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手伸进燕青衣裳里,咯吱的燕青直笑得喘不过气,直到求饶才放手。
穗岁躺在草推上看燕青吃饭:“到底是大户人家小爷,吃饭这等慢条斯理讲究,又不是喜酒大宴,依我,狼吞虎咽痛快。”
“只在一边饶舌,倒了我胃口。”
“看你吃饭,没了胃口。”
燕青吃完饭也躺在草堆上,穗岁一把抱住,
“穗岁抱了你,只管暖暖的好生睡一觉,可好。”
燕青不吭声,靠在那宽大胸怀里,暖意融融,闭了眼沉沉进入梦乡。穗岁叹气,你这精贵娇养的小爷,如何吃了这多苦,这日子何时是头,可苦杀你了,卢员外,你咋就不快回来。
天微明,燕青又去城门守侯俊义,穗岁要跟着,燕青不肯,怕他顽皮嬉闹误事,穗岁只好回温家庄。燕青守的口干舌燥,正想去寻水喝,那望眼欲穿的身影终于出现,心中翻江搅海无法言表,三步并做两步只扑过去抱住,
“主人,是我,快随我走。”
俊义吃惊,一个叫花子如何拉扯他,定眼细看,却是燕青,
“小乙,为何如此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燕青与俊义细说变故,劝他还是回梁山保全性命。俊义大惊只不信,说娘子不是那心肠歹毒的人,他待李固不薄,李固没那狗胆陷害与他。燕青又气又急,说可以先去温家庄询问温良对证。俊义不听,
“已到家门,跑去那远询问,爷只回家问娘子、李固,如若是真,先杀了那狗男女。”
燕青死死抱住不松手,流泪道,
“求主人听小人半句,小人说的句句是真,那家不能回,回去死路一条。”
“我卢家几代北京大名府居住,守法安良,如今出门几月不曾犯罪,竟连家不敢回,是何道理,爷偏是要回去看看。”
“主人,现不是争辩的时候,求你回梁山,小人愿随往,不管生死。官府说你通贼寇,无处分辨,有理说不清。”
“一派胡言,爷上山玩了些日又没入伙,怎就通匪梁山,说出去正理,官府如何不辨是非冤枉好人,爷更要回去,申辩冤枉,清白做人。”
燕青死拉住不撒手,俊义火大,一脚踢去,燕青捂住胸口倒地不动,俊义撒腿进了北京城。燕青疼痛半日缓过气,只望着城门发呆落泪。苦盼等候了两月多,原以为能说服员外回头,想不到,员外死活不信,只眼睁睁看着员外进城送死。
俊义心急火燎赶回家中,娘子、李固惊恐万分,连忙殷勤相迎,俊义只询问燕青何在,两人只说先吃饭在细细与他说来。娘子心虚愧疚,自去内室回避抹泪,李固假惺惺张罗饭菜,嘘寒问暖。饭菜还未动口,一群官兵一拥而进,绑了俊义就走,俊义大骂李固、娘子狼心狗肺。娘子躲着不露脸哭泣,李固吓的哆嗦不敢出声。俊义这才醒悟,娘子、李固果然坏了心肠要害他性命,官府听信小人谗言是非不分。燕青说的没错,明知燕青从不妄言,却不相信他二人竟真干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来,现在回头悔之晚矣。
梁中书抓了俊义,先过堂审问,俊义拒不认罪通匪梁山,严刑拷打个半死下了大牢。那蔡宗美听说,喜出望外,自卢家李固告卢俊义私通梁山贼寇后,燕青竟找不到半个人影,定是念着员外不死心,在哪躲藏。让人给李固带话,燕青若死了,他也难逃活命,李固吓坏,花钱让人寻找,却死活两头不见人。如今,卢员外关押大牢,蔡宗美觉得是独霸燕青的好机会,他失了靠山,找到拿了强逼他,不怕他不就范。主意打定,找王鄂商议,王鄂说他有法保管让他心满意足得到燕青。
王鄂游说父亲王太守,说卢俊义私通梁山贼寇,要杀一儆百,如不尽快处决卢俊义,梁山贼寇得信后,必要杀进北京城救人,到那时,他们就是高塘州高廉的下场,全家尽被赶尽杀绝。王太守胆战心惊,急忙去拜见梁中书,梁中书一听怕留后患,急忙擅自下了处斩令,三日后五时三刻,菜市口斩首卢俊义。
菜市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人人长吁短叹,议论纷纷,那卢员外家几代忠善良民,乐善好施,怎可能私通梁山贼寇引来杀身之祸,分明是他家娘子与都管李固勾搭成奸,陷害员外置于死地,好霸占家产,这对忘恩负义的狗男女,真该千刀万剐。官府衙门是非不分冤枉好人判了死罪,这世道乱了好人做不得,还是那梁山好汉厉害,杀贪官,救良善,只要听得梁山好汉的名头,狗官兵吓的魂飞魄散。
三声催命鼓响,刽子手举起鬼头大刀,寒光闪闪,烁烁逼人。众人不忍看,纷纷后退,闭眼,叹息。晴空突然一声炸雷,大刀落地,空中一声大呵,冲破云霄,
“我乃梁山好汉,谁敢斩杀卢员外,我梁山好汉要荡平北京大名府,杀他个鸡犬不留!”
有人吆喝,梁山好汉下山了!梁山好汉劫法场了!人群嘈杂乱做一团,你拥我挤,混乱不堪。一蒙面人由房上跳下,只冲到刑台。又一声高叫,卢员外,梁山好汉搭救来迟!忽地又冲上两个蒙面大汉,杀向刑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人群中有人大喊,刀枪不长眼,要命的快跑啊!人群炸了,哭爹喊娘,纷纷躲避,四散逃窜,冲撞的官兵东倒西歪无法包围刑台。
第 21 章
21
监斩官王太守大喊:“抓住那贼寇有赏,一并拿了,当场问斩!,不得让他们逃脱!”
狗官!拿命来!大汉吼声如雷,一道寒光扑向他,王太守惨白了脸,抱了头钻到桌子下不敢出声,几个军士拥上前刀枪护着他狼狈逃窜。
燕青想不到,放了个大爆竹,惊天动地,吆喝一嗓子,虚张声势,却从天而降了梁山好汉,奋不顾身出手相助。自己冒死劫法场,主仆逃得命去便好,逃不了就和员外生死一处共赴黄泉,意想不到,梁山好汉也来劫法场。顾不得想许多,舍命挥刀解救主人,三人杀的官兵无法靠近,众人混乱阻挡官兵乱了阵脚。一大汉乘机杀了刽子手,断开绳索抢了员外背上就跑,燕青与另一大汉护着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燕青熟门熟路,带着走街穿巷,东跑西转,官兵死死追赶不放,
燕青说:“我引开他们,求二位好汉想法连夜带员外出城,去往东走温家庄找温良。”
“小乙,咱爷俩生死一处,不要撇下爷。”
“主人,放心,小人摆脱了官兵,定会去找你们。”
“小乙,别走,跟爷一起走,爷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送死。”
“好汉,主人交于你们,燕青拜托了。”
俊义含泪:“小乙,爷不许你走,你敢走,爷只不要活着。”
燕青不在多说,看了又看俊义,笑道,
“小乙无事,爷只管好生活着等小乙,小乙去也。”杨雄不顾俊义挣扎呼叫,背了他就跑。
燕青手握单刀,飞也似的窜出巷子,堵在那街口,迎向官兵,
“爷爷在此,有胆过来!”虚晃一招,转身跑向别处,官兵蜂拥尾随追赶。
两好汉背了员外东躲西藏,挨到天黑,搭了挠钩绳索翻出城墙,连夜跑到温家庄。俊义让一人先悄悄去找温良。温良很快把他们带到西头僻静仓房,让穗岁张罗煮饭烧汤。俊义这才看清两好汉面孔,大吃一惊,
“却原来是你们,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这二人不是别人就是员外救助过的杨雄、石秀。正如燕青所说,员外路过梁山果被梁山人劫持,员外虽武功高强,挡不住人多将强,地形复杂,员外与他们山下斗了三天,筋疲力尽,终于被抓上梁山。宋江恳请员外落草,愿意让出寨主之位与他共谋大业,员外死活不肯,宋江设计让先放走李固等人,留下员外游山玩水,梁山兄弟摆酒设宴挽留他两个多月,最后送他下山,知他此一去必得遭难,派了杨雄、石秀暗中保护。两人前脚走,宋江不放心,又让戴宗、柴进后脚跟随,若有变故,戴宗飞速送信回梁山,柴进可见机行事。两人来到京城,员外被判问斩,戴宗忙使神行法回梁山报信,柴进留下细打探,遍寻杨、石二人不着。三日后,法场处斩员外,千钧一发,杨雄、石秀现身,助燕青救了员外,柴进怕有变故,法场人群中按兵不动,一眼看出燕青、杨雄、石秀劫法场,在人群中吆喝引起混乱,乘机阻挡官兵乱了阵脚。杨雄他们救走员外,柴进跑去追赶,几人已无影无踪。
燕青一夜不归,员外急的寝食难安,一夜不眠。次日一早,温良派穗岁快马去城中探听。下午,穗岁人马大汗淋漓赶回来,说燕青已落入官府手中,死活不知。员外一听,踱脚落泪,
“都是我连累小乙,若是听他劝,他怎会为救我落入官府手中,我害了我那小乙。”
众人都劝,杨雄说道,
“员外不必心急,梁山到处有耳目,公明哥哥很快会知道带人攻打大名府,救出燕青兄弟。”
“梁山路途遥远,只怕你们大队人马来了,我那小乙命难保全。”
“公明哥哥不会放下你们不管,定回带人来救你们,员外只管放心等候。”
梁中书命官兵城内搜查三天,不见卢员外人影,恼羞成怒,那卢俊义身有刑伤,跑不多远,定是藏匿在哪,先提审燕青,一小家奴,只要威逼利诱,不怕他不说。行刑室,梁中书呵问燕青,卢俊义身臧何处,说出重赏。
燕青冷笑:“主人待燕青恩重如山,以为我是李固那奸恶小人,打错了算盘。”
“只要你说了,荣华富贵,尽你所要,本官绝不亏待与你。”
“我只说三字,白日梦!”
“下贱奴才,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嘴硬还是我那鞭子硬,给我打!”
两彪形打手把燕青吊将起来,劈头盖脸,一顿抽打,鲜血淋淋,皮开肉绽,燕青一声不吭,忍到昏死过去。冷水泼醒,
梁中书又问:“现在说也不迟,只要说了,本官开恩,免你死罪。”
“打也打了,如何再说,除非让爷爷打回来,你磕头认罪。”
“下贱奴才,顽皮赖骨,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拶起来!”
两打手放下燕青按倒,拶子夹住他白皙纤长手指。
“我再问你,说也不说,拶子一拉,筋断骨折,十指钻心,难以忍受,如何。”
“休得废话,若要想说早已说了,还等你狗官伺候。”
打手收拶子,听得骨节咯吱作响,十指筋断骨裂,痛彻心肺,燕青咬牙嘴角出血,拶子越收越紧,眼前只一黑不省人事。冷水泼醒,梁中书冷笑,
“滋味如何,怕是熬不下去了,这只是小菜,那通红烙铁要是放在身上,多强壮的汉子也要哀求饶命低头弯腰。”
打手狰狞拿了通红烙铁在燕青眼前直晃,热气烤人,青烟直冒,燕青眉头不皱,
“直管伺候你爷爷,讨饶一声就不是浪子燕青。”
打手把燕青吊在木架上,烙铁朝大腿按下,嗞啦冒烟,焦味四散,火烧火燎,钻心刺骨,燕青咬牙不出声,硬挺着昏厥过去。
再泼冷水,燕青又醒过来。
梁中书冷笑;“这如雪赛玉的身子,如何受得了通红烙铁滋味,只要再烙下去,你小命休也。”
燕青气喘声弱,死不低头:“出卖主人,猪狗不如,你这贪官狗贼,燕青剩一口气,定要你加倍偿还!”
梁中书暴跳如雷:“下贱奴才!好生大刑伺候,看他撑多久,本官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行。”
可怜燕青精贵玉雪身子受尽酷刑折磨,前胸后背烙的皮焦肉烂,体无完肤,又用盐水泼洒,死去活来。十个脚趾被钉了竹签,痛彻骨随,最后晕死,连泼几桶冷水也是醒不过来。
打手禀报:“大人,犯人不醒,气息奄奄,只怕活不了命。”
梁中书气恼:“打入死囚牢,活过来算他命大再审,死了省事拖出去埋了。”
两打手拖了燕青扔在死囚牢里,梁中书让手下亲随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接近。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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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戴宗飞快回梁山报信,柴进眼看卢员外被燕青、杨雄、石秀劫持救走,不知去了何处,焦急万分却无法联络,悄悄探听,却打听到燕青竟被梁中书抓获,关入大牢,落入官府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况且燕青劫法场,死罪一条,难逃活命。心急如焚,四处打探消息,想方设法营救。
这天夜晚,柴进悄悄潜进大名府衙门,找押牢节级铁臂膀蔡福,一枝花蔡庆兄弟,拿出1000两金子,
“久闻二位是仗义全忠的好汉,黑白分明,如今我兄弟燕青落难,只求二位好生看待我兄弟,来日,定当好好报答,要是好汉不答应,只管绑了柴进去领赏。”
两兄弟久闻柴进大名,知道惹梁山人不起,办事一向精明灵活,又看见亮晃晃的金子,说道,