难得无人打扰的机会,好好感受彼此的存在,所以,打闹嘻笑很快地变成喘息和拍打肉体的声音,直到天色微亮才安静下来。
两天後的夜里,在这个过了晚上十点就几乎没人走在街上的小社区,出现一辆贴住车牌的黑色国产房车,停在商书颖他们的公寓前,车上下来三个男子,也是一身便於夜行的黑。
「来了,小心点。」远藤修一郎在制高点用夜视望远镜观察,并藉著特殊的通信器材将情况通知给冷霈和商书颖。
冷霈正倒在床上和商书颖抱在一起,而两人身上除了看起来颇变态的情趣变装,就没有其他衣物了。
「这里准备好了。」说完便狠狠吻住了商书颖。
没多久,大门就如预料中的被破坏,三个黑衣男子冲了进来,冷冷扫视床上佯装受惊的两人,然後将目光停留在冷霈身上。
「就是他,带走。」
「你们是谁,想做什麽!」既然要演就必须演得像,商书颖一脚踹开快碰到冷霈的男人。
他们应该已经想过会遭遇反抗,所以并不惊讶,其中一人被踢倒後,另外两人立刻取出警棍对商书颖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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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抄起床头台灯挥了过去,他学著市井小混混那般无章法地乱打,「滚出去!随意闯进别人家的可恶家伙!」
即便只是乱挥,他长年习武所练出的反应和灵活身形仍占上风,又用台灯打倒了一个人,急得远藤修一郎对著通讯器大叫:「喂喂,计画是要让他们抓走冷霈,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全打挂就没戏唱了!」
啊…糟糕,下手太重……
因为这些家伙是要把冷霈带去受苦,商书颖的潜意识就想现在先打一顿出出气,经过提醒才发现是该收敛一下了。
还剩下一个没挨揍的,但他们的身手连台湾冷家大宅里擦车的都比不上,商书颖还得顿一顿才能故意被警棍扫到。
「唉哟!」其实劲力都狩身的动作抵销了,但他仍演足了十成十,借力滚上两圈才撞到墙壁停下来。
最初被打倒的两个人狼狈地爬起来,看到商书颖已经倒地,便七手八脚将缩在床上的冷霈抓起来。
冷霈也很卖力地呼救,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呀啊!不要、不要抓我!彰!彰!救我!」
「优介!」
唯一没被打的男人上前踢了他一脚,然後回头徵询伙伴的意见,「这个男人怎麽处理?杀了?」
这时楼下传来叫骂声:「楼上的变态给我安静点!你们不务正业我可是要早起上班的,再吵我就报警把你们轰出去!」
两人绑好冷霈,再塞进可装一个人的大旅行袋中,「没时间了,反正这种货色也做不了什麽,人抓到就快离开吧,万一惊动警察,会给先生添麻烦。」
「说的也是。」那人点点头,又踢了商书颖两脚,才撂下一句「垃圾」,跟同伴迅速离开。
确定车子已经开远後,远藤修一郎出现在门口,「他们把阿霈装在车後的行李箱,应该是打算就这样一路运回东京。」
「修一郎。」商书颖起身抓起浴袍披著,又耙了耙稍乱的发,「我第一次听到人渣骂别人是垃圾欸。」
「远藤先生、狂鹰先生,你们都没事吧?」拓榴听见外头已经没有声响,就从隔壁过来看看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