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麒气他错怪自己,又使劲地在他怀里拧了几下。少瞳不做声,让他拧,接着把他抱到床边。
“好啦!不要哭了,我是猪行了吧!你不是说过自己很强么?这么强的人怎么能哭?”
凤麒打不走少瞳,只好趴在他身上乱踢乱打了一阵。
“你还骗我,其实我一点都不强的,我看过书,你跟我做的时候在上面,我什么都不懂,全是你在引导我。我根本是弱得要命,你还要骗我说我很强!”
少瞳没料到他如此好胜的人知道了真相,竟还压抑着不说,心里宠溺不已,立刻道:“谁说的?你一点也不弱,强得很!其实第一次的时候我真的差点被你干晕过去,是强撑着才没事的!”
此言总算让凤麒破涕为笑,他止住哭声道:“真的啊?”
“当然啦!我哪敢骗你,不怕被你干晕过去啊?”
凤麒转而又轻飘飘起来,反胯坐在少瞳的腿上。
“我就说嘛,像我这么猛,你不怕才怪!不过你这个坏蛋好阴险,我都跟你表白过了,你都一次也没有跟我说过。我问你,你爱不爱我?”
他撒娇的样子让人看了疯狂不已,少瞳强忍着狂吻他的念头,可这爱来爱去的话实在太过肉麻,他的皮可没凤麒这么厚。
他不作声,凤麒把身体猛靠过去,激动道:“你讨厌!再不说我可要打你噢!”
凤麒的年龄原本就不大,任性起来更是收不住。少瞳知道今日要是不回复他,只怕又要没好下场,也顾不上什么面不面子,轻声道:“这不是废话嘛!乌龟配王八、青蛙配蛤蟆,我不爱你,爱谁啊?”
这两人连表达爱意的方示也如此不雅,好好的一句表白却把自己贬低了不少,凤麒心里虽然高兴,但又觉得无形中被人骂了。
他紧紧地抱住少瞳,在他脸上“啵”地一下,亲出很大一声,甜甜道:“叫你说一句,你这呆子说这么多做什么?重新说,要响一点!”
“这种话你还要听几遍?土不土啊?”少瞳找借口地推脱。
“梵少瞳,虽然我已经准备不做皇上了,不过现在我仍是太子,我命令你说!”凤麒急得不得了,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威胁少瞳的,只好先搬出太子的身份。
少瞳吞吞吞吐吐地半日没说出来,凤麒叫道:“我都跟你这样了,想我脸皮这么薄都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越说越火,最后连分手的话也说出来了,少瞳哪里舍得凤麒离开他,他赶紧气聚丹田,卯足了吃奶的力气,大喝一声:“我——爱——你——”
这一声高喊可谓响彻云霄,整个柴房的屋顶也抖了三抖。
刹那间,靠得最近的凤麒完全处在了失聪状态。好容易恢复听力,耳边仍是“嗡嗡”作响,他一推少瞳吼道:“你神精病啊!喊这么大声,我的耳朵也快被你喊聋了!”
说归这么说,他却俯首到少瞳的颈间,轻轻亲吻着他。少瞳受不了这只小狐狸的挑逗,恨不得立刻把他压在榻上欢爱一场,刚想抱紧凤麒的腰,不料他却一下子从自己怀里跳了起来。
“想抱我?哼!都是我在下面,又累又痛,老子罢工不干了!”他说完就尖叫着向外逃去,少瞳被他一气,也不肯放过他,奋力冲出去抓。
门外的仆役刚刚听到那声巨响的“我爱你”后,耳膜仍阵阵发疼,不料又见这两个亡命之徒疯狂地冲出来,众人来不及躲闪,皆被他们撞得人仰马翻。
虞香妃今日亲自离宫前来状元府,一是看望凤麒,二是为了为雪云前来退婚。前些日子,她无意间看到凤凌与雪云两人在宫中私会。被自己一撞见,二人也像是下了决心,竟向她提出要求成全。
虞香妃心里极乱,她为外甥女物色了多少贤人,怎么就没看出她挑中的是凤凌。见他们像是感情深得不可动摇,何况这肥水流到自己家来岂不更好。当即决定让他们成亲。
可如此一来,雪云与新科状元梵少瞳的婚约就必须取消。凤凌没想到母妃竟这么快就答应,早知道就该早些告诉她,以前也不会爱得如此辛苦。
见她面露为难之色,凤凌一时心急,竟道出少瞳已和凤麒来电多时,他不愿回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虞香妃也算开通,心想凤麒要真是喜欢,把状元留在身边也无妨。可堂堂的未来天子,常寄他人篱下可并非好事,因此她特地登门想要劝说凤麒回宫。
这不来还好,梵夫人一听到虞香妃登门的消息任谁也拉不住,立刻要冲去理论。她等了半辈子,怨了半辈子,终于让她等到了。
梵夫人气势汹汹地冲到厅堂,事隔多年,虞香妃仍一眼认出了当年的村花了。
梵夫人脸红脖子粗,大跨步到她面前:“叫你那个太子快快给我走人,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怕羞,缠着我家少瞳,宫里的人就是没有教养!整日厮混在一起,还说要把少瞳干晕过去,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他真是有脸说,我没脸听!”
“你听听,凤麒这孩子就是没人性,竟说……”
虞香妃猛然回过神来,顿时愣着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梵夫人的脾气,不想去惹她,原本只想打打哈哈。虽然事先已经听闻凤麒和少瞳互生好感,却没料到他们已好到这种程度。
梵老爷与徐妈随后赶来,看到夫人正在发飙,想要把她拉回,却又碍于虞香妃在场,不敢轻举妄动。
梵夫人莫名其妙地把罪加到凤麒身上,虞香妃知道这事不能再拖,叹气道:“黄花,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这又关他们什么事呢?你若是有什么不如意,冲我一个人算账就行了!”
积压多年的火哪里说消就能消,梵夫人大叫道:“我当然会跟你算!你们宫里没有一个是好人,浪费了我半生,如今还想来害我儿子?”
虞香妃知道她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恨什么,其实宫里的日子,并非你想得这般好,想你现在有相公陪伴,而宫里的无数嫔妃却连皇上的面也不曾见过。”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黄花何处不如你,凭什么你现在做了贵妃娘娘,我却要屈居你之下?想要少瞳也被你们戏弄,我绝不会答应的!”
“黄花,你这是何苦?将心比心,我原以为你只爱跟我过不去,怎晓得这些年来,你非便没有所省悟,反倒更加是非不分了。凤麒天真烂漫,他又何处得罪你了?”
虞香妃此言每一字虽然轻柔,却是充满迫力。从凤凌的事上,她深悔当初不该独断专横,差点断送了两对恋人的幸福。
虞香妃看了看旁边一脸和蔼的梵老爷,低声道:“你至少还有个说话的人相伴,皇上已养病多时,我都快将近半年不曾见他了。”
她此言说得落寞,梵夫人被她这么一讲,竟有些骂不出话来了。眼前的女子显然并不与她身上的华衣一般炫丽无比。梵夫人突然觉得相较起她,自己算是幸福至极了,相公为人憨厚,向来是她欺压了,仍不坑声。
虞香妃说得心里难过起来,也没有心思再找凤麒谈,把退婚的事地说了一下,留了一张字条给凤麒,说是凤凌大婚之日便会接他回皇宫。
看她默默离开的背影,梵夫人竟毫无快感,甚至有点如梦初醒的感觉。她回首见梵老爷站在身后,看了片刻,竟淡淡道:“老爷你坐呀,站着做什么?”
听她语气变得有些温柔,梵老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梵夫人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身心都轻松不少。
傍晚时分,少瞳与凤麒在外疯了一日回到府中。梵夫人对凤麒也没有之前如此敌视,她提到起虞香妃来到府中。
少瞳与凤麒一听这个消息,无不心里吃惊。这个大仇人来了,状元府怎会还完好无损,照梵夫人的脾气,应该是要打到房塌为止的。
令他们更为吃惊的是,梵夫人此次说到虞香妃时并未咬牙切齿,显然已不太记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今日她终于看淡了这一切。想来想去,自己也并非完全忌恨皇宫,只是一直在忌妒自认为不如自己的虞香妃。知道她真正的生活后,梵夫人深觉她的日子要比宫里的有趣上百倍。
晚膳过后,梵夫人找来少瞳。她斗争了一番,最后还是开口:“少瞳,你真的喜欢那个痞子太子么?”
少瞳不明白为何娘今日有所改变,害怕是她发作前的先兆,开口道:“娘怎么想起问这个?是不是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急不行啊!”梵夫人说道:“凤凌殿下月中就将成亲,那你和他就得入宫了,娘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若是不愿意,现在还可以推脱!”
少瞳才不想推脱,既然娘已经问出口,他便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喜欢凤麒,他这人太傻,没我陪着只怕会被人骗。娘请放心,我们走了以后,也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梵夫人轻拍少瞳的肩膀。“你们两人都是爱闯祸之人,到了宫里,可不要再惹事生非。凤麒日后就是皇上了,你该让着点的地方还是让着点,我几次见你们打架,怎么都跟往死里打似的。真弄不懂这算不算是喜欢?”
少瞳一愣,他真没想到娘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仍带着尖酸却已默认地同意了。听到凤麒要做皇帝,少瞳偷偷一笑,扶着娘坐到桌边。
“娘,你能同意,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过我和凤麒或许并不会回皇宫。”
梵夫人以为他们顾虑自己以前的怪毛病,刚想开口,少瞳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梵夫人心想定是这两个鬼精灵又有什么怪点子,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今日是凤凌殿下娶亲的大喜之日,办喜事的迎亲队伍挤满了车水马龙的街道,放眼望去,好似一条红色的长龙正在缓缓前行。迎亲的敲锣打鼓声更是不绝于耳。
凤凌身着新人服,骑于骏马之上,显得神采奕奕,他终于可以娶到心爱的表妹雪云了。这一切多多少少还要归功于凤麒。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街窜巷,却并未直接到达新娘家中,而是停在了状元府外。凤凌先要将此地的两位贵宾请到,才可再去接雪云。
知道今日凤麒与少瞳皆要离开,状元府里所有的仆役都出来送行,可寻遍整个府邸也不见这两人的踪影。
最后只在柴房的床上找到一张用极难看的字体写下的纸条。
不好意思啦,让迎亲队伍在此地等我们,若是误了吉时可不得了。知道你们看了这么难看的字后,定会呕吐不止,为了不让大家受苦,我们只好长话短说。
想我们俩若是在朝为君为官,只怕这天下就不会再有太平之日。凤凌处事周道,为新新君的最佳人选。所以就麻烦你顶上啦,不必太感激我们的成全。
所谓众望所归,有情人终成家属嘛!
天下之大,任我翱游。我们走啦!拜拜!
凤麒
梵少瞳字
在场的人统统傻了眼,而凤凌也因为看了那封视觉污染的信,差点没有摔下马来。他强着忍呕吐唤道:“他们一定没有走远,大家快些分头去找!”
结果当日京城里一片混乱,处处都是身着喜庆红衣的人在四处打听。
翠绿的大道中,一匹老马要死不活地拖着一辆板车,颠簸前行,板车里正传出极大的争吵声。
“叫你租一匹好一点的马车,怎么跟骡子似的,车又怎么破,颠得我头昏脑胀的。”
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车厢里的人下一站的目的地正是前往江南。短短几月之中,他们已云游了不少古都。
少瞳昨夜被凤麒索求得快要晕过去,此刻听他又在发牢骚,也不理会,撩开车帘向车把式寻问:“大叔,这几个月来,朝中可有何变故?”
车把式大惊小怪:“你连这都不知道,凤凌殿下登基为皇上了,皇后也立了,听说是他的表妹。不过宫里传出消息说,皇上虽然勤政,但常说自己是被人逼上梁山,并时常抱怨过去失踪的太子不讲义气。”
车把式一握缰绳,又道:“据说那太子人长得难看,去长白山整容了。我看准是失败了,更加难看,所以不敢回来见人。”
凤麒在车厢里听得一清二楚,方要伸出头来理论,就被少瞳一把推了进去。
“那老头子乱说什么!我这张脸哪里还要整容?”虽然激动,但少瞳阻止了他,凤麒仍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少瞳见他发怒的样子挑人至极,加上昨夜自己没有占上优势,看凤麒的眼神刹时变得有些暧昧。
凤麒发现了他的图谋,叫道:“你别想报仇噢!我警告你,这里可是车厢,前面还有人赶车,你要是以为我会害羞不发声音,让你为所欲为,可就想错咯!”
少瞳不受他的威胁,说道:“反正你向来叫得比我响,我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你!”
车厢本来这狭小,少瞳一靠近过来,凤麒便无路可退。
“不行啦……会把车子弄脏的……”凤麒觉得脸有些发烫,好容易找到一个借口。
“又没让你洗,你叫个屁!”少瞳一伸手,已将他扣到面前。
“我说不行,你听不懂么?”凤麒一火,猛地踹了他一腿。
少瞳吃痛不已,这小鬼的脚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再不收拾收拾他,若是以后也像爹一样受欺负怎么办。如此一想,他立刻上前,扣紧凤麒的上身。
凤麒哪里是盏省油的灯,看少瞳扑了上来,也摆开作战架势,两人瞬间打成一片。可怜一辆原本就残破的马车还要遭受这样的折腾。只见马车东倒西歪,像是就快摔倒。
车把式在外大喊:“不得了啦!快跳车,车厢后面的两个轮子被打飞掉啦…………”
车上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一听这话,心想还是留着小命比较重要,日后再来折磨这个白痴。二人一边大骂对方,一边跳下车去。
此次前往扬州只怕没有这么快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