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离开莫边城拓扑空间一般的感官世界,回到现实中去,回到那一刻,靳倾终于从顶峰回落,覆在莫边城身上大口地喘息。
空气灼热,两颗心脏在亲密贴合的皮肤下对话一般剧烈跳动。靳倾微微撑起肩膀,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分辨认莫边城恍惚的激动着的脸。他伸出手抹了抹那绯红的脸上细密的汗珠,然后像怕他跑走一样,埋下头颅,用双臂圈住身下的身体。
深埋在另一个人体内的部分又开始坚硬。莫边城似是有所察觉,迷迷糊糊地轻轻扭动着发出抗议一般的轻哼。这是在玩火,靳倾只好加大上肢的力量,用身体压制他的不满。
室内的空气渐渐冷却。过了几分钟,莫边城也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睫毛颤动了几下,先是“呵”一声呼出胸中郁结的空气,然后喘息着,转动眼珠看过来。
靳倾从他的颈项间抬起头,清楚地看到那一瞬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身体一挣,头离开了床铺,然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慢慢的,慢慢的躺回去,移开眼睛,放松了身体。
看清楚是谁了吗?靳倾不满的把身体轻轻往前顶了顶,莫边城“啊”一声轻叫,呼吸急促起来。
“你……”他皱起眉头,把脸抬向靳倾,眼睛却不直视他:“你怎么这么……精力旺盛。”
“因为我为你禁欲太久。”
低下头,舔吻莫边城胸前光洁潮湿的皮肤,却单单不去碰那两点坚硬的突起。莫边城不安的仰起了下巴,伸过来想把他推开的双手又被牢牢的扣在两边。
“别,我受不了……”
可是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身体里的入侵者也开始微微律动,到处都是酥痒却又不尽兴的感觉,夹杂着之前遗留的疼痛,简直是酷刑了。
被戏弄的恼怒感涌现出来,他烦躁地,猛地夹紧了双腿:“要做你就快做!”
靳倾猛地抬高了脊背。颤栗过后,低下头看莫边城激动着的脸,鲜艳的红晕从两个眼角一直延伸到鬓发中去,他邪恶地微笑起来:“遵命。”
第四十五章
莫边城的身体适应那项活动之后的那几天生活,简直可以用荒淫无度来形容。靳倾每天回到家,说不到三句话就红着眼睛想把他往床上带。为了方便在家里尝试各种地点、各种姿势还特地在所有可能用得上的地方放上专门盛保险套的铁壶,不过刚放完转身就被臭着脸的莫边城扔进了垃圾筒。莫边城为此相当烦恼,虽然年轻热情的情人每天在家里呆的时间其实不长,但他的身体和精神负担还是很大,连工作都没办法安心进行——靳倾对着视屏里自己的影像也能发情,他只能恨恨的关上电脑。
——事实上,两个人平等的在一起,只有一个人色的话是不会演变成这样没有限度的荒唐的,假如莫边城坚决抗拒,靳倾自然会收敛。莫边城自然早就不在急色的年纪,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靳倾坚持要求,每次最后他总会软化。比如说这一次,他们大白天地在客厅里擦枪走火。
莫边城被牢牢抵在墙上不得逃脱。虽然仆人们都识趣地远离了客厅,他还是感觉局促,拼命用手推阻正埋在敞开的衣襟间向下移动的头颅:“现在还是白天……!!!”——根本是徒劳。靳倾的嘴唇只是停在小腹,伸出舌尖去探微红的肚脐,又腾出一只手伸进家居长裤抚摸,莫边城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紧紧闭上嘴,怕泄露出来的呻吟太放荡。
这具身体的情欲本能正在一点点被唤醒,每一天都比之前更加敏感。这是莫边城对靳倾无度的索求无能为力的原因之一。
下面的人已经把他勃发的器官吸纳进了口腔;自己原本推拒着他头颅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在他发间穿插抚摸,充满了情色的温度。
靳倾的技巧也是一天比一天纯熟,口交的同时,一只手绕到后面,手指顺利地钻进了已经柔软的小穴。这就是多多实践的结果,他比莫边城还要了解这具身体的每处敏感点和兴奋反应。
抵住墙壁的背部开始忍不住一下一下抽动,羞耻的呻吟声到底还是泄露出来,脸上一片绯红。
这种鲜艳的恰到好处的绯红动情正是莫边城动情时的特征,靳倾从两腿之间抬头,冲着那勃发的泛红脸色得意地笑起来,知道他准备好了。
于是趁他闭着眼,伸手去旁边的柜子里去拿之前放在那里的安全套,触手却是一片空。凑过去细细翻找,还是没有。靳倾只好站起来揽住他,在耳边问:“我准备在这里的套子呢?”
莫边城即将到达临界的部位受不了这片刻的冷落,迷迷糊糊的回答:“收到卧室了……”
“可是我捱不到楼上了……”包裹在裤子里的坚硬去摩擦暴露在外面的那个,靳倾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不然……就在这里……试试看不带套子的吧?”
在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又开始不安分,但是莫边城忽然清醒了些,“不——到床上去。”
手指忽然在他体内某一点轻轻按压起来。
他无声的,剧烈的仰起了头,身体一软就要往下滑。
“给我吧,不戴也没什么要紧啦……”
他喘着粗气靠在对方怀里,咬住嘴唇。
靳倾于是又开始委屈的撒娇,这一招的成功率总是特别的高:“你忍心看我这样?”把他的手往自己胯下拉。
莫边城埋着的头终于点了点,声音是有点自暴自弃的:“好吧,好吧!”
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动作到来。空气冷却了一些,他带着询问的表情抬起汗湿的脸,发现靳倾的眼神里多了些若有所思的神情。带着那样的神情看了他几秒,忽然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走上楼梯,走进卧室。他被放到床上,眼看着靳倾给自己的坚挺穿上雨衣,高大的身体又覆上来。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溺在感官愉悦中,谁也没说话。
那次之后莫边城积压的疲惫和精力透支终于发作,他在床上休养了三天,在这之后自己的身体状况和靳倾的工作日程终于都渐渐回到正轨。做爱也开始有节制地适度。
莫边城一开始的反应是轻松,但很快又开始不安,靳倾好像忽然变得有点……疯狂。
开始变得比以前爱撒娇,偶尔会提出一些莫名奇妙的不太合常理的要求,或只是假设和问题而已,然后睁着眼睛看着莫边城等他回答,很CJ的样子。这样的孩子气是莫边城不熟悉的。他一般就是笑笑,不予置评,若他继续纠缠,就只好一概答应——确实他是很不想逆靳倾的意的,他想自己好不容易决定和他在一起,就要尽量让他幸福些。此外还有一种溺爱儿女的父母般的满足感……然后靳倾就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段时间比之前的毫无节制更加荒唐。
有一天做爱之前靳倾忽然拿出了绳子,问莫边城说介不介意自己把他绑起来。莫边城自然是介意的,他一直尝试的都是规规矩矩的、“正常”的性爱……靳倾原来是喜欢这些的吗?在他揣度着这用意,并看着那看来很专业的白色绳子发呆的时候,靳倾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地把他的身体拉开,四肢松松的绑在了床柱上。
那次做爱非常激烈,靳倾动作狂暴,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嵌到身体里一样;莫边城也得到了相当大的快感,然而被绑起来的感觉还是相当让他不舒服。总之他到最后也没怎么挣扎,虽然身体一直都有些僵硬。
平息之后靳倾问他,你喜欢吗。莫边城大张着身体眼神安静地仰视他,不说话。于是靳倾默默地把绳索都去掉,抱住他,深深地睡着了。
然而出乎莫边城的预料,几天之后,那绳索又被拿出来了。
靳倾仍然是那句话:介意我把你绑起来吗?
莫边城皱着眉头,那一个不字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心里颇有点破罐子破摔地想一次是做两次也是做……反正只是绑一下而已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于是就又被绑起来。
靳倾俯身在他张开的胯间做准备活动。意乱情迷之间忽然感觉到一个凉凉的物体替代靳倾的手指贴上了自己的后穴,莫边城抬起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黑色的假阳具。他当时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倒流,一时间做不出反应来,然后就开始剧烈挣扎。
靳倾的身体从下面覆上来吻他,轻手轻脚,轻声细语:增加一点情趣而已,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莫边城盯着他问,你喜欢这些玩法?
其实,也不是多喜欢。靳倾沉默了一下,说,但是我想做。
莫边城想侧过身体把自己蜷起来,或者干脆下床,但是手脚都被束缚着,不能动。他有些急了。如果这时他没有这么胡乱着急,倒是能看到靳倾被欲望煎熬的脸上,分明是一双清醒的眼睛——观察着他的反应,嘴里手里又极力安抚:试一试吧,有什么关系……会更舒服的。
最后莫边城还是熬不过自己姿态的劣势和靳倾苦苦相求的尴尬,默许了。最起码他没有用强,是不是可以庆幸这一点。
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每隔几天靳倾就要尝试一点新花样,然而都不是全然的强迫,总是要先磨到莫边城说同意,过程之中也确实是小心谨慎的。莫边城一让再让,天知道他最喜欢的其实是每次平息过后两人相拥入眠的温情,但始终没能狠下心来坚决推拒。最过火的一次表达是在靳倾拉着他灌肠之后,他闭着眼睛喊了一句:靳倾,你到底在试探些什么?!
靳倾没答话。
不过这样的进退周旋维持的时间也并不太久。有一天靳倾照例束缚了莫边城的四肢,把一边膝盖顶进张开的两腿之间,诡笑着拿出一支剃须刀来,颇有点淫亵的吐气如兰:如果边城这里……像婴儿一样光滑干净,会有多可爱呢?
莫边城看着那闪着钝光的刀锋,心里的屈辱和愤怒一拨一拨涌上来,终于发作了。
绳子原本就没有绑得太紧,他屈膝顶在靳倾的两腿之间,趁他吃痛而身体前倾的那一瞬扬头用牙齿夺下那利器,转头一甩,左手接住了磨断绳索,坐起身。他冷冷地瞪视还微微发着抖蜷缩在床边的靳倾。
这些是对付敌人的手段,他却用在和情人间相处的时候。很好笑吧。
然后他看到靳倾双手抱膝,埋下头轻笑起来。
第四十六章
“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的底线可真靠后啊。”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都是由狼狈转为自如的姿势,交换了一个一半是冰一半是火的眼神。
坐在地上的又开口说话:“说实在的,这样进行下去我一定会真的玩起SM来的,你的顺服实在是太诱人了。”
“这不是你乐见的吗?”莫边城愤怒着,“你怎么不来试试在下面顺服的感觉?”
“我可以啊,只要你提出来。”
“我没有那些嗜好。”
“但是假如对方一直顺服和忍让,你可以为所欲为,你就会有了。”
短短的沉默。
“我不能说我不卑鄙,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一切取决于你。”靳倾笑笑的,把双手撑到后面的地上,闲适地张开了身体:“我的爱人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而且,你是否有想过你的爱人——我该是什么样?——你什么都不说。”
长长的沉默。
然后莫边城低着头,说了一句话,
“靳倾,你一下子要得太多。”
两个人默默无言呆到天亮。第二天靳倾照常去上班,莫边城也照旧坐在电脑前面与他连线。就在这个气氛尴尬的上午一个重大的变故忽然击中了他们。
青莫集团遭遇收购危机,已经被上交所停牌。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青莫集团于两年前上市,业绩平平,规模平平,属于很低调的企业——毕竟原本成立的目的是漂白和洗钱,直到这两年为止,管理层的经营能力都并不卓越,盈利主要是依赖于一些特殊渠道。毕竟是半黑半白的机构,a城及周边地区门路较广的都略略知道背景而不敢进犯;即便有些不清楚的作出些动静来,也很快就被青帮的势力摆平。所以青莫集团成立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要面对正儿八经的商战——意图收购的并非本地商家,而是盘踞北方的老牌国企华铭实业,实力雄厚,自己又鞭长莫及。莫氏明里暗里都动弹不得。
这就是改变要承担的风险。自靳倾掌权之前高层就已经在进行小范围换血,不少专业人士被吸纳进来,改进管理效率,意图使莫氏作为企业也能在商界独当一面。这改革的成效显示了去年的年终报表上;为了拓宽资金的融通范围,今年又采取了一个大动作,以靳倾的个人名义对桂城商贸进行收购,希望在香港实现借壳上市——被华铭盯上,原因估计就在这里。
“22.31%!437万股!华铭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占了我们这么多股份,你们却完全没察觉!都是瞎的吗?我雇你们有什么用?!”差点把报告书扔到战战兢兢的工作人员脸上,靳倾彻底暴怒了。
从半个月前开始青莫的股价就开始向上走高,但每天上扬并不明显,几分,最多两角。这在大盘凄迷的股市上有些异常,但并没受到公司内部的重视;A城一个资深证券分析所倒是曾经做出分析认为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吃进莫氏的股份;研究报告寄给了莫氏高层,被随手随手丢到了一边——在股市上拼杀他们的经验实在是很不丰富,更何况靳倾正沉溺在自己终于得到的情人那里。于是情况就一步步恶化。
“冷静一点,这件事不能算是我们自己的责任,是华铭的手段太……老道了。”其实莫边城原本想用的那个词是“卑鄙”,不过最终他没有这么说。
是的,华铭的手段不能算是完全干净的,但是他们钻的是法律的漏洞,很难反驳。《暂行条例》要求法人在持有另一家企业5%的普通股时,在一定期限内向证监会提出收购报告,将之公示,并在报告递出前及递出后2个工作日内不得再吃进对方股份。华铭原本通过各家控股公司只持有莫氏4.67%的股份,再吃进13多万股就将超过5%;然而他们在最终扫单之时,短短几小时内一口气购进了300多万股,控股22.31%,在这时才提出收购公告,以至于青莫集团如此措手不及。
即刻召集资深证券人士和律师,他们在一片低压之下开始忙碌的运作。无论是暂住总部的靳倾还是家中电脑前的莫边城,这种时候,都把他们之间那微微的隔膜放下了。
对策有两种,硬碰硬,或“声东击西”。后者是由临时召集的专业人士所组成的智囊团提出的最优方案,要求莫氏不正面回击华铭的收购行为,转而购进市场上比莫氏更小的个股,把水搅浑就可以进退自如,还可以分散集中在莫氏身上的市场焦点。然而这个方案遭到了家族中许多人的反对,这让智囊团的成员十分不解。
“大家当然不可能同意,要知道对我们来说不是保住控股权的问题,而是根本不能让外人介入的问题啊。推倒重建的建议都比多方控股更受欢迎。”莫边城皱着眉头对屏幕里的靳倾说。
“呵呵,咱们可是见不得光的……”靳倾轻轻打趣。
“桂城那边怎么样了?”莫边城提出,“华铭想要的若只是这张壳,咱们就索性把它毁了吧。我们的资金是绝对充足的,没了诱饵又久攻不下,他们自然不会再纠缠。”
“不行,谈判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了,这个机会太难得,我不想失去。”
“那么你是决定硬碰硬了——是吗。”莫边城叹了一口气,却没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上午青莫集团正式表态,提出华铭实业的份额由4.97%一下子跳到22.31%显然有违规之处,并有联手操作的嫌疑,其控股是无效的。他们要求证券管理部门对此次购股过程进行调查并作出处理,并表示不排除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的可能;在相关调查得出结果之前,青莫将不会召开股东大会。
这条消息让业内人士扼腕叹息,青莫的智囊团立刻有不少人请辞,放言必输无疑——是的,不管怎么看,如果双方拼起对规则的理解和影响证监会决定的能力,蜗居东南的私企青莫难道还能高得过身为老牌国企的华铭吗?
——似乎是挑衅,当然也可能只是一种战术,第二天华铭实业高层关于未来青莫的组阁名单及发展出路等问题的访谈就刊登在全国各大报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